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柔軟的床垫让人感觉置身浪潮。
沙发上,昂贵的皮质被汗水浸湿,留下独属于不该属于它的独特痕迹。
最后,连阳台都没被放过。
夜风微凉,吹拂着汗湿,非但没能降温,反而演变成更激烈的反抗。
冰凉的玻璃护栏上,双手被反剪,完全沉浸,感知灵魂的共舞。
这个角度,正好被迫看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那些璀璨的光点,在他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碎裂成一片摇摇欲坠的星河。
一次又一次。
程肆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这间别墅的每一处,留下独属于他的,疯狂而霸道的印记。
他要用自己的味道,覆盖一切。
他要用自己的体温,渗透每一寸空间。
他要让这片空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属于他和李离。
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觊觎,任何过往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疯狂的角逐才终于落下帷幕。
李离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皮重得挂了铅,即将沉沦于梦境。
就在这时,程肆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宝贝,我可能要出去执行任务。”
“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经常出差。”
“但你放心,只要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去研究院陪你。”
李离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瞬。
可身体的疲惫让他无法做出太大的反应,他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程肆的手臂。
他知道程肆被开除是假的,作为“龙焱”的人,出任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没有多想,也没有追问。
只是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软糯的嗓音,一遍遍地叮嘱。
“一定要注意安全。”
“千万,千万要小心。”
“不管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家里……家里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程肆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薄茧的大手,在李离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温柔摩挲。
他静静地听着爱人那满含担忧的絮叨,听到最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压抑的笑。
那笑声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意有所指的调侃。
“我可没看出来,哪个手无缚鸡之力。”
“通过我这么长时间坚持不懈的锻炼,你现在明明……好的不得了!”
晨光微露,天际泛白。
黑色的越野车平稳行驶在通往研究院的路上,像一头收敛了所有野性的沉默巨兽。
车厢内,昨夜疯狂索取的余韵未散。
空气中,情欲与汗水交织的独特气息,浓郁得无需分辨。
程肆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初升的日光下格外刚毅冷峻。
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一眼副驾上的人。
那一眼,复杂情绪汹涌,爱意缠绵,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
愧疚滔天,无从开口;
胸腔深处,暴虐杀意几欲焚毁一切。
李离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还带着欢爱过后的疲惫与慵懒,
眼下的泪痣,也因此愈发靡丽。
可他紧闭的眼睫,却在微微颤动。
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紧绷感。
昨夜的疯狂,不只是单纯的激情。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是野兽在宣告领地,也是在做着某种无声的告别。
李离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车子抵达研究院门口,缓缓停下。
李离睁开眼,刚准备解开安全带,却被程肆按住了手。
“你坐着,等我。”
程肆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便径直下了车,绕到车后。
李离顺着他的身影望过去,起初还没太在意。
直到程肆“砰”地一声,拉开了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
李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慑。
只见程肆从后座拽出一个折叠的行李车,熟练地展开。
然后,他像一只辛勤筑巢的工蚁,开始一件件地,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往行李车上码放。
李离常用的零食,他爱喝的进口苏打水,他习惯用的那款小众品牌的毛巾,
甚至连备用的牙刷和漱口水,都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所有东西,都是他惯用的牌子,连包装的颜色,都透着一股熟悉感。
程肆的动作极快,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致。
他将所有东西码放得像一座小山,最后,还极其考究地,
为那堆行李套上了一个黑色的网罩,防止掉落。
做完这一切,他一手拉着行李车沉重的拉杆,一手绕过车头,
拉开了副驾的车门,牵起李离的手。
“走吧,宝贝。”
他的语气,轻松得近乎刻意。
李离任由他牵着,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往研究院深处走去。
研究院为他安排的房间,名义上是休息室,
实际上是一个设施齐全的豪华套房,客厅、卧室、书房、独立卫浴,应有尽有。
进了屋,程肆没有丝毫停歇。
他将李离按在客厅那张柔软的单人沙发上,让他坐好。
“你歇会儿,我来。”
然后,他便开始拆解行李车上的“小山”,为他收拾起来。
零食被分门别类地放进橱柜,饮料塞满了小冰箱的每一寸空隙。
柔软的居家服和换洗的内衣被整齐地叠好,放进衣柜。
洗漱台上,摆上了他熟悉的牙刷和洗面奶,毛巾架上,挂好了那条柔软的纯棉毛巾。
程肆忙碌的身影在宽敞的房间里来回穿梭,像一个陀螺,不知疲倦。
他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在布置。
不,比布置自己的家还要用心。
这时的李离,终于感觉到那股不对劲,已经强烈到无法忽视。
这不是体贴,这是在安排后事。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正在整理衣柜的程肆身后。
他伸出手,轻轻地,却不容置喙地,扳过了程肆的脸。
他逼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低下头,正视自己。
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此刻澄澈如镜,
不带杂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一寸寸地,审视着程肆的眼睛。
那目光,看得程肆心头发慌,喉头发紧。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的囚犯,在这道目光下,无所遁形。
李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质问。
“你到底,是什么任务?”
“要去多久?”
程肆的心,狠狠一抽。
他强迫自己调动起所有受过最严苛反审讯训练的经验,让自己的表情维持着镇定。
“保密条例,你知道的。”
他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甚至还挤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放心,没事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离依旧那么看着他,一瞬不瞬。
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谎言和伪装。
李离终究还是没有再逼问下去。
他知道,这头犟牛一旦做了决定,十架战斗机都拉不回来。
他缓缓松开手,眼底的锐利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他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了程肆的额头。
他重复着昨晚的叮嘱,每一个字,都像是刻进灵魂的契约。
“程肆,你听好。”
“如果遇到危险,能跑就跑,我不许你莽撞,不许你以身涉险。”
“任何事情,你都不是一个人。”
“你可以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
“答应我。”
程肆闭上眼,感受着额头传来的,那份能让他心安的微凉触感。
他喉结滚动,再也无法伪装轻松。
他用一种近乎发誓的语气,郑重地,
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答应你。”
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房间里已经充满了熟悉的生活气息,
仿佛能将研究院那股冰冷的消毒水味,都隔绝在外。
程肆催促着李离进入工作状态,说心理画像师和技术团队很快就会过来。
他自己,则转身退出了房间。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跑到研究院的大门口,
靠着一根廊柱,点燃了一支烟,静静等待。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写满心事的脸。
没过多久,一辆改装过的、外形嚣张的机车,和一辆低调沉稳的商务车,
几乎同时抵达。
幽灵摘下头盔,甩了甩那头钢丝球般的乱发,一脸不耐烦。
秦彻则摇着轮椅,从商务车上下来,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
程肆掐灭了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他先是看向幽灵,那眼神,是战友之间的嘱托。
“帮我护着他。”
没有多余的废话,却重逾千斤。
幽灵撇了撇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却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烦人。”
随后,程肆的目光,转向了秦彻。
他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
他沉声开口。
“虽然我们相交不久,但我知道你的能力,也信得过你的为人。”
“多帮帮他。”
话音未落,他那只孔武有力、布满薄茧的大手,已经重重地,拍在了秦彻那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那力道很重,带着不容拒绝的托付,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
托孤的意味。
秦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搞得有些发懵。
他能感觉到,程肆拍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这个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在害怕。
“出什么事了?”
秦彻皱起眉,刚想追问,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程肆已经收回了手。
他深深地看了秦彻一眼,那一眼里,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丝决绝。
然后,他猛地转身,再没有任何停留,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越野车走去。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黑色的猛兽,没有丝毫留恋地,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只留下秦彻和幽灵,面面相觑。幽灵挠了挠头,满脸莫名其妙。
“他吃错药了?”
而秦彻,却久久地凝视着程肆离开的方向,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深沉。
他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刚刚被拍过的肩膀。
那里,残余着那个男人滚烫的体温,那份沉甸甸的托付,几乎将他压垮。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一个战士,在奔赴他最后的战场。
第114章 双线作战!他在攻克难题,他在踏碎地狱!
黑色的越野车,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戒备森严的龙焱驻地大门前缓缓停下。
沥青路面上,两道因急刹而生的滚烫黑色胎印,清晰烙下。
程肆推门下车,仍是昨日那件简单的黑色T恤,周身却凝结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眼底血丝未消,那抹猩红深处,是压抑到极致、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暴。
龙牙已在门口等候,笔挺军装衬得他如一柄出鞘利刃。
他望向程肆,没有多余寒暄,仅是沉重点头。
两人并肩,军靴踏地,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踏着相同节奏,无声中透着默契与决绝。
他们穿过空旷训练场,走进一间最高权限加密的档案室。
龙牙在一个不起眼的保险柜前停下,指纹、虹膜、密码,三道验证程序接连通过。
一声轻响,厚重金属柜门缓缓开启。
他取出一份牛皮纸袋密封的厚厚文件,封口处一枚鲜红的绝密印章,程肆从未见过。
龙牙将文件递给程肆。
程肆接过,文件沉甸甸的,似承载无数人的命运与血泪。
他未曾打开,仅用指腹摩挲着封面那陌生徽记,眼神更显冰冷。
龙牙声音低沉沙哑。
一架军用直升机已在停机坪待命,巨大螺旋桨搅动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两人登机,舱门关闭,隔绝所有外界喧嚣。
直升机拔地而起,直奔首都心脏,那座象征国家最高权力的建筑,疾驰而去。
军部最高指挥官办公室,寂静得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与纸张的厚重气息。
程将军端坐宽大办公桌后,背脊挺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威严,却未曾磨去眼中锐利锋芒。
他接过那份任务计划书,指节分明的手指快速翻阅。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是室内唯一声响。
程肆与龙牙,如同两座沉默雕塑,
静立办公桌前,等待最终裁决。
程将军终于合上计划书,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程肆和龙牙脸上依次扫过。
那目光复杂至极,审视、赞许、以及深藏不住的担忧。
“真的决定了?”
他声音不高,却含千钧之力,在空旷办公室回荡。
程肆与龙牙面色肃穆,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犹豫。
那一个字,斩钉截铁,落地有声,是他们以灵魂立下的誓言。
程将军深看程肆一眼,眼底担忧愈浓,最终化为决然。
他缓缓起身,郑重整理身上象征无上荣耀的军装,抚平每一道褶皱。
随后,他抬起右手,一个标准无可挑剔的军礼,郑重敬向面前两人。
程肆与龙牙身体瞬间绷直,犹如两杆即将刺破苍穹的标枪。
他们同时抬手,回以最崇高军礼。
这一刻,办公室空气仿佛凝固。
这不仅是上下级间的命令与服从,更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托付,
是国家将最锋利之刃,交予最值得信赖之人手中。
程将军放下手,目光再次锁定程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信任与期许。
“你定能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程肆望着眼前这位巍峨如山的男人,那双惯常盛满狂傲不羁的眼,此刻只余全然恭敬与崇拜。
他用尽全身气力,吼出此字。
随后,他与龙牙一同转身,未有片刻停留,毅然决然,大步离去。
他们背影决绝孤勇,似要踏碎世间所有黑暗与不公。
厚重木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办公室恢复先前的寂静。
程将军独自一人,久久凝望那扇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窗外阳光,将他挺拔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孤寂的影子。
与此同时,研究院顶级实验室。
李离已完全进入高效工作状态。
他换上洁白无菌研究服,那张精致清冷的面容,在明亮灯光下,愈发显得超凡脱俗。
他昔日执掌商业帝国、运筹帷幄的头脑,此刻正以惊人速度运转。
无数复杂数据流、化学分子式、神经传导模型,在他脑海中飞速构建、推演、又被瞬间推翻。
教授和赵队长站在身后,看着他在巨大电子屏上流畅操作,眼神里满是震撼与欣赏。
这年轻人身上,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王者之气。
他冷静、专注、果决,仿佛天生便为攻克顶尖难题而生。
时间在高度紧张工作中无限压缩。
唯有每日短暂休息间隙,当他端起程肆为他准备的热茶时,
那份紧绷的坚强,方才悄然卸下。
茶水温度,透过陶瓷杯壁,传递至微凉指尖。
他会怔怔望向窗外,目光放空,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会想起程肆。
想起那个男人身上,混合雪松与薄荷的独特气息。
想起他粗糙大手抚过脊背时,带来的阵阵战栗。
想起他变着花样讨好自己,用最原始、笨拙的方式,
表达那份霸道而滚烫的爱意。
想起他们抵死缠绵,在情欲涌动中,共享每一个疯狂瞬间。
李离嘴角,会不自觉勾起一抹极淡的温柔笑意。
他心底默数着那男人离开的日子。
程肆,你务必平安。
而在世界另一端,不为世人所知的阴暗角落。
一场血腥风暴,正徐徐拉开帷幕。
程肆,彻底切换至征战模式。
他不再是那个慵懒随性的网约车司机,而是重回令所有黑暗势力闻风丧胆的“夜鹰”。
第115章 旧爱相框藏地狱,点滴都是为李离准备的!
加州的阳光,热烈而浮夸,如同融化的黄金,泼洒在每一寸土地上。
棕榈树的巨大叶片在海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疏影。
这里是天堂,也是滋生罪恶的温床。
程肆的第一站,并非那座掩映在无尽藤蔓中的奢华葡萄园。
他选择了一处更符合他此刻心境的地方——
城市边缘,一间充斥着汗水、荷尔蒙与廉价啤酒味的地下拳场。
他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没有多余言语,只用一双铁拳,在八角笼内,将盘踞此地数年的所谓“拳王”,打成了一滩烂泥。
血与骨的交织,是这片黑暗土地上唯一的通行证。
他用绝对武力,撬开了这个地下王国的第一道门缝。
紧接着,是赌场。
他潜入安保森严的后台,指尖在键盘上化作一道道残影,不过十分钟,整个赌场的资金流便陷入彻底瘫痪。
然后是钱庄。
所有见不得光的账目,所有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一夜之间,
被他打包成一份加密文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某些人的邮箱里。
恐慌,像瘟疫般迅速蔓延。
整个加州的地下势力,在这短短几天内,被一股看不见的恐怖力量,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来自何方。
只清楚,那是一个魔鬼。
一个不为钱,不为权,只为清洗而来的魔鬼。
在扫清了所有可能成为障碍的外围势力后,程肆拨通了两个加密电话。
第一个,打给秦彻。
“明面上的,都干净了,你的人可以进场了。”
第二个,打给龙牙。
“地下的,也给你扫平了,让你的人来接手。”
电话那头的两人,除了震惊,再无他言。
他们无法想象,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执行力。
做完这一切,程肆轻掸肩上的灰尘。
他开着那辆在本地二手市场随手买来的皮卡,终于,驶向了那座他既熟悉又恶心的地方——魏明的葡萄园。
庄园依旧美得令人窒息,大片的葡萄藤蔓在阳光下舒展着墨绿叶片,空气中都飘荡着果实发酵的甜香。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岁月静好的伪善。
程肆将车停在远处,独自一人,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庄园里很安静,除了几个正在修剪枝叶的佣人,早已不见魏明的踪影。
程肆的目标,是书房。
那间曾经见证了无数次亲密与背叛的书房。
他轻车熟路地绕开所有监控,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房间的陈设,一如往昔。
巨大的落地窗,满墙的书籍,以及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旧纸张与高级雪茄的、属于魏明的味道。
程肆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书桌上那个银质的相框。
他走过去,脚步沉重。相框里,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两个青年,笑得灿烂而亲密。
一个是他,年轻,张扬,眼里的光还没被背叛的冰水彻底浇灭。
另一个,是魏明。
那张病态阴柔的脸上,挂着温柔缱绻的笑意,亲昵地靠在他的肩上。
程肆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龙牙为他讲述的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此刻化作利刃,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曾与这个男人抵足而眠。
他曾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交予此人。
而这个男人,不仅将他推入“死亡”的深渊,他的手,更是在幕后,操控着足以将李离彻底摧毁的阴谋。
一想到李离在那间研究院里,日以继夜地剖析着自己被改造过的身体,对抗着被植入的梦魇。
一想到他的宝贝,所承受的一切苦难,都与照片上这张含笑的脸有关。
程肆只觉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恶心。
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相框的瞬间,如同被毒蝎蛰咬,猛地缩回。
强忍着将这张照片连同整个书桌都砸个粉碎的冲动,他缓缓平息呼吸,
按照记忆中那个荒唐的游戏设定,将相框,向右旋转了九十度。
身后的整面书墙,发出一声沉闷的机括声,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瞬间从洞口喷涌而出。
那是浓重的血腥,混合着腐烂的恶臭,还夹杂着微弱的化学药剂的刺鼻。
即便是程肆这样见惯了生死与血腥的顶尖战士,也被这股味道冲得眉头紧锁。
他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口鼻。
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才迈开腿,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脚下的军靴,踩上冰冷潮湿的台阶。
一步。两步。
脚下传来一声黏腻的轻响,像是踩爆了什么柔软之物。
程肆低头,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清了脚下的景象。
那是一层蠕动的,白色的蛆虫。
密密麻麻,厚厚地铺满了整个台阶。
越往下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越发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他踏上了平地。
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
再也无法抑制的生理性反胃,让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的一切,都被悉数吐尽,只剩下胆汁的苦涩在喉间灼烧。
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男人。
那个被誉为战神“夜鹰”的钢铁战士。
此刻,却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得吐了。
那是一个地牢。
或者说,是一个私人的,变态的,活体炼狱。
正中央的血迹斑斑的刑架上,捆绑着一个“东西”。
程肆甚至无法用“人”来形容它。
那具躯体早已失去了性别的特征,皮肤被剥离,
肌肉纤维暴露在空气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上面布满了无法辨认的孔洞与割痕。
因为它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艰难地起伏着。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刑具。
有些他认识,是审讯用的工具。
但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造型诡异,
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器械,仿佛出自某个疯子艺术家之手,为残忍艺术而生。
而在地牢的四周,是一排排锈迹斑斑的囚笼。
每一个囚笼里,都蜷缩着一个和刑架上别无二致的,“人”。
他们或清醒,或昏迷,但无一例外,都成了被玩坏后随意丢弃的破败玩偶。
整个空间,死寂一片。
只有不知从何处滴落的,黏稠液体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地牢里,敲击着死亡的节拍。
程肆的目光扫过这一切,最后,落在那满墙的刑具上。
他忽然明白了。
这里,是魏明的实验室。
是“墨菲斯计划”之外的,一个更疯狂,更无序,更纯粹的,
关于痛苦与控制的实验场。
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从他的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裤裆,都凉飕飕的。
这是对未知恐惧最原始的生理反应。
他想到了龙牙的队长。
想到了李离。
如果……如果李离落到这个疯子手里……程肆不敢再想下去。
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逃离这个变态的场景。
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他怕自己会失控。
他怕自己会把这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他像溃败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上台阶,每一步都踩得那些肥硕的蛆虫汁液四溅。
直到重新冲回那间洒满阳光的书房,呼吸到外面带着果香的新鲜空气,
他才撑着书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张年轻时与魏明亲密无间的照片,依旧立在桌上,含笑看着他。
程肆的眼中,血丝密布,那里面翻涌的,是前所未有的,滔天杀意。
第116章 林中枪响!来自旧爱的死亡调情!
出了别墅,程肆觉得空气都格外清新,甚至都带着一丝丝的甜。
那股在地牢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混杂着腐烂、血腥与化学药剂的恶臭,黏在他鼻腔黏膜上,顽固地侵蚀着他的嗅觉。
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用这片土地上带着果香的洁净空气,冲刷掉肺里乃至灵魂深处的污秽。
那个活体炼狱的景象,如烙铁烫入视网膜的画,挥之不去。
那些被剥离了皮肤的躯体,那些蠕动的白色蛆虫,那些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诡异刑具。
还有那张立在书桌上,含笑看着他,病态而阴柔的脸。
程肆一边想,一边把胸腹之下的全部肌肉都死死绷紧。
每一块肌理都硬化成铁,唯有如此,才给他一丝虚假安全感。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发凉,那是被毒蛇盯上的战栗,剧毒将至。
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恶心,从胃里直冲喉咙。
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如砂纸摩擦。
“恶心人的死变态!”
他语无伦次地咒骂着,字字带着焚烧一切的怒火。
“一看就是个不行的废物!”
“自己没玩意儿,还得用废了别的男人取乐,真他妈晦气,恶心!”
程肆已经被之前看到的景象彻底刺激到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他需要粗鄙语言,宣泄那份几乎撑爆他的杀意与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