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心口一滞。
“现在嘛。”
“只有两个小孩跑了。”
风雨来看着叶行舟,挑了挑眉头。
“你不喜欢血腥味。”
“所以才频频分神。”
“因为你的分神,害死了北钿满城人。”
话语轻飘飘。
叶行舟猛然抬眸。
剑气一出,绞破风雨来丹田。
接着,叶行舟利落斩断风雨来手筋脚筋。
他面无表情。
扼住喉咙。
“你能逆转时间。”
“那么,要是我一直掐着你呢?”
反复濒死。
又反复活着。
风雨来因为缺氧,面色泛红到铁青。
他却看着叶行舟身后。
看着头顶的月亮。
月亮,是血红色的。
叶行舟的眼珠,泛起了红血丝。
风雨来咳嗽着,大声笑了。
黑暗处,无数魔修涌出。
一只手撕破空间。
伴着天清朗月晃明。
清稳若水流的声音在耳侧。
“莫怕。”
“为师带你出去。”
手筋断裂并不能阻止风雨来的动作,他摸索着,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用刀,用刀削掉我的皮肉。”
“剜掉我的眼球。”
“取出我的骨头。”
“刻上,你的名字。”
“还有——”
“别说了!!!”
骤然拔高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生死地。
此话吼出,几欲震破胸腔。
埋藏的记忆,那段创伤又开始浮现。
叶行舟剧烈喘息。
手脱力般,软剑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风雨来的笑声,更大了。
“叶行舟,你在怕什么?”
他的指尖,一寸一寸,无力又顽强推着匕首。
将匕首,放在叶行舟的手边。
叶行舟瞳孔发颤,疯了一样,猩红着眼拍开匕首。
这一个动作,几乎让风雨来的手腕断裂。
剧烈的疼痛让风雨来没忍住,闷哼一声。
闷哼过后,又是混着血,口齿不清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敢用匕首杀我?”
“叶行舟,拿起匕首——”
“我让你别说了!!!”
一拳扬起又落下,敲碎了风雨来满嘴牙齿。
叶行舟颤着手,紧跟着一拳又一拳落下。
风雨来无力半睁着眼,三白眼静静注视着疯狂殴打他的人。
以往清隽的眉眼,溅上了他的鲜血。
那双眼猩红着,几乎失智般狠戾。
疼痛的闷哼伴着口齿不清的声音,风雨来唇嗫嚅,还在继续。
“我们。”
“一个极阴,一个至阳。”
“相生啊。”
“你杀不死我,我动不了你。”
“和我交换命格。”
“你就能,咳咳咳……救下所有人。”
如暴雨般落下的拳头停住。
风雨来已然奄奄一息。
叶行舟只瞧见,风雨来喉咙发出一阵嗬嗬混着血的声音,唇瓣蠕动几下。
声音弱到,几乎听不清。
叶行舟发愣的,垂下头,侧着左耳听。
一个活人,附耳听一个死人说话。
沾血的衣物交织。
花香拂面。
风雨来含住一缕垂落的发丝。
叶行舟听清了那句话。
“无论,哪个时空。”
无论哪个时空的人。
死去的,濒死的,都能救回来。
能救回来。
叶行舟脑海里,回荡着这几个字。
他看着那双眼睛。
生命将要再次流逝。
那双三白眼几乎睁不开眼,只能透过最后一丝缝隙回望叶行舟。
“换吗……”
风雨来无声问。
叶行舟唇瓣,张了张嘴。
此时此刻。
他大抵是。
想要换的。
变故,在叶行舟出声的前一刻突发。
无数魔修从暗处涌现。
月光之下,屋顶之上。
站着一个身长两米,戴着红面哭笑面具的黑衣人。
这群魔修一现,空中尽是异香之气。
机械的冲着叶行舟的方位杀来。
耳畔,掠过一阵清风。
伴着苦涩咸黏的气息散开。
黑袍人,从他身侧杀出。
叶行舟怔神。
这个黑袍人是后世藏在灵剑峰的魔尊。
湛蓝星光散开。
星光所过,那些魔修一一消失。
魔尊目标明确的,冲右护法杀去。
魔尊和右护法竟然不是同一阵营?!
叶行舟惊之余,一只手撕破空间。
接着便是那道清风明月之声。
“莫怕。”
“为师带你出去。”
那只手有分寸的,拉住叶行舟的袖角,往裂缝之中一带。
叶行舟回眸。
只想到两个字。
眉和目清,墨发轻挽,清又不失儒,雅又不缺厉。
容颜,只是最不起眼的点。
他的眉眼之间,是神性。
悯天下人,容天下道的神性。
千里之行,眨眼就到。
叶行舟落在了一间雅居。
是灵剑峰殿堂后,风无涧的居室。
房门轻轻合上。
一盏清茶,落于叶行舟手中。
风无涧松开了手,微微颔首。
“方才多有冒犯。”
叶行舟下意识抿了一口茶水,后知后觉动作顿住。
这不对吧。
风无涧都没喝上拜师礼的茶,叶行舟就先喝上了便宜师尊沏的茶。
倒反天罡了都。
叶行舟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捧着茶干巴眨眼,小心翼翼看了眼天空。
这可不能用雷劈他啊,是便宜师尊主动给他的。
风无涧觉察到叶行舟的停顿,声音清和。
“喝吧,清神醒目。”
“多谢师尊。”
叶行舟飞快喝完,一股清凉,洗涤浑身脉络,洗净心之郁结。
风无涧垂眸,椅子自动挪开,他随之坐下,抚平衣袍褶皱。
那股失控清洗干净,叶行舟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时间段是百年前没错。
但,这是在便宜师尊闭关前还是闭关后?
那么久不现身,叶行舟都以为人闭关上头了,今晚突然出现捞他。
属实意外。
再看样子,风无涧同样知道真相。
此时脑子里有太多疑惑未解。
叶行舟放下茶盏,又倒出一盏新茶。
“师尊,拜师礼——”
刚屈下膝,一道灵力及时止住了叶行舟的动作。
“不必。”
风无涧轻摇头,接过茶盏,“为师一直闭关,未教导你,拜就不必了。”
叶行舟眨眨眼。
还知道啊。
叶行舟都一人勇闯天涯多久了。
便宜师尊难得露个面。
露面还是在叶行舟决定同风雨来交换命格的时候。
而且,右护法和后世的魔尊几乎是瞬间,也都现身了。
像是有意阻止。
右护法操纵魔修,是想杀他还是杀风雨来?
后世魔尊现身,又灭了魔修,目标明确杀向右护法。
太混乱了。
叶行舟站那,迷茫又无助。
各杀各的。
他搁那一站,比起这群疯子,跟个新兵蛋子似的。
弱小无助,又看不懂局面。
叶行舟干脆,“师尊,为什么你要打断我和风雨来交换命格?”
叶行舟问得直白,风无涧同样也回答得果断。
“你同他换不得。”
风无涧指腹摩挲着盏壁,一幅影像逐渐成型。
画面之中,是叶行舟失智,殴打风雨来的场面。
眼神凶狠,浑身戾气。
陌生到连叶行舟本人看了都一愣的功夫。
“小叶,莫被蒙了眼。”
风无涧声音轻缓,自带安抚功效。
“他在引诱你杀他。”
“杀他一次,你同样也会受到他的反噬,反噬会一直叠加。”
“失智只是开端。”
风无涧指尖溢出一丝灵气,没入叶行舟体内。
“极阴体是用鲜血献祭来逆转时间的。”
难怪每一次逆转时间都后延,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难怪风雨来要盗取他的记忆,再来刺激他失控。
叶行舟想来一阵心惊。
那会要是便宜师尊晚些出现,他还真就同意了。
“我杀他,他难道不会受到我的反噬吗?”叶行舟又问。
叶行舟杀风雨来,受到神识干扰反噬,那么,风雨来呢?
风雨来又受了什么反噬?
“痛。”
风无涧简洁回答。
“生无限,死无门,感无知。”
而风雨来,只告诉了叶行舟前两句。
最后一句感无知,瞒得死死的。
风雨来。
生在风雨中。
生来就是,对万事万物没有感知的。
感知不到情绪,感知不到痛楚,感知不到一切。
偏生又长生,无法死去。
又有魔骨加持,风雨来天生嗜血性。
风雨来就在杀戮中,试图寻一丝快感。
叶行舟的现身,是个意外之喜。
后世的魔尊给了叶行舟一次改变亡城的机会,将叶行舟送回了百年前的北钿城。
这个意外。
也让风雨来见到了叶行舟。
拥有至阳体,至阳之气的叶行舟。
风雨来第一次,感知到了暖,第一次感知到了疼痛。
也是第一次,嗅到了花香。
上瘾的疼痛,醉人的花香,散寒的暖意。
还有,第一次情绪的波动。
第一次。
是那种兴奋到颤栗,徘徊于失控边缘的快感。
风雨来好想。
从头发丝开始。
将叶行舟吃进肚子里。
吃下他找了千年的太阳。
风雨来的疯,是杀戮又毫无人性的疯。
叶行舟沉沉呼出一口气。
难怪风雨来第一次见到他,就诡异兴奋。
还毫无羞耻和尊严,跪着求着要叶行舟再靠近一点。
合着拿叶行舟当移动太阳使呢。
叶行舟一阵恶寒。
“师尊,极阴体真的杀不死吗?”
叶行舟现在,只想搞死这恶心玩意。
但魔尊也只是杀死了躯体,风雨来死后,封印在了鬼市。
同样能再生。
只是这次复活再生,好像多了痛觉?
风雨来化名何由的时候,好像真是普通人一般,走几步脚就破。
叶行舟都没动手,似乎他对痛的感知很强。
“能杀死。”
叶行舟的问题,得到了风无涧回答。
但,风无涧话语止于此,并未说怎么杀死。
叶行舟看着他,“师尊?”
风无涧垂着眸,不知想到什么,眼睫轻颤。
“这个你无需管。”
叶行舟敏锐觉察不对,“师尊,魔尊是谁?”
魔尊藏在灵剑峰,后世风雨来也是魔尊封印的。
如今风无涧的嫌疑已经排除,只剩下三个师兄。
风无涧为什么让他无需管?
这个态度,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在叶行舟注视下,风无涧唇动了动。
“他已经。”
“死了。”
“死了?!”
叶行舟骤然拔高音量,满是不可置信。
“他明明还杀了我两次!怎么会死了?!”
风无涧垂着眸。
徒弟残杀。
一个徒弟早已死去。
另一个小徒弟,被死去的徒弟残杀两次。
已经疯魔了。
作为师父。
他却出不了面干涉。
苦衷难言。
又无能为力。
风无涧的沉默,挑动着叶行舟的神经。
叶行舟深呼好几口气,缓和即将破口而出的冲动。
不是他情绪不稳定。
他的仇恨,一瞬之间塌了。
杀他两回的魔尊,早就死了。
都死了,还能杀他!
离谱了都!
“师尊,别再瞒着我了。请您告诉我,他是谁?”
“为什么啊,他要去当魔尊?”
“当了魔尊又来杀我?”
“我同他有何仇有何怨?”
叶行舟一声声质问,颇有几分逼人。
他其中一个师兄是魔尊,而魔尊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杀了他两回。
招笑呢。
偏生,风无涧也不说。
风无涧指腹摩挲杯壁,眸光淡下来。
“小叶。”
“冷静一下。”
叶行舟深呼一口气,尽量平和语气,“师尊,说不了就说不了吧。我会找到他。”
风无涧放下茶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叶行舟脑袋。
那只手落在头顶,清凉之意席卷全身。
“反噬还没有全消。”
“切勿动怒。”
一下一下安抚。
风无涧的声音,清和又平缓如小溪。
“不是为师不告诉你。”
“而是,我们必须按照规则走。”
“什么规则?”叶行舟问。
“天道制定的规则。”
风无涧抬眸,静静看着窗外的天。
叶行舟皱眉。
必须按照天道制定的规则走。
隐形规则是什么?
叶行舟仔细回忆。
每个知情的人,都说不了实情。
还有什么?
叶行舟抬眸。
便宜师尊加了个前缀。
这个我们,包含的范围又是多广?
而方荣,知晓真相不受限制的方荣,就不包含在‘我们’之内。
“师尊,‘我们’代表什么?”
“天道监管之内的人。”
风无涧的回答,叶行舟一时没有想明白。
天道监管的人都有些什么?
身份重要的?还是知情的?
可这代表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按照规则走?
“师尊我——”
叶行舟声音一顿。
头顶的手消散了。
风无涧人也在消散。
“师尊?”
风无涧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平和。
“莫担心。”
“本体在闭关,现在的我只是抹神识。”
“小叶,回去吧。”
“记着,你不能碰魔骨。”
叶行舟还有满肚子疑还没问答呢,便宜师尊时间就到了。
“师尊,我身上的修为阵法限制是什么?”
“后世的魔尊为什么要帮我解开?”
“我是不是还忘了一段记忆?”
叶行舟语速飞快,问题一连串抛出来。
神识归神识,好歹回上几句话也不迟啊。
风无涧那双眸平静地注视着叶行舟。
“阵法是你自己设的。”
“那段记忆,忘记也罢。”
神识归体。
茶水散了最后一丝热气。
一股强力的吸力,包裹住叶行舟往后拖。
场景飞速倒退。
芽荣枯。
叶长落。
时间再次穿梭时间。
定格的一瞬。
木蝴蝶漫天纷飞。
似纸钱洒满城。
日晃眼。
风萧条。
摇铃声入耳。
清脆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土地。
摇铃声哪来的?
叶行舟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北奠城门紧合。
而他就躺在门外。
铃铛也仅那一声,便再也没有响的动静。
现在已经是白日了。
他被魔尊带入结界后,也不知燕禾有没有找到骨鞭出去。
叶行舟揉了揉眉心。
连杀风雨来三次,反噬的戾气让他心神不宁,连脾气都有暴躁的倾向了。
便宜师尊的灵气疏导只消去了大部分,体内的残余需要叶行舟慢慢抹去。
可便宜风雨来这狗东西了。
他对风雨来的反噬只有痛。
风雨来那模样,明显是痛并快乐着,受虐的同时还狂贴叶行舟,狂嗅气味。
合着对风雨来说是纯纯奖励关呢。
叶行舟加重了按揉的力道。
他需要整理一下风无涧透露的线索。
便宜师尊说,叶行舟体内的阵法就是叶行舟自己设的。
又肯定了叶行舟有过一段忘了的记忆。
但,魔尊为何解开阵法限制,风无涧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段封存的记忆,至关重要。
而且,杀风雨来的方法避而不谈,说明便宜师尊知道有人会插手。
这个人,就是对风雨来恨意颇深的魔尊,也是风无涧嘴里已经死去的徒弟。
能杀死风雨来肉身的,叶行舟只想到一个办法。
魔尊手里的外界系统。
有魔尊手里的外界系统辅助,魔尊才能杀死风雨来肉身。
肉身死后,魔尊出于某种目的抽了风雨来的魔骨,又将成为怨灵的风雨来封印在了鬼市。
抽出来的魔骨,就是风无涧让叶行舟不要碰的东西。
不要碰魔骨。
叶行舟想到了什么,手缓缓放下。
玄长老让找燕禾找的骨鞭,该不会就是魔骨吧?
玄长老知道那是魔骨,也知道叶行舟不能碰魔骨,玄长老才没有告知。
这样一来,就说通了。
难不成,他碰魔骨就会被同化?
叶行舟现在庆幸不知情时没有去碰也没有揽活。
只是,燕禾去哪了?
叶行舟发出去两条灵讯,一条给燕禾,一条给玄长老。
两条灵讯都没有得到回应,叶行舟只好边走边搜寻。
脚下草叶被踩扁。
身后,忽而传来细微声响。
不是蛇窜草丛的声音,像脚步声。
鬼鬼祟祟那种。
十分耳熟。
声响还在朝他靠近。
叶行舟停下脚步,丝滑一巴掌。
“跟我做什么?”
那巴掌半道被一只手拦住。
左护法背一挺,“谁跟你了,我路过这而已。”
瞧瞧瞧瞧。
这个鸟窝头,要他的时候说是天下第一好,把他搂怀里又是占便宜又是说好话的。
不需要的时候,翻脸无情提裤就不认人。
还跟踪,他堂堂左护法又不是什么变态。
只是刚好路过这而已。
叶行舟挑眉,侧身让开路。
“那你先走?”
这一让路,左护法又不乐意了。
他瞪了叶行舟一眼,“都遇上了,就不能聊聊天吗?”
“之前你还说什么天下第一好来着,现在就不认了?”
左护法语气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怎么能不幽怨呢。
左护法可是个传统魔修。
传统魔修!
谁懂传统魔修的含金量啊!
偏生叶行舟耍了一堆手段,又是诱哄逼迫又是生气拿捏他。
为了杀鸟窝头的时候不磨蹭,左护法不得不抛弃传统了。
而且自从认下叶行舟这个天下第一好后,左护法天天晚上睡觉做噩梦。
梦里都是天下第一好,还有叶行舟的咸猪蹄占便宜。
现在遇上叶行舟了,那左护法不得揍一顿消火啊。
左护法问完那句后,叶行舟迟迟没有回应。
左护法双手叉腰,哈一声笑了。
“不认就不认呗,刚好我也不在意。”
“还天下第一好,多幼稚啊。”
左护法叉腰的手跟多动症似的,一会扯脖子上的围巾,一会又摸摸胸口,捏捏手上新戴的黑手套。
今儿左护法新装备有点多啊。
叶行舟视线定格在一点红处,眼逐渐眯起来。
左护法还在喋喋不休。
“谁会在意啊。”
“不就是个天下第一好么,小孩子过家家都不说这幼稚话。”
“我堂堂魔修,堂堂左护法,一点都不在意好吧。”
一直等不到叶行舟说话,左护法快要兜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他一个侧眸,刚要生气的嘴脸骤然停住。
叶行舟的指尖,挽住一截红发带。
这根发带,系着耳侧的小辫,点缀在辫子末端。
“这发带……”
左护法诶诶两声,“干什么干什么?你又想占我便宜啊!”
叶行舟轻轻一拽,就解开了发带的结扣。
叶行舟接下来的动作,让左护法惊大了眼。
叶行舟把取下来的发带放在鼻尖嗅闻!
瞧瞧瞧瞧!!!
叶行舟喜欢他到连发带都要闻一闻!
左护法跟急着产蛋的鸭子似的,原地转了三圈。
这一步解发带,下一步不就是打野战啊!
左护法顿时捂紧衣襟,脸红脖子粗的。
这多不好啊!
下一瞬。
一巴掌贴脸呼来,左护法猝不及防结实挨了。
伴着叶行舟的声音。
“我就说发带怎么少一根找不见,原来被你咸猪手偷走了!”
“???”
啥玩意?
左护法眼神都清澈了。
叶行舟十分确定发带是他的。
这根红发带虽然被刻意剪短剪细,叶行舟还是嗅到了独属于他的气息。
这巴掌,挨得一点不冤枉。
左护法张嘴又闭嘴,欲言又止,半天才捂着脸磕巴说出一句。
“你刚才就在看这发带???”
他这张脸,这张俊得起飞的脸,快要爆棚的人格魅力是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他都抛弃传统,勉为其难牺牲色相,又被迫想好野战姿势了,结果叶行舟就盯着根发带?
怎么的,这发带抵春宵啊!
左护法呼吸起起伏伏。
一时脸上低温又红温的。
连辩驳都忘了。
这丫的脑回路根本对不上好吧!
偏生这时候叶行舟还嘴痒,重重补了一刀。
“瞧你这落魄样,扎个头发还偷人发带。”
“买不起发带,是不是裤衩子也得正反省着穿。”
话语直白,外加句句暴击。
叶行舟把发带还了回去,顺手又取出袋灵石。
“灵石魔石汇率一样,可别傻了被坑。”
叶行舟现在看左护法的眼神,和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大发善心给予灵石补贴,和换算方法指导。
左护法瞬间石化在原地。
连灵石也不愿意接。
瞧吧,这人离傻不远了。
叶行舟更肯定左护法脑子有点毛病。
与周围的几位变态相比,左护法这么一衬托,简直就是榴莲味的小蛋糕。
为什么是榴莲味呢?
叶行舟爱吃蛋糕,但不爱吃榴莲。
不是屎味巧克力,左护法可就偷着乐吧。
见左护法还呆傻,叶行舟啧了一声,将那袋灵石塞人手里,又多叮嘱关怀了一句。
“亵裤该换就换,别破到兜不住蛋还舍不得丢。”
瞧瞧多贴心,还把裤衩换成亵裤。
“……”
这句话,连左护法这头狂奔的牛都承受不住。
左护法连连后退,踉踉跄跄倒地。
他指着叶行舟,喉咙一哽,你你半天。
最后,左护法扯上围巾捂住脸,口中再也没发出声音。
裤衩裤衩,亵裤亵裤。
合着他在叶行舟眼里,连条裤衩都穿不起了。
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他翘班来一趟偶遇,叶行舟却只关心他亵裤破没破。
他堂堂左护法,万人之上的左护法,魔界的小俊郎,魔宫的小俏花。
在叶行舟眼里,就是穷到偷发带,穿烂裤衩的形象???
他是不是还得抠个鼻屎助助兴啊!
他是那种穿破裤衩的人吗?
没天理了都!
左护法现在心梗死了。
他生气了,要等着叶行舟猜。
奈何躺地上半天虫子太多,爬得身上痒。
挣扎半天,左护法挠挠沟子,又窝囊站起来。
“叶行舟,我讨厌你。”
说这话有气无力的出这句话,是左护法最后的挣扎。
说完又熟练的窝囊护头,生怕叶行舟扇他。
巴掌没来。
香气先来了。
叶行舟勾住他的肩。
左护法死鱼眼一睁,狂打双闪。
是主动勾住的!!!
主动勾住的!
他都没要求,叶行舟就主动勾上了!
这个大惊喜砸下来,左护法哪里还记得刚才的烂裤衩。
眼看着人又要迷迷瞪瞪倒怀里了,叶行舟及时一巴掌唤醒。
“先别迷糊,有正事问你。”
“问。”
这回左护法多撑住三秒,三秒后又不争气脚软,又靠近了叶行舟怀里。
鸟窝头真是手段了得。
净耍美人计迷他眼馋他身。
左护法迷糊得脑子又成浆了。
“魔尊和右护法不是一个阵营对吧?”
左护法点头,“不是一个阵营。”
“但魔尊有办法控制右护法。”
反正当初都迈出第一步了,再多一步又何妨。
左护法顺着心意,卖队友那叫一个丝滑。
鸟窝头真香。
左护法又嗅了一口,迷糊得快翻白眼睡过去了。
“操控右护法的,是什么办法?”
“是、是——”
左护法一秒醒,“这个我不能说。”
他推了叶行舟一下,试图起来。
奈何叶行舟又给了他一个摸头。
摸头诶!
左护法又顺毛,眼神都睿智了,继续大鸟依人窝人怀里。
“问别的。”
瞧瞧这榴莲蛋糕多可爱啊。
叶行舟现在觉得左护法眉清目秀的。
没办法,都是对比出来的,左护法搁那往变态窝里一站,就是个正常人。
叶行舟挑眉,“你和魔尊是一个阵营?”所以才愿意帮魔尊掩护?
左护法借着点头功夫一个劲咕蛹叶行舟的肩。
现在已知左护法和魔尊一个营,右护法单独一个队,但被魔尊掐着命脉不得不听命令。
“为什么我的血杀不死右护法?”
“你居然不知道?”左护法难得挣扎反问。
叶行舟眉头轻皱,“我该知道?”
左护法毫无质疑点头,“你该知道,并且你一开始就该知道。”
“这个有限制,我说不了。”
左护法一个偏头起身,唇瓣非常不小心擦过脖颈。
“好好想想,你能猜出来的,一定能猜出来。”
叶行舟一时不明所以,但还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