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害羞跟拘束,连白冬篱都费解,他怎么会在白家这样?
不过好歹没再转回去用屁股看人了。
白落贴着白冬篱胸膛,这回是面对的方向,好奇的眼神在陌生环境中来回转圈打转。
又内向又安静的小孩天然能得到大人更多的喜爱。
白父白母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小家伙的印象却极好。
他们可以对白冬篱有很多意见,甚至可以讨厌成年后,站在他们眼前的,此时此刻的白冬篱。
可对于过去的白冬篱,对于那个不小心被他们弄丢的小孩,他们心里永远充满了愧疚跟遗憾。
现在看到白落,他们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白冬篱。
——他有着白冬篱的血脉,是他们的亲生孙子。
长得又那么可爱,性格也很乖巧的样子,叫人光看就心软。
透过白落,白父白母看到的是小时候的白冬篱,所有的心酸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白母心中一阵情绪翻涌。
头脑都要被冲昏了,视线更是自带滤镜,越看白落越像白冬篱小时候。
白落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管是谁,之前对他的存在又有多大疑虑,只要亲眼见到他,就会立刻接受他的存在。
白母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落:“……你叫落落是吗?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不用紧张。”
听到这话,只有白夙语内心又咯噔一下。危机感刹迅速从四面八方升起。
要是白冬篱真带着这个孩子搬回来,他在这个家的地位真的要直线降低了……
再看白落几眼,白夙语仍旧不能相信这是白冬篱的孩子,凭什么一塌糊涂的他能有个这么乖的小孩?
但白落听到白母的话,晃了晃脚,慢半拍地回答道:“落落有家!有、有自己家哒!”
这话意思就是在婉拒白母了。
他自己有家,不会住这里的。
白母一僵,有种受伤的感觉。
难免会接着想,要是能早点知道白落的存在就好了,他哪里还会说出这种话,这里早早就是他唯一的家了。
白母也不是存心要抱怨,可听白落这么一说,嘴巴自动开始往外冒话。
她看向白冬篱,叹了声气:“你要早点告诉我们这件事就好了,孩子也能早点回来……后面也不用误会你这么久,我们还老为你担心,怀疑你是在外面做坏事了……”
白父赶紧打断她:“好了好了,这些不用说了,今天就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白母难得像今天这么干脆听劝,白父一提醒,她立刻打住。
因为他们之前说好了,白冬篱终于肯回家,还是带着孩子一起回来的,不管怎么样,今天要做的是跟他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
但随着父母说话声的戛然而止,场面也陷入了沉默。
白冬篱没说话,白落更不可能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白母又慢慢地问:“……那你现在,跟那个傅澜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白冬篱离家出走这几天,怕提到傅澜疏会让白夙语伤心,他们在家就从不提及这个名字。
可事情是实在发生的,逃避也没有用。
今晚白冬篱本人回来,大家都在现场,讲清楚了正好。
提到傅澜疏,白冬篱也无话可说。
让他想想该怎么编。
结果他还没想明白呢,怀里的白落就奶声奶气地清脆说道:“吵架了呢!”
白冬篱:“……”
白父跟白母:“……”
白夙语更是迷惑地瞪大了眼睛。
白落还不知道自己简单四个字有多大影响,但他至少知道傅澜疏的名字,也能听懂白母是在问白冬篱跟傅澜疏的情况。
那他就不得不抢答了。
因为早上两个爸爸喋喋不休地吵架,害他的土豆饼都变难吃了。
白落继续说着:“今天、今天早上哦……一直吵架,窝、窝在……”
话没说完,被白冬篱捂住嘴巴。
这个小祖宗,行为是真的令人无法预料,怎么这种事情都敢往外说?!
可白冬篱的行为证实白落说的是真话,这让白父白母顿时一阵忧愁。
这几个孩子之间的事是真复杂。
还是叫人搞不清楚的那种复杂。
白冬篱说:“……小孩子胡说的,我们没吵架,就是目前需要解决的事情很多。”
“等之后再说吧。”
白父白母就懂了,很识趣地不问了。
听白冬篱这语气,大概也再问不出什么东西。
只有白夙语一人挺高兴的。
心想着,也对,他们吵架很正常。
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交往过,关系又有多好,傅澜疏怎么可能接受白冬篱跟别人有个孩子呢?
就算前段时间会因为久别重逢而上头不理智,那么在看清有个孩子的真相后,傅澜疏迟早是会甩了白冬篱的。
他们两个现在就要吵架了,之后的事更成不了。
是了,没错了。
白夙语激动地想着,难怪白冬篱离家出走那么久,之前很硬气,怎么都不肯回来,现在却又主动带着孩子回来了。
原来是跟傅澜疏吵架。
估计没有地方去了,才不得不带着孩子回来。
那孩子的乖巧也有合理解释了。
肯定是白冬篱事先教导过,要孩子在今晚刻意假装得乖一些。
白夙语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
既然傅澜疏跟白冬篱成不了……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虽然傅澜疏跟白冬篱那段过往让他挺恶心的,感觉傅澜疏已经脏了。
可好歹傅澜疏长得帅,家世又好。仔细算下来,荣华富贵都是真的,他也不吃亏。
谁还真能为了爱情放弃这些东西啊?
忍忍就过去了,只有钱跟地位才是真的。
白夙语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虽然这段时间傅澜疏没主动联系过他,但他可以主动联系傅澜疏啊!
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他还愿意主动联系傅澜疏,还愿意展露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他就不信在跟白冬篱朝夕相处后,傅澜疏会不吃他这套!
想完这些,白夙语看白落的心态都好了些。
只要他跟傅澜疏的事情还能成,不管白冬篱在外面有几个孩子,他在这个家的地位都不可撼动了!
因为白父白母的注意力都在白落身上,很难察觉白夙语此时的微表情千变万化,就像一个人在旁边演了场电影。
而白落在这里待久了,说过几句话了,看白父白母对自己的反应好像挺友善,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后,也渐渐放松下来。
接着在白冬篱的怀里坐不住了。
扭来扭去好几下后,最终还是从白冬篱怀里跳下去,坐也不想坐,只想站着走一走。
跟傅家一样,白家的茶几上也永远放着用来招待客人的零食水果。
简称幼崽诱捕物资。
没有任何一个小幼崽在面对这些东西时能做到面不改色,视若无睹。
反正白落肯定做不到。
这些东西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就开始牙痒,想放进嘴巴里磨磨。
葡萄他认识,香梨他认识,蓝莓他认识……可有种他从没见过的,黑漆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白落耐心观察了很久,感觉这很像黑色的鸡蛋。
随后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到茶几边上,伸出手去摸摸。
手感却跟鸡蛋不一样呢。
鸡蛋是有壳的,摸上去硬硬的。
这个没有壳,摸上去是一层皮,软软硬硬的。
好奇怪,这到底是鸡蛋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白落实在忍不住了,指着这个东西,转头看向白冬篱:“……爸爸,这个,好怪哦!”
白冬篱看了一眼,是黑李子,问道:“嗯?哪里奇怪了?”
白落认真地说:“……这个素蛋蛋!但素摸摸,不像哦!”
白落的天真可爱让白冬篱在紧张氛围里找回了一些轻松愉悦。
“这哪里是蛋蛋啊?有蛋蛋是这样的吗?”
“有呀!”白落指着黑李子,认真地说,“看,素黑色蛋蛋!”
因为自己只认识蛋,所以坚持这也是蛋,只是颜色不一样的蛋罢了。
哼,休想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白母被他的童言天真萌到不行,在一旁解释:“这不是蛋,这是李子,是一种水果。好吃的,甜甜的,落落可以尝尝看。”
白落第一次听见这种名字。
“……尊的,不素蛋蛋吗?”
白母上前拿了一个李子,想要递给白落:“落落吃一个,尝尝就知道了。”
但白落没有立刻接受。
尽管他觉得白父白母不像坏人了,可开始就有的紧张还没有全部消散。
而且今天傅澜疏不在,安全感大大折扣。白冬篱都会觉得不适应,更别提白落了。
看看白母手里的李子,再扭头看向了白冬篱——在得到白冬篱的允许前,他今天是不会动这里任何东西的!
白母注意到了,忙道:“没事的落落,想吃就吃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你想拿什么东西都可以。”
但白落还是不为所动。
直到白冬篱同意,说了句落落吃吧,白落才从白母手里将李子接过。
不忘甜甜地说一句:“谢谢奶奶!”
这一声奶奶,简直要把白母的心都叫化了。
“不用谢,落落还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拿。”
白落摇摇头:“不用哦!落落,吃一口,黑色蛋蛋!”
还是不敢相信这竟然不是鸡蛋。
他必须要尝一口才行。
“行,那落落快尝尝看吧,这个李子很甜的。”
紫黑紫黑的大李子,看上去确实很甜的样子。到了白落手上,还需要两只手捧着。
但傅澜疏在身旁时的安全感无可替代。
失去傅澜疏,白落做什么都要再三确认。
两只小手捧着李子了也没有立刻塞进嘴里,而是又看向白冬篱:“……落落,吃了哦!”
白母抢先道:“吃吧吃吧,就一颗李子,落落想吃什么都行。”
白冬篱也道:“没关系的,落落吃吧。”
白落这才敢放心大胆地开始吃。
张开嘴巴,对着深紫彤彤的李子就是啊呜一口。
新鲜果汁瞬间在白落嘴里爆开。
清甜的果肉香味在鼻腔内飘散。
竟然真的不是鸡蛋!
看上去那么像鸡蛋,竟然真的是水果耶!
但是好酸!
酸死小朋友了!
随着果汁的香气在嘴巴里散开,果皮跟果肉的酸味也瞬间将白落的整个口腔席卷。
他上当了!
根本一点都不甜!
快把他的牙根都酸下来了!
“唔……嘎?”
酸出鸭子叫。
废土世界版鸭鸭落限时返场。
白落被酸得都睁不开眼了,嘴巴大开,伸着舌头,每根小小的手指都酸成了奇形怪状。
——就他这幅模样,不用开口说话,大人都知道他是被酸的。
“不会吧?有这么酸吗?”
白落这幅模样真是又可爱又好笑,白母更是诧异,这些李子明明很甜啊。
“落落换一个再尝尝吧?可能就这个是酸的。”
白母直接将带着白落牙印的李子扔进垃圾桶,随后又拿了一个新的给白落。
白落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
是真酸得不行,把他眼泪酸出来了。
睁开眼睛后,眼眶都有些红了,长翘的睫毛沾水团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怜。
无辜又委屈。
但可不就是无辜又委屈吗。
白母根本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落落换一个吃吧,这个肯定甜了,奶奶特意挑过了,保证甜。”
而白落永远单纯,永远上当。
相同的招式,其实在傅家喝姜糖水时,白冬篱就已经对着他用过一次了。
可白落只记吃不记打,小脑袋的容量也不够用。
现在白母敢给,他仍然敢接。
伸手接过第二个李子,舌头舔舔嘴唇,先犹豫了一下。
白母还在信誓旦旦地保证:“落落放心吃吧,这个熟,保证甜。”
白落捧起来,又咬上一口。
确实比上一个熟软,果肉很好咬开,果汁也丰富。
白落往嘴里吸了一口——还!是!好!酸!啊!
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两个都这么酸!
“啊啊啊——嘎嘎?”
这个还比上个更酸了?!
上个白落好歹还能用手捧住,这个却酸到他浑身一震,手也无力,李子直接掉地上去了。
肢体语言也更加夸张,酸到原地转圈圈。
转了三圈后,白落毅然决然地蹦回白冬篱怀里,再也不想吃这个可怕的黑色蛋蛋了。
白冬篱被他这样的反应逗笑。
好像有点夸张吧,但白落从来没有类似刻意的行为,可见是真的被酸到了。
“真有这么酸啊?”
白冬篱抱着白落安抚,明明那两个看上去都很甜啊,看来是小家伙今天的运气不够好。
好在这个酸味没有持续太久,过一会儿就消散了。
但白落死活都不肯从白冬篱怀里下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放松,因为两颗酸李子彻底崩塌。
白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又做回了那个只肯用屁股对着别人的幼崽。
白父跟白母也很纳闷。
这箱李子明明都很甜的,怎么到白落嘴里,一个就比一个酸了呢?
后来白落就怎么都不肯从白冬篱怀里出去了,直到去吃晚餐了才好转。
白家的晚餐很不错,都是白冬篱喜欢的口味。
而白冬篱喜欢的,白落大部分也喜欢。
所以晚餐吃得还挺开心。
吃饱喝足后,白落终于放松身心。
也愿意跟白父白母有肢体上的接触了。
但对白冬篱而言,吃过晚餐就像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迫不及待想带着白落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没开车,我们要走回去,再晚天就太黑了。”
白冬篱庆幸今天来的时候没开车,现在给自己找到一个绝佳理由。
白母皱起眉,明显很想表达跟白冬篱相反的看法。
但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改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再待一会儿吧。”
“好歹是我们的亲生孙子,终于见着了,多看两眼吧。”
白父可算将白落抱到了怀里,正抱着他站在家里的大鱼缸前。
白落对里面五颜六色的鱼挺感兴趣,白父就抱着他一条条地看。
倒真有几分慈爱爷爷的模样。
真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知道白落不是亲生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白冬篱看了看时间:“……嗯,那好吧。”
白父抱着白落走远了,白夙语回了自己房间,现在这边就只剩下白母跟白冬篱。
两个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白母叹声气:“之前那次骂你……其实我也想过了,是我太冲动了。”
白冬篱:?
真是稀奇,白母这是在跟他道歉吗?
“那天早上,我也是气昏了头,看到你跟……哎,我以为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夙语,才没忍住对你说了重话。”
“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那家伙接的……他说了不少,我才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了你。”
“……”
那家伙自然是指傅澜疏了。
但白冬篱没想到傅澜疏还跟白母说了别的,从昨晚傅澜疏的反应来看,他还以为他们就说了一两句。
“算他还有点担当吧,全把错误拦到自己身上去了,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白母还是没说白夙语那部分。
情况已经够复杂了,不想再加深白冬篱跟白夙语之间的矛盾。
白冬篱就更惊讶了。
傅澜疏竟然把错误全揽过去了——关键是他竟然还没来自己面前显摆邀功?
没忍住问了:“……他,是怎么说的?”
白母对傅澜疏不是很满意,语气淡淡:“还能怎么说,就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的错,跟你没关系……还说我们……”
偏心这两个字先略过。
“总之要我看,他做的这些事,实在叫我不满。可你们连……落落都这么大了,现在我也没主意了。”
主要还是白落太可爱太招人喜欢了。
现在傅家那边也很喜欢这个孙子,要是不同意他们的事,这回两家不仅是要决裂,怕是还要抢上孙子了。
白冬篱心脏突突直跳。
听完白母的转述,眼睛都睁圆了。
既然这样,傅澜疏怎么没把这些告诉他呢?
半小时后,天色更暗,街边的路灯都已经亮起。
白冬篱终于带着白落离开了。
小家伙也迫不及待要回去,一说回家,滑板车一推,嗖地一下就滑走了。
娇小圆润的背影又可爱又无情,让白父白母一阵心碎。
“落落,慢一点,不要这么快。”
虽然路灯很亮,可夜间视线终归要比白天差。
走到小区门口,白冬篱道:“好了,你到爸爸旁边来,不能自己在前面。”
但下一秒,白落直接把滑板车一扔,突然往前跑去:“爸爸——”
白冬篱抬头,傅澜疏竟出现在这里,已经伸手抱起了白落。
“欸,爸爸的落落宝贝哟。”
一天没见,父子俩还挺黏糊的。
“爸爸,落落想你哦!”
扑进傅澜疏怀里,拼命寻找着安全踏实感。
“爸爸也想你。”
傅澜疏猛吸一口幼崽,感觉浑身血液都流畅了。
白冬篱呆呆地看着傅澜疏,一时顿在原地,站着不动了。
直到傅澜疏跟白落腻歪完,傅澜疏没事人一样地看向白冬篱:“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回去了。”
好像昨晚跟早上的争执没有发生一样。
白冬篱心跳频率怪怪的。
尤其想起白母说过的话,傅澜疏全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缓慢地挪动脚步,往父子俩的方向靠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自己出门前的幼稚心思,还想让傅澜疏故意着急担心来着。
结果傅澜疏很淡定地说:“回家看到你们不在,又没别的地方去,就猜你们是来这里了……昨晚你妈不是才打了电话吗,今天肯定也会打,叫你们回来呗。”
好吧,算这家伙猜得准。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不让我来么,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那你就一直站在这里啊?站了很久吗?”
“还行,没有多久。”傅澜疏说,“也不能你不叫我来,我就真不来吧,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一个电话,我就能马上进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澜疏说的:笑死,难道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吗,当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澜疏做的:一只在门口乖乖等着的大狗狗
落落乱入:那落落是小狗狗了嘛!(叉腰)
听到傅澜疏的回答,白冬篱很难不感动。
早上出门前,他们明明吵成那样——不论吵架的内容是不是幼稚,至少他们吵得很激烈,看上去能冷战半个月的样子。
结果到晚上,傅澜疏就跑来接他了。
还是在他故意做出好像带崽失踪的幼稚行为后。
傅澜疏肯定能看出自己这点小心思,可他还是来了。
心跳频率要如何才能保持平常的节奏。
傅澜疏出现后,不仅是白落,连他都瞬间有了安全感跟依靠感。
这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白冬篱就这么看着傅澜疏,心底泛起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
“……那我要是没带落落来这里呢?你岂不是白来白等了?”
傅澜疏抱着白落,很不客气地说:“不然你还有其他地方去吗?你就这点脑容量,我猜都能猜透了。”
“……”
狗东西你这么说话真的很危险!
开口前能不能注意点,先用你光滑的大脑想一想啊!
满腔的感动一秒内消退大半。
白冬篱感觉刚才心脏微妙的悸动不过幻觉而已。
但事实上,傅澜疏这话的水分很大。
超级大。
有太平洋那么大。
早上吵完架出门。
出门的时候是很生气,可过一会儿就消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能真跟白冬篱计较置气不成?
所以傍晚回家时,傅澜疏早已把这件事忘得七七八八——可想当他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的心情——那将是多么的惊慌失措。
毫不夸张地说,傅澜疏真被吓了个半死。
他第一反应是白冬篱带着孩子消失了,非常惊恐。
心想不过就是早上拌了几句嘴,没必要这么幼稚地搞原地消失吧?
将屋内屋外都搜查一遍,确定还是不见白冬篱跟孩子的踪迹时,傅澜疏又怀疑他们可能是完成任务走了,惊恐超级加倍。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基本不可能发生,可想到白落作为配角NPC都跟随他们两个世界了——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傅澜疏翻箱倒柜去找白冬篱的证件。
发现他的身份证还在家里时,可算能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他真走了,有关他的一切数据都会被清除,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虚惊一场。
在白冬篱看不到,更想象不到的背地里,傅澜疏差点为他的消失死去活来。
确定白冬篱只是带着孩子出去后,傅澜疏都不慌了,开始出门寻找。
联系昨天发生的事,怀疑指数最高的地点就是白家。
事实证明,傅澜疏的猜测也很准确。
站在小区门口,看到白冬篱跟白落出来的场景,傅澜疏终于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虽然担心,但打电话是不可能的。
白冬篱都搞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他要还先打电话,就显得他很掉价,怎么都该白冬篱给他打才对。
不管怎么样,现在终于能接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傅澜疏一手抱着白落,一手拎着白落的滑板车,看上去就是非常坚实有力,安全可靠的好爸爸。
“走吧,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回去了。”
白冬篱跟上:“……你也是走过来的,没开车么?”
“这么点路,走几步就能到了,没必要开车。”
这句话的水分当然也很大。
因为傅澜疏注意到白冬篱没开车,而白落的小滑板车还不见了,那就说明他们能去的地方非常有限,估计离家不会太远。
傅澜疏是步行出来找人的。
家附近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
最后才想着,白冬篱可能是带着白落回白家了,便在小区门口蹲守。
他们出来得也确实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傅澜疏就要直接上门了。
白冬篱跟上傅澜疏的步伐,谁都没再提早上的事,只默默地走回家。
天色变黑得很快,没走出几分钟,就已经全黑了。
街边的路灯明亮,周围建筑物也闪着各样灯光,倒是明亮热闹。
白落在傅澜疏怀里腻歪够了,就不需要他抱了,试图挣脱:“爸爸,窝自己走!窝想自己走啦!”
傅澜疏便把他放了下来。
小家伙很潇洒,骑上自己的滑板车,又嗖的一下走了,把两个爸爸扔在身后。
“落落慢点,不要这么快。”白冬篱在后面叮嘱,“你跟爸爸的距离不要差太远。”
白落很听话,白冬篱一说,他就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等白冬篱跟傅澜疏走到他旁边后,才再次往前去。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白冬篱跟傅澜疏始终并肩走在后面,气氛有些沉默。
两人没有说话,但也没再提及早上的事了。
白冬篱在心里纠结,要不要问问傅澜疏关于昨晚的事——既然他在白母面前那样说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只是又对傅澜疏这张贱嘴不抱任何希望。
什么都不说才令人感动。
他怕他一问,傅澜疏就开始嚣张,反而破坏他心里的感动。
傅澜疏没猜到白母会跟白冬篱说什么,更猜不到白冬篱现在的想法。
他忙着安心呢。
虽然确定白冬篱跟白落没有抛下他前往下个世界,可在亲眼见到人以前,傅澜疏总是提着心的。
终于能落回肚子里去了。
像这样一家三口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对傅澜疏而言,就是天下太平的大事了。
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还没有太大想法。
主要是很难评。
他不想去哪里寻找什么真爱。
老婆孩子就在身边,他还不好好守着像话吗?还去寻找什么真爱,他是有病吗?
而且怎么叫才叫真爱。
什么样的标准能来衡量一份爱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的老婆孩子是自己能看到的,能触碰到的,能为他带来情绪价值的——那就是真的,就是他想珍惜的。
经历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一切都是数据,是假的,所以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可当白落再度出现,一家三口走到第三个世界,傅澜疏就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对家的爱肯定也算真爱啊。
系统又没特定必须是哪种爱,要是敢在这方面出bug戏弄他,傅澜疏当场死给它看。
反正现在这样就很好。
如果他们一家三口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傅澜疏无所谓还要再经历几个世界。
其实有时他也很想告诉白冬篱这些,但看白冬篱对待他的态度……实在叫人说不出口。
就这么双双沉默地走了有十来分钟后,还是傅澜疏打破了沉默,问道:“怎么样,回家还顺利吧?你父母没有为难你吧?”
真的一个人去了,白冬篱才知道,原来有没有傅澜疏在身边,差别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