走到目标身边时,薄知惑从目标的胸口拾起一颗血淋淋的子弹和一枚怀表,扔了只山蚂蝗到目标伤口里,啧了声:“你这枪打得够巧的,居然打在别人怀表上。这个孩子,怎么长得跟你这张假脸好像?”
薄翊川心里一动:“给我看看。”
怀表被抛过来,薄翊川接住,怀表里是个僧侣打扮的孩子的头像,右颊有个胎记。脑中一闪,他就明白过来,冷笑了声:“如你说的一样,薄隆盛果然会来策反喇嘛。”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薄隆盛之前没有来找他了,原来在这儿等着——这张照片不是目标的什么人,而是喇嘛的亲生儿子。
当初在抓住喇嘛时,他在他的手机里看见过这个右颊有胎记的孩子的照片,也逼问出了他和喇嘛的关系,这个孩子的存在,连身为喇嘛干爹的薄雨苇都不知道。喇嘛很重视这孩子,把他藏在了泰国的寺院里,但不知怎么薄隆盛居然知道了,眼下作为了拿捏他的把柄。
这种做法,的确比在狩猎游戏前策反他要稳当多了。
薄知惑点了点头,摸出一支肾上腺素,给那人扎了一针,摘下那人用来定位的胸针一枪打爆了。薄翊川看了眼通讯器屏幕,代表这个人的红色光标消失了。几分钟后,那人悠悠醒转,眼皮抬了起来,看了他们一眼,又装模作样的把眼睛闭上了,显然薄隆盛提前告知过他。
然而这人肯定不知道,自己伤口里钻了几只山蚂蝗。
保薄隆盛的人当然不是白保,也不是真保,不留痕迹的让他们成为计划里下一步的“定时炸弹”,才是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把他送去回收站吧。”
“嗯。”薄知惑应了声。
送到回收站后接下来的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两人又前往下一个目标,大半天下来“干掉”了七八个目标。傍晚时分,第一天的狩猎游戏结束,他们也到了收工的点,路过一条小溪时,薄知惑半跪下来,冲洗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他拉下拉链,薄翊川就发现他的脖颈上粘了好几条山蚂蝗,一摸自己领口周围,也有好几只。
可顾不上自己,薄翊川半跪下来,拿火药引燃了树枝,吹了一吹,只留下将熄未熄的余烬和一丝烟,握住他的肩膀:“我帮你。”
“我自己来。”薄知惑一扭身子躲开了,显然对他的触碰很抗拒,但山蚂蝗光靠自己是很难弄下来的,他看不到它们在哪里,自己拿树枝挑了半天,也没能成功,薄翊川又凑过去,低声哄他:“别动。”
薄知惑抿着唇,表情很不情愿,但没再拒绝他。
薄翊川伸手扶住他的背,他的手掌隔着防弹衣都能感觉薄知惑的背脊立刻绷紧了,抬眸看去,薄知惑裸露在外的颈部皮肤分明都起了鸡皮疙瘩,想想少年时和被他强暴前的薄知惑动不动往他身上贴贴蹭蹭的那个亲热劲,落差实在太大,薄翊川就像咬碎了一颗苦桔,嘴巴里全是苦味,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苦的,一直苦到五脏六腑里去。
小心翼翼地用半燃的树枝将山蚂蝗烫了下来,薄知惑的脖颈登时冒出了几串血珠,被他白皙的肤色一衬,触目惊心,薄翊川一阵心疼,立刻从急救包取出了消毒喷雾和药棉给他擦洗。
“好了,我自己弄就行。”一直盯着火堆看的薄知惑再次躲开来,从他手里抢过了消毒喷雾和药棉擦拭,却终于舍得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薄翊川恍惚想起十一年前在诊所的那个夜晚,随之想起了他们在蝴蝶园的那个黎明。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把真实的心意告诉知惑,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不是九年后薄知惑潜入军队被他认了出来,他们可能一辈子就此错过,天涯相隔。而此刻他就在他眼前,离他那么近,心却已经远了,他还有机会弥补错误,与他相守一生吗?
“对不起。”他凝视着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的心上人,“知惑,我错了。蝴蝶园里我没对你说实话,我早就对你动心了,不是把你当成翊泽的桥才对你好,我自欺欺人,是个不敢坦诚面对你,面对我自己的懦夫。我求你,给我亲手弥补错误的机会,好不好?”
眼前的蓝眸眨了眨,睫毛微微颤抖,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这双眼睛里蕴藏的情绪或是否有动摇的痕迹,薄知惑就垂下眼皮,切断了与他交织的视线,捡了根树枝起来,语气冷淡:“用不用我帮你?”
薄翊川精神一振,感觉看到了一丝曙光:“好。”
“抬头。”薄知惑吹了吹树枝上的火焰,烟雾弥漫,熏到了他的眼睛,视线模糊的一瞬,时光仿佛倒流,眼前人变回了十一岁的小少年,笑容挑衅地叼着柠檬香茅味的香烟,垫脚往他面上吐烟雾。
可风一吹,回忆的幻象便烟消云散,薄知惑低着头没看他,面无表情,眼神冷静地盯着他的脖子,手上动作不停。
蚂蝗被逐一烫掉,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又疼又痒,薄翊川很想挠一挠,但强忍着一动没动,盼着薄知惑能给他消消毒。
“知惑,我看不见伤口,帮我喷一下好不好?”他低声下气的恳求。
“不好,又不是没手。”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薄知惑压根不上他的套,说完起了身踩灭了火,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留他一人像个太番薯一样种在原地。
薄翊川苦笑了下,疾步追了上去。
沦为感情的乞丐,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我一边走,一边闭上眼,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几个月前踏上直升机的那一刻,它就像终于破茧而出的蝶一样自由无惧,可此刻,它振翅的频率似乎又艰滞起来,这并非我所愿。
“知惑。”
沙沙的脚步声接近身后,他低唤了我一声。
“薄翊川。”我笑了起来,“我不愿意。不是无法原谅你,我只是无法再重新喜欢上你了,你的喜欢对我而言也只是负担,你明白吗?”
被关进过笼子里的夜莺会因为笼子的呼唤而飞回去吗?会因为笼门从此以后答应不再锁上,就将他视为自己的归巢吗?
不。佛祖把我送进笼子里让我历了一回情劫,让我亲手放出了十年前没有与我一同离开困在薄家的半颗心,我终得自由终得解脱,可以在报完仇后了无遗憾的赴死,我何苦回头再看一眼红尘徒增烦恼?
背后呼吸一滞,不待他再说第二句话,我便大步向林中走去,可薄翊川的脚步声只短暂消失了几秒,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我并不想跟薄翊川独处一夜,可为了追踪目标,我们在河谷森林里已经走得太深了,天也黑了,想徒步返回城堡根本不可能,而且照往届游戏的规矩,守望者们晚上本来也不用返回城堡,而是直接前往狩猎场中离自己最近的安全屋处过夜,参加游戏的猎人们也一样。
循着手表内置GPS抵达最近的安全屋的路线,不到十分钟,一栋木屋就出现在了我和薄翊川前方不远处。
第101章 己所不欲
木屋前方水雾腾腾,是一泊天然温泉,一男一女泡在泉池中,显然是来参加游戏的贵宾,正仰着头闭目养神,泉边跪着三个人在替他们捏肩,身上穿着醒目的白衣白裤,脖子上套着项圈,双脚都拴着铁镣,一看是被他们逮住的猎物,旁边的篝火边还趴着一只巨大的罗威纳犬,正埋头啃食着什么,显然,要在这个安全屋过夜的不止我们俩。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泉池中一个白佬一把抓起手边岩石上的枪,瞄准了我们的方向,他耳颊泛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噢,又来了两个小猎物!”
薄翊川一步上前挡在了我的前方,朝他们鞠了一躬:“贵宾们,晚上好。我们是负责保护你们的守望者,不是猎物。”
“守望者?”那醉醺醺的白佬晃动着手里的AK12,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们,“守望者不能当猎物吗?你们跑起来比那些猪仔要快,更好玩。乖,听话点,把衣服都脱了,在地上爬几圈给我看看。”
我舔了舔牙,往年为了寻求刺激虐杀守望者的贵宾也不是没有,但长脑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挑人,我推开薄翊川,走到亮一点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冲他们露齿一笑:“我是Doll。”又拿拇指戳了戳薄翊川,“他是喇嘛,你们刚刚看过我们的开幕表演,有印象吗?杀了我们,诸位贵宾和我们干爹的生意可就不好谈了。”
“Doll,喇嘛?是你们。”那白佬睁大眼上下打量着我们,似乎酒醒了,但眼底露出了更浓烈的兴趣。
认出这个白佬竟然是干爹的座上宾、那位下禁果订单的东俄黑手党大佬哥萨先生的使者、他的长子哥温,而他旁边那女人应该就陪他前来的姐姐莉莉,我心下一凛,朝他们鞠了一躬:“晚上好,哥温先生,莉莉小姐,打扰了您美妙的夜晚,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我拉着薄翊川要走,刚转过身,就听见了哥温的声音:““等等。Doll,喇嘛,两位王子奉献的开幕表演真是精彩极了,我正想认识你们,干嘛急着走呢,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共度良宵?”
我正想拒绝,那女人的咯咯笑声又传了过来:“哥哥,你想认识的是Doll吧?喇嘛和我可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喇嘛?在沙漠俱乐部里和你共度的那个夜晚,我至今难忘,留下来吧,我想你了。”
我眼皮子一阵狂跳,看了薄翊川一眼,他也蹙起了眉,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以前和喇嘛有一腿的女人,真是倒了血霉了。
脑子里飞速搜找着脱身的理由,木屋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在斗殴,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更像是单方面的施虐。
“里边什么情况?”薄翊川脚步一顿,回过了头。
“跟我们一起的,在处置猎物呢。”哥温笑着朝小木屋看了眼,目光又落到我身上,上下扫视,“那可不是普通的猎物,和你一样辣。”
明白了那小木屋里正在发生什么,我咬了咬牙,心一横,脱掉外套扔到了一边,看向薄翊川,他也看了过来,我下颌紧了紧,解开了自己的皮带,脱了衣裤,与我几乎同步踏进了温泉池。
哥温直勾勾地盯着我,拿起岩石上雪茄盒,取了一根雪茄,让猎物点燃,亲自递给了我,我没拒绝,低头咬在了嘴里,许是因为亲眼见过我坐在干爹腿上,他顾及我的身份,没敢动手动脚,但旁边莉莉就不一样了,薄翊川一下水,她就整个贴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拿着一颗草莓喂他吃:“这是我白天在这林子里自己采的,甜吗?”
“嗯,非常甜。”薄翊川笑着点了点头。
尽管他戴着喇嘛的假面,这场面看上去还是很刺眼。
我扯开视线,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哥温,余光投向小木屋的方向,琢磨着该如何救里面的人。身为守望者,我们是无权干涉贵宾处置猎物的,得找个理由进屋子里去看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我轻笑起来,伸手搭上哥温的肩膀:“哥温先生,我有点冷了。”
哥温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抽了口雪茄,两腮收紧,喉头耸动了下,但没应声,似乎有贼心没贼胆,不敢轻易染指我这个身份特殊的存在。
他不接招,屋子里惨叫连连,让我如遭油烹,这时旁边薄翊川竟然将莉莉抱了起来:“莉莉小姐,不如我们去屋子里吧。”
见他先行一步,我不甘落后,凑近哥温的耳畔:“不用怕,哥温先生,我什么都不会对干爹说的。”
见我起身出了温泉池,向他伸手做邀,哥温终于按捺不住,扔掉雪茄,一把捉住我的手:“原来传闻是真的,你就像花蝴蝶一样风流。”
打开小木屋的门,屋子里厮打的动静与凄厉的哀嚎就变得更加清晰,是从楼上传来的,而且分明是个少年的声音,喊得还是客家话:“滚开,别碰我,啊啊,啊,啊!畜生!”
这声音不知在哪听过,还有点耳熟,我极力忍耐着立刻冲上去救人的冲动,随哥萨和莉莉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薄翊川一边应付着纠缠着他的莉莉,一边朝我看来:“Doll,你不是很会调酒吗,给哥温先生和莉莉小姐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莉莉小姐,稍等,屋子里有些冷,我去把壁炉点着。”
与他对视一眼,我心领神会,走到吧台旁。干这活我可谓熟练工,拿起两瓶酒,兑好摇了摇,借着薄翊川经过身边的遮挡,快速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取出了一针麻药,往两杯酒里各注了半管。
没几分钟,两个人就双双被我俩灌倒,拖进了一个房间里,薄翊川又给了俩人一人一针,这下没个一天一夜是绝对醒不来的。
“走吧,上楼救人。”
“嗯。”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块上了楼,一脚将楼上的门踹了开来,里面景象闯入眼帘,我的脑子便嗡了一声——一个少年双手都被匕首钉在桌面上,一眼看到他颈后的刺青,我便认出他不是猎物,而是和我一样的雇佣兵,在他身后那魁梧男人不知是不是吸嗨了还是做的太忘我,连我们进来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还满脸赤红吭哧吭哧的继续干活。
薄翊川一个箭步上去,浸满麻药的药棉捂住了那男人的口鼻,而我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施暴者的后颈,把他的头狠狠砸在了桌角上,瞬间爆发的力量令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了下去,可我仍然无法接管自己的身体,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重重砸向地面。
鲜血溅射在脸上,他的脸裂了开来,一双手臂从后边将我箍住,搂入怀里,比我更有力量的大手牢牢扣住了我的双腕。
“你别碰我!”我嘶吼出声,嘴巴却被捂住,“唔!”
“别冲动,冷静一点!”薄翊川紧搂着我,将我拖进一旁的房间里,关上了门,“乖,不能杀人。”
我大口喘息着,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PTSD发作。
原来薄翊川那段时间持续不断的强暴,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比我自己以为的要严重,在最后那几天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接受了,可现在看来那只是生理上的,在心理上我只是麻痹了而已,而我的创伤埋藏在了潜意识里,如果不是现在被诱发出来,我平常都察觉不到。
“放开我,”我闭上眼,压低声音,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我会这样都是因为你,薄翊川,以后你离我远一点,别碰我,你就是我的病根,我把你拔掉才会好起来。”
背后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没有了。他整个人都像被冻住了,搂住我的胳膊没松,抓住我手腕的手也没放,我使劲挣脱开来站起身,回眸看他,他还半跪在那里,一动没动,黑眸一眨不眨地仰望向我,倒映着我的身影,眼神黯然涣散,像条被主人抛弃了的大型流浪犬。
在我拉开门的刹那,腰间一紧,又被他再次搂入怀里,手臂没有用劲却仍形成了一道我无法挣脱的锁扣,把脸埋进我颈窝,深深吸气:“别拔掉我,好不好,知惑?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和我阿爸、和薄家其他人不一样,这次换你来考我好不好?”
薄翊川听上去彻底慌了,完全是乞求的语气,求我仁慈一点回头看他,施舍给他我曾埋藏在心底十几年如今已经破茧飞走了的感情。
我摇了摇头:“薄翊川你起来,没必要这样,洒脱一点,我们俩就是一段孽缘,怎么强求都不会有结果,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见薄翊川这副模样,他一贯是倨傲、强势、铁血威严、高高在上的,从过去到现在我都不得不仰视他,屈服于他,我们从未平等过,但我是这样一个难以低头难以屈就的性子,绝不愿戴上以爱为名的枷锁,所以也从不奢求能和他在一起。
可今天,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却低下头来,自愿戴上我不愿戴上的那个枷锁,俯首称臣,求我成为他的主宰,我若愿施予感情,他便如获甘霖,我若不愿,他就如堕地狱。
然而这也并非我多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懂。
薄翊川陷得比过去的我更深,我能够做到自救,他却不可自拔。
而我不愿牵起那根锁链,折磨掌控我曾爱过的人,即便是他硬要缠住我的手指,栓住他的脖子我也不愿,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束缚?
“薄翊川,放我自由,也放过你自己。撒手。”我冷声下令。
他呼吸一颤,不敢继续搂着我,却也不舍的松开,一点一点慢慢松劲。
我不耐烦跟他耗,一把掰开他的手推开了门,走到那被钉在桌上的少年身后,替他拉起了裤子。因为失血过多和遭受强暴,他已经接近精神恍惚了,对我的举动毫无反应,好在背脊的微微起伏显示他还有呼吸,还活着。
目光落到他被匕首钉在桌面的双手上,我轻轻握住刀柄,看着少年被沾染着鲜血的发丝遮盖的脸:“你忍忍,我帮你拔下来。”
他半闭的眼皮颤了颤,眼珠转向我,瞳孔缩了缩,点点头。
我一使劲,拔掉了一把匕首,他身躯一个痉挛,手背血流如注,身后脚步声传来,薄翊川走过来翻出我们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递给我消毒的喷剂和止血用的压力带,我立刻给他消毒后,把他手上伤口缠紧,薄翊川迅速走到他另一侧去,把另一把匕首拔了下来替他包扎。
打算给他喂点水,我把他翻过来,一看他的脸,不由愣住了。
“怎么是你?”
“哥!”他嘴唇抖了抖,呆看着我,泪流满面,“你真在ZOO啊。”
这竟然是我刚到婆罗西亚时在被送去芽笼的途中救下的那小子。
“你怎么会跑来这的,不是回中国念书了吗?”
他扑进我怀里抱紧了我:“我找了你好久......我知道你是雇佣兵,所以也去当了雇佣兵,本来想就算见不到你,也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强,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别人还能赚钱,可我没想到当雇佣兵是这样的......”
我无言以对,拍了拍他的背,懊恼至极。我自作聪明想要改变他人的命运,结果却让对方跌落到了更深的深渊里,步了我的后尘。
“别哭了,补充点水分。”一个水壶被递到眼前,薄翊川握住他的肩膀,把他从我怀里掰了开来,我看了眼他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九成九是吃醋了——连一个刚被强暴的小孩的醋都能吃,也真有他的。
冷静下来,再瞧见地上那被我揍得满脸是血的男人,我不由一阵头疼,正愁这烂摊子该怎么处理,就听见身旁少年轻声说:“哥,你放心,这事是我干的,跟你们俩没关系。”
“你运气不错,这件事,不用你负责。”薄翊川突然开口。
我一愣,看了眼手里的通讯器,果然,这人居然是目标之一。
“你先离开这儿。”我看了眼通讯器屏幕上小木屋的坐标,把指南针塞给他,“从这窗子出去,一直往东南方向走,过了一颗大榕树能看见一作废庙,庙里有口井,进去能直通狩猎场外面,附近有两个哨卡,但相隔距离比较远,又是晚上,你还穿着我们的制服,逃出去不难,万一遇到守卫,就说是出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但这地方是边境,他逃的出去,也无处可去。”薄翊川拾起衣服给他披上,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想活就听我的。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那少年离开后,薄翊川立刻通知了苏里南过来,吩咐他把目标送去回收站,我才知道苏里南已经成了他的线人。
在桌边坐下,一整天在森林里跋涉的疲劳一股脑袭来,我坐了下来,灌了几口水,薄翊川擦净桌子上的血迹,去洗手间里看了看出来:“这里有热水,你先去洗澡吧,我弄点吃的上来。”
“嗯。”我点点头,没跟他客气,进了洗手间。
因为是提供给贵宾休息的安全屋,洗手间里除了花洒还有私汤,里面接满了水,水还是干净的没被人用过,我索性捡现成的进去泡。热水浸没周身,毛孔都似全部打开了,全身暖洋洋的,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无意瞥见旁边竟然放着一瓶开了封的伊莎贝拉艾雷岛威士忌,我没忍住,拔掉瓶塞嗅了嗅,酒香沁人心脾。
第102章 炼狱成佛
想想这一瓶价值一千多万美元,我一时心痒,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便小啜了两口,没敢贪杯,就放回了一边。
谁知这一口酒一下肚,没一会我就浑身发热,神智迷糊起来,血液像被火焰灼烧的岩浆,沸腾一般,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
酒里被放了东西。
恐怕就是那位强暴犯用过的。
心下后悔不迭,我撑起身子踏出浴桶,可脚下踩着水一滑,重心不稳,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门外立刻就传来了脚步声,我心下一慌,刚想出声阻止薄翊川进来,门就猛地弹开了。
“知惑!”他疾步进来,把赤身裸体的我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出去!”我奋力挣开他的手臂,扭头跌跌撞撞走到洗手池前,抠着嗓子眼开始催吐。
薄翊川抱住我:“怎么了?”似乎看到了那瓶酒,很快他反应过来,“是那瓶酒?我不是警告过你别乱喝乱吃这里的东西吗?胡闹!”
我没空理会他,只顾着拼命催吐,天价威士忌立刻就被呕了出来,可体内的燥热并没有消退分毫,反而越烧越烈,感到底下已经站了起来,一抬头,镜子里我赫然是满脸红晕,眼神也迷离了。
见薄翊川在镜子里盯着我,我心下警铃大作:“薄翊川你出去,把门关上,不用管我。”
“真是胡闹,我不管你谁管你?”薄翊川一弯身把我扛到了肩上,那种藏在他骨子里的强势又卷土重来了。
我当下头皮一炸,捶打踢踹起他来:“薄翊川你要是敢趁人之危,我一定宰了你,你说好不碰我的,你说话不算话天打雷劈哥摸绝代!”
话音未落,我就被他扛在肩上颠了起来,颠得我胃液倒流,翻江倒海,然后又被他放下来,被他撬开嘴巴,抵住舌头拍着背催吐,等到吐得七荤八素,胆汁都出来了,他才把我放进浴桶里,摘下花洒放进水里,调试到45度,开始放水。
“泡澡能加速代谢,药效会散得快些,我去给你多弄点喝的水来,在这儿待着。”说着,他转身出了洗手间。
是我误会他了吗?
看着薄翊川快步走出去的背影,我愣了愣。
热水渐渐漫上来,浸没身体,虽然吐干净了,可药效还没散去,我坐了一会儿,愈发剑拔弩张,燥热不堪,脑子也昏昏沉沉起来,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下去,握住了自己的控制杆,纾解起来。
从腰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仅有一支能防止阿片类药物成瘾的神经保护剂,注进水里,薄翊川拿着水壶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了里边的喘息声,他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咬紧了牙关。
等听见薄知惑释放了一次,他才推门进去。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眼看见里边的光景,他仍是心头一阵狂跳。
薄知惑蜷缩在浴桶里,双手还放在膝间,他仰着头,红润的唇微微张开,蓝眸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浸在水里,白得近乎透明,连淡蓝的血管都若隐若现,整个人像一块快要碎裂的羊脂玉。这模样煽惑到了极点,薄翊川僵在那里血液逆流,直到薄知惑的目光飘了过来,察觉到他在那里,水里的身躯蜷缩起来才回神。
“多喝点水。”他弯下腰,托住薄知惑的头。
薄知惑抖了一下,但没有拒绝他递到嘴边的水壶,大口吞咽起来。水从薄知惑的嘴角溢出,沿着脖颈淌落到水面,引着他的视线也落了下去。视线停滞了一两秒,就似乎被薄知惑察觉了,他缩了缩腿,把自己双膝抱住了,蜷成了一团。
再一抬眼,那双湿漉漉的蓝眸盯着他,眼神警惕。
“乖,别看我,喝水。”薄翊川伸手把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捂住了,继续喂他喝水。可薄知惑喝了两口,就抿住了嘴巴。
“我自己来就行,你出去。”
薄翊川疾步出去,把门关上了。倚靠着门,他火速解了皮带,手探下去,裤拉链一打开,他死死压抑的欲念就跟野兽一样脱笼跃出。
他闭上眼,想着薄知惑在浴桶里的画面,手动作起来。
一门之隔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可他别说碰他了,连看他,他都不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咎由自取合该承受的折磨。
如遭火焚,他仰起头,打铁锻刀一样满身大汗。
明明是薄知惑喝了那瓶酒,可他躁得仿佛比他还厉害,释放了一次还远远不够,意犹未尽想来第二次,里边却传来了薄知惑的低唤。
“薄翊川,水喝完了,还有没有?”
他立刻系上裤子,又打了一壶水进去,不敢多留,换了空水壶出来灌满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薄知惑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显然药效还没散。
“嗯......”
这声音其实很微弱,听得出来薄知惑是刻意压着,于他而言却是百爪挠心的折磨。之前囚禁的那段时间,薄知惑其实不爱叫床,只有被他折腾得狠了,濒临崩溃时才会叫得大声,多数时候都是死咬嘴唇,从呼吸间溢出阵阵鼻音,听起来很像小奶猫的叫声.....很娇。
薄翊川听不得这声音,在门口站了几秒他就又起来了,满脑子都是之前在各种地方要薄知惑的记忆,那些记忆是薄知惑的噩梦,是他铸下的大错,此刻却成了将他油煎火烹林令他生死不能的酷刑。
他紧紧握着门把手,额头抵着门板,隔着裤子自虐一样粗暴对待自己。终于又一次释放出来,门板上白花花的一片,里边薄知惑的喘息也终于平息下来,他才再次推门进去。
同样的步骤又是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