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by剁椒肘子
剁椒肘子  发于: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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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威严,奴才自不敢逾越。”
寂静无声,小魏公公头垂得更低了。
“呵呵哈哈哈……”
突然爆发的压抑的笑声,吓了小魏公公一跳,但殿下的心情很好,所以他也跟着心情很好。
“他总会喜欢孤的。”
这话小魏公公仍不懂,但他觉得殿下说的对,殿下丰神俊秀,又是中山国仅次于陛下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殿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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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科考
自那日萧望舒去探望过太子,太子殿下身患恶疾久病未愈的消息不知怎么在汴京传了起来。
眼看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像是用不了几日太子就会撒手人寰般离谱。
与此相对的是朝堂上悄然转变的风向,先前风流之名在外的六皇子突然一改从前开始崭露头角,陛下交代的差事更是一件比一件办的漂亮。
帝王毫不吝啬的夸赞与奖赏。
连后宫六皇子和端阳公主(二公主—行五)的生母柳娴妃,也被抬了四妃之首的贵妃之位,离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也不过差了一个位分。
这让部分精明的大臣开始重新思量自己的“未来”。
如今朝堂上六皇子的势力已隐隐压了四皇子一头,要说四皇子还有什么优势,也就是他的生母是关继后,好歹占了个嫡子的名头。
而关家武将出身,兵权在手,军中更有威望,只是不讨文官和世家的喜欢。
明面上不少大人站了队,暗处的不说,就连赶考的学子最近探讨的也是两位皇子的明争与暗斗。
“萧兄?萧兄,你可在听?”
思绪被打断,萧望舒半眨眼眸,转而致歉。
“抱歉姚兄,刚才某走神了,烦请再说一遍。”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几个可疑的人,许是压力太大多想了也不一定。
不说这些,在下还有一事烦请萧兄指点。”
楼家酒楼的二层一处临街包厢内,窗户外开,隐约能听到外间街道上喧闹的声音。
房间正中摆了梨木的圆桌,六个矮凳围坐一圈,桌上已有各色菜肴,窗边立着两座半人高的青花瓷瓶里面倒着几支刚折的红梅。
萧望舒与姚策东西朝向相对而坐,姚策说完起身,对着萧望舒就要行礼。
还好萧望舒反应的快双手向上拖住了姚策的两个胳膊,阻止了姚策的动作。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后又入坐,那姚策先是长叹一声才说道:
“某初来乍到,不懂这京城弯弯绕绕,前几日得了四皇子赏识,还多亏萧兄美言,这知遇之恩哪能不报。只是……”
话到此他又叹息一声,才继续说道:
“原本是不想麻烦萧兄的,只这偌大一个京城吾竟实在不知找谁出个主意。”
端起面前的酒杯姚策一饮而下。
“姚兄但说无妨。”
轻抿一口酒,萧望舒没有妄下承诺。
“唉,原是昨日午后吾照常参加诗会,却不曾想不慎冲撞了一位贵人。
那贵人心慈仁善,倒是不与某计较,更对某颇为赏识,想让某替他做事……只是……四皇子殿下那边……”
两人都是聪明人,虽姚策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但能让姚策纠结如此,想必那位贵人身份地位与四皇子相比也是不差的,又想到近日流言,说不得就是那位六殿下。
“既对你赏识想必是好意,你受着就是,虽说做事,若是无关紧要做便帮着做了。
若是重要,你心中也该有个偏颇。
只是两位既都是贵人,又是诗会人多眼杂的去处,想必也清楚你的处境,也该早拿个主意。”
想起姚策先前的善举,萧望舒无意为难,何况这人实属人才,连六皇子都不顾脸面要抢,此时他卖对方个人情那才是有利于大局。
那姚策初听萧望舒的话甚是不解,说到后来便恍然大悟般猛敲大腿,火急火燎的起身双手做辑,嘴上说着告歉的话:
“多谢萧兄解惑,来日更备厚礼登门拜访。
这桌酒菜已然结过,萧兄且先慢慢品尝,某失礼先行一步,望君体谅。”
萧望舒亦起身回礼道:
“自然。”
而此时姚策口中那位被他冲撞到的“贵人”正轻摇一把折扇,满面春风的入宫去了。
还未至内院,就听琴声悠扬,如高山流水,如旷野清风,如冬日暖阳。
八角亭内青纱随乐曲起舞,亭外假山绿竹,娟娟溪流。
朦胧间亭内有女子,身着靛青云鹤广陵裙,侧坐于矮凳之上,她衣袖翻动,一双纤纤玉手轻抚,触人心弦。
觉察来客琴音渐落,却久久环绕心头。
“极美,极美,阿姊这琴技愈发出炉火纯青。”
站于亭外,一手背后,一手轻摇折扇,发丝随风而动六皇子笑的开朗。
“何事?”
不染半分纤尘,峨眉微蹙,双眸剔透明亮,刚被赐了端阳封号的谢婷依,声音清冷,孤傲。
走入亭中,六殿下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将折扇合起,轻拍掌心,试探道:
“阿姊如今已年满二八,可有心仪之人。”
矮凳上的端阳抬头,衣决摆动间似有玉兰幽香。
“不曾。”
复低下头去,惜字如金,神情依旧,只一抹红晕爬上耳廓。
“那便极好,弟弟昨日偶遇一人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倒也还算勉强配得上阿姊,阿姊若入了眼,待他高中,弟弟去替阿姊求了圣旨可好?”
他又走近几步,坐到丫鬟刚搬来的矮凳上,眼睛却只盯着阿姊,像是阿姊一声令下,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来。
“胡闹。”
话是指责可语调温和,六殿下便憨憨一笑道:
“阿姊说的是,左右还有母亲和我。”
“功课可做完了?”
食指轻推了下靠近的弟弟,端阳眼底带了柔色,却转而问起功课。
“阿姊,弟弟都多大了,那些功课不做也无妨。”
外人面前或风流纨绔,或聪明上进,或野心勃勃的六殿下,在姐姐面前与寻常人家的弟弟也没什么两样。
“那也不该落下,若父皇知道又该说你。”
不赞同的摇摇头,端阳教导弟弟道。
“父皇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吾儿可在?”
端阳未回话,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抬眼望去。
身着正黄龙袍,双手背后,身姿挺拔,只鬓边江根白发,渐显老态。
眉眼俱笑,少了两分威严,多了两分亲和。
“父皇!”
两人面上都见喜色,上前行礼。
“免礼,平身吧。”
这位皇帝陛下哪里还有半分架子,全然一副慈父的嘴脸。

第12章 过年
爆竹清脆的噼啪声在耳边炸开,一声压过一声,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佳节的喜气驱散了上一年的不顺,人们都在祈愿新的一年能够平安顺遂。
街道的喧嚣更衬得书院内的安静。
在某处厢房内,身着银竹白袍的萧望舒对着半开的窗,伏案而读。
从萧府搬出来后,他反倒能专心学问。
前些日子墨书带了节礼来看他,说先前跟着楼家掌柜学了不少,如今盘了处小店。
有楼家照拂,生意还算过得去,过几年想着再把乡下的老母接来好能跟着享享清福,说这话时脸上是憨厚的笑。
楼家那边也来了人,说是东家临走前交代,难为关山兄不在京城还记挂着他。
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回了一副自己画的山水小画,楼家的人倒是很高兴,说他东家一定欢喜的紧。
此外为了先前的事,姚策也专门来了一趟,两人结伴游湖,尽兴而归。
其他学子虽未登门,遇见了却也是互道了一声新年的祝福,学院的师者自不必说,合该是萧望舒登门去拜会。
只萧家那边连面子工程都没做,别说主子连个下人都不曾派来知会一声,萧望舒倒乐的如此,以前在萧家时他没少被折腾。
如今春闱在即,有应付萧家的下人功夫,他早不知看了几本书了 。
学的投入萧望舒一时就忘了时间。等他抬头,已见雾气朦胧,暖黄色的光晕随着厢房门口的大红灯笼缓缓悠荡,落到地上打下一片模模糊糊的暖色光影。
白雪簌簌,地上,檐上,树上,梅上,积了薄薄一层。
一时,人间,寂静无声,好似这天地中只剩他自己一个。
风来轻翻书卷响,方觉冷意浸透。
取了大氅披上,复又研墨写起字来,乌黑秀发被挽在顶上的小冠束起,只余几缕发丝垂在耳边。
夜色渐深,烛光轻晃,他一双手如玉般白皙清透且修长,指尖手背处染着淡淡红晕,轻握毛笔,运笔沉稳,下笔刚柔并济。
不过片刻,一个个的方正小字便跃然于纸上。
直到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份寂静。
院内梅树下,一身墨黑镂金大袍的谢玄晖单手持黑色油纸伞,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只腰间一抹红色鲜亮异常。
他从雪中走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如血般的红唇,恍惚间让人觉得,迎面而来的是那梅花化作的精怪,勾人心魄。
屋内的萧望舒,定定望着立于窗前站定的谢玄晖,只觉有阵阵梅花寒香扑鼻而来,香气袭人,不过片刻就将他包裹。
这方只余他一人的小小天地,不知何时闯进了名为谢玄晖的生灵。
“不请我进去?”
谢玄晖的声音忽而炸在耳边,萧望舒便在此刻才经惊觉谢玄晖的声音竟如此清冽悦耳,像是冬日里的山泉流动,水波荡漾,还撒着一抹少见的冬日暖阳。
“殿下。”
他轻呼,带着暗哑与不曾在他面上显露过的惊慌失措。
将伞放在屋外,谢玄晖掀开帘子进入屋内,像是巡视领地的猫,环视一周,那轻飘飘的眼神就落在萧望舒身上 。
他的眼角嘴角,每寸肌肤都透露出了淡淡的嫌弃。
“你就住这儿?”
也怪不得这位太子殿下嫌弃,比起他的宫殿来说,这厢房实在是太小。
两个男人站在屋中,已然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能放下床和一张书案,两个小矮凳,一个圆角柜和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架格,多的便是再也放不下了。
“委屈殿下了。”
嘴角含笑,萧望舒没有半分不乐意的样子,手上动作不停取了矮凳,放在谢玄辉的近处嘴上又问道:
“殿下怎么来了?”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他们已有半个月没见了。
“我若不来倒是不知你竟住在这种地方,如何专心的了学问。”
嘴上这样嫌弃,他坐在凳子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顿。
“殿下说笑了,比这糟糕的去处也不是没有,难道说那些学子便不学了吗?”
关上窗,接过殿下脱下的大氅,搭到一旁,萧望舒回话道。
盯着萧望舒因寒冷而微微泛红的手,谢玄晖轻眨了下眼睛,沉默片刻才说道:
“孤买了处小院,你既替我做事,孤自不会亏待于你。况且你身边也该有个照顾的,墨书那边既然有用,孤另派人给你就是,孤还等着你来日蟾宫折桂。”
谢玄晖很少在他面前自称孤,每当谢玄晖这样自称时,就意味着这是命令,不容置疑。
于是他低头,称诺,没有行礼,知道这样做了大概殿下会生气。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室内刚刚升起的暖意被这沉默狠狠压住。像是室外的风不知何时从哪个缝隙钻入,顿时席卷的整间屋子,也簌簌的下起雪来 。
衣袖被扯住,萧望舒一惊,抬头,就撞入一双酝酿着暗沉风暴的眼眸。
长时间以来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危险的信号,于是他开口想要打断对方酝酿的情绪。
“殿下,殿下今日要如何回宫?”
这个时间恐怕宫门早已落锁。
那股热烈的翻涌的情绪,像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在谢玄晖的双眸中涌动。
但最终谢玄晖还是放开了扯住他衣袖的手,闭上眼,再睁开时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间宫门早已落锁。”
这是一句两人都知道的废话,但萧望舒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谢玄晖的意思,暗暗呼出一口气,他开始觉得有些头痛了。
“殿下,我这里实在是……”
他拒绝的话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面的谢玄晖无情的打断。
“无妨,我觉得无妨。”
窗外的雪似乎下的更紧了,大片的雪花倒影映在纸窗上,萧望舒暂时还做不到把他推出门外,何况还是在他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时候。
“殿下睡床吧。”
努力让自己忽略他眼眸中瞬间涌现的喜色,萧望舒移开眼睛,下定了彻夜苦读的决心。
于是带着某种窃喜和得意表情终于躺在萧望舒床榻上的谢玄晖猛然发现,萧望舒转身坐在案前,一刻,两刻,床上始终躺了他一个 。
老旧的木质床榻发出暗哑的吱呀声,持续不断慷慨激昂,像是在表达着躺在床上的某个人压抑不住的怨念。
“殿下,烦请您安静些。”
屋内只剩下窸窣的翻书声,橙黄色的烛光温暖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侧躺在床榻上,望着萧望舒的背影,这位中山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人们口中疯狂的可怕的暴戾的谢玄晖,此时过也不过是一个小心翼翼爱而不得的人。
或许是这一刻太过于美好,连阴暗偏执的谢玄晖也只是安静的沉默的望着萧望舒的背影发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三月草长莺飞,儿童相伴,郊外放纸鸢。
暖阳蓝天,旷野,柳树,溪流,游鱼,山寺桃花开,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清香,离春闱不过半月。
贡院门前,一长袍大袖的学子拉扯着个短衣劲装打扮的男子。
“你莫要走!跟吾去见官!”
那劲装的男子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冒着精光。
动作灵活地挣开束缚,又被眼疾手快的学子扯住肩膀,就顺势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
“青天大老爷,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不是故意撞您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发发善心!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给您磕头了!”
叽里咕噜说完一大串,就跪在地上哐哐磕起头来,完全没给学子说话的机会。
“你,你,你胡说些什么?吾何时有为难你?”
面对路人谴责的目光,学子一时只顾得摘清自己,说话难免磕巴起来。
而这一幕正巧被与姚兄相伴出游,走到贡院前的萧望舒瞧见。
这学子他们认识,正是先前在楼家酒楼同对对子刘姓学子。
“青天大老爷!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提高音量,小贩再次压下了刘姓学子未说完的话。
刘学子慌乱间撒开抓住小贩的衣袖,对着指点的路人辩白,却因急迫一时理不清思路,脸憋的通红。
“不是不是,原是这小贩……”
转身一指,却发现刚才还跪在原地的小贩此时已不见踪影。
刘学子一振长袖,叹道:
“叫他跑了!”
刚才还围观指责学子的众人此时却怕被牵扯上关系,作鸟兽散了。
“刘兄,这是出了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到刘兄旁,姚策先问道。
“姚兄,萧兄,”
拜了礼,两人回礼,刘学子看了看周围才道,
“二位借一步说话。”
又摆了请的姿势,目的地自是他们身后的贡院。
待寻到一处僻静地方,三人在八角亭内入座,刘学子才开口解释道:
“这事说来可笑,吾竟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摇摇头,又苦笑一声,刘学子接着说道:
“今儿个吾原打算去踏青,刚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这个小贩。
不严重,他却忙告了罪,吾自是挥手说不必,他便压低声附耳过来。”
“他说了什么?”
一旁有些心急的姚策追问道。
“他说,公子可想高中?”
“什么!?”
猛站起身来,姚策来回踱步,剩下两人不解,萧望舒口问道:
“怎么?”
“萧兄可还记得前几日吾同你说起我遇到了个可疑的人?”
那姚策转身冲着萧望舒走了两步。
“你是说……”
“自是!吾那同乡也遇到过,上来不过一句话,如此行径实在可疑!只可惜当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那群人又和滑头似的,我们几个竟再没碰上。”
坐在萧望舒对面的刘姓学子一拍石桌,忙接话。
“正是,吾也听学子谈起,因此碰上时倒留了个心眼,没有声张,只问他“难道你有法子?”。”
这次姚策一改脸上严肃表情,笑了出来,再次入座追问道:
“极好极好,他如何说?”
“他说,“小的自是有法子的,只是公子可有银子?”。”
身体后仰,姚策满脸愤慨骂道:
“什么东西!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学子寒窗苦读十年,竟比不过几两银子,这对天下学子可公?”
“正是此理,吾也是气急了,扯住他袖子想拉他报官,再后来便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紧皱眉头难掩忧愁,刘姓学子只觉可惜,这次叫对方跑了,只怕是打草惊蛇,更不逮不到那些人。
“还是得去报官!”
单手握拳,姚策一锤定音。
“只是单凭吾等的说辞,那些官员未必肯管。”
刘学子的担忧不无道理,天子脚下更容不得一丝差错,空口无凭,那些官员怕是还要治他们一个散播谣言的罪名。
他对面的姚策同样点头道:
“还是要另想个法子,把他们引出来拿到些实质证据。”
两人中间一直未曾说话的萧望舒略微沉思片刻道:
“科考之期已近在眼前,引蛇出洞反倒不现实。
何况,他们竟能说出能让学子高中的话,这事儿就不简单,即便拿到证据,报官也未必有用。”
这话得到两人的赞同,姚策又追问道:
“萧兄说的吾等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现下可没什么好法子,不报官谁又能管得了呢?”
“自然是姚兄。”
说到这萧望舒舒反到笑出声,上辈子他可没遇到这一遭,毕竟上辈子他和姚策并不熟识,科考前一直在家潜心读书,即便学子间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情。
恐怕上辈子这群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没掀起半点风浪。
毕竟,想到姚策那些莫名其妙的针对和他知道的情况来,这事儿怕是和他后来的“主子”有关系。
“萧兄是何意思?”
面对姚策和刘学子不解的目光,萧望舒起身转到石桌正前,对着他右手边坐着的姚策耐心问道:
“只是不知姚兄现在在哪位名师门下。”
“自是关司业门下……萧兄是说!”
听着两人打哑谜,刘学子也没有任何不满,只安静的待在旁边。
而姚策明白他的意思后,惊的站起来,低着头思索,走了两步单手一摊追问道:
“只是,即便是那位,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如何能淌这趟浑水。
而如今,萧兄也说了引蛇出洞实在不太现实。”
“引不出来他们,那我们主动去找就是。”
见两人还是不解,萧望舒索性把话说明白,
“这些人早不知干多少回,才会在学子间传扬开来。
学子有对此不屑一顾的,有愤慨的,自然也有同流合污之人。
我们只需找,那些勤奋的却突然惰怠的人,那些学问不高却突然骄傲自满的人。
这些人手中想必就有我们要的东西。
拿到东西,那位想必也乐意管一管这闲事了。”
“萧兄大才!”
旁边的刘学子亦起身赞扬道。
三人一拍即合,约定有了消息便立刻通知另外两人,便相互拜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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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步履匆匆,穿梭于汴京主街来往的人群之中。
“正是,吾打听到他在乡时就才名不胜,家中却颇有些积蓄。初来京城时还算好学,后来便是青楼酒肆日夜留恋。
大家都说他定考不中,他听到了也不生气,偶尔还会自嘲几句。”
避开迎面走来的行人,姚策的声音不大,步子却大。
“怪就怪在,前些日子有人碰上,调侃起他,他却一反常态变了脸色,说自己定会高中要那人莫要咒他,此后酒肆青楼再没去过。”
两人边听边紧跟着,听姚策说完刘学子适时应道:
“这听着倒像是哪个茶馆的话本开头。”
“谁说不是,又打听了一番,结果还真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哦?”
左侧的萧望舒亦应道。
“是书院伺候的下人,说学子倒是不出府了,可也没瞧见过这位学子读书,往日大白天里都紧闭门窗,平日也不让下人进他屋子。
再一打听,就有人说看到过小贩曾和他接触。”
“如此倒的确可疑,只是吾等这样贸然前往,这位学子就肯交出东西来?”
点点头,刘姓学子先是应和,又眉头微皱不解问道。
“此事就要萧兄配合了。”
突然停下脚步,姚策和同样停下来的萧望舒对视一眼,嘴角上扬。
目睹全程的刘学子莫名打了个冷战,来不及细想就紧赶着去追已经走远的两位。
国子监,即汴京书院,离贡院左右不过两条街。
坐落于城内河道东侧,坐北朝南成对称分布,内集四厅六堂,三亭一阁,廊榭轩桥一应俱全,又有假山奇石,溪流湖泊。
最北侧排列着六个三进大院,四个二进小院。
其中三个大院内隶属国子监的祭酒,两位司业大人,博士,助教,直讲各位师者又占一个大院。
其余的便用提供给了学院的监生和来求学的学子,萧望舒先前亦是住在东侧的梅花小院内。
学子则是住在西侧的玉兰苑东厢房内。
相对于梅花小院,玉兰苑面积更大,环境也更好,相应的学子每月要交的束脩也会多些。
进了垂花门,就见院子正中是一株开的正盛的玉兰,清雅脱俗。
对着院门的五间大房上挂着玉兰堂的匾,院内整洁,地面上只几片刚被吹下的玉兰花瓣。
视线转到东厢房正如下人所说,紧闭门窗,要不是确定这位学子没出过门,他们只大概会觉得里面没人。
没多犹豫,姚策上前,一把向外拉开房门,只觉浓稠的酒味,混着闷久了的热臭就只冲鼻腔。
“谁!扰人清梦!”
宿醉后特有的口齿不清,语气中透着燥意和烦闷。
一张八仙桌,下面稀稀拉拉倒几个矮凳,大小不一的瓷器碎片,还有未干涸的酒渍。
学子就俯在桌上,右手挡住阳光,半眯着左眼,五官凑在一起,脸上还带着红印。
“公子还是清醒清醒,至于吾等,您不认得,吾等却知道您。”
捂着鼻子,先是摆了几下袖子将气味挥散,姚策径直走入屋内,语气里满是苦口婆心。
那学子晃晃脑袋,就见三人闯了进来,猛地站起身来,叫嚷道:
“光天化日,尔等要做什么?!”
“公子岂不是误会,吾等自是来救你命的。”
一把握住那学子的双手,姚策言辞恳切,眼里满含“真情”。
许是酒精的功效,一炷香的功夫,那学子已然被忽悠的言听计从,姚策方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公子,现如今你还是要交出东西,要不上面怪罪下来,如何逃的掉。”
这话既出,那学子忽而打了个冷颤,脑子灵光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
一连说了三个不对,抽出与姚策交握的手,作势要轰人出去。
“出去,滚出去!吾可不知尔等在说些什么!”
旁听的刘学子有些慌乱,求助的眼神望向姚策,这次姚策却没开口。
“姚兄,他既不惜命,吾等何必多费口舌。待到殿试言明陛下,自有定夺!”
从姚策身后绕出,萧望舒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唱起了红脸。
“是了,陛下自会查明,这一干人等如何逃得了。”
右手握拳于胸前击打在左手手心,反应过来的刘学子亦推波助澜道。
“公子,相识一场,吾这才多费口舌。如今回头是岸,且公子父母必不想白发送黑发,不过是功名利禄,哪至于把命搭进去?”
上前不由分说地握住那学子双手,姚策言辞恳切,一副周公吐哺作派,再添了一把火。
本就因宿醉而头疼不止的学子,更觉晕眩,一口气提上来,许是想到自己人头落地,吓得两股战战。
也不顾上这三人话语里的漏洞,慌里慌张差点摔个狗啃屎,踉跄着从书柜夹层内取出厚厚的几张纸来。
那纸他攥得紧,嘴上含糊不清的念叨:
“他们原叫烧了,吾记不住,怕忘了就瞒着没烧,如今到成了救命的东西。”
也不想他留着,这东西才成了“证据”。
再没耐心一把夺过纸来,姚策一目三行,眉头越皱越深,只气的他青筋外漏牙关紧闭,若不是有外人,他怕是要骂上一骂。
接过纸张,萧望舒和刘学子亦扫视一遍,也怨不得姚兄气急。
这纸上字迹分明,八股策论一应俱全,显然是一份标准答案。
那学子纸张被抢,就琢磨着不对劲,酒劲上来,呆呆望着自己空空的手。
三人哪还管他,头也不回了退了出去,学子顿时跌坐在地上,一阵冷风吹来,更觉天塌。
眼瞧着三人就要走远,只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在地上爬着追了上去,边啼喊道:
“吾知错了,莫要走!吾真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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