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他得整个粉嫩桃花瓣啊。
“道友留着便好。”
这对江客来说有些许冒犯,江客语气有一丝冷。
梅忧却挑眉,意味深长地扫过江客。
“修复丹只能修复一时,美颜丹有稳固的效果。”
修复丹修复过后,再次碰到还是会疼,只能不停吃修复丹稳固。
美颜丹就不一样了,江客只是牺牲点咪咪颜色的选择权和触感权,再撞到就不会痛了。
江客没有接。
偶尔会碰到而已,吃什么美颜丹。
“建议说在那,你做不做自行决定便好。”梅忧顿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我会忘记。”
梅忧也不多言,收起了丹药,重新合上眼打坐。
江客看了看,默默收起修复丹。
一点小痛,缓一下就过去。
不出三秒,江客重新将丹药取出吃下。
这和伤口不一样,整得浑身难受。
硬汉什么的,也有软肋,也不算什么出奇事。
江客这么安慰着自己,脚趾还是抠地。
被看到了。
虽然有保证不透密,但还是坐立不安。
江客抬眸看了一眼熟睡的罪魁祸首。
撞到的瞬间是疼痛直冲大脑,疼痛散去,是遍布全身的麻意。
一阵一阵的。
陌生到难以言喻,连灵力都疏导不了。
江客吐出一口浊气。
垂眸看向痛处时,瞳仁狠狠一颤。
那是黑色衣料都遮不住明显的凸起点。
江客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
凸起的点还在,并不会因为揉眼睛而消失。
江客抿唇。
地窖已经有了一丝光亮照进。
天要亮了。
白日里,恐怕会更明显。
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江客思虑再三,抬手设了一个结界,结界成挡去外界光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纱布,飞快褪去衣物开始缠。
纱布一圈一圈,堪堪挡住。
褪去的衣服重新穿上。
这次,江客勉强从储物袋里找出一件相对宽松点的常服穿上。
以往在执法堂时,为了方便行事都是穿稍微贴身的黑色衣衫。
江客储物袋里都是清一色的同型号黑衣。
这次教训让江客长记性了。
不管需不需要,储物袋里一定要多装几件衣服。
这和受伤被迫缠纱布不一样,虽然也是受伤,但含义不一样
第一次裹总是不太适应,但还是勉强挡住,江客低头确认了一遍,这才消去结界叫醒人。
“醒醒,天亮了。”
叶行舟叫住了几人,“我看看地下是个什么情况。”
叶行舟说着,趴在地窖口,凑着木板的缝隙往下看去。
江客见状,将昏迷的柳归岸暂时放在墙边靠坐着。
而后他掐诀。
灵力作风。
卷起周遭的木蝴蝶。
旋转堆叠落地,仅在一刹。
梅忧扫了眼江客道衣襟,原地坐下开始搓木蝴蝶。
跟开盲盒似的。
有一半是普通的木蝴蝶,剩下的大部分都能搓出纸条,会闪光的木蝴蝶简直就是绝品盲盒的存在。
稀之又稀,少之又少。
一大堆搓完,梅忧也只搜集到五片。
“给。”
她把那五片木蝴蝶一起交给江客。
“谢了。”江客收起木蝴蝶。
今儿白日看梅忧,总觉得她眼神哪哪不对劲。
江客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
侧眸一瞧,叶行舟撅着个大腚,正全神贯注瞧着地下。
地窖光线很是昏暗。
不过修士视力好,尤其是已经进阶过的叶行舟,看起来还挺清晰。
阴湿的地窖里,从土层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
黏液有意识似的,从分散的一堆又一堆开始聚集在一起。
紧接而来的,是离奇一幕。
黑色的黏液堆,逐渐挤出了人形。
是一个佝偻的,神色麻木的老头。
也是昨日被拦路的,卡在树杈上的老人头。
是江客的亲人。
此时此刻,老人就如最初所见的亡灵那般,麻木地在地窖徘徊。
昨日被平安虎啸消灭的老人头,又于今日以亡灵方式复活存在。
叶行舟掸掉身上的灰,站起来。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
“你看到了什么?”江客见叶行舟状态不对,便开口询问。
“阿公。”
叶行舟抬眸,继续说出刚才看到的,“他又活了,从黑色黏液变成了亡灵。”
江客心跳一滞。
“你可还记得,昨日他都说了些什么?”
怎会记不得。
那时亡灵从地下探出头,阻拦他们往出城的方向走。
阿公还用幻象,试图挑起江客软肋,但江客没上当。
阿公开始变得狰狞,口中还嘶喊着。
不能出城。
出城他会死。
只有出城,这些怨灵才会真正死去。
在城中一日,灭掉的怨灵都会在第二天复活。
白日的时间在缩短。
夜晚的时间在增长。
那么怨灵呢?
叶行舟试着往出城的方向走。
一个脑袋在脚下挤了出来。
昨日还是从地下探出手,今天就已经能探出头了。
“怨灵也在变强。”
叶行舟一脚跺碎那颗脑袋,说出自己的结论。
“要是北奠城的白天彻底消失,规则就失效了。”
届时无处可藏身。
江客凝眸,“趁着白日,快些收集木蝴蝶。”
叶行舟嗯了一声。
木蝴蝶只是其一。
方荣的魂魄,必须要在铃响三声前带走。
但偏生封印方荣魂魄的地方,还封印着‘它们’。
它们,会是不灭吗。
北奠城诡异实在太多。
叶行舟脑中再次浮现那日三面对立的局面。
风雨来,右护法,魔尊。
这三个人,以对立的方式出现在北奠城。
北奠城的局,北奠城一切的诡异,究竟是谁的手笔?
从进城开始,被封印的妖兽也未露面,甚至连气息都感应不到。
这一切不像妖兽搞出来的事。
更像是,设的局。
叶行舟沉吟。
假设‘它们’是不灭,那么井口的结界封印就是右护法布下的。
想要救走方荣,就得先破坏结界封印,封印一破,必然会被不灭发现。
这是一个死局。
还有铃铛声的时间限制,叶行舟只能在一旁抓耳挠腮干着急。
这很符合右护法的顽劣性,是把叶行舟往疯路逼的顽劣。
可右护法已经被封印了。
叶行舟眸光微闪,压下心底的猜测。
那么北奠城的亡灵变怨灵,又是谁做的局?
叶行舟脑子飞速转动,片刻后一个答案浮现。
当初叶行舟被魔尊操纵身体时,鬼市的双坟其一,姑娘透过他对着魔尊说了一句话。
‘如果得不到善,那就以恶制恶。’
从麻木游荡的亡灵,变成杀戮失智的怨灵,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魔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在帮怨灵还是在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局是其二。
风雨来呢?
风雨来设的局又是什么?
为什么他设在风雨来身上的灵魂契约会感知不到此人的位置?
叶行舟深呼一口气。
想得太多脑子要浆糊了,眼下还寸步难行。
现在能做的,木蝴蝶一事最简。
叶行舟掏出几个麻袋。
灵力运转中,风卷木蝴蝶起,一片一片,宛若命尽凋零。
麻袋很快就装满了。
叶行舟又掏出新的麻袋继续装。
走到哪装到哪。
白日统一收集,夜晚一一开搓,完全合理分配。
唯一不便的,大抵就是昏迷的柳归岸,需要时时扛着走。
“我去前面看看。”梅忧出声。
“一起行动吧。”
分开行动始终有隐患。
“叶道友,你忘了我有平安。”
梅忧挥挥手,红衣摇曳,“莫担心,我很快就过来汇合。”
叶行舟只得收集木蝴蝶的同时,往路边做上标记。
标记很简单,就是沾点墨汁四处画火柴人。
太阳一晒,墨汁很快就干了。
火柴人还很有辨识度。
各种姿势,耍刀的挥剑的,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火柴人在隐晦提醒方向。
叶行舟还偷摸塞了点私货。
臭脸孟枳,呆萌可爱任妄烛,温和又不失力量的向修远,再掺上暴躁的玄长老和温柔却拔树的岳浅……
太多太多。
全是火柴人。
江客扛着柳归岸,一路跟随。
看到满地火柴人一时无言。
这标记也就叶行舟的脑子能想的出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独特。
江客有些不舒服地扯了一下衣襟。
凸点是藏住了,但缚束胸膛的纱布磨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那里的皮肤太敏感了。
自叶行舟昨夜无意碰到后,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未全部消失。
江客又扯了一下衣襟,手还来不及落下,叶行舟的目光就先看了过来。
迎着日头,黑色的瞳仁点缀晶莹琥珀,就那么注视着他。
比那日风雪相见,捧着红薯给他时。
更甚好看。
江客动作慢了下来。
叶行舟嘿嘿一笑,落笔于墙面,画下一个火柴人。
“江师兄,你看。”
但自从昨夜被撞了那么几下,今儿看见叶行舟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叶行舟挑眉,眼睛盯着江客的脸。
那张脸是很正气的长相,剑眉星目很是阳刚可靠,往那一站就是安全感。
“实话也不让说吗?”叶行舟说出这句话。
江客哑声,“你可以关注别的。”
叶行舟哦一声,“江师兄,你衣领子歪了。”
江客剃去那丝不自在,整理衣襟。
衣料摩擦,总是有些疼。
在叶行舟没注意到的角落,江客又取出一颗修复丹吃下。
江客想起昨夜梅忧的提醒。
吃美颜丹可以永绝后患。
江客暗暗摇头。
算了,也只是偶尔情况。
叶行舟抬头看了眼日头。
从出地窖到现在,明明才一个半时辰,就已经日中偏西了。
白日时间越来越短。
按照这个流逝,不超三日,白日就会被黑夜彻底取代。
他不确定第二声铃响是什么时候,也不确定白日是否会像他估量那般缩短。
要是突然黑夜,方荣就危险了。
叶行舟思量一番。
“江师兄。”
“同我去一趟井边,关方荣的那口井。”
如果它们真是不灭。
那么叶行舟用血是否能暂时压制不灭,再趁着这个空隙,引出方荣的魂魄。
柳归岸的爪子又开始无意识摩挲叶行舟腰腹,叶行舟一掌拍开,而后双手一举。
柳归岸一下就举到了头顶,成了人形遮阳伞。
能晒着太阳养伤,叶行舟还十分贴心照顾人伤口将人平行移动,柳归岸可就偷着乐吧。
叶行舟脚步加快。
破旧的土墙后,一个人身影半露出来。
他眉眼深邃,注视着刚离开的人。
瞧瞧瞧瞧。
他只是一个不小心进了北奠城,又一个不小心遇上叶行舟。
本来想绕开走的,奈何不小心踩到糯米黏脚了。
原地挣扎这会,他没想到会听到鸟窝头一番不要脸的言论。
江师兄好看就行了~
左护法笑了,无语笑了,边笑边翻白眼。
江师兄好看就行了~
走哪那张嘴都管不住,对谁都爱撩拨一下。
好样的鸟窝头。
对谁都好,对谁都夸。
对他这朵魔宫小俏花,叶行舟跟哑巴了似的。
连句好看都不夸。
好样的,叶行舟真是好样的。
用得着他的时候就说天下第一好,用不着他了擦擦屁股就走人。
合着他就不入眼呗。
“叶景和,你够心狠。”
左护法骂骂咧咧。
本来想提示点信息的心瞬间消失。
这会也不糯米黏脚了,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走就走,死眼睛非得到处瞟。
这一瞟,就瞅见犄角旮旯那藏着个火柴人。
火柴人就算了。
居然还是个头顶两座山,有一条黑鱼尾的火柴人。
谁啊,这谁啊这是。
画山不代表夸他像山一样宏伟么。
画鱼尾不就是馋他么。
左护法哼一声,阴郁一扫而空,狂压嘴角。
瞧瞧瞧瞧!
他就知道!
叶行舟准馋他鱼尾!
他都说了,他是个传统魔修,叶行舟非得站那使劲引诱他犯错。
这会连鱼尾都暗示上了!
不单想在陆地上打野战,还想去水里玩泡泡浴。
叶行舟吃得下吗就敢暗示那么多!
叶行舟画鱼尾不就是让他故意看到,好引诱他犯错。
好好好。
这心思,他都不想说。
左护法挠挠沟子,又抓抓手臂,跟跳蚤爬似的。
最后,他掏出留影石录下那个火柴人。
他要录下好找叶行舟算账。
左护法压唇,低头看了眼留影石影像。
真是的。
要不是叶行舟藏了方向标记,他准把这块砖抠出来摆叶行舟眼前算账。
叶行舟能画左护法原因很简单。
路过那时,土砖旁的树杈弯得厉害,老远一看就像个M。
哟,是左护法的本命树。
那必须得来一个。
叶行舟抬起笔,刷刷在火柴人头顶画了个M。
左护法把其认成两座山,完全吃了没文化的亏。
左护法用留影石录像这会,叶行舟已经到井边了。
他设的结界还在,没有人闯入这来。
叶行舟走到井边。
井里传出的声没有昨日的癫狂,已经绝望到嘶哑了。
反反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
“结界不能破!”
“结界不能破!”
即便嘶哑破音,也要嘶吼出声。
出自肺腑,字字泣血绝望。
“江师兄,你先照看一下柳归岸。”
叶行舟将举在头顶的人放了下来,江客将人扶到安全地带。
叶行舟趴在井边,仔细研究封口的结界。
这层结界很薄。
只要稍微用点灵力就能戳破。
偏生也就是这层结界挡住了井底的东西。
叶行舟嗅了一下。
他没有从井里闻到独属于不灭的腥臭气,又或者不灭成人后那股独特的异香。
“师兄,你说我要是再设一个结界,在捅破原来结界的时候把方荣捞出来能成功吗?”
江客摇头客观道,“若是井底的东西认气息,你的结界便是无用的。”
“也对。”
叶行舟思索片刻,“我还是先用血试试吧。”
话音刚落叶行舟取出了匕首。
井底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
他双眼看着那把匕首,几乎要流出血泪。
“叶行舟!”
“这是圈套!!!”
“不要把血滴进来!”
“它要和你交换命格啊!!!”
磨破的指尖抠着布满青苔的井边试图攀上去,不过两步,又重重摔下来。
方荣倒在地上,抱头痛哭。
“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井口井绳上,一个怨灵的脑袋悬挂在那。
方荣嘶吼出来的声音,到了怨灵那里被拦截。
怨灵嘻嘻一声笑,模仿着方荣的语调,转变成了重复的话语。
“结界不能破!”
“结界不能破!”
方荣双目绝望。
要亡了。
这里,要亡了……
方荣呕出一口黑血。
却见,那把匕首调转方向,毫不犹豫捅破了结界。
先前的猜测,怎么都有点矛盾。
行事风格是符合右护法,但是如果这里关的是不灭,设局的人是右护法,时间就冲撞上了。
右护法在衍天宗就被封印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北奠套方荣。
叶行舟相信江客办事的可靠性。
让叶行舟起疑心和心神不定的,是风雨来。
从出了鬼市开始。
风雨来就隐匿气息踪迹。
把自己摘脱得太干净了。
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变过。
风雨来馋叶行舟的身体。
百年前初见,就引诱着叶行舟想要交换命格。
百年后没了记忆,还在靠近这副躯体。
加以一身通天本事,他不信百年前的风雨来没有为了这个命格而布局。
风雨来是死了,是失忆了没错。
但是,满嘴假话是从来没有变过。
在鬼市被叶行舟杀了那么多次,杀到痛哭流涕求饶,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甚至还有心眼的避开重点。
看似没有骨气又蠢,实则心眼子一万个。
演到连自己都骗过去,才是最高境界。
让叶行舟彻底决定改变主意的是气味。
他对气味很敏感。
但在井口,他一点不灭的气息都没嗅到。
那层结界很薄,不至于达到拦截气味的程度。
所以,他推出这是个坑。
运用习惯性思维设局。
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关住方荣魂魄的,却只是个一捅就破的结界。
大部分人不会去戳破结界,这摆明了像个陷阱。
问题只会越想越复杂化,抛弃最简单的答案,进行各种猜忌推理。
这就是叶行舟一开始的心理。
错误避免不了,但在犯错之前找到了正确答案,试错推理的过程就是积累经验。
指的是怨灵。
关在鬼市,由双坟看守以恶制恶的一群怨灵。
叶行舟匕首尖一转,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扎穿了结界。
结界戳破的瞬间。
魂灯光骤然一亮。
赌对了!
不及喜悦,一颗头颅扑面飞来。
裂到耳后根的大嘴张着,口中还在模仿方荣的声音,“结界不能破!”
说着,怨灵冲着魂灯吞去。
怨灵想弄灭魂灯,让方荣魂散。
叶行舟眼疾手快,拽住冗长凌乱的发丝,拧着头发狂甩。
江客默默收起剑,从叶行舟手里接过魂灯。
制裁怨灵什么的,叶行舟比他更专业。
他负责引魂就好了。
叶行舟把甩晕的头颅往地下一砸,抬脚就跺。
跟打蟑螂似的。
“偷袭?攻击?还想灭魂灯?去你的吧!”
“还敢模仿声音,你真该死啊。”
每说一句,伴随三脚踹。
怨灵大张的嘴直接被灼烧成了两半。
裂成两半也不是放过的理由。
叶行舟一脚跺一半,给人从怨灵跺成了渣。
渣渣与泥土混合,灼烧的白烟阵阵飘起,压根看不出来怨灵头模样。
叶行舟拍拍手,掐诀清理干净鞋子。
“江师兄,怎么样?”
魂灯烛火安稳。
江客道,“再晚一天,方荣的魂就散了。”
还好,最后一刻赶上。
“你是怎么觉察不对的?”
“气味,这里没有不灭的气味。”
叶行舟先说了这一点,随后继续。
“还有江师兄你告诉过我,右护法被封印了。”
“如果真是他设的局,时间就会冲撞。”
右护法和不灭是同类,就是最好的证明。
气味,是藏不住的。
无论是腥臭还是异香。
没有气味这点,就是最明显的破绽。
江客后知后觉。
他看着叶行舟的目光复杂中又有欣赏。
“你适合在执法堂。”
脑子转的快,手段耍得开。
比起一贯古板血腥的审讯流程,江客相信,叶行舟端出一盆灵兽粪抹人身上会更具威慑力。
不敢恭维。
叶行舟听见江客隐含夸赞的话,挑起眉头。
江客这是挖人啊。
“江师兄抬举了。”
去执法堂,沙长老那老登不得被他气得早入土。
江客没说什么,只是将魂灯给了叶行舟。
“方荣魂散得厉害,最好快些送回本体。”
就在此话落,叶行舟手里的魂灯,忽而跳跃起一抹幽光。
方荣如风破的声音,微弱响起。
“快跑。”
两个毫无头绪的字节说完,方荣便没了动静。
叶行舟挠挠头,“方荣,你好歹多说点啊。”
跑,怎么跑?
从哪跑?又跑往哪去?
这话只说两字,要如何理解。
衍天宗的人还没有找到,难道要丢下所有人跑吗?
北奠城的妖兽,北奠城的真相也毫无头绪。
那股烦躁如黏虫,一点一点攀附上心头。
眼前景象,有几分晃眼。
叶行舟甩了甩脑袋。
“井里,还有东西吗?”
他忽然毫无征兆说出这句话。
“我去看看。”
江客上前两步,从叶行舟身侧路过,他微微倾斜着身体,目光朝井下看去。
毫无防备的将后背交出来。
把人推进去。
推进井里。
会脑袋开花吗?
想看,血花。
模糊不清的眼前。
忽而被血雾弥漫。
血雾散开后,是江客摔死在井底的模样。
骨骼错位,手脚在狭小的空间,呈现扭曲的弧度。
那双眼,临死前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是那么好看。
“把他推下去吧。”
“推下去。”
如鬼魅低吟的,含着温柔诱哄的声音,在脑中绽开。
一只蜈蚣,从井沿爬过。
叶行舟的手。
缓缓抬起。
他盯着那后背,双手无声靠近。
双手蓄力,就要推人时。
先闻虎啸之声。
叶行舟骤然清醒。
江客转过身看向声源。
然双手已经伸了出去,即便叶行舟及时收力,还是落在了江客胸膛。
力道不轻不重,但对胸膛格外敏感的江客来说,是绝杀!
那一刻。
酥麻的异样胜于疼痛,在头皮炸开。
江客瞳仁一颤,失控后退半步,身体惯性差点掉入井口。
叶行舟拽着人衣领子,将人扯了回来。
江客被这力道一甩,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如急雨。
他拽着衣襟。
裹紧胸膛的纱布,勒得他喘不上气。
满山猴子,属叶行舟脸最红。
连扇自己都不带犹豫,日后扇背叛的人,又怎么会留情?听懂掌声。
啪啪又两声清响。
脸红手红的。
叶行舟使劲揉着眼睛,堪堪缓过神。
“有鬼!”
“风雨来那死玩意在蛊惑我。”
“刚才他引诱我推江师兄你下去!”
叶行舟来回走,自顾自说着。
“还好,还好平安叫了。”
虎乃阳刚之物,虎啸亦是,风雨来那阴湿鬼每一次的蛊惑都会被打断。
叶行舟也能从迷惑中及时清醒。
叶行舟环顾四周,虎啸先到,人还未到。
再一低头,嚯,这才看到地上还有个人。
同样的喘息交织。
叶行舟拍拍胸脯,忙将人扶起来。
“江师兄,你可有哪受伤?”
“下次我突然说什么又或者让你去做什么,你千万不要答应,给我一巴掌就行。”
叶行舟数豆子似的,一股脑说出一堆。
江客盯着叶行舟的手。
看到这双手。
胸膛的异样感又在变强。
胸膛紧得难受。
江客拽了一下衣襟,不着痕迹离叶行舟远了半步。
凭着肌肉记忆,江客从储物袋一股脑掏出三颗修复丹咽下肚。
叶行舟一愣,“诶?江师兄你受伤了?”
“他没受伤。”
梅忧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白虎步步踏风。
叶行舟还看到了白虎背上一人。
“师兄!”
一声喜悦破空。
任妄烛双眼一亮,翻下虎背朝着叶行舟奔来。
几日的狼狈躲藏,稀薄灵力的支撑存活,已是极限。
身上的脏污,面颊的灰尘,整个人灰扑扑的。
在冲向叶行舟的那一瞬,风吹走了脏污。
迎着风跑来的少年,那双眼睛,是那般明亮。
“师兄,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
任妄烛扑进叶行舟怀里,脑袋直蹭颈间,声音夹带浓浓的委屈。
这黏糊劲让梅忧都没眼看,她对叶行舟道,“我在城主府找到的他。”
找到的情形,梅忧就不同叶行舟细讲了。
谁家好人躲在树杈上,身上还绑一大堆树枝藏匿。
梅忧刚发现人的时候,差点给任妄烛吓得撅过去了。
要问怎么发现的。
一大张虎脸怼脸放大,谁不逃谁是好汉。
任妄烛嗷一声,跟只猴似的,从树杈上滑下去,撒腿就狂跑。
给平安都整无语了。
任妄烛这逃命样,和叶行舟第一次见到老虎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一个抡腿跑,一个荡树藤。
跑就跑了,任妄烛还是个实心眼。
看到梅忧搁那呆站,以为人被吓傻了,也不管认不认识,扛起人就跑。
说他仗义吧,他跑路第一快,说他不仗义吧,偏生还知道扛着人跑。
他扛着梅忧在前面跑出三百步,平安两步虎跃,叼起任妄烛衣领将人甩在了背上。
真是的。
它和其他老虎不一样,它是灵兽,也是绅士虎,契主需要时,还可以是银渐层猫猫。
奈何人们总对它的外形带有偏见。
就不能对一只可爱的大猫好一点吗?
在梅忧语调平静的解释下,任妄烛才知道这只灵兽是枪灵。
梅忧脚尖一转,蹲坐在昏迷的柳归岸身边。
任妄烛那会扛着她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身牛劲。
梅忧低头,正抠着指甲呢,一瓶丹药出现在眼前。
“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