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信鸥把情绪收拾好,宋长叙拿了一件披风过来。
“冯兄晚上天冷,穿上披风别生病了。”
冯信鸥点头,眼眶还有些红。他看见空盘的菜碟,有些羞赧。
宋长叙眼中含笑,又令人把一些糕点打包让他带走。
“冯兄,我就不送你了。陛下应该会重新举办会试,你耐心等待一段日子,今天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冯信鸥点头,他把宋长叙对他的好记在心里,马夫送到他客栈。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客栈,冯信鸥是住在客栈里为数不多抓进去又被放出来的人。
掌柜的看见冯信鸥眼中带了点敬畏,他没有解释回到屋子。屋子还是保持着被人翻动的痕迹,他把东西整理好,让伙计送热水上来。
“冯公子,您的热水来了。”
冯信鸥洗澡后,换了衣裳,关上窗户,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刑部大牢,他未曾受刑,但只要一想到里面的气氛就会有一股绝望,麻木的感觉。
他确实是进了大牢,在里面无望的等着。
冯信鸥想到若是没有宋兄帮忙一阵后怕。
另一边宋长叙送走冯信鸥,他回到屋子盥洗,许知昼把陶陶哄好了,他看了宋长叙一眼,“冯公子走了?”
“是,这次对冯兄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许知昼从宋长叙口中知道江琢还是怀了身孕,冯信鸥马上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要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什么事,这让江琢和两个孩子怎么活。
本来相公是好好的来京城考试,结果抓进大牢,一辈子还要跟着一个污点,要是他能气死。
许知昼说道:“干脆让他来我们府邸住,西厢房那边安静,若是嫌吵闹,一日三餐都让侍从送过去。”
宋长叙想到客栈也是一个是非之地,“好,我明日去找冯兄说说。”
许知昼始终记得在金河县时,他跟江琢相互扶持去卖钵钵鸡,相公和冯公子也是一路从村里到了金河县,情谊非比寻常。
现在他们过的好一些,能帮上忙就帮一把。
许知昼打了个哈欠,“明日我也不上街了,等舞弊的事情了结了,我再上街。”
宋长叙吹了蜡烛上床,“是要小心一些,抓的人太多,会有暴力执法,留在家里更安心。”
许知昼:“希望尽快过去。我们家是没个考生,家里有考生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
宋长叙点了点许知昼的鼻尖,亲吻他的脸颊,热气洒在他脸上。
“等陶陶长大了,我们家里就要有一个考生了。”
许知昼伸出手摸了一下宋长叙的腹肌,“等陶陶长大那是多少年的事了。”
许知昼又说了几句话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他对朝廷的事不了解,只是觉得危险。宋长叙没有掺和进去,他们家就没事。
晚上刑部的人还在通宵达旦,通阳宇熬的眼睛都红了,查这样的大案跟拔萝卜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就拔出来了。
另外抓的考生太多,刑部大牢关不住,把一些考生移交到大理寺。
通阳宇吃了早食,正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没半个时辰就有衙役惊慌的喊道:“通大人,大事不好了!”
“通大人,你快醒醒!”
通阳宇被喊醒了,满脸的疲倦,“有什么事快说。”
“通大人,有学子游行示威。”
通阳宇的瞌睡彻底没了,魂都要吓飞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宋:可怕。
小许:不敢出门了[爆哭]
第112章 落幕
不仅通阳宇觉得棘手,刑部尚书跟侍郎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吓的够呛,京兆府先派人给他们拦下来。
游行示威的不仅有学子,还有被关在大牢里考生的父母,街上乱成一锅粥。
现在京兆府跟刑部的官员以安抚为主,不想跟他们有正面冲突,通阳宇跑到现场,现在还在僵持。
有人已经飞快把消息传到宫里,陛下震怒。
许知昼早上醒来吃了早食后,他到院子里,看见徐澄在晾晒草药,他帮忙拣了一些,把杂草拿出来。
草药还带着露珠。
“澄哥儿,你老早就出去了么?”
徐澄:“师父说最近不太平,让我先在家里待着,我想先摘草药,天蒙蒙亮,我就去郊外了。”
许知昼:“你师父说的对。”
冉星文从外边回来,脸色慌张。
许知昼看见了问道:“外边是出事了么?”
“主夫,有学子游行示威,不知从哪出来的人把他们都抓了,有人说是从皇宫出来的。”
许知昼一愣,打了一个寒颤,“科举舞弊,他们为何这么做,这不是激怒了上面的人么?”
冉星文:“我也不知道,近日还是少出门。”
许知昼点点头,梁素抱着陶陶也出来了。
陶陶:“吖——”
“长叙没事吧?”
许知昼:“娘你放心吧,相公没什么事。”
到了下午,许知昼还是没忍住出去了一趟,他去谢府找许知辞。
许知辞看见他,连忙拉住他的手,“你怎么过来了,外边虽没在抓人了,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许知昼:“我明白,就是还有些担心你们。”
许知辞:“不必担心,我跟爹娘都没有出门,听相公的话是挺严重的,不知何事才是个头。”
两个人在一起说一阵话,奶娘把小月亮抱过来,许知辞接过孩子。
小月亮:“阿爹。”
他吐字清楚,说话有些慢。
许知昼:“天啊,小月亮都会叫阿爹了,我家陶陶还不会说太多的话。”
“你慢慢教,现在的孩子聪明着,小月亮现在吃辅食,等过段日子慢慢就能吃米饭了。”
许知辞说起小月亮,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宋长叙去膳堂吃饭时,跟沈良和裴升荣撞上了,裴升荣早就按捺不住了。
“又抓了人,把几个游行组织者打了五十大板放回去了,另外涉及的考生处罚下来了,罚他们十年内不准参与科举考试,现在过三日后重新开考,由刘大人做主考官。”
裴升荣这回的消息比沈良的还要快。
沈良含笑:“正是如此。这样的事涉及的人广,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
宋长叙:“说的也是。”
沈良在户部听过一些流言蜚语,有关王侍郎的,王侍郎是他的上官,在外人面前他一句诋毁的话都没说,要是真有什么话想说,他也会回到家里关起门跟自家夫郎说话。
到了下午,王侍郎被陛下放出来,他如今先回家歇息没有去户部。
众人心中有了猜测,王侍郎放回去了,但马尚书没有放回去,所以问题是出在马尚书身上。
马尚书有口难言,他被叫到平景帝面前时,平景帝就把刑部的审讯扔给他看。
他看见是自家夫郎泄露考题,他宛如晴天霹雳。那个蠢夫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么大的事竟是他一手造成。
平景帝说:“你夫郎只把几道考题告诉了两个人,一个是礼部郎中的夫人,还有一个是忠义侯夫郎。礼部郎中夫人那里没有泄露风声,但忠义侯府泄露风声,竟还牵扯皇室宗亲,真是好样的。”
马尚书额头突突直跳,“陛下,臣有罪,但臣罪不至死啊。”
平景帝:“你不死,朕跟天下人交代不了,拖下去吧,明日跟他夫郎一块午时斩首。”
马尚书嘴里喊着冤枉还是被拖下去了。
“礼部郎中革职查办,忠义侯降爵,静王府交给宗人府处置。”
在一旁的宋长叙马上草拟圣旨,交给平景帝看了一遍后交给来福去宣旨。
科举舞弊的事早日处置妥当,产生的冲突就少一些。宋长叙没想到问题真出现在马尚书身上,他这个尚书是做到头了。
做官了找夫郎或是夫人要考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样不就遭殃了。
宋长叙被敲了警钟。
平景帝处置完科举舞弊的事,他说道:“刑部主事是叫通阳宇吧?”
宋长叙恭敬回道:“是,陛下。”
“他倒是不错,提他为从五品刑部员外郎。”
宋长叙为通阳宇高兴一阵,继续草拟圣旨,有一个小太监把圣旨接过去。
宋长叙站在一旁等待平景帝的吩咐。
平景帝在一旁批奏折,有些头疼,他放下折子说道:“宋爱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宋长叙跟在平景帝身后一块去御花园,现在正值春回大地的时候,御花园的花结了花骨朵,叶子慢慢长出来。
出来后空气变得更清新 ,平景帝没有目的的在御花园走。
平景帝看见萧玉容带着大皇子在御花园练习走路,他唇角含笑走上前。
萧玉容:“臣侍拜见陛下。”
跟在他身后的人一并行礼。
宋长叙向萧玉容行礼。
平景帝免了礼数,抱着大皇子掂量了一下,大皇子抓着平景帝的衣襟,“父……父……”
平景帝惊喜:“好小子,已经会叫朕父了。”
萧玉容笑道:“陛下,皇儿已经一岁多了,是该学说话了。”
平景帝看着大皇子欢喜,拍了拍的肩膀,把他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走路。
大皇子跟着平景帝步子慢吞吞的。
宋长叙站在一旁想到自家儿子,现在话还说不清楚。
平景帝陪着大皇子玩一阵心情好许多,带着宋长叙返回盘龙殿。
他走在路上问道:“宋爱卿,科举对你意味着什么?”
宋长叙思忖片刻说道:“改变命运的途径。陛下知道臣是从小山村来的,若非科举,臣还在小山村里种地,不会变成官员。科举是相对的公平,这样的公平对臣已是弥足珍贵。”
世间没有绝对公平,他少时还想为何没有公平,书本里教给我们公平,后来才明白一个人的出身,见识,人脉从小就是不远的差距,在这样的差距下做好自己就好,若是不甘心,那就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努力可能不会带来好的结果,但若是不去做,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平景帝沉吟点头。
“宋爱卿的话,朕有所感触。”
平景帝回到盘龙殿继续批奏折,宋长叙下值后到聚福客栈寻冯信鸥。
冯信鸥出来看见宋长叙还有几分惊讶,“宋兄怎么来了?”
“我想邀你去家里住。”
冯信鸥摇头:“宋兄,我在这里挺好的,突然换个环境我也不习惯,等考完后我再上门拜访宋兄。”
宋长叙不强求,“好吧,冯兄。会试考试就在这几日,你做好准备。”
冯信鸥点点头。
等宋长叙走后,冯信鸥正要折身回到客栈,一个书生叫住冯信鸥。
“冯兄,那是一位五品以上的大人吧。”绯色的官袍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穿。
冯信鸥说道:“是,我先回去了。”
书生们说了几句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日后朝廷果真重新开了会试,马尚书跟他的夫郎被斩首示众,马府的人如鸟兽散,纷纷出逃。
刑部的人到了马府抄家时,只有零散十几个人,屋子还是乱的,刑部的人把守住门,把马府彻底清算。
礼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平景帝让内阁议一议。
简息有些蠢蠢欲动,他做了吏部侍郎已久,资历和政绩都够,他想做礼部尚书。
他这几日去刘府就去的勤。
宋长叙抱着陶陶一块出门还看见简息到了刘府。他跟简息共事过,从未见过上官这样。
许知昼带了碎银和铜子,他们一家三口打算逛一逛夜市,吃点小吃。
陶陶被宋长叙抱着走,只能看不能吃。
宋长叙被许知昼喂了羊肉串,陶陶本来是趴在宋长叙的肩膀上,他扭着身子过来看着他,嘴巴不自觉的咀嚼。
“傻儿子,你现在还吃不成。”
许知昼手里拿的全是小吃,他一路吃的爽快,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东西,出门。
他们出门逛夜市正巧还撞上了沈良和刘融。
沈扬牵着刘融的手,蹦蹦跳跳的。
“阿爹,我想吃糖葫芦。”
沈良听见这话微微一笑上前给儿子买了一串,“慢点吃,吃完记得要用牙粉刷牙。”
沈扬点点头。
沈良一转身就看见宋长叙喊了一声。
沈扬好奇的看陶陶,陶陶对着他努了努嘴。
“扬儿,这是你万宜弟弟,小名叫陶陶。”
陶陶:“吖——”
沈扬:“他长的好可爱,他是哥儿么?”
许知昼闻言笑起来,“他跟你一样都是男子。”
沈扬眼中更亮了,家里还未给他请启蒙先生,但父亲言传身教下,他知道男子跟哥儿不同,尽管外表相似,但待哥儿要脾气好一点,同为男儿就能随便糙。
沈扬现在心里给陶陶一个定位,“弟弟太小了,不能陪我玩。”
刘融难得见他这么苦恼的表情,说道:“小孩子很快就长大了,以后就能陪你玩。”
两家说了一阵话就分开,许知昼瞧见有烟花,看见天上好多,“今天是什么日子,放什么烟花。”
宋长叙抱着孩子在他旁边,“估计是为了会试重新开考吧。”
一晃眼,会试开考,录取了三百名贡士,冯信鸥亦然在其中,到了殿试他被录取为三甲进士。
科举舞弊的风波过去,刘忘生向平景帝推荐了简息,简息如愿成了礼部尚书。
宋长叙的老上官宗政郎中政绩够了,迁为正三品吏部侍郎。
宋长叙在翰林院批阅折子,他不禁吐槽,“怎么回事,我老上官们都升官了,宗政郎中直接跨了四个等级。”
只能熬着。
宋长叙下值后就令人去客栈寻冯信鸥,邀他来家里吃饭。
冯信鸥来了,许知昼特意让他们在家里吃饭,他带着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一起去酒楼吃饭。
宋长叙:“……”
“你们一定有话要说,我们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们有话就慢慢说,冯公子今晚可以睡在客房。”
冯信鸥:“多谢。”
冯信鸥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多的菜色了,他一个人吃饭比较简单,带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他要节省一些。
宋长叙给冯信鸥倒酒,“冯兄,这是我亲自酿的酒,你尝尝。”
冯信鸥:“是美酒,有些淡。”
两个人吃了一阵,宋长叙说道:“我曾在吏部上值,冯兄要想做官,只能分到偏远的县城。若是我的话,我更愿意分到偏远的县城,因为有政绩可做。我的曾经的上官宗政郎中,如今的吏部侍郎就是从地方提上来的。”
冯信鸥笑道:“我明白宋兄的意思,我能做个县令已经很满足了,把琢儿和孩子接过来,我们一起就有一个家。县令我已经觉得很威风了。”
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冯信鸥喝了一杯酒,“曾经我只是一个穷小子,考中秀才后,我就从村里到了镇上做私塾先生,跟琢儿一起买房生子。我不怕宋兄笑话,琢儿嫁给我的时候,岳父岳母并不同意,他们认为我没有出息。”
“我也能理解,但就是不甘心。考中秀才后岳父岳母就待我好,我在镇上的日子过的不错,最后到了京城,经过这一遭后,我能在县里做县令于我而言很好。”
宋长叙明白冯信鸥的心思,“那我就祝冯兄一路顺风。”
冯信鸥点头,起身拱手道:“我还未正式谢过宋兄,这段日子在京城多亏宋兄照顾我,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
宋长叙忙不迭扶起冯信鸥,“冯兄何必如此,我们是好友,能帮上你的忙,我就很高兴了。”
冯信鸥并非不知人情世故,他不知道宋长叙待他如此真诚。
等吃了酒,冯信鸥还是回到客栈。许知昼带着全家大吃一顿,回来后宋长叙缩在被褥里正在看书,橘色的光打在他身上,衬的他更温润。
许知昼坐过去,“怎么这么快就上床了,冯公子呢?”
宋长叙抬头拉着他的手,“冯兄已经回去了。”
许知昼应了一声,宋长叙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听了冯兄的话,突然想到我们已经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了。”
许知昼眉眼弯弯,“我也觉得很好啊,这些多亏了相公和我。”
“爹娘身体健康,我们有钱有点权,还有孩子在,我们还年轻,相公俊美又学识渊博,这简直就是我梦里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小许:真的很好很好啦[哈哈大笑]
小宋:很好很好啦[哈哈大笑]
第113章 后宫之争
新的进士入了翰林院,还有一部分进士去了庶常馆,另外也有进士被分到了地方做官,冯信鸥就是其中一个。
他拾掇东西离开京城时,宋长叙和许知昼送他一程。
冯信鸥拱手:“宋兄,知昼,你们不必再送了。”
许知昼看着冯信鸥坐上马车离开,他说道:“冯公子在这里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我也没有见到江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说到此处,许知昼难得有几分惆怅。
他跟相公一路到京城,结识了不少人,年少时认识的朋友,还有在科举时认识的友人,如今已是天南海北各自一方。
宋长叙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若是你想回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许知昼点点头,“现在陶陶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我还是留在这里,等你一块回去。不然我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在马车上好无聊。”
宋长叙笑了笑,他伸出手碰了一下许知昼的手,两个人一块回去。
“相公,明天我喊布铺的裁缝上门给我们各自做一身新衣裳。”
宋长叙:“好,我的尺寸应该没有变化。”
他有些自信,毕竟他最近都没有放松自己。
裁缝来量身形时,宋长叙果真没有胖,反而还瘦了一点。
裁缝常年给旁人做衣裳,官场上的达官贵人除了武将外,很少有文人注重自己的身材。有些年轻的小郎君爱面子,爱俏,比较注重自己的容貌,等混成老油条后就变得很敷衍了。
许知昼自信的量尺寸,裁缝心想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对自己的要求都很高。
徐澄蹦蹦跳跳的伸出双手,裁缝量了量,徐澄问了长度。
“阿爹,我又长高了!”徐澄高兴的说。
宋明言的身形未变,宋业跟梁素一并来量后,裁缝记下尺寸,把布匹带过来。
“贵人们挑一挑料子,这几个料子是我们铺子里新染出来的。”
许知昼一马当先来看料子,宋长叙慢吞吞的走过来。
裁缝突然想到一件事,“宋夫郎,您给小公子做一身衣裳么?”
许知昼正在挑选料子,听见裁缝的话,他神色一愣,“差点把儿子忘记了,要给他做一身喜庆的衣裳。”
奶娘抱着陶陶过来,裁缝给陶陶量了尺寸,许知昼给他选了一件大红色的料子看着喜庆。
他给自己选了一件紫色的,给宋长叙选了一件浅紫的。
宋长叙对这些事不上心,许知昼给他选什么他就穿什么,偏偏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梁素拿着料子摸了摸,她到了京城后,从村里带来的衣服都没怎么穿了,许知昼每个季节都会带他们去布铺看看新衣裳。
像是今天把裁缝叫到家里量尺寸做衣服也不是第一次。
宋业被量了尺寸乐呵呵的。自打在郊外买了庄子,要不是家里还有两个孙子在,他恨不得就住在庄子上。
选好布料,裁缝记下后,许知昼又说道:“你再去一趟郊外的制糖坊,给他们的尺寸量一下做一身棉衣。”
裁缝一听是大买卖,他面上惊喜忙不迭应了一声,“宋夫郎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宋长叙量了尺寸,他逗了逗孩子,宋业拉着宋长叙到另一边。
宋业说道:“澄哥儿如今已十岁了,你大哥二十八了,你看看能不能给明言找门亲事。”
宋长叙倒是理解宋业,好歹他没有当着宋明言的面说这些,反而来找他。说实话在村里的宋家父母能让宋明言跟澄哥儿在家住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说已是稀罕。
他说道:“爹是担心大哥以后孤独么?”
宋业:“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怕以后我跟你娘走后,没有人看着明言,澄哥儿成家后,他一个人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宋长叙笑道:“爹你就多虑了,以后大哥住在我家还怕什么,我跟知昼都在,府邸还有下人。陶陶跟澄哥儿也会照顾大哥,没必要再找一个男人来。”
“总之,我是觉得只要大哥没有想法,我就不会提起。爹你就放心吧。再说大哥自己也会赚钱,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我别的本事没有,给大哥一个保障还是做的到。”
宋长叙是不知道宋明言跟徐鹏的事,他听说当时是很恩爱,结果徐鹏家暴。
大哥应该被伤透了心。
宋业得了宋长叙的承诺,安心道:“你能这么说就好,你大哥打小就懂事勤快,你如今出息了,多照顾你大哥一些。”
宋长叙点点头。
梁素拿了锄头,瞧见宋业还抓着宋长叙说话喊道:“今天我也去庄子上挖地,别磨蹭了。”
宋业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家里有了马车方便,梁素跟宋业坐上马车就走了。梁素的脸上带着笑。
宋业:“我看你精神劲好多了。”
梁素:“在家都是耍,我这么大年纪了,知昼还送香膏给我擦,别说香膏和护手膏真有用,我之前冬天手上都要长口子,现在不长了。”
宋业在村里是不爱休息的人,他们家里有地的,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毕竟做的多得到的也多。
到了京城身上的担子轻了,他现在种地就是打发时间,反而能体会到种地的乐趣。
“庄子上有一处池塘,我把地挖一阵,然后去钓鱼,要是能钓一条大鱼上来,我们就在庄子上吃鱼。”
梁素:“你什么时候学会钓鱼了?”
宋业哎了一声还有点自得,“我在庄子上看见有人会钓鱼,我就找他教我钓鱼,现在已经会钓鱼了,等到了,我还能指点一下你。”
两个老人乐呵呵的到了庄子上,庄子上的管事是个忠诚的,卖身契都捏在许知昼手里,他是找到一个好庄家,待梁素和宋业是恭敬的。
宋长叙刚量了尺寸,他让奶娘把陶陶抱走,自己跟许知昼一块出门。
孩子还小就跟奶娘一块好,等长大就要跟着他们俩到处走到处跑了。
“好久没有跟相公这么一起走过了。”许知昼伸出手挽着宋长叙,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宋长叙只觉得身形一重,他闻到许知昼头发上的清香,两个人用的香味都是一样的,相互交缠,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亭子里没有侍从在,宋长叙亲吻许知昼的唇,他的目光灼热,把许知昼亲到双腿发软。
两个人分开时,各自脸红。明明都是这个年纪的人,还是有些羞赧。
许知昼软软的说道:“你干什么这样,幸好没有什么人在,不然被人看见了怎么了得。”
宋长叙:“我是看见没人才亲的,再者我们都成亲多年了,偶尔在外边亲热也不算什么。”
许知昼瞧他的容貌,还是一副俊美的样子,这样的俊美经过了时间的沉淀,更显得有深度。
他伸手摸了摸宋长叙的脸,从额头一直摸到下唇,在下唇捻了捻。
宋长叙垂下眼眸,把许知昼的手指含住。
新进士进了翰林院,宋长叙打量新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他的目光重点落在探花的脸上。
探花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不敢看宋长叙。
宋长叙脑子里把裴升荣和新探花对比了一下,他发现还是裴兄长得好看一些。裴升荣有一双桃花眼,为人活泼,风流倜傥。
新来的探花像是一朵芙蕖,害羞的紧,怯生生的。要不是从地方大族出来的人,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宋长叙让周学士带他们,他自己去批折子。
新来的状元,榜眼,探花松了一口气,新探花看了一眼宋长叙的背影。
心想宋大人瞧着真年轻。
周学士带他们熟悉事务,他们三个人现在就是来打杂。
平景帝让新来的进士先在翰林院磨砺,放出一些翰林到朝中和地方任职,一批一批给朝廷换新鲜血。
他换了不少人,心中畅快。
平景帝下朝后,他得了口信说是护国寺的太后想见他。
“朕明日去护国寺。”
来福应一声。
“不要惊动其他人。”
来福心中一惊,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想惊动他人,那就是私下去护国寺了,他要去找禁军商量。
晚上平景帝去凤阳宫看萧玉容时,萧玉容高兴的迎过来。
“陛下。”
平景帝把萧玉容扶起来,他早就吩咐御膳房做了好饭菜,现在等宫人布菜。有一个貌美的哥儿乖顺的在平景帝跟前给他布菜。
平景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个人朕没在你宫里见过。”
萧玉容见平景帝注意到那个哥儿,心下一沉,面上还是言笑晏晏,“内务府送过来的,臣侍有几个宫人年纪到了,臣侍就放他们归家了。”
宫人到了二十五岁,若是没有其他意外就可以请求归家。跟着萧玉容进来的人大多是从小贴身照顾他的,内务府分过来的人也是知道好歹,所以到了时间,若是家中有其他安排,萧玉容放人放的很爽快。
平景帝看向宫人,那小哥儿羞红了脸,模样有几分清秀,染上一抹嫣红,看上去楚楚动人。
平景帝应了一声,“内务府送的人倒是不错,往后好好伺候你就好。”
萧玉容掩饰心中的阴霾,笑着给平景帝夹菜,“陛下说的是,臣侍还要赏内务府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送这样的人到他宫里,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