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许知昼和家人的声音,宋长叙听见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一声隐在说话声里,他唇角上翘。
方大娘关了门烤火,今天村里的人都在念叨宋家的事。李婶的话说的真真,说是带了好多东西,四个人都搬不动,都是好货,是从县城里买回来。
下午里正去了一趟宋家,又给他们一回面子。
还有人瞧见他们提了东西去许家。
方大娘羡慕极了,方灵在夏天的时候嫁人了,嫁给隔壁村的汉子,家里有十亩良田,家中三个兄弟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出嫁了,三兄弟各自娶了媳妇,她嫁的就是家里的老二。
老二娶了新妇后,老三马不停蹄就娶了水波镇上的女儿。
她那个三弟妹很是精明,哄着爹娘在镇上给老三置办了家业,老大跟老二都要供着老三一家。
要说日子好过么,有吃有穿,婆婆是有些刻薄但也没有太刻薄。三弟妹是有些瞧不起乡下人,但还是能忍。相公年轻力壮,对她也好。
但方灵就是觉得有一股气堵在心头,她觉得憋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的日子不好不坏,哪来那么多光鲜亮丽的好日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方灵跟相公一块回来的,大年三十他们就在家里过不来了。小夫妻带了一包糖,一包盐,还有一块猪肉过来的。
为了这些东西家中的公婆都念叨了她好久,说是浪费了。
相公在这时只会一言不发任由公婆念叨她,到了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又是好生安慰她。刚开始她还觉得相公体贴,每次都是这样,她心里就麻木了。
“吃了晚食你们就回去,正好风雪小了一些,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方大娘说道。
方灵看了一眼家就跟相公走路回去。
“在岳家还是自在,今天出去闲逛倒是听了一耳朵宋长叙的事,在我们村里我也听过他的名头,没想到这么厉害。”相公说这话有几分羡慕。
方灵踩着雪说道:“相公也很好,宋长叙那样的少见。”
“媳妇果真知道我,我们就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就成了。”
方灵应了一声。
她吐出一口气,就算这样也要把日子过好,她摸了摸肚子,以后自己定要更硬气一些,相公赚的钱她要牢牢握在手心里,不让公婆拿去。
要是公婆对她不满,阴阳怪气尽管去说,反正他们也不会动手打人。
方灵想到公婆被气的脸色铁青的模样不禁笑起来。
还有很多的日子要在家里度过,方灵想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有滋有味,总之她不能一直憋着这口气。
过年下大雪,晚上睡觉都是关着窗户,家里的两床被褥盖在身上,暖和极了。
宋业去镇上买了鞭炮和烟花回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镇上人真多,我买了对联跟门神,福字你们来剪。”
许知昼拿着红纸剪了几下,一个福字就出来了。
他给宋明言看了看,宋明言也剪了一个福字。
“剪好了都贴在自家门上,让上天保佑我们家都沾点福气。”梁素说。
宋长叙贴了对联,许知昼是最喜欢贴门神的,再把福字贴上,家里一片红彤彤的,看着真喜庆。
“我来灌香肠。”许知昼自告奋勇帮着宋明言一块灌香肠。
宋长叙带着徐澄去堆了一个雪人,堆了一个小雪人,插上树枝,看起来有几分神气。徐澄带着宋长叙去鸡窝摸了三个鸡蛋一个鸭蛋,宋长叙好久没有摸鸡蛋了,还是温热的。
舅甥两个人把鸡蛋和鸭蛋放好。
徐澄说:“这回的鸡蛋和鸭蛋都不卖了,留着过年家里的人吃。我最喜欢吃鸡蛋羹了,家里还腌了鸭蛋也好吃。”
家中忙着做年夜饭,宋长叙把鸡鸭关进圈里,天色渐渐变暗,村里热热闹闹,一会儿又听见是谁谁谁回来,又是谁又回来了。
雪地里的脚步声都没有停下过,直到晚上该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村里的孩子倒是多起来,宋长叙时不时都能看见几个陌生的孩子冒头。
徐澄也好奇的望了好几眼,不过他没有贸然上前说话。这些孩子他知道等大年三十一过就会离开,他们一般都没交集。
他在村里还是跟夏丫的关系最好,他还拿了家里的糕点给夏丫,县里好些糕点都没吃过,看着精致,味道也好。
“相公,你来看着火。”许知昼喊道。
宋长叙拉着徐澄回屋,“你就在院子玩,马上就要吃饭别乱跑。”
过年村里回来人多了,好多人都不认识,要是其中有坏人把小孩抱着走了怎么办,警惕心还是要有的。
徐澄乖巧的点点头。
宋长叙去看火,买的羊肉,他们正在熬羊肉汤,是要有人看着火,灶房里蒸汽多,暖乎乎的。
梁素跟宋明言,许知昼说着闲话。
“你们这辈人的大多娶亲嫁人了,村里多了一些人,也少了一些人。你还记得葛家的哥儿么,他就是生二胎的时候难产了,一尸两命,可怜见的。”
“葛家的儿郎不能等他啊,三个月后就娶了新夫郎,照顾家中。”梁素说着村里的事。
许知昼在县里听不见这样的事,整日忙着,跟巷子里的人也不怎么熟悉。
“还有林太婆跟刘大爷为了墙面的事闹起来了。”
宋长叙和许知昼都竖着耳朵听梁素摆闲话。
梁素不负众望继续说道:“骂骂咧咧吵嚷的厉害,刘大爷家只有一个儿子出远门了做活去了,这走的时候把媳妇儿子都带走了,留下刘大爷一个人在家看屋。”
“林太婆一家老小都在,自然强势一些。其实是林太婆一家占了刘大爷的墙面,砌墙的时候伸过去一尺,说来说去闹腾,里正去劝说一番,他们表面暂时熄火了,实则还在暗中较劲,这回刘大爷的儿子儿媳回来又有一番说辞了。”
乡里乡亲的,有互相帮助的时候,这闹了矛盾,因为太了解,一字一句都往心眼子里戳,伤人的厉害。
说话间,备菜是好了,宋明言先热油下锅,等锅热起来了,他就开始炒菜。
做年夜饭要做满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一桌年夜饭做起来也累。
等菜做好了,宋长叙就帮着端菜。
一桌子摆满了,宋业喊他们:“先放个鞭炮我们再吃饭。”
宋业点了火,噼里啪啦的一串响。这边刚响起,旁边也跟着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听着喜气洋洋。
“好了,坐下开饭了!”梁素笑着说道。
他们坐在位置上,各自满上酒杯,先说了吉祥话:“祝我们一家都圆圆满满,和和美美!”
酒杯相撞,一年就过去了。许知昼先吃了羊肉,又夹了回锅肉,太满足了。
宋业喝了一口酒就爱上了,他说道:“长叙,你们要在这里待几日?”
宋长叙说道:“待到初五再回去。”
“多吃点肉,补补身子。”梁素说道。
孩子在外读书也是辛苦,回到家里就要多吃点。外边的东西哪有家里做的干净仔细。
宋长叙吃了满饱。
“放烟花!”许知昼吃完就兴奋的喊道。他是盼了多久,终于可以放烟花了。
“放烟花!”徐澄举着双手跟着喊道。
宋业拿了烟花分给他们让他们放个痛快。
今年家里收成好,他多买了一些包准够用。
许知昼举着烟花筒很高兴。
在放鞭炮的时候,宋长叙捂住了许知昼的耳朵,许知昼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耳尖有些薄红。
他们家的鞭炮和烟花放完了,远处还能听到鞭炮和烟花的声音。
许知昼扯了一下宋长叙的袖子,理直气壮:“红包拿来。”
宋长叙还真准备,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许知昼。
“相公,你太好了。”许知昼抱了一下宋长叙的腰身。
说什么好不好的,就是见钱眼开,瞧着许知昼财迷的样子,宋长叙移开了眼神。
他给徐澄一个红包:“留着买糖吃。”
“谢谢舅舅。”
宋业跟梁素见状笑道:“竟被长叙抢先了,我们做长辈的也要给红包。”
家里的三个孩子都领到了红包,徐澄作为最小的一辈也拿到了外公外婆的红包。
“阿爹给你的红包。”宋明言摸了摸徐澄的头。
许知昼跟宋长叙是一家,他们给一个红包就好了。
徐澄拿着三个红包高兴坏了,他超级大声的说 :“我太幸福啦。”
宋明言眼中含着笑。
一家人烤火守岁,他们就吃点干果说点闲话就能把家里的岁守完了,一家人都有说不尽的话。
宋业说种地的事,梁素说乡里的八卦,宋明言说摆摊的事,徐澄也有话要说,他说小孩子的事。
许知昼说县城的事,宋长叙就说读书的事。
一个人说时,众人都听着。
“时辰到了,快去睡吧。”宋业打了一个哈欠。他们一般很早就睡了,只有守岁的时候睡的晚,这便熬不住了。
宋长叙跟许知昼回到房里,小两口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年。
宋长叙搂着许知昼的腰,他们互相依偎着睡着了,两个人像是枝头上互相依偎取暖的麻雀。
过了大年三十,在村里逢了人都要说一声新年吉乐。宋长叙跟许知昼去了许家,在去许家之前他去曹家看了外公外婆,顺便把舅舅舅娘给的东西交给他们。
曹老太抹了一把眼泪:“昌儿夫妇还是惦记着我们,只是他们太忙了。”
曹太爷叹息一声,问了儿子一家在县城好不好,许知昼一一回答。
曹太爷话锋一转问道:“长叙读书如何?”
宋长叙知情达理:“尚可。”
“我们家都是泥腿子出身,昌儿有幸去县衙做了一个衙役已经让我们觉得好了,如今你啊考上了秀才,若是再往上考那就了不得了。”
宋长叙:“我还需要继续学习。”
许知昼说道:“相公读书可用功了,他还教我认了字,你们别看我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内里变化大着呢,以后我也是一个会读书认字的哥儿。”
曹太爷笑起来,没有说什么。
他们在曹家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到了许家,许知昼跟放笼而归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就飞到许知辞的怀里。
宋长叙在许家是一副好夫婿的模样,许孙正跟曹琴可喜欢他了。
他陪着岳父岳母说话。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许知昼拉着许知辞不放。
许知辞笑着应下来,之前两个人来的太匆忙,许知辞还未曾好好打量幼弟,现在看了好几眼,知昼气色好,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没受什么委屈。
那就好。
许知辞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哥儿说着话,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
要说走亲戚,他们的亲戚都走完了。
许孙正疑声道:“谁啊,进来吧。”
谢淮川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他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冷俊,身姿修长,芝兰玉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披着玄色披风。
风雪在身后,有雪花落在他的眉梢处。
许孙正推开一扇门走出看见年轻男子问道:“后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从未见过你。”
气质这般出众,模样生的也好看,若是他认识他一定记得。
曹琴闻声推开门。
两扇门都打开,外边的凉意传过来,宋长叙和许知昼好奇的望过去,许知辞也望过去,看见年轻的男人的模样神色一怔。
谢淮川抱拳:“许伯父,我是谢淮川。”
许孙正心下惊讶,上下打量谢淮川,“你,你是淮川,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曹琴听闻后从他的眉眼中依稀找到故日的模糊影子,她忙道:“是淮川快进来烤火,外边冷着。”
“谢伯父伯母。”
谢淮川提了一个箱子进来,他一进来满身风雪就停了,两扇门关上了。
许知辞的心也停了。
从前许久未见,山川已冬。深冬的寒意消散一些,树木还是银装素裹。
许知辞不敢抬眼去看,他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
许知昼大方的打量谢淮川。
作者有话说:
小许:哼哼哼[小丑]
小宋:这就是哥夫?[让我康康]
谢淮川年前就跟上官递给了请假条,他这么多年没有归乡了,现在想回去一趟。
得亏和萧家的关系,谢淮川的条子很快就被批准了。吴先生眼睛不好,谢淮川托了自己信任的兵士照顾他。他在临行前想在边疆买的东西回去,转念一想在边疆买东西不如他行到府城买些东西带回去。
星奔川鹜,谢淮川归心如箭。
他先去谢家把屋子修整一下,打扫干净后就迫不及待来了许家。
进了许家的门,看见许孙正和曹琴他认出来了。谢淮川进了堂屋却是近乡情怯,不敢再去看其他的人。
他解开披风放在一边坐在许孙正和宋长叙的中间,宋长叙还挪了一下。
哥夫看上去人高马大的,一把砍刀就能送他上天了。作为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宋长叙心中有数。
谢淮川抬眼飞快看了一眼宋长叙,然后低头道了一声谢。
宋长叙得见谢淮川的模样,他不禁感叹不愧是主角攻,这模样生的好,难怪能惹桃花运。
他悄悄的打量谢淮川,谢淮川自然知道,不过他并未说什么,他还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这道目光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了。
曹琴端来一杯热茶:“淮川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茶香浓郁,这是在县里买的茉莉茶,他们就泡了一壶。
谢淮川握着茶杯抿了一口,跟着萧邦那些纨绔子弟后,他的这张嘴吃过不少好东西,这杯茶的味道仍让他回味。
他品出了自己的忐忑,心慌,喜悦,紧张……诸多情绪汇集在一起,让他更加难言。
许孙正看了一眼许知辞,许知辞低着头,谢淮川也是低着头。
“淮川,这些年在边疆还好么?”许孙正做了挑话的人。
谢淮川说道:“刚去的时候有几分艰难,我们刚去是不能上阵杀敌的,先去修筑边防,还有去做巡逻兵。刚开始是辛苦了一些,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他的语气顿了顿:“修筑边防三个月后,我们做了简单的训练就上战场了。当时我连剑都还拿不稳,后来经历多了就好了。”
他云淡风轻的把自己经历过的刀光剑影略过。许孙正一听就不容易,谢淮川去参军时才十六岁,现在回来都二十又三了。
都是苦命的孩子。
谢淮川从未在信中提起这些事,许知辞知道在边疆当兵辛苦,还有性命之危。许知辞顾不上其他,他抬眼去看谢淮川。
谢淮川觉察到一道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还在跟许孙正和曹琴说话,顿时身子一僵,脑子嗡嗡作响。他觉得浑身的血流都要倒流了,嗓子灼热,哑的厉害。
他离家时才十六岁,许知辞比他小一岁,两个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长大后到了年纪,他就找上媒婆提亲。
现在他回来,二十又三,许知辞被他硬生生的拖到了二十又二。
旁人像是这么大的岁数已经成亲有孩子了,他却在村里等他这么久,不知道又要受到多少流言蜚语。
现在却还是这么温柔的注视着他。
谢淮川的脸色和神情肉眼可见的有几分僵硬。宋长叙看见许知辞在看谢淮川,心里了悟。一看自己夫郎怎么也在看谢淮川,还是用那种很不善的目光。
宋长叙:“?”
不是,老婆,你是真看不惯主角攻,真炮灰啊。
曹琴说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淮川摇头:“我在边疆参军虽说不是自己的选择,但现在想想该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还让知辞等我,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还有伯父伯母。”
许孙正跟曹琴心中复杂,说是不怨谢淮川是不可能的。他家知辞并非没有人求娶,模样好看,家世不错,性格好,若不是要等谢淮川,哪里会受村里的闲气。
现在老两口看见谢淮川一想这后生也不容易,心里的怨就少了,再加上知辞就是看上谢淮川,他们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过的好。
许孙正摆手:“不必捎带我们,你们小辈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我只说一句,知辞这些年苦啊,你也知道他一个未出嫁的哥儿拖到现在,村里的风言风语很多。他等了你七年,你不要辜负他。”
谢淮川抱拳,心中酸胀,他郑重道:“我这辈子一定不负知辞。”
曹琴笑道:“听了你的话,我们高兴不少。你这次能待多久?”
谢淮川说:“我可以待半个月,这次我是来求亲的,想在这半个月先成亲。我心里也忐忑,蛮夷还未打退,若是我如今娶了知辞,我怕我在战场上遭遇不测,到时候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说到最后谢淮川低下了头。
许知昼的眼睛要喷火了,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想要开喷。
宋长叙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安抚的握住许知昼的手。
许知辞的手抓了一下衣袍,他开口说道:“若是我因为你上了战场就不敢嫁给你,谢淮川,你看低了我,也看低了自己。”
谢淮川神色一怔,他这是进入许家后第一次抬头看许知辞。
他的脑海闪过自己带着包袱去参军,那年十五岁的许知辞含着泪光看着他的背影。
那张脸一直在他脑海里,在他梦里,魂牵梦绕,成了心魔。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许知辞眉眼如秋水,面容有几分坚韧,谢淮川有几分恍惚。
许知辞继续说:“早在你去从军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若是你在战场上遭遇不幸,我就为你披麻戴孝。现在我还是这个想法。”
许孙正跟曹琴都被自己的大儿子震住了。许知辞从小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没有让老两口操心,除了婚事曲折一些,他是没出半点差错。
没想到他心中对谢淮川的感情这么深。
许孙正气的吹胡子瞪眼:“胡闹!”
宋长叙认识许知辞也久了,在他眼里大哥一直都温温柔柔,也没想到大哥这么决绝。
许知昼更气了。
谢淮川喉咙上下滚动,发涩,“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我心中甚愧。”
许知昼一拍桌子,把宋长叙,许孙正,曹琴吓一跳。
“你怂不怂,你就说你想不想娶我大哥。扯这么多鬼话,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借口,莫不是在边疆有了别的相好。要是如此,你也别耽误我大哥。我们找个好人家,给大哥做夫婿,你们两不耽误。”许知昼恶狠狠冲着谢淮川说。
谢淮川对上许知辞的眼睛,他沉声道:“我想娶。”
“想娶就找媒婆和聘礼来。”许知昼抱胸。
谢淮川:“我明天就找媒婆去抬聘礼。”
他带了一个箱子装着年货是给许家的,一点都没有留给谢家。
“这几日我找几个闲汉把房屋修整一下。”谢淮川看向许知辞,“知辞,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许知辞有几分羞赧,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他轻轻的点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谢淮川应下这门亲事,他心里轻松下来,看许知昼多了几分感激,还有包容之心。
以后许知昼对他来说,也是自己的弟弟,那么他作为哥夫还是要多包容他几分。
他每次都这么想。
许知昼冲着他翻白眼。
谢淮川:“……”
许孙正:“好,你们把婚事办了,这次办的急,我会通知亲戚们尽快过来。现在是在过年,他们都没走太远。”
宋长叙冲着谢淮川拱手:“谢大哥好。”
谢淮川看宋长叙的装扮和年龄已经把人认出来,“知辞在信里提过你,你就是长叙吧。”
宋长叙笑着点头。
“以后还要多多指教了。”谢淮川客气的说。他对宋长叙倒是有几分好感。
宋长叙同样以礼回应。
谢淮川坐在一侧,看了一眼许知辞,两个人眼神撞上相视一笑。
宋长叙坐在一旁都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曹琴看见谢淮川身后的箱子,她说道:“你这孩子在外边也不容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了。”
谢淮川心中一动说道:“我在军营中杀敌会有赏银,而且我现在已经是正七品总旗,虽然还是一个小官,但有朝中的俸禄可领。”
金河县令就是正七品,主角攻正七品总旗已经算高了,毕竟他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
许孙正惊讶:“你,你做官了?!”
谢淮川抱拳:“承蒙上官赏识。”
曹琴喃喃道:“这是一个官,我们根本没听说过。”
许知昼也有些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现在他可不敢再瞪谢淮川,见风使舵的厉害。
宋长叙说:“谢大哥是正七品总旗的话,就是县令的官职是一样的,他们的官职都是正七品。”
许孙正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县令?!”
要说不认识总旗,但谁不知道县令,经过宋长叙的解释,全家人看谢淮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天爷,他们大儿婿的官跟县令一样大,想着脑子就发晕。
曹琴:“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你们今晚都在这里吃了晚食再回去。”
许孙正说道:“那我以后要叫谢大人了。”
许知昼把自己藏在许知辞身后,他才不叫呢,有他大哥在。
谢淮川哭笑不得,他郑重道:“官职只是军中称呼,许伯父还是叫我淮川吧,不管我是何官职,我都是您的小辈。”
许孙正眉开眼笑:“好。”
许知辞也有些惊讶,但他眉眼带上了忧愁,像是有轻雾笼罩一样。
许孙正去外边砍柴,谢淮川正要去帮忙,许孙正说道:“这点事我还是能做,你刚回来,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
宋长叙轻咳一声把许知昼从许知辞的旁边拉过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闺房看看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许知昼:“我才不……”
“谢淮川别以为你当了什么官,我就怕你,你若是对我大哥不好,仔细我打你。”
谢淮川:“不必你说,我也会待知辞好的。这些年还要谢你照顾知辞。”
许知昼:“大哥照顾我多一些。相公,我们走吧。”
迎上许知辞温柔的眼神,许知昼的很多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两个人进了屋子,许知昼拍了拍胸膛,“天啊,谢淮川看起来好吓人。”
宋长叙笑道:“知道他吓人,你还跟他呛嘴。”
“那可是我大哥,大哥不计较他走那么多年,我可是见着大哥为他受累。”
宋长叙不好说主角攻受如何,两个人又是大哥和哥夫。
所有人都走了,堂屋里只有谢淮川跟许知辞。
作者有话说:
小宋:见证[让我康康]
小许:我的哥,这是我的哥[小丑]
第53章 打情骂俏(哥夫)
谢淮川跟许家的人都说过话,反而少跟许知辞说话,他分明有许多话要说,在许知辞面前就没话了,成了哑巴。
许知辞先开口,“之前给你寄了香肠,你吃着怎么样?”
谢淮川说道:“很好吃,我给吴先生也吃了,其余的本打算自己吃,结果军汉们吵着要尝尝,我便给他们分了一根。”
许知辞笑起来,他知道吴先生,谢淮川在信中提起。
“以后我多做些,你带给他们吃。”
谢淮川应下。
两个人现在中间没有其他人,一团火燃烧着,吐出一点火星,周围寂静下来。谢淮川盯着许知辞的脸,目光柔和。
许知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垂下眼眸,耳朵染上一层薄红。
大抵在遇上心上人后都会感到不自在,许知辞开始思量今天的装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今天只用了香膏,没有描眉,是不是今天这身衣裳太素净了。
他心中忐忑起来,怕自己不是以最好的状态来见谢淮川,心里生了一点埋怨。
既然今日要回来,怎地不写信过来,害他一个准备都没有。转念一想,这点埋怨又化作了惊喜。
怎地今天就回来了。
许知辞嗔了一眼谢淮川,“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谢淮川被这一眼看的,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温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没有写信过来,没有吓到你吧?”
许知辞摇摇头。
这下没有外人在,许知辞能好好打量谢淮川了,谢淮川的眉眼还是有几分昔日的模样,只是长的更俊美凌厉了,周身气质不凡。
他眼中又含了泪光,“你说你当官了,这官哪是这么好当的,怕是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以后去了战场上千万不要忘记保重己身。”
谢淮川对上许知辞的眼睛不知所措,只闷声应道:“我听你的。”
“这次求亲之事怕办的草率,委屈了你。”谢淮川低声说。
许知辞:“我不在乎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一起不是么?”
许知昼趴在门口听,宋长叙摇摇头,这么远的距离能听见什么。所以宋长叙打开门透了一个缝隙,模模糊糊能听见只言片语。
两个人的陌生感在言语中变得熟悉起来,他们早就互通来信,所以比起原著的青涩和别扭,他们更加情深义重,说话间就有淡淡的温馨。
许知昼没听见什么,他关了门坐在床边。
宋长叙在许知昼的闺房里看了看,家里的东西只有一些小零碎,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淮川这回当了官,还是跟县太爷一样的官,你什么时候当官?”许知昼委屈巴巴看向宋长叙。
宋长叙说道:“还要等八月的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