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默默的转身,不远处一座酒楼中,一个男子,身着淡蓝衣衫,眉目清秀的眼睛正望着他淡淡的笑着。
“谢谢兄台。”他走到那男子身旁,向那男子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却并没坐下。
“公子与那家人认识?”清墨也不在意,目光瞟向身旁男子刚才一直站在的那栋府邸。
董贤未说话。
“听说这家的大儿子年仅二十就封了侯。”清墨抿了手中的一口茶,淡淡道:“公子若是无事,不如陪在下喝杯茶?”
他再次邀请,董贤望了望他,才坐在他对面。
“年仅二十就封侯,听说还是当今天子力排众议,这高安侯不知道长得什么样,才能让皇上如此倾心,弃国家制度于不顾。”他似感慨道,斜长的双眼眯起似是好奇。
董贤一怔,抬眼望那男子,却终是未说话,执起桌边的杯子,轻轻凑到唇边,淡香即从口中化开,沁入心脾。
清墨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男子的动作,从那男子出现在街头,他就开始跟着他,这般绝美脱俗,怎会是俗世之人?
他自问遍访美貌之人,可是这男子的相貌气度竟是无人可及。
“若是皇上见了公子,恐怕现今的高安侯也得退位让贤。”清墨笑着道,唇角的透出的赞赏不言而喻。
“谢谢兄台,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片刻,清墨的自言自语终于被对面的人打断。
董贤已站起,轻轻拱手以是谢意。
“公子可是嫌在下啰嗦?”清墨亦是站起。
“兄台多虑了,多谢兄台美意,在下确有要事。”
“如是,公子去吧,若是公子以后有事,可以到这处酒楼处,报我清墨之名,在下一定竭力相助。”清墨望着他道。
董贤略微一点头,即从酒楼中走了出去。
背影很快即被清晨热闹的人群所淹没,清墨清淡的眼神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一旁另一桌的一个美少年这才不满的走过来。
“你喜欢他?”美少年质问着清墨,望着远处的人,嫉妒的嘟起了嘴。
“有你,我还会想其他人吗?”清墨收回眼光,望着来人,眼中一片宠溺。
“哼!”那美少年却仍是不满意,一转头即迈步出去,清墨望着他的背影只得摇了摇头跟上去。
当董贤回到府邸,门前已聚集了好多人,府内亲侍来回的走动着,焦急的眺望着远处。中间还有一些妇孺不顾形象的坐在门前,嘴中不停的说些什么。
“侯爷,你可回来了!”一位侍从眼尖的看到那远处的踱步而来的人,焦急的喊道。
那位侍从的一声,立刻引起那些妇人的注意,她们噌的一声站起,向远处的人冲去,她们嘴中不堪入耳的言语这才被激起提高。
那些妇人未碰到董贤,即被反应过来的侍卫拦下。
“怎么回事?”董贤皱着眉看着这些明显衣着华贵的妇人,为何却如泼妇般在自己府前大闹?!
“侯爷,她们是大司马丁明的夫人。”挡在妇人面前的侍从立刻回头道,脸上也立刻被那些凶狠的女人的指甲划破几道长长的血痕。
“董贤,你这个以色侍宠的男宠,还我家老爷的命来!”
“陛下就是被他迷惑了,贱人……”
“……”
一时,尖刻的声音淹没了那些侍卫欲解释的话。
“来人!将丁夫人送回大司马府!”他头疼的朗声道。
立刻那些顾及是朝廷命官之妻的侍卫也不在手软,一把擒住眼前乱挥舞的手,背至后面。
立马那些较弱的妇人小姐弯着腰,痛苦的叫了起来。
“丁明怎么了?”耳边略清净,他赶忙问着身旁的人。
他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眉头皱的拧在一起。
“今早陛下私自下令将王丞相斩首了,大司马似是为此事与陛下闹的极不愉快,且数落了侯爷您数条罪状,现今已被陛下关入死牢。”亲信莫毅道。
“备马!”董贤立即道。
一阵马蹄声,随即响起,尘埃飞扬,那俊美男子脸庞已变得刚毅。
晌午时分,艳阳高照,门前聚集了许多臣子,纷纷都是收到消息赶来劝阻的,却都被拒之门外。
这时,众人注意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董贤,心中对着这上朝数日,就连害两臣子入狱的人,怒却不敢言。
“他来做什么?”一位臣子道。
“谁知道?”众人小声低喃,生怕这声音被那赶来的人听到。
“大司马都这样了,难不成他还要灭人家九族?!”有愤慨的声音传来。
立即被一群惊弓之鸟的人呵道:“小声点!”
董贤疾行的步伐越来越近,匆匆瞟了一眼未央宫前立刻安静一片,似是完全未注意到他的臣子们,即上前。
他刚要上前禀告,王公公即谄笑着走过来:“侯爷,陛下等您许久了。”
他疑惑的一怔,也不再考虑再三,就推门而入。
身后被拒之门外许久的臣子却均是一惊,那人竟能随意出入未央宫,陛下对他真是厚爱之至。
他们不知,这不过是刘欣有意传到给他们的,他就是要让那些不知挑高地厚的臣子,要让天下人知道,董贤在他心中是何等地位!
王嘉、丁明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杀鸡儆猴,却是对那些人的警告,若是有人在对他心尖上的人不敬,下一个就是他们!
“是不是朕不用这种手段,你就不会主动见朕?”他笑着侧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额角被风吹散的碎发飘扬在空中,身着便服,明显是听到消息,就立即赶来。
他以前诏他进宫,也没见到他这般焦急?他想着心中泛起一丝醋意。
“陛下,大司马……”董贤皱眉欲言。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来,陪朕喝一杯薄酒,朕就放了丁明。”刘欣的面庞明显的醉意,眼光迷离的望着董贤。
立刻,酒杯随着那人的喉结一动被放下。
“好!秦风你去通传:大司马丁明以下犯上,诬陷朝廷命官,免其官!高安候董贤为臣清正,可堪大司马、卫将军,掌管尚书!”刘欣抬头对着暗处的人道。
“陛下!”董贤一下子惊呼,原以为那人只是说笑,却不想他真的放了丁明!自己竟代替他之职!
这岂不是将他彻底推上众矢之的?!!
秦风未理那人的惊呼,径直领了诏令,走了出去,不一会门口即有清朗的宣召声音透过殿门传来。
殿外大臣们立即震惊声起,他们这些大臣在这儿苦等已久,尚不见陛下心软,那董贤去了不到片刻,陛下就改变了主意?!而且官拜三公,掌管尚书,至此朝廷上再无人可与他相及!!
“各位大臣还是快快离去,不要惹怒了陛下,又改变了注意?!”秦风淡漠的眼神带着威胁道。
唏嘘声立即减弱,大臣们看了那一眼青瓦红墙下紧阖的大门,摇了摇头,渐渐离去。
而未央宫中,董贤明显沉下的来复杂的脸。刘欣只是淡淡道:“圣卿,为臣之道,亦如为君之道,当恩威并施!”
“陛下,是故意设了这个局,让那些大臣以为是臣在您面前劝说,才放了丁大人?从而施恩于那些与大司马交好的大臣和幕僚?再升臣的官,让无人敢反对,施威于天下?!”董贤分析道。
一直以来,他对于朝野中关于反对他的声音,只是一味的避嫌退让,可是那些大臣从未领情,他们只是以为他势单力薄,不敢与他们计较;
可是现今他受封为侯,官至三公,掌管尚书,却为丁明求情,于请于理,以后怎么那些大臣都不会再惹他。
人终究是为自己着想的,若是别人没有直接所害你的利益,他也不会做不利己的事情。
“圣卿,好像越来越聪明了?”刘欣望着一点即破的人赞赏道。
以后是不是也要防着他点呢?这般聪明伶俐,是不是以后就不好骗了?
他笑着想,望着眼前的人,眸中复杂光芒闪烁。
“谢谢陛下,如此为臣着想。”董贤感动中,又带着一丝别扭。
今早他还对陛下说过:陛下,为什么不能站在臣的方面考虑考虑?
现今却是自相矛盾。
“圣卿,朕要谢礼!”刘欣明亮的眸中压抑着复杂的东西,更加显现。
“陛下要什么谢……”董贤眨了下眼睛问道,突然,微启的唇间异物闯入,将他剩下的话语吞咽在喉咙处。
刘欣含着他的唇,舌尖搅动着那人的口腔,微微闭眼颤抖的睫毛显示着他的激动。
“哗啦——”一声衣裳撕裂的声音响起,董贤一下子震醒。
“陛下……臣……该离……唔……宫了……”董贤双手抵在那人胸前,支吾道。
刘欣不满的一下子将胸前的手折合扣到那人的背后,身子往前倾,董贤措手未及,被按在在地上,周身满是刘欣醉意酒醺的气息。
刘欣撑着一只手在那人肩侧,强硬的打开那人的双腿,就嵌入其中,俯身于董贤面上。
如此激烈之举,远不是刘欣平日所做,他双眼通红,夹杂中浓烈的欲求,如狼似虎般的看着身下人外露的肌肤,破裂的衣裳,若有若无的遮掩,却是诱惑难耐。
“陛下?”董贤瑟缩的望外移了一下,却发现双腿被那人止住。
他的瑟缩一下子倒映在刘欣**的双眼,显得突兀。
“朕吓到你了?”刘欣眸中恢复些许清明,哑声道。
“皇叔的药确实厉害,怪不得最终……”刘欣突然又自言自语感慨着,后面的话已是完全沙哑。
董贤微微疑惑的仰头。
皇叔?那不是先帝刘骜?
突然,董贤震惊的睁大眼睛,莫不是陛下服了那种……那种……床榻上的药?
他的震惊落在刘欣眼中,刘欣立即笑着俯身凑近他耳边:“圣卿,可觉得身体有异样?”
他的侧脸显出狡黠,轻佻的对着董贤眨了一下眼。
“陛下……”董贤哭笑不得,瞟见刚才饮下的杯子,只觉得头疼。
只是,这头疼不达一刻,刘欣的一个状似不经意的俯身上前的胯间撞击,他脑中神经瞬间断裂,星光闪烁,亮白一片。
欲潮随即向他涌来,桌上的杯子已变的模糊。
灯火烛光,觥筹零落的散在桌上,珠帘随风晃动,若隐若现的床上熟睡的两具身体,床榻下交错的黑红衣衫已是破裂。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浮上一个人的面上。
“朕也想对你恩威并施,可是,朕总是舍不得对你‘威’。”一声感慨声如清风般在黑夜寂静中响起。
床榻上的男子自是万万想不到,几个月后,他授予自己心爱之人的官职,竟也像所有历史上轨迹一般,功高震主,不得不忌惮。
他也不得对他“威”。
那时的他,可有后悔现今不计一切的宠爱,不期回报的施予?
“陛下,臣的衣服?!!臣怎么上朝?!”一声责备不满的声音。
董贤半拥着被,坐在床榻上,看着散落在地的衣裳,已是完全的破裂不堪。
而某人却云淡风轻,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自顾的穿着自己的衮服,“那就不上朝呗。”他满是不在意的口吻。
“陛下现在为臣找一件官服,应该不是难事吧?”董贤望着刘欣。
“是不难……”刘欣笑意然然道,顿了一下,对着床边的人挑眉:“只是,朕觉得圣卿还是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看。”
第70章 前去军营
清晨阳光甚好,如暖雾般围绕在床上的那人。白皙的面庞,修长的脖颈,露出好看的锁骨。
片刻,这撩人的景象正被一席薄被遮掩。
“只怕,臣不上朝,陛下昨日的苦心经营会付之一炬。”董贤将被衾上移,挡住了那人炽烈的目光。
刘欣望着他,笑意捻去了不少。
这个朝廷、国家,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职责,就是协调各个朝廷中的势力。
他不能让圣卿再被世人诟病。
一刻过去后,董贤已穿戴整齐的站在朝堂上。
“众爱卿有本启奏否?”刘欣威严的望着下面的一臣子。
“臣有本启奏,陛下,近日边关城池突然涌出一些外邦之人,臣怀疑匈奴安息了这么多年,即有可能卷土重来。”一位凌厉的目光,倒竖的粗犷眉头的人站出来。
“有此事?”刘欣略微沉吟,“有谁愿意去核实?”
四下无声,董贤却出列:“臣愿意!”
顿时高挑出众的人,清朗的声音引起周围的目光。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人都是拒之不及。
“董……大司马有何意见?”刘欣目光转向董贤,不自觉地眼光放柔。
“禀陛下,有此消息,想来应该不会空穴来风。陛下可加派边关人守,及时传递消息。我朝已数年未经战争,臣身为卫将军,请愿去军营督查将领的操演。”董贤道。
“依大司马所言。”刘欣对着他点头。
众人再略微商讨,不久就退朝。
“将军!”退朝后的董贤叫住了刚才启奏的那位臣子。
李莫欲行的步伐顿住,走来的这位少年,近日在朝廷中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年仅二十,受封为侯不到一月,已是人上之人,自己多年的打磨竟也比不上这人令人咋舌的上升速度。
随即,他望着那人姣好甚女子的面容,眼中轻蔑显现。
“李将军,可是去军营?”董贤忽略着那人的目光,对着那人极是恭敬如同他的下位拱了下手。
李莫赶忙抬起那人的手:“不敢担!李某确实要去军营。”
“刚才朝廷上将军所言,董某亦是担忧之至,且陛下同意臣着手此事,董某想着还是早日前去军营的好,李将军的意思呢?”董贤询问道。
李莫看他身在高位,却对自己极是有礼,眼中的轻蔑渐渐收敛:“大司马是现在就去?”
他看了一眼那人在风中略显瘦弱的身躯,宽厚的脸上有着迟疑。
“将军可是有难言之隐?”董贤疑惑道。
难道,军营有什么事?还是操练士兵并未按照制度?所以不能让外人见?!
“现今这个时辰,应该正是操练之时,若是大司马此时去,恐怕那些莽撞的士兵刀剑无眼伤了大司马。”李莫好心道。
“原来是这样。”董贤淡笑着,“李将军不也是要去吗?将军能去,我如何不能去?!将军放心吧,何况,下官也想看看是怎样训练士兵的。”
李莫看着他极为坚定之态,只好道:“那走吧。”
军营在郊区,两人策着马,好一会才到。
其实,平常这个时日,李莫早就到了,只是,他总得顾及身旁这个不懂任何武力又是陛下极在意的人。
他虽对这样谄媚侍宠的人不喜,却也是在官场上磨砺过,才坐到现今的位置的,断是不敢让那人受伤的,一路上也是放慢了速度。
远远的就看见栅栏里搭起来的一个又一个帐篷,空阔的郊野上尽是挥舞中手中利刃的士兵。
盔甲在身,尘土飞扬中,那一声声雄厚的喊声穿破云霄似的而来,震耳欲聋!
董贤远远的看着就被此景震慑。
“大司马,臣领你去换下盔甲吧。”李莫一个利落的翻身,即到了董贤的马下。
董贤收回远眺的目光,踩着马镫,也下了马。
营帐中,董贤淡淡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即皱起了眉头。
“大司马,给。”片刻,李莫重新回到了营帐中,手中拿着一件士兵的衣裳。
他默默接过。
“李将军,士兵就住在这里?不会冷吗?!”他看着一床床紧挨的床位上的薄被,老旧的被套上似乎带着霉味。
“现今的条件已比过去好了许多。”李莫笑着道:“大司马出生官宦世家,自是不能和那些士兵想比。几个人挤在一起,不会冷的。”
董贤望着他,淡淡点了头。
帷帐中男子的气息太过明显,汗味在空中发酵。
董贤拿着盔甲,面前早已换上盔甲的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死寂了片刻,董贤脸上略微出现尴尬,军营都是大庭广众下换衣服的?
他拿着衣服不动,李莫一脸不明的等着眼前的人。
“大司马,下官替你宽衣。”李莫脑中亮光一闪,立即明白过来的上前。
眼前的人生在官宦之家,承荫庇护,(汉代一种制度,父亲是为官的话,可以保举自己的儿子也做官)就轻易入了宫,又甚的陛下宠爱,想来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董贤立马退后了一步。
他这才解了腰带,置于一旁的床上,就开始脱自己的身上的官服。
月白色的里襟,将那人的身影更衬的修长,领口微露的肌肤随着那人穿着沉重繁杂的盔甲被拉开。
“下官……下官……在外面等大司马……”李莫这时才反应过来。
那人哪是要他为他宽衣,而是羞于解裳于人前!
李莫威严宏厚的脸上显出与容貌不同的尴尬,他掀开帘子,赶忙走了出去,再也不敢看里面的人。
他常年在军营,都是些粗犷的男子,哪能想到有男子竟是如此姿态,只是露了些胸膛,却与那些整日不拘小节的军营的士兵大不相同。
不禁想到陛下对此人的厚爱,有如此之人,确实配与这世间最美好之物。
“李将军,走吧。”不久,董贤也出来了。
本是秀气的男子,穿着普通至极的盔甲,却另有一番英姿飒爽。
第71章 军营之行
董贤走在郊野上说道:“听说李将军是从卒兵升上来的,想来是极不容易的吧。”
李莫怔了一下,脸上不在意的笑道:“还好。”
这中间的苦,没有亲自体会,别人自是敬佩也是感受不到的,也没必要特地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的曾经的事。
“李将军当日一人生擒敌军将领,是怎么做到的?”董贤略微侧头望着身边的人,敬佩的问道。
他说的是朝中人人称道的曾经与匈奴的一战,那一站也让身旁曾经默默不问的卒兵一站成名!
“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是不能生擒了对方的敌首,想来下官也不能站在这儿,该是军法处置了。”李莫笑着的脸上显出回忆,那么久远的事,在边关荒野中,自己罔顾军令,只身一人去了敌营,却不想真的将敌军的将领带回。
九死一生,方能有现今的成绩。
“李将军谦虚了,出其不意,用兵入神才是。”董贤敬佩道:“董某年少时,就常听别人说我朝有一位将军,所向披靡,万夫莫当,一直都很佩服将军,没想到现今与将军同朝为官。”
李莫一怔,万万想不到那人如此夸奖自己,他望着身旁那双清澈的眼睛,不似谄媚,确实发自肺腑的敬佩,才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离教场越来越近,兵器撞击的声音清脆入耳,震天的喊声如海啸般一声声的压过来,仿佛只是气势就能压迫伺机而动敌人们。
“将军好!”
一路走来,不时值守的人向这边的人行礼问好。
此等壮观的景象,实难让人不心情澎湃,董贤站在近处,看着那些将士一刀一枪整齐有力的挥舞中,激昂的响声仿佛也使得他激动起来。
“可惜没有投身戎马,不然也可如他们般挥洒汗水,为国效力!”他满是肃穆的脸上透出一些感慨。
“若是大司马这般的人,进了我的军营,我可不敢训练。还怕毁了大司马如此倾世容颜呢?”李莫笑着开玩笑。
两人的距离,早就随着三言两句而拉近,再加上李莫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压抑自我,讨好别人喜好的人,现今说话立刻如同和自己的将士般。
这样风度卓然的人,变成那些教场的五大三粗,挥汗如雨的俗人……不好!实在不好!
有些人生来就是在高处的,他们生来就是可以淡然不问俗世的,现在李莫看到董贤,是相信是这样的。
“哈哈~”董贤顿时不拘的笑起,同样的爽朗,在他身上仿佛就是与众不同,他满不在意的注视着那些士兵:“若是真投身这戎马中,还在乎这容颜吗?!”
他的眸子极其清亮,印着漫天的黄昏,就如天边那最美的霞红。如此洒脱之人,竟在那尔虞我诈的宫中,亦是可见的。
他原以为面前的人以色侍宠,定是极在乎容颜的,却不想他淡笑着全然不在意。难道朝中传的有误?!
习武之人,向来随性而为,随心而动,顿时,他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了好感。
两人在郊外呆了许久,看着那些英姿代发年轻力壮的士兵,仿佛自己就是他们。
“大司马,起风了,还是回帐篷吧。”李莫侧着身,为那人挡住尘沙,却免不了那人的发丝还是被吹乱,沾染些灰尘落在他的脸庞下。
董贤点头,面颊确实长久的呆在风中而寒冷生涩,可是内心却如热火一般。
“大司马,何时回府?”回到帐篷中,李莫问着身边的人。
“李将军何时回府呢?”董贤问道,一起过来,自是要一起走的。
“下官还要呆上几个时辰,下官府中既无家室,而且行军打战与那些士兵呆在一起惯了,所以习惯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不然在家,让我一个武夫,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的吃着饭,憋得慌!”他爽朗道,随即又恭敬对董贤道:“校外夜里霜重,大司马与我不一样,下官送大人回去吧。”
“不碍事的。”董贤笑着拒绝:“总不能麻烦李将军送了我,又返回去,只怕会耽搁了李将军与士兵共同欢饮。
李莫刚要再说,董贤已是站起:“好香的酒味~”
“李将军,您的士兵可没有等您就开饭了~”董贤笑意然然对着那人道。
帐外,刚刚训练完的士兵,早已耐不住的从灶火处端出了大锅和米饭、菜肴,酒盖开启,立刻酒香四溢,环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你看你们,成何体统,一身臭汗,还不去洗澡,就想着吃饭!”帐篷中走出的李莫劈头盖脸即对着那些围绕的士兵道。眼中望着身旁的董贤,略有歉意。
“不碍事,率性才是真汉子!”董贤只是不在意的淡笑。
“将军,好饿!”一个瘦弱额头汗水还未完全擦去的穿着最末等兵卒的人头都没抬,大口咬着一块鸡腿,就说道。满脸的不在意,显然是经常为之。
李莫脸上又似尴尬的看着董贤,微微咳了一声,道:“大司马,我们过去吧。”
董贤点头:“李将军就不要叫我大司马了,免得呆会那些士兵听到不自在,毁了将军期盼的一顿饭。”
他笑容谦和,李莫看着心头一跳,如此细心,为他人着想的人,怎会是宫中盛传的谄媚,玩弄权术的人?!
李莫一想,顿时觉得定是谣言有误,对着董贤更加亲和:“董贤,给!”
董贤接过李莫递来的酒壶,也随着众人坐在地上。
“进各位为保护国家的将士们一杯!”他感受到那些士兵对突如一个陌生人的拘谨,拿起手中酒壶,对着嘴,就是满满一口。
顿时,那些豪放惯的人人,立刻也就放开了,纷纷拿起身旁酒壶,就往嘴里倒。
酒鼾意浓,董贤的面色已是微微泛红,眼中迷离的笑着。
那些士兵常年在军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朗的少年,纷纷向董贤进酒。董贤盛情难却下,也只好喝了一口有一口。
他本是极克制之人,向今日这般随意,还是从来没有,虽是难敌醉意,却觉得格外的酣畅淋漓,一直以来的压抑仿佛一下子都在这一口口欢饮中消散。
“好了,你们少进他了,我带他喝!”李莫终于看不过那些一直起哄的人,夺过董贤凑近唇的酒壶,咕噜咕噜,酒壶就见底了,他随意的抹了一下嘴,就将酒壶放置地上。
第72章 弟弟来访
“大……董贤,我送你回去吧。”酒过三巡,天色已是灰蒙一片,李莫无论如何也不再喝酒,他微红的脸庞望着董贤。
董贤点头,望了望郊外黑乌一片如盘古开天混沌之时,没有一丝亮光。那般静溢,无杂色,他想,这儿呆上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夜里风大,披上披风吧。”李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狐狸毛式样的裘衣披在董贤肩上。
“谢谢将军。”他谢道,伸手系住脖间的飘带。
两匹马声登登的响起,随即又渐渐消失在寒风扫沙的郊外。
离城内越来越近,隐约可见酒肆茶馆的灯火,即使到了晚上,长安街上亦是热闹非凡,这里与郊外的教场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将军,若是有朝一日能脱了官衔,同将军一般投身戎马,征战沙场,该多好。”董贤坐在马上,微微恍惚道。明亮的街灯,将那人醺醉的脸庞印的更红,更加飘忽如仙般。低喃的话语也仿佛从天边飘来。
“大司马说笑了。”李莫只是以为他说笑。
哪有人放着好好的文官,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衔,去做那种苦差?!
董贤却不说话了。他双眼微微闭上,身子随着马的走动微微摇晃,刚才的话仿佛只是他的酒后戏言。
李莫至死也不知道,这是董贤心中的一个梦,一个他伸手可触,平常至极的生活,却是董贤一直渴望的,在他死后不久,董贤以另一种身份实现了梦想。
董府很快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门口站了两个焦急等待的奴仆,皆是他的亲信。
待两名亲信终于看到董贤,上前时,董贤已是下马:“谢谢将军一路的护送。”他解开脖颈的系带,将那件沉厚的裘衣交给李莫。
李莫看了看不远处亮彻的董府道:“下官告辞。”他熟练的一勒绳子,马闷哼了一声,即转了个弯,想来的路上返回。
“大人,去哪了?我们俩都快急死了,还想,大人若是今晚还没有回来,就去禀告陛下了。”一个亲信上前牵马,苦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