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丞相他重生了by默潜
默潜  发于:2025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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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岭,哪来的人?
她这时才感觉奇怪。
他们走近后,狄钰发现这少年模样倒是十分俊俏,身量很高,跟在父亲身后一言不发。
狄珲将人带到篝火前,介绍说道:“这是我的女儿,狄钰。她比你大一点儿,你应该叫她阿姐。”
狄珲又指向崔肆归道:“崔肆归,四皇子。”
崔肆归点头问好:“阿姐。”
狄珲扔给他一把剑,道:“阿钰自幼时习武,你跟她比试一场,我看看你的底子。”
崔肆归抱拳道:“得罪了,阿姐。”
残月挂在天上,旁边的篝火熊熊燃烧。剑刃的破空声席卷而来,带着红光劈向崔肆归。
崔肆归举剑相迎,两把剑相撞发出金石清脆的锐响。
随后崔肆归足尖踢上旁边的碎石,趁着狄钰后退的间隙,剑尖直逼她的喉咙。
狄钰猛地向后仰去,迅速起身,只有衣角被剑刃削去了几块。
狄钰眼神一沉,剑刃在火光中折射出红光。
她反手拉过崔肆归的左手,狠狠一拽,右手用剑直刺崔肆归的右手,逼迫他后退。
两人招式越发狠辣,剑气割裂空气的破空声与剑吟交织,惊得树梢恢复安静的鸟雀再次乱飞。
最后以狄钰挑开崔肆归手中的剑,自己的剑抵在崔肆归喉咙结束。
崔肆归笑道:“阿姐,我认输。”
狄钰收回剑,骄傲道:“我有将近二十年的底子在,你打不过我很正常,多练练,说不定将来就能跟我打成平手了。”
狄珲将崔肆归带离这里几步远,说道:“阿钰作为我的接班人,你能在她手下撑一柱香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些,这样,我给你一些人,先在他们教导下训练一段时间,后面我再找机会跟陛下提你进军队的事。”
崔肆归道:“我现在身边不适合跟着太多人,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会被其他人怀疑。”
狄珲道:“你确定后面跟着你的人没有恶意,你是跟丞相合作了?”
崔肆归道:“丞相暂时还没有站队,前段时间我找到了机会进丞相府,跟着沈大人。”
狄珲点头道:“行吧。”
空中的药味愈发浓烈,苦得让人直皱眉头。
崔肆归望向味道来源,狄钰继续守在锅炉前,捏着鼻子嫌弃得很。
崔肆归问道:“舅舅身体不舒服?”
狄珲有些一言难尽:“是阿钰,非要找医生调理身体,天天喝这些,难闻死了。”
狄钰耳尖,立刻反驳道:“我这是在养生,为了以后的健康生活着想。”
锅炉的热气打着旋往上飘,黑不溜秋的药液中咕噜咕噜冒着泡。
下人用帕子端起锅炉,将药小心翼翼倒进碗中,然后迅速走到厢房外,将药递给了简然。
此时天还未亮,还有两刻钟,城门就要开了。
沈原殷已经换好衣服,简然将药轻轻放在沈原殷面前,道:“大人,崔肆归昨日关城门前出了城,至今还未回来。”
“据我们的探子说,他出城见了狄将军,狄将军已经有所察觉,而他们两人的对话,因为隔得太远没有听清。”
无论药被过滤多少次,底下始终有沙状的药渣。
药本来就苦,沈原殷喝到中途,被药渣呛到,低声咳嗽起来,隐隐还有想吐的感觉。
简然连忙接过沈原殷手中的药碗,担忧道:“下次属下叫他们再多滤几次。”
沈原殷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咳嗽过后的声音有些低哑:“阿杜查的怎么样了?”
简然摇头道:“没有结果。”
“他已经四十六了,在八岁那年被宫里分配给皇后那里,但因为手脚不利落,被谴回去了。十岁的时候,又被分去了淑妃宫里,在十岁之后,都没有有关他与其他嫔妃有联系的事。”
“他八岁被家里人卖进宫里,与家里人早就断绝关系。”
“十岁开始效忠于淑妃,淑妃去世后,就与太监阿祝一起照顾四殿下。”
简然总结道:“看起来是忠心耿耿,除非是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皇后收买,但以他的情况,应该是不存在有把柄在皇后手中。”
沈原殷自言自语道:“忠心耿耿?”
简然接着问道:“昨日狄将军传信到行宫给四殿下,这几年他们似乎也一直有联系,大人,我们干不干涉?”
沈原殷微微闭眼:“不用了,继续盯着,他们估计也发现了我们的人的存在,不用跟太紧,有任何情况向我这汇报就行。”
“好,”简然又道,“大人,马上五更三点了,得出发了。”
五更天,三点,城门开。
随着城门打开,沈原殷骑着马,身后跟着一列人,大皇子与他并列,一同骑马出城。
大皇子压低声音问道:“丞相,关于永南镇之事,父皇是如何看待?”
沈原殷目不斜视:“陛下自然是万般生气,下令严查。”
大皇子听后脸色僵硬。
沈原殷嘴角带着笑意,轻声道:“农民起义这么大的事情,地方官员竟有胆子隐瞒不报,现在农民起义规模越来越大,他们也收不到场,既然选择做了,那自然得承担后果。”
“殿下以为呢?”
大皇子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笑声:“的确是。”
沈原殷心里冷笑一声。
位置坐的高,却不关心民事,反而变本加厉压榨百姓,得不到民心的人,还想要得到太子之位,顺利登基。
沈原殷成功膈应到了他,就没再理他。
狄珲带着十人的队伍,早已等候在城门前。
宣告完圣旨后,得知农民起义时狄珲适宜露出茫然的表情,然后三人客气寒暄一套,便请狄珲入城。
沈原殷眼球微微转动,扫过周围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崔肆归的身影。
在收回视线时,意外对上了狄将军身边一位女子的眼睛。
女子的眼睛中透露着好奇,见沈原殷看过来,便笑着招手。
女子的皮肤是小麦色,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有着不属于京城的豪迈。
应该是狄将军的女儿,狄钰。
狄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
狄钰歪头笑道:“大人长的可真俊。”
沈原殷微微点头。
狄珲呵斥道:“放肆。”
沈原殷笑道:“无事,狄小姐真性情。”
沈原殷对狄珲说道:“狄将军,农民起义事关重大,我们去我府上进一步详谈。”
狄将军的府上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但收到了停战的消息后,就安排了人将府上上上下下打扫一遍。
数年没有回来过,狄珲也并不留恋府上,因此在沈原殷邀请他去丞相府商量农民起义的时候,也并没有拒绝。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丞相府前,崔绍祺的脸色彻底阴沉,低声在身边人耳边口语几句,而后不爽地看向丞相府的牌匾,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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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来晚了[求你了]

天黑蒙蒙的,雨水倾盆而下,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暂时停歇在破庙里,庙里有一小部分塌了,狂风夹杂着雨水,不停的吹进来。
沈原殷本就身体没有痊愈,被风一吹雨一淋,直接发起了热。
简然把能用的衣服都悬挂起来,让沈原殷躲在后面,尽量把风挡住。
崔肆归脱下身上穿戴着的蓑衣斗笠,从门口进来。
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将雨水擦去,他说:“附近没有镇子,寻不到大夫,最近的镇子还需要半天的路程,现在雨大,不利于赶路。”
沈原殷头昏沉得厉害,一直发冷汗,神志不清,只感觉到身上很冷,想睡又睡不着。
他只能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内容。
火就架在他身旁,可还是觉得寒意侵骨,裹了再多衣裳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走近他,蹲下来,摸了下他的额头和手。
然后他听见崔肆归的声音:“沈大人,听得见我说话吗?”
沈原殷只感觉喉咙很痛,讲不出话,微微动了下手指。
崔肆归站起身来,掀开衣服做的帘子走出去,狄珲正站在庙下抬头望天。
崔肆归和狄珲说道:“沈大人身体不好,估计雨小了热也退不下去,我现在的想法是,再找一个人,直接去最近的镇子把大夫带过来。”
“两个人骑马去,时间能够缩短,来回要不了一天就能回来。”
狄珲点头说行。
于是崔肆归又将蓑衣斗笠穿上,上了一匹马,又找了个士兵一起,两道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火噼里啪啦的烧着,衣服做的帘子并不能完全遮住风,沈原殷原本就觉得冷,随着夜晚到来,寒意更加深重。
一阵寒风袭来,沈原殷一阵战栗,又开始咳嗽。
他做了一场关于上一世的梦。
那时崔肆归已经在慢慢掌握一点自己的势力,也终于在宫外建府,其他几个皇子也真正开始注意到他,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场刺杀。
尽管崔肆归有所防备,但还是被沾了毒的暗器所伤,昏迷了两天。
崔肆归当时已经和他表白了心意,他没有答应。
而后听闻了崔肆归遇到刺杀昏迷的事情后,他面上不显,但快刀斩乱麻地找到幕后黑手,然后将那人背后的肮脏事,挑到明面上来,狠狠地折了那人的羽翼。
事情做完后他回到崔肆归府上,看到昏迷不醒的崔肆归,他慢慢摸上崔肆归的脸。
从眉心到眼睛,顺着鼻梁下滑,最后落在崔肆归的嘴唇上。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自古情这一事,终是琢磨不透。
他明白,他栽进去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之后,他被人轻轻摇醒。
还没睁开眼,首先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苦味。
崔肆归守在他旁边,一旁放着碗,他头发和衣服还是湿的,轻声道:“药熬好了。”
沈原殷像是还没从梦中回过神,有点愣愣的。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感觉干涸,说不出话。
崔肆归见状,连忙去拿了水壶给他。
沈原殷喝口水缓了下,问道:“下这么大的雨,哪来的药?”
崔肆归回道:“周围镇子上的大夫,加了钱跟过来的。”
沈原殷想要捧起碗,却被崔肆归躲过去,崔肆归说道:“你身上没力气,我喂你。”
沈原殷淡淡道:“一勺一勺的喂,你想苦死我?”
崔肆归无奈,只好将药递给他。
崔肆归又道:“身上的糖已经湿了,吃不了了。”
沈原殷没搭理他,紧皱着眉一饮而尽。
虽然是个病秧子,从小吃药长大,但还是觉得苦。
药下去后,一阵反胃感涌上来,苦味还存留在嘴里。
沈原殷被刺激的眼角含泪,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沈原殷身体未好,大雨也不见停,于是众人商议后决定先在此处歇两天,再行出发。
第二天的时候雨渐渐变小,崔肆归拿着弹弓出去,想要打点猎物。
沈原殷没再发热,只是常常咳嗽,等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将整顿出发了。
他知道崔肆归擅长射箭,也喜好玩弹弓,但雨天猎物少,他原以为崔肆归会空手而归,却没想到还真让他抓到了猎物。
崔肆归逮着山鸡的翅根,让侍卫烧开水,准备在庙外屋檐下杀鸡。
简然在锅炉前煮粥,崔肆归跟他说道:“待会儿撕点鸡肉煮进去。”
简然点头:“好。”
鸡肉粥放了些盐,煮好不烫后简然才端给沈原殷。
热气裹着米香漫过碗沿,浓稠的粥体在白瓷碗里泛起丝绸般的光泽。
沈原殷用完午膳又喝完药,小憩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发了。
离到渠州只剩下两日的路程,沈原殷和狄珲商议过后,决定先落脚去渠州州府,再探查州府和永南镇的情况。
他们带了九百精兵,应付起义大约是足够了,为防止打草惊蛇,在即将进入渠州地界时,他们分为两队,只带了三百余人去渠州州府,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渠州州府何喆宇早已等候在城门,看见车架后,殷勤地小跑上去,恭恭敬敬地道:“丞相大人,狄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沈原殷掀开帘子,从马车下来,上下打量着何喆宇,看到何喆宇谄媚的笑,以及臃肿的身体,意味不明地道:“听闻渠州闹干旱和饥荒,何大人倒是给自己养的很好。”
何喆宇脸上笑容一顿,干笑了几声。
何喆宇知道沈原殷的行为作风,也得到过大皇子嘱咐,因此没敢动什么念头。
在问过沈原殷是否需要宴席被拒绝后,他也没再多问。
渠州有秘密,不能让京城来的人查到,何喆宇眼珠子转了转,他知道沈原殷软硬不吃,但是常年待在边界的狄将军,或许可以试试美人计。
何喆宇本想先让他们去驿站歇息,但沈原殷单刀直入道:“何大人,说说永南镇的事情吧。”
何喆宇立即点头道:“是是,我这就让人把卷宗拿来。”
进了州府后,沈原殷等人翻看着卷宗,崔肆归厚着脸皮凑在沈原殷旁边一起看。
何喆宇卖惨道:“这事情我也才知道不久,我前段时间一直因病休假待在家里,没有管州府的事情,不知道永南镇和州府的人沆瀣一气,隐瞒不报。”
沈原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何喆宇演戏,他早就命人把大皇子从京城寄过来的信截断,现在何喆宇根本不知道他马上乌纱帽不保了。
上一世派来的官员被收买,大皇子又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何喆宇保下来。
可这一世,是他来的渠州,狄珲本人也刚正不阿,何喆宇没有办法能再继续当他的州府了。
等套完话,何喆宇就该下任了。
而渠州的秘密,他也不会放过。
“何大人,”沈原殷打断他,“关于渠州经常有人失踪这件事,你们查的怎么样?”
何喆宇脸色一僵,他不知道这件事也已经被沈原殷查出来了。
何喆宇组织着语言:“这件事说来也怪,从五年前起,就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开始有谣言,说是有精怪抓人,但世上无鬼神,我们州府就一直查这件事,但只抓到几个小喽喽,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直到现在,仍然有人失踪。”
“但可能是因为起义的事情,最近的失踪案倒是变少了。”
何喆宇无奈地笑道:“可能是我们能力不够吧。”
沈原殷快速地翻完卷宗,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估计真正有价值的都被何喆宇掩盖了。
狄珲也看完了,两人对视一眼,狄珲一点头,沈原殷示意身后的士兵,随即站起来,言简意赅道:“抓起来。”
士兵们动作迅速地控制了州府,将何喆宇本人也被双手反剪压在地上。
何喆宇惊慌失措道:“沈大人,沈大人!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原殷冷笑道:“没有误会。”
“渠州州府不作为,隐瞒农民起义不报,现将人押入大牢等待发落,现在起,渠州州府由本相接管。”
沈原殷一挥手,士兵立刻把人带下去。
这时有人从外而来,快步走到沈原殷身旁,耳语几句。
沈原殷听后立马蹙眉,对狄珲道:“永南镇旁边的乐家村被攻打了。”
探子道:“他们不知从哪里知晓了京城来了人,现在要求给他们送吃食药物,还有查清人口失踪的真相,把他们家人还回去。”
“乐家村和永南镇的官员都被他们绑上山了,他们说五天时间内查不出真相,就一天杀一人。”
“而且,陈家兄弟留了个小卒传话,说是让京城的人明日在介子坡见面,并且要求三日内,必须处死何喆宇本人,将尸体悬挂城门。”
众人神色都不好看,虽然何喆宇有罪,但也不应该在这里处刑,而是应该收押于京城,待调查清楚后,再行处决。
一片静默中,有人提议道:“不如直接打过去吧,他们虽然人多,但不成气候。”
狄珲首先反对:“不妥,渠州本来就受灾,百姓苦不堪言,这个时候打上去,恐怕全渠州都要反。”
众人看向沈原殷,这群人中,官衔最大的就是丞相了。
沈原殷沉吟道:“给他们留话,想要吃食药物,就明日介子坡见,谈完话再给他们食物和药物。”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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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评论[求你了][求求你了]

沈原殷吩咐完接下来的所有安排后,就回了驿站。
简然将门关上,看向沈原殷,担忧地道:“大人,您真的自己去一趟吗,竹木他们也可以的。”
沈原殷换上刚刚简然拿来的寻常人家穿的衣裳,又将头发重新挑了根青色的绑好,方道:“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行,竹木他们会在暗地里跟着我,放心。”
简然脸上忧心的神色不退反增,他看着眼前的丞相,皮肤如玉一般,低头捆头发时露出的脖颈白暂光滑,脸庞柔弱还带着病气,顿时更担心了,心里不住地叹气,就丞相这病弱身子,哪里放心的下。
得多嘱咐竹木几句,跟紧点丞相。
简然心想道。
沈原殷换好衣裳,正要推门出去,却察觉到阻力。
他低头一看,是崔肆归蹲坐在门前。
崔肆归看见沈原殷终于出来,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道:“沈大人,出去啊,带我一个呗。”
简然紧跟着沈原殷身后,也听见了这句话。
心里琢磨道:毕竟竹木他们只是在暗地里,让四殿下跟着一路,至少明面上不是丞相一个人,据之前调查来看,四殿下好歹也是会些身手的。
简然正要开口劝,沈原殷直接踢了崔肆归一脚,道:“滚一边去。”
崔肆归脸上不见怒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别啊,沈大人,受过灾的地方不安全。”
崔肆归站起身来挡在门口,像个无赖一样,大有他不同意就不允许他出门的架势。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大约只有四拳的样子。
崔肆归尽管才十九岁,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比他高了快一个头。
沈原殷静静地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看。
沈原殷的眼睛很明亮透彻,人也长的很好美,眼角下的黑痣让他的美更加动人心魄,皮肤如同上等的羊脂玉,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质感。
崔肆归不敢久盯,怕忍不住心软松了口,于是移开视线,盯着他的眼睫毛。
默默的在心里数起睫毛根数。
简然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只在心里期盼沈原殷能够同意。
数到第十一根的时候,沈原殷冷声道:“让开,别耽误时间。”
崔肆归道:“我得跟着。”
沈原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头。
崔肆归见此立马让开身子,他猜到了沈原殷要单独去找百姓探查情况,因此一回到驿站就换下身上华丽的衣服,立马堵上了沈原殷的门。
果不其然,被他堵了个正着。
驿站的后门巷子里有两匹马,马儿的尾巴四处甩着。
竹木听到丞相即将到达州府时就赶了过来,他这段时间为了打探消息,特意将自身打扮的很穷苦,在大冬天穿着破破烂烂的旧棉衣,脸上黑黄黑黄的。
他牵着马,行了一礼,道:“大人,此处离最近的村落,骑马大约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大皇子盯着驿站的眼线已经被属下除去。”
闻此,沈原殷干脆利落的上了马,崔肆归紧跟其后,竹木重新隐于暗处,正要出发的时候,简然又跑上跑下拿了狐裘来。
道:“大人,骑马风大,您把狐裘穿上,到时候到了乡间小路,再脱下便是。”
沈原殷本想拒绝,但渠州也的确冷,又在大冬天,前几日又刚生病发热,想到自己病弱的身体,的确再经不起折腾了,重来一世,倒是很珍惜自己的健康,于是接过狐裘穿上。
沈原殷手上鞭子一抽马屁股,驶向远方。
崔肆归跟在后面,有些迷恋的望着沈原殷背影。
沈原殷身上的狐裘是那日雪中相见的那件,他还记得,纷飞的大雪中,那抹艳丽的红色至远方走向他,冷冷清清的人搭上艳红,更加勾人心魂。
崔肆归心跳不免加快,胸膛里烧出烈火,但又很快,在刺骨的寒风中消散。
永南镇的暴乱终究没有特别影响到府城,府城的人们依然正常的出门游走,只是脸上多了几分不安。
直到出了城门小半时辰后,他们翻过了一道山,乡路边有了一位蹒跚着步伐的老农迎面走来,寒冬腊月中,沈原殷看见他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脸上带着茫然和死气。
沈原殷拉起马绳,停在老农不远处。
即使看见了眼前的人,老农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拄着用木枝做的拐杖,继续赶路。
沈原殷下了马,走向老农,问道:“阿叔,您此行去哪?”
老农可能是看他长的白净,不像坏人,才嘶哑的开口:“去看我老伴的衣冠冢,就在前面那座山上。”
沈原殷说道:“我和我弟弟是来这云游,在此地迷了路,天寒地冻,不知阿叔能否收留我们一晚?”
老农指着前面的路,道:“翻过这座山,顺着小路右拐后左拐,就能通向府城。”
崔肆归开口道:“天也快黑了,赶路不太安全,我们付银子,能否借宿一晚?”
老农上下打量着他们俩:“看你们衣裳,想来也并不贫穷,怕是哪家公子哥吧,只是我家里贫苦得很,若你们不嫌弃,待我看完我妻子,就一道回去吧,也不收你们钱。”
老农妻子的衣冠冢在半山腰上,用木牌简单立了个碑,老农用手将碑旁的雪刨开,沈原殷和崔肆归在远处看着,老农清理完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然后安静了小一会儿,老农最终转身离开。
去往老农家的路上,他们牵着马走,一边和老农搭话。
沈原殷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怎么只有衣冠冢?”
老农叹口气道:“两年前,我妻子离奇失踪了,这不是第一起失踪案,因此报了官也没有办法,人就这样没了,没有尸体,但我想,总得让她累的时候可以回来,毕竟她的根在这儿,所以立了个衣冠冢……”
说话间,就到了老农村里,老农家在村口,沈原殷站在村口放眼望去,这个村子都十分荒芜,看不出什么人烟。
老农家里的门板破破烂烂的,挡不住风,窗户用纸重新糊了好几层,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穿堂风拍过门板的声音。
沈原殷问道:“您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老农将客人请进屋内,道:“去岁的时候,碰上了干旱旱灾,家里产不了粮食,于是我儿子去府城做体力活养家糊口,谁知道竟然活活累死了。”
“儿媳妇受不了打击,带着肚子里的娃郁郁而终。”
老农放下拐杖,说道:“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这落脚处也蛮冷,待不惯的话,我给你们指条路,在府城关闭城门之前,也许还进得去。”
“不必了,”沈原殷摇头,“阿叔,我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见渠州不太平,经常有人消失不见,最近还闹起了起义。”
“阿叔,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农道:“渠州多山,前几年不知道哪儿的传言说是山中有精怪,要定时送上活人献祭,才能保平安,一开始人们都信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失踪,大多都是家中的老母老父,人们就开始慌神了,拜天拜地都不管用,愤怒大过了害怕,州府这才开始重视。”
“州府查了许久,最终抓住了一伙人,说是他们买卖人口,最后押入大牢处刑,还严厉的告诉我们,不要迷信,山中有精怪的说法都是假的。”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依然有人失踪,上报州府也没有人管,只被敷衍了事。”
“至于起义?”老农嘲了一声,“本就天灾无雨,高温庄稼死的差不多,州府说是拨粮,但实际上一人分到的粮食一手握的住,表面做做而已。”
“就这样的情况了,他们黑了心的州府还要提高税收,有人起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老农道:“听村子里的人说,永南镇那边只要加入他们的,饭虽吃不饱,但不会有上一顿没下一顿,不用受寒受冻,也没有欺压,渠州好多人都跑了过去。”
崔肆归靠在门边,随口说道:“好多人也指你们村子里的人吗?”
老农浑浊的眼球转了转,说道:“是啊,他们好多人都去了永南。”
崔肆归问道:“您怎么没去?”
老农道:“家在这里,我妻子的衣冠冢也在这,万一她哪天就突然回家了,找不到家人可怎么办啊?老了,也没那精力到处跑了,村子里剩下的也大多都是老人。”
沈原殷突然开口:“阿叔,山中有精怪的传言,是从哪来的,有何证据么?”
老农摇头道:“一人一张嘴,传着传着就成这样了,谁知道源头在哪。”
天渐渐黑了,老农年纪大,早早歇息了。
沈原殷走出房门,拿起袖中的骨笛吹了一声,竹木立刻翻过墙跃进来。
“大人。”
沈原殷道:“去查一下山中精怪传言的源头。”
竹木:“是。”
屋内很简陋,老农家里也只剩下一间空房,老农瞧着沈原殷身体不太好,还把家里所有被褥翻了出来,生怕冷着这位公子哥。
只有一个床榻,在沈原殷出门与竹木谈事的间隙,崔肆归早已收拾好了床榻,又用被褥在地上搭了地铺,打算在地上将就一晚。
崔肆归耳力好,听见了沈原殷的说话声,见沈原殷进来后,就开口问道:“你是怀疑山中有精怪的传言中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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