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修仙游戏后与男主相追相杀by云叹生
云叹生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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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透露这么多,不担心右护法发现吗?”
要知道一开始叶行舟问的时候,左护法可精了,压根不透露半点。
这会知道的都抖出来了,倒挺像摆烂一样。
左护法眯眼打了个哈欠,姿态随意。
“右护法不是被衍天宗关留影石了么,我担心个锤子。”
“别把我想得那么弱,他和我对上一九开,毫无胜算好吧。”
说着左护法哼一声,扬起下巴。
“再多的也说不了了,我这次找你有事。”
“什么?”叶行舟问。
“从你回到这开始,你听到了几声铃?”
叶行舟:“一声。”
左护法松了口气,“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且记好。”
叶行舟:“好。”
“一声魂离,二声魂无,三声魂散。”
“你要寻魂,需在三声铃响前,用两物引魂。”
“一物失魂者气息,一物引魂灯。”
“从进城始,你就得用上安魂符,一定不能让它们发现。”
左护法神色少有的严肃。
叶行舟一一记下,认真点头。
“记住了。”
“你有活路吗?”
叶行舟忽而又问。
左护法虽然说和魔尊一个阵营,不会透露魔尊的事。
但北奠城在魔尊布局的范围内,左护法这番已经在送叶行舟走上捷径了。
又或者,左护法主动向他透露是魔尊的计划,只等着他上套。
但叶行舟下意识否决,左护法完全没那演技。
左护法听到叶行舟这般问,愣了一下笑出声。
“放心吧,你先死我都不会死。”

能从鸟窝头这里抠出两袋上品灵石,还让鸟窝头主动给,简直就是白日见鬼。
左护法该爽快接受的。
他没半点接的动作。
甚至还有些生气。
“刚用完我,就想着用灵石划开界限了?”
左护法声音阴恻恻。
“叶行舟,你听好了。”
“我不稀罕这点破灵石,告诉你那些也只是因为我讨厌右护法。”
“我是魔修,从来不会叛变魔道去改邪归正。”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最后两句,像是说给叶行舟听的,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左护法侧过脸,浓眉深眸,阳光照射,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
那双眼睛藏在阴影里,直勾勾盯着叶行舟,敛了平日的窝囊劲,现在看来戾气满目。
倒是有了几分左护法的威严。
叶行舟对上这眼神,毫无惧意。
只是这次,叶行舟看了许久。
深邃的眉眼,浮于皮面的戾气。
在这双眼的底下。
在这双眼的深处。
藏着一个,小孩。
蜷缩的,小孩。
熟悉又陌生的,小孩。
眉眼变不了。
那年桃开。
一个想要活命的小孩不顾肮脏,藏进了烂菜堆中。
花粉叶绿。
只有小孩是脏兮兮的。
眼睛里,是对生的强烈渴望。
叶行舟第一次如此认真。
认真看着眼前人的眉眼。
从陌生到熟悉。
又从熟悉到陌生。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叶行舟,你犯花痴啊!”
左护法被盯得头皮发麻,再也伪装不下去凶狠。
说出这句话,已是极限。
一瞬之间,左护法把自个犯的错全想了一遍。
叶行舟是个好扇人的,此时不说话更像憋了大招。
左护法眼珠子飞快转动观察叶行舟的表情神色。
刚才他不过就是小发脾气装一装,鸟窝头就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反正他堂堂左护法才不会再去越界哄人。
左护法还是心虚,心虚到心神不宁。
叶行舟这样子看他,绝对是憋了狠招。
“别看我了,再看我杀你。”
左护法再次放狠话。
叶行舟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左护法的暴躁给了一个聋子。
他抬手在叶行舟眼前晃了晃,“叶行舟?”
叶行舟没反应。
左护法试探性捂住叶行舟的眼睛,见叶行舟没有挣扎,左护法立刻捂严实。
该死的鸟窝头。
一直盯着,给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
他就这么好看吗?
那以前不好好看看,非得这时候盯着他。
跟打野战邀请似的。
左护法喉结滚动一下,扯正领口的围巾。
这天怪热的。
热得想脱件衣服。
外衣刚脱掉,里衣又被汗打湿了,那再脱一件很合理吧。
叶行舟在这,见到他完美无瑕的身体,一不小心没把持住,小啄几口很合理吧。
他一个吃痛,翻身把人压身下,再顺势来一场肉搏分个胜负很合理吧。
叶行舟直勾勾看他,不就是里外邀请他打架么。
行啊,他左护法向来就不是个窝囊的。
战书都发下来了,哪有不接的道理。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脑子在亮黄灯。
口腔分泌的口水压根止不住,牙齿更是痒到发麻。
每一次舌尖的舔舐,舔过敏感到发麻的齿间,都在挑战理智那根弦。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强烈。
左护法咽了咽唾沫。
另一只空闲的爪子蠢蠢欲动,一点一点攀附上腰带。
叶行舟抬手,丝滑扇去一巴掌。
这巴掌落下,香气扑面。
左护法鼻头一热,血哗啦啦流。
“你在干什么?”
叶行舟拔出刀,盯着左护法放在自个腰带上的手。
“我热脱件衣服不行啊!”
左护法擦掉鼻血,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叶行舟死鱼眼一睁,“你热脱我衣服做什么?”
“爪子拿开,不然给你做成酱猪蹄。”
左护法讪讪收回手。
别管煽情的挨打的,左护法这脑子全都想成黄的。
叶行舟白了他一眼,“你刚才想做什么?”
“扒你裤子。”
左护法窝囊道,“你打架常耍阴招扒人裤子,我就想着学学阴招,小幅度报复你一下。”
说完,左护法捂着脑袋,又小声商议。
“别打我了,我是左护法,你经常扇我,要是被下属看到怪没面子的。”
跟卖惨似的,还刻意夹着嗓门。
叶行舟一剑劈下去,哐当一声。
火星子都劈出来了,左护法人还好好的。
硬到可以用来当磨刀石了。
叶行舟赏了左护法一个大白眼。
“痰糊嗓了?给我好生说话。”
“……”
真扫兴。
左护法啧一声,翘起二郎腿。
“带着你的灵石赶紧进城,别在这碍我眼。”
叶行舟站起身。
“灵石是交换情报的报酬。收下,我不欠你你不欠我。”
左护法撩起眼皮,浓密的睫毛随之一动。
他的睫毛偏黑硬,不如寻常的自然翘,是直直的,与黑瞳融为一体。
这双眼睛毫无波动看人,让人有几分发怵。
“叶行舟。”
“我说过。”
“我讨厌右护法,才告诉你这些。”
“你这点灵石,我不需要,我也不差这点灵石。”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叶行舟环着手,“不管如何。”
“今日你告诉我了,就该用有价值的物品交换,我不想欠人情。”
“听见没?”
叶行舟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左护法的鞋尖。
左护法仰面,脖颈伸张之时,他舔了舔齿间。
撑地的手肘收力,力道转移到指尖。
指尖抓住下方的杂草,收力时草叶渗出青绿的汁液,染湿指腹指盖。
手背浮起的青筋不似草绿,却也更似草绿。

第396章 灵石别省,多买几条裤衩子穿
两条搭在一起的腿,黑色衣料包裹的长腿,微微收紧,在细微发颤。
叶行舟站的位置,挡住了阳光,落下的阴影,洒落于腿间。
左护法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行啊,既然你要交换,那也是由我来选择。”
“我要其他的。”
“什么?”叶行舟问。
左护法直勾勾盯着叶行舟,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隐在阴影处的眼神,同黑衣融为一体,竟能品出几分不清明的灼热。
“发带。”
“我要你的发带。”
左护法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与往日不同,多了丝说不上的哑。
叶行舟皱眉,“你确定?”
“别啰嗦。”
左护法晃了晃腿。
几根发带和两袋灵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左护法偏生只要发带。
看来左护法连傻子都不如。
叶行舟眼神瞬间变了。
左护法这样抠搜,真的很像裤衩子会正反穿的人。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啥色都有,用过的没用过的混一堆。
左护法抬手接过,将其一股脑塞进怀中。
叶行舟问,“你这么缺发带吗?”
左护法扯唇,“我用发带绑草人狂扎诅咒你不行啊。”
这家伙,突然之间就毒舌起来了。
叶行舟哦了声,“行,怎么不行,你用来上吊都行。”
“放心,足够牢固,一定能吊死你。”
是快要钓死了。
左护法呼出一口气。
叶行舟扫了他一眼,专业十足点评。
“癞蛤蟆吐气,臭烘烘的。”
左护法出乎意料笑出了声。
喉咙震颤过后,他双目炯炯望着叶行舟。
“喂。”
“再骂我几句。”
“打我几拳也行。”
“???”
叶行舟一脸吃屎样。
不是,这地得多玄乎啊?
怎么的还盛产m。
盛产就算了,还专逮着叶行舟一人嚯嚯。
叶行舟都要成m届教导员了。
左护法这么一说,叶行舟骂人话那是一点开不了口。
一开口骂是骂了,净爽别人恶心自己。
叶行舟转身就走。
“诶,你灵石还没拿走。”
左护法尾音拖长,叫魂似的说话。
叶行舟侧眸,“你很不适合说假话,知道吗。”
左护法讨厌右护法没错,但不至于泄密。
泄密的隐患,对左护法这么一个求生欲极强的人来说,他不会不知道。
偏生,左护法剑走偏锋告诉叶行舟了,甚至还找了理由欺骗叶行舟。
这份人情,叶行舟不想欠。
叶行舟没有回头去看左护法的神情,继续道。
“这么多次你不杀我,无非就是养人娱乐。”
“待我修为恢复时。”
“我等着,和你来一场正式的交手。”
“以生死为界限。”
“所以,这期间你好好活着。”
“水散凉。”
紧合的木门以龙吟之势开启。
叶行舟突然吐露的三个字,混在龙吟之中听不真切。
左护法身躯一怔,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
掉色的红漆木门,斑驳混血的城门已然合上。
左护法浑身血液逆流。
他的心跳,骤然失去节奏。
他听到了。
听到叶行舟最后三个字。
龙吟挡不住,他还是辨认出了。
那三个,几乎快要忘记的字。
水散凉。
他以为,到死叶行舟都认不出他。
许久未听,许久未提。
无人知,无人晓。
连他自己,都要忘记名字了。
那段无法面对的过往。
没有人记得。
一个想要活命的,哭泣的小孩,为了活着而毫无下限。
午夜梦回,都是肮脏的烂菜叶味,无尽的血腥味,和水蛊族的残暴。
所以,左护法将那段记忆封存了。
他本来永远不会想起,也不会再想起幼时突然出现的一个修士给过他些许善。
记忆封存后,他可以毫无底线地恶。
偏生叶行舟又那么突然出现了,一颗屎味丹药,解开了那段记忆。(105章)
记忆里快要忘记的人出现在眼前,见了他所有的恶。
让左护法滋生无限逃避心理和同等的杀心。
好在这个突然的人似乎忘了他,忘了这么一个肮脏的存在。
他还可以以左护法的身份继续恶,心安理得的当魔修。
恶念无限放大,好奇同样升起。
他很好奇,这个突然的人生活是怎样。
于是,他以左护法这个陌生的身份去靠近叶行舟。
油嘴滑舌,没个正形,满脑子鬼点子,又爱玩粪。
一身缺点同传统修士差别很大。
他想杀了这个人,又矛盾着找理由说服自己继续观察。
观察着,观察着,逐渐成了乏味生活的唯一乐趣。
叶行舟这个人,嘴还不知分寸。
总说些,让人牙齿痒的话。
直到听到叶行舟对他说那句。
‘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
那时候,他自嘲。
叶行舟只认得左护法。
认不得水散凉。
也好在,认不得水散凉。
叶行舟教给水散凉的善,成了左护法的恶。
左护法可以无底线恶。
水散凉的善,存在封存的记忆里便好。
但不知为何,心底还是很失落。
大概就是最想要叶行舟认出自己的时候叶行舟没认出来。
而现在。
左护法扯唇嘲弄。
最不想相认的时候,叶行舟突然认出了他。
这个突然的人。
认出了左护法就是水散凉。
左护法伸手捂住脸。
挡掉满目阳光。
他也能说上那句话了。
真是命运弄人。
当初他有一百种了结叶行舟的方式,想着把人养强有点挑战性再杀。
偏生现在,在他最心软的时候。
叶行舟点明了左护法的心思,提出了生死比试。
让他好好活着。
活着等待这场对立面的生死局。
怎么生死啊。
他杀不了叶行舟。
左护法手伸进怀中,取出一根发带缠在指尖。
叶行舟同他,一开始就不该遇见。
遇上后,一切的一切。
总在错开。
最初的心思,叶行舟最后猜到。
最初的杀意,叶行舟最后品到。
他最初的一切恶,叶行舟都在最后知。
知且言,不留后路。
叶行舟的后知后觉,以原本的轨迹,杀死左护法的先知先觉。
左护法半阖着眼。
此时,天空飘落一张纸条。
左护法伸手捡起。
〈灵石别省,多买几条裤衩子穿。〉

今日能认出左护法就是水散凉,纯属意外。
左护法再怎么讨厌右护法,他都不会主动透露消息,引火上身。
然而左护法又是反常来找叶行舟,又是告知进城注意事项,完全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这可不是一个一心只想活着的人会去做的事。
这般也就算了,在叶行舟用灵石置换消息的时候,窝囊习惯了的左护法又故作凶狠拒绝。
太反常了。
叶行舟自认为他同左护法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左护法每一次不杀他,不是因为手下留情,也不是因为叶行舟魅力有多大,只是单纯觉得叶行舟在一板一眼的修仙界里格外奇葩。
这么个奇葩,修为又低构不成任何威胁,养着还能解乏。
而且,要是有朝一日叶行舟突然变强了,左护法也能同消遣玩意切磋。
亲手杀死养大的肥羊,不就很有成就感吗。
左护法将叶行舟视作心血来潮时养的电子宠物,也可以在心血来潮时将人杀死。
叶行舟同样把左护法当成魔修界的傻大春,爱受气就算了,挨打还能爆金币,必要时还能根据左护法的动向猜测其他人的行踪。
有这么个出气筒,哪有不用的道理。
以隔绝利益为前提,双方关系达到一种诡异又微妙的平衡,谁也不越界。
可就是这么个情况下,左护法越界了。
不是一步两步,是抛开了自我安危的越界。
反常,太反常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作为魔修,左护法不该对叶行舟有好感,更不该因为那点好感就抛弃自身安危。
而且,叶行舟的行径也不可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叶行舟开始重新审视此人,重新审视起左护法。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左护法愿意涉险告知一切。
叶行舟实在找不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更找不到一个能说服左护法的理由。
直到,叶行舟第一次认真注视左护法的眼睛。
眼睛,会语。
叶行舟在左护法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小孩。
一个蜷缩哭泣的小孩。
是叶行舟当初,没有找到的小孩。
左护法是水散凉。
一切说通了。
水散凉出手帮这次,是在偿还当初的恩情。
得到这个结果,叶行舟第一时间是惋惜的。
惋惜当初那么个单纯又善良的小孩,再见之时竟然成了魔修。
惋惜过后,叶行舟又开始唾弃自己。
站在自己的角度,话倒是说得轻松。
而事实,不容许水散凉选择。
当年在桃花村相遇,水散凉对生的渴望强烈到,让叶行舟出手帮了他。
一个小孩颠颠撞撞,好不容易逃脱水蛊族,刚进了天渊,又遇变异的水蛊族和魔修绞杀。
水惑族满族都快死光了,水散凉这么个小孩又能有什么办法。
生路难寻,生路难开。
左护法与魔尊是一个阵营,当年那种情况,很大可能是魔尊将他带走了。
这是那种情况下,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叶行舟指腹捻着一片木蝴蝶。
曾经,叶行舟牵着水散凉进天渊。
今昔,杀戮满身,双方是对立。
叙旧,是叙不了的。
水散凉不想,叶行舟也不想。
但心软。
无论是谁。
心软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有害死自己的可能。
偏生左护法先心软了。
退一步,难。
叶行舟只能说出那句。
左护法一直等待的,从一开始就显露的目的。
待叶行舟修为恢复,双方来一场比试。
战死,是双方的荣耀。
也是了结。
叶行舟松开手,木蝴蝶顺势滑落,即将落地时又顺风飘扬。
也不知道纸条左护法收到没有。
他可不想和他对战的人,穿着条烂裤衩。
打到关键时刻因为卡裆喊停。
瞧瞧他多体贴啊。
还时刻关心着左护法有没有新裤衩穿。
有叶行舟这么个体贴的人,左护法就偷着乐吧。
叶行舟收回思绪,燃烧指尖的安魂符。
目光流转间,四下场景纳入眸。
荒草凄凉,房舍破败。
街道陈年发黑的血迹尚在。
满城游荡的亡灵,成日徘徊的亡魂,不见了。
城中无声息。
空荡荡。
是空城,也是死城。
那么,水散凉说,不要让它们发现。
它们是谁?
是亡灵吗?
亡灵去了哪?
叶行舟敛住气息,没有贸然走入街道,他往偏僻容易藏身的地方走。
一步踏出,风拂面。
魂魄似有抽离的错觉,一瞬后又安稳下来。
安魂符起作用了。
叶行舟从储物袋中,取出引魂灯。
魂灯未燃未引。
水散凉说,要两物引魂。
魂灯,和沾着方荣气息的物品。
沾着方荣气息的物品。
他有吗?
叶行舟想了想。
他还真有。
手探入怀中,一张纸条摊开。
纸条上,最后三个字就是方荣留下的。
〈快跑啊!!!〉
叶行舟将那三个字剪下。
撕开的纸条与魂灯接触的一瞬。
叶行舟眼睛被熏得发酸。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放下手时。
一条丝线,缠在了指尖。
只有他能看到的丝线。
魂灯烛火晃了晃。
丝线的另一头,横穿城中,循循绕绕。
而初始这端,就要迈过街道。
叶行舟观察三秒。
街道依旧没有亡灵游荡。
北奠,似乎真成了空城。
叶行舟脚尖点地,刚要跃上围墙。
身后一只手在此时忽然落在他的肩上。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叶行舟回头。
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和叶行舟一样,有活人气息的江客。
江客眉目沉肃,松开手时对叶行舟摇了摇头。
叶行舟了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跟在江客身后,弯腰迈进一间坍塌的草屋。
墙塌成一个三角,树荫遮蔽了大部分光源。
两个人进去,空间有几分狭窄。
魂灯的光源,点亮了矮小的房屋
江客此时才出声。
“你来北奠城做甚?”
“带方荣的一魂一魄回宗。”
叶行舟看了看江客,“江师兄,你怎么会来这?”
“如果我说,我没有来你信吗?”
江客这句话,叶行舟一点没听懂。

突然来个这档子事,实在太突然了。
叶行舟一阵心悸,“江师兄,你在这里多久了?可有遇上其他人?”
“两天。”
江客将擦净的剑收回剑鞘,抬眸看着叶行舟。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
“那么之前遇上的都不是人了?”叶行舟问出声。
江客嗯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
看清纸条的内容时,叶行舟眼皮一跳,也拿出一张一样的。
是贴在城主府门上的那张规则纸条。
“这里到处都是一样的纸条。”
江客顺手捡起墙角的木蝴蝶,指腹捻了捻,又是一张纸条同样的出现。
“第一天,我在夜里出来过一次。”
“亡灵成怨灵,扑来撕咬我。”
“我按照纸条的方法,入井暂时避过一夜。”
“白日,我试着出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魂魄。”
江客垂下眼眸。
“出城的路,走不得。”
“会吃人。”
江客提起裤脚,脚踝处是发紫的手印。
深深嵌入肉中,似要将人拖入底下。
叶行舟想到了什么,“所以白日亡灵藏进了地下,夜里亡灵又成了怨灵在地面追杀活人。”
“而活人,白日在地面活动,夜晚藏地下躲避。”
这不正好相反。
白天亡灵躲地下,活人走地上。
夜晚怨灵走地上,活人藏地下。
江客没反驳。
但,衍天宗的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北奠?
什么力量能有这么大本事,凭空转移一大堆活人。
叶行舟想到了什么,“其他宗呢?其他宗可有消息?”
他发灵讯给燕禾,燕禾也没有回。
该不会,玄灵宗的人也凭空北奠了?
江客:“不知。”
叶行舟抓了抓头发。
“那也就是,白日只要不走出城路就不会被亡灵拖,对吧?”
“是这个意思。”江客又补了一句,“但白日也不建议四处走动。”
“你走的每一步,都有一股力量在拉扯魂魄。”
江客话说到这个份上,叶行舟怎么会不懂。
拉扯多了,一魂一魄留在城中。
届时又像方荣那般,疯疯癫癫出城。
但,叶行舟是什么人啊。
金丹修士!
“放心吧江师兄,我是符修,准给你魂安得妥妥的。”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取出纸笔,在江客逐渐惊讶的目光中,行云流水画出两张安魂符。
“你修为……”
江客属实惊讶。
这一眨眼一个样的。
从炼气越到筑基,又越到金丹。
人家修炼是积少成多,几十年几步。
叶行舟跟跳台阶似的,撅着腚一跳,嚯,修为升了。
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别人几十年或百年的努力。
叶行舟那不得臭屁一下,“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隐形高手。”
“平日只是太低调而已。”
一嘚瑟,叶行舟又顺手画了两张。
江客无言,默默将安魂符用上。
现在叶行舟修为稳定,有灵力加固,一张安魂符起效两日。
叶行舟弯腰,从坍塌的墙壁破口走出去,“走吧,出去找方荣,顺道找找其他人。”
江客跟在其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抱起草垛掩盖缝隙。
“江师兄,等会不一定会来这。”
“我知道。”江客收回眸,“那里,以前是我家。”
江客轻描淡写,跟说天气好坏似的。
叶行舟自觉说错了话,主动捧起一垛草帮着掩盖。
倒是忘了,江客是北钿城人。
江客山淮,都是北钿城人。
叶行舟动作一顿。
风雨来当初说。
北钿只有两个小孩跑了出去。
江客与山淮,就是那两个小孩。
所以江客才会知道风雨来的长相。
无法挣脱的桎梏,又缠绕上来。
拼命想改变的过去,就是现在经历的未来。
魔尊给叶行舟救北钿的机会,但叶行舟却在试错中失去了机会。
北钿亡城的命运,就如当初水惑族灭族那般。
是既定的未来。
也是,已经改变过的结局。
这股无力感,摆脱不了。
为什么当时脑子会迟钝。
要是快些发现风雨来的计谋,北钿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那股烦躁的情绪,又在滋生。
隐隐,有一股破坏欲。
把江客,推进井里会怎么样?
叶行舟愣愣盯着江客后背。
江客毫无防备,此时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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