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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转向  发于:2025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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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就找不见人呢。说不得真是跑了,李贵想都不敢想,唯恐在刘珩面前说漏嘴。常人不好说,可堂堂太子权贵无两,跑了和死了,还真说不好哪个更要命。
李贵看看天,太阳时有时无的,一会儿又被云挡了。
“怕要下雨。”段明关严了窗子,“他受凉就生病,你回去看着,别叫他雨天外出。”
“你盯的主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是道年轻的声音,桌边的茶水放着没人喝,一人在用帕子擦拭箭头,“我说了他也未必听。”
段明的信已经去了几日,可北境路远,一时得不到回音。他势单力孤,领了命令看着沈昭,却也没看住。
好歹动作快,领先一步,比太子早找到人。沈昭见过他,也能认出他,霍宗琛明里暗里交待过,不叫沈昭知道,他没有办法,将所有银票拿出来,找了当地猎户与他配合。
阿青家中简单,仅有一位老母亲,他性子又孤僻,不爱吹嘘夸耀,在山中有现成的地方藏人,不至于叫人一下子找到。
沈昭当时情况危急,城中戒严,段明稍作权衡,将人挪了去,自己探听着,引开追兵。若沈昭愿意,借此机会离开,王爷自有安排。
“他的伤没好,若危及性命,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段明道。
“那是你的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青道。
段明给他用的药并非不好,只是沈昭底子差,在醒来之前全是被一碗碗浓汤药吊着口气。沈昭醒来内伤没好,以为是药力不足,实则是身体难挡。
他自己稀里糊涂的过不清楚,身上连阻穴散都被冲丢了。
段明随身带着药丸,估摸着时间给他掺到药里一些。沈昭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段明偶尔去看,还觉得他住在阿青家里,一副很安心的样子,一点不见着急。
“你收了钱就要做事,别以为他看起来好好的,这位主子可不好伺候。”段明不认为自己看错人,阿青虽然嘴上倔,却极为细心,沈昭昏迷未醒的时候,都是他在照料,耐心得很,从来没有过差错。
“他身体不好。”箭头已被阿青擦得锃亮,他停了停动作,说,“我看出来了。”
“是呀。”段明没注意到阿青的一点停顿,他紧张得很,怕搞砸了事不说,再让这主子出了差错,回头王爷问起来,没办法交代。
“他要我帮他探探消息,看看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没有,城中有没有丧事。”阿青道。
段明思索片刻,道:“你且再拖上一拖,矩州城里的贵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阿青回来时,沈昭还在睡着。
他身体痛,坐着疼,躺着也疼,是顺流而下时撞的。坐立难安,不如睡下。
他的脸睡得泛红,双手合十枕在脸下,比平日显得乖巧,看着年纪也更小些。
阿青在他一旁坐了会儿,看他片刻,把脸移向窗外。摇曳的树影晃来晃去,他等了等,不见人醒,便去熬药了。
段明与他是拿钱办事的关系,他不必听段明的。可当阿青把药熬好,沈昭还没有醒来时,他便有些在意——床上那人身体不好,这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身体不好的程度,可能比他以为的更严重一些。
“喂。”阿青叫他。
沈昭没有反应,呼吸依然很平稳。
他皮肤不似常人,那么白,阿青多看两眼,仍不知如何下手叫他,只能提高一些声音,又叫他:“喂,起来吃药了。”
沈昭这才动了动,将盖到下巴的被子扯起来一些,皱了皱眉。
阿青没办法,只好动手,将蒙了他半张脸的薄被掀掉,却因为今日听了段明几句鬼扯,看着那张脸,不怎么忍心非要将人叫醒。
算了,他将药碗放下,等他睡醒再用吧。
可是瓷碗磕碰到木桌边缘,发出一点声响,沈昭仿佛就被那声音吵到,刚刚还重若千斤的眼皮慢慢睁开了。
“唔——”他发出一些类似不满的声音,十分专横地问阿青,“什么时辰了?”
他刚睡醒,脾气不好,像只暴躁的猫。阿青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报了时辰,沈昭便懵懵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早些叫我?”
“刚回来。”阿青道,“你既醒了,便把药喝了。”
沈昭幅度很轻地撇了撇嘴,道:“这是按我的方子抓的药吗?你的药没用,我不想吃了。”
阿青看着他,沈昭的眼里还带着刚醒的雾气,就在这里颐指气使起来。
“是新抓的药。”他道,“你还没好,不能不吃。”
沈昭还是盯着地上某处,不很情愿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阿青明白过来,他只是刚醒来,逃避吃这一大碗药罢了。什么新的旧的药方,都是他的借口。
阿青看穿了他,便强硬起来,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叫他快点:“一点都不能剩。”
沈昭躲不过,坐着把药全喝了。那药实在很苦,沈昭喝完,也就清醒了。
“你打探到消息了吗?”他问。
阿青按段明教他的,说:“矩州城内依旧进出守卫森严,你说的贵人,应当还未走。”
沈昭知道刘珩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其实他也没有理由逃脱,只是在阿青这里,他感到久违的轻松,。便悄悄起了一点再也不回去的念头。
他是个品行不太好的人,喜欢逃避,这里没人认识他,如果刘珩能当他死了,或者从此对他失去兴趣,那就最好了。
听了这个消息,沈昭有些失望。
他的落寞很明显,可阿青不知前因后果,没有办法安慰他。
“阿青,”沈昭问,“你说附近的村落都在征兵,是这样吗?”
阿青点点头。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看看?”他问。
阿青沉默一会儿,沈昭以为他没有办法,肩膀塌下去一些,说:“不行就算了。”
“行,”阿青说,“但要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住得远,你走不了太久。”
沈昭点点头。阿青又掏出一小瓶跟之前一样的药膏,给他,问:“你身上的外伤可好全了?那药若用完了,就用这个新的。”
沈昭把药攥在手心里,点点头。冯伯不在这里,没有人管得住他。阿青自然没有看穿他的心虚——涂药多疼,沈昭惯让伤自己好起来,至于何时好起来,那便随它去。
沈昭在这里又赖了一些时日,阿青却也没带回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的消息。
也许是太子殿下行踪保密,不是阿青这样的普通人能探听到的。沈昭心下不定,想到刘珩可能真的走了,他可能真的逃掉了,除了隐秘的高兴,更多的是惶惶。
他逃掉了,可是刘珩手里说不定真的有姐姐的线索,而且冯伯和喜儿还在,他们会担心。
沈昭听不到消息,日日多思起来。原本好很多的伤,也耽误了,拖着不见好全。
那日夜里,沈昭身上又痛痒起来。
是阻穴散。
他熬过一阵,才逐渐清明,又想起霍宗琛,觉得恨极了他。若他从此隐迹,霍宗琛有一天会不会想起他呢?
大概不会吧。沈昭在心里把霍宗琛骂了很多遍,阻穴散的效力居然慢慢真的被他熬过去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沈昭不知道是伤药与段明加的阻穴散药性相悖,抵消了一半效果,才叫他又遭一回罪。他还以为自己要摆脱了,熬到凌晨,睡着时还有些开心。
次日他不醒,阿青从山上回来,吓了一跳。
段明差点被看见,他来的时候,沈昭正好睁开眼,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踱步到院中,问阿青晌午吃什么。
阿青看他片刻,余光也不见段明,知道人是走了,这才倒了水给沈昭,两人用了一顿餐饭。
好消息是阿青终于愿意带他出去转转。他们从小路走,往矩州城相反的方向。阿青帮沈昭简单易容,又给他换了衣服,两人像潦倒的乞丐。
强征的事是真的,附近几个村落里几乎看不见年轻力壮的人,两人即使扮成这样,可身高身形在一群老弱病残里也很显眼。
沈昭的眉头越皱越紧,阿青以为他身体撑不住,带着走了。
刘珩从没在此地下过征兵令,藩王佣兵自重是大忌,南安王多年偏安一隅,远离纷争,更不应该有此大规模动作。
沈昭再不参与朝堂,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此地临近矩州城,秘密征兵至此地,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若不是南安王已经有恃无恐,就是囤兵范围太大,已经波及到这里。
若他有起兵生事的野心,荆南一带,就要民不聊生了。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就没有人管吗?”
“南安王的事,有谁敢管。”阿青走在外侧挡着沈昭,少叫人看着他,“城里的官员,只要不波及自己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无事生非要好得多。”
沈昭不言,阿青陪他走了会儿,突然蹲下身去。
“上来。”
沈昭没动,他就又说一遍:“我背你。”
“……”沈昭往后退了一步,“不用。”
阿青起身将沈昭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将人背起,走了两步又颠了颠:“你走得太慢,我们在外逗留太久,容易被人发现。”
沈昭这才放松下来,卸了力,趴在他身上,好叫他轻松一些。
“多谢。”
两个人的重量,阿青的脚步比来时重了一些,他带着沈昭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人多的地方,又抄小路回到山上。
沈昭当晚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最后起身,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坐了许久。
这么过了三五日,一天晨起,沈昭将一封信交到阿青手里:“你想办法,将这信送到矩州城里,交给官府的人。”
“这是什么?”阿青没有接。
“我要走了。”沈昭道,“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回去后,会想法子报答你。”
“我不用你的报答。”阿青语气生硬,“你的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走?”
“已经无碍了,”沈昭道,“你只管将信送去,会有人来接我。”
阿青拿过信件,却不再理会沈昭,饭都没用,转身走了。
这封信辗转,从段明的客栈,交到了霍宗琛手上。
段明不敢说话,木头似的立在一处。
“他愿意回去,便叫他回去吧。”霍宗琛道。他一路风尘仆仆,跑死了两匹马,还没见到人,又开始说些赌气的话。
“哼……”凌羽饿了,跟着霍宗琛急跑了几个日夜,眼见他上火嘴角起燎泡,黑沉着脸一句话不说,途中又收到段明的消息,才算活过来。
这会儿眼巴巴到了别人的地界,又赌这口气,凌羽不服,哼笑他,也不敢太明显,点了一桌饭菜,来不及地吃。
霍宗琛没工夫理会,信虽是还回去了,可到底不放心人,问了几句。阿青对他抱有敌意似的,回话简短,几乎没有细节。尽管如此,霍宗琛还是来回问了几遍,才放人走。
阿青在段明的指示下,将信送到了知州那里。
下午,浩浩荡荡一伙人,簇拥着一辆华丽马车,从矩州城赶到了阿青的住处。那日前下过一场大雨,水流湍急,阿青的住所又隐蔽,有一段路马车过不来,刘珩拎着衣袍深一脚浅一脚地亲自过来。
沈昭在院里等,坐在桌前摆弄阿青采来要卖的药材。
刘珩从背后抱住他,竟然也掉了两滴泪,顺着沈昭的脖子,全淌到他衣领里了。
刘珩来的比他想象中更快,沈昭做好了准备走,却依然对刘珩的触碰感到抗拒。
“走吧。”他推开刘珩。
刘珩没顾得上生气,只是不停地打量沈昭,顺着他的胳膊摸摸,嘴里念叨着:“我的时安,我的时安……”
“统统有赏!”他扫过一旁的阿青,大笑着对李贵说,“赏!全部有赏!”
他牵着沈昭走,小心伺候着,殷勤得很,随他来的官员都默契地低下头不敢看。
霍宗琛立在暗处,五指在树干上抓出痕迹。
凌羽挂在树上,突然对霍宗琛说:“他不开心,不如我们将他绑回去。”
霍宗琛没做声,只看着远处那道伶仃身影,半晌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是要把他绑走。”
凌羽似乎很开心,在树上雀跃地翻了一次,霍宗琛却笑不出来。
沈昭不愿离开,要留在刘珩身边找姐姐。可他放出去的人手一直没有收回来,也毫无江文锦的音讯。
从刘珩身边把他带走,刘珩能给他的好,霍宗琛全部能补上,也一定能做得更好,可是若因此无法寻回江文锦,恐成沈昭一生心结。
霍宗琛没用太多时间说服自己,沈昭被刘珩牵着,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院子破破烂烂,不是沈昭心中眷恋,他在眷恋什么呢,霍宗琛好像逐渐看清,也意识到自己曾经迷途,做了许多伤害沈昭的事情。
“是要绑他回去!”凌羽小声说着,“这个别扭怪,叫他去北境同我跑马,别整日心思七弯八绕的!我教他打拳,别再花拳绣腿的,不禁风吹!”
霍宗琛想到那场景,沈昭脾气不好,不会让着凌羽,大概会是鸡飞狗跳。
他没忍住笑笑,凌羽便凑上来,“早不听我的!”
“嗯,是要听你的。”他道,“才两月不见,我怎么觉得十分想念他呢。”
段明在一旁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霍宗琛斜眼觑他,面色不快。
“你找的什么人?”霍宗琛问罪。段明看过去,沈昭走了,阿青却还立在门槛处目送他,远远地倒看不清神色。
“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要跟他再牵扯。”
霍宗琛从凌羽那里拿来银票,抽出两张,一把拍给段明:“拿去赏他。”
【作者有话说】
这周多多更

南安王异样,刘珩失而复得,却没有太多时间欣喜。
昆州地界已秘密征兵两年,荆南局势本就复杂,水患加上先前连年闹匪,百姓苦不堪言。此次若要再起战乱,便要一次斩草除根,分为州府,不再设王府,由朝廷派人直接管辖。
只是南安王多年养精蓄锐,若要兵不血刃大概办不到,可是如今兵力没有这么多,拉锯久了不利于民生,时间长了粮草补给都是难事。刘珩一时受限,从哪里调兵,从哪里借调粮草,哪路攻起,都是问题。
想要速战速决,刘珩少见地勤政,与加急赶来的官员们日日围在一起议事,定了一条由北向南的攻伐之路,以镇压谋反之名出兵,由头倒是不消多想。
只是一事,依眼前兵力看,对付南安王虽不至一败涂地,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取胜。借兵一事,最好是从北境,祁北世代忠心,且北蛮正值新王夺位,证据动荡,无暇多顾,不消多分散兵力,是最佳选择。
只是刘珩迟迟不拍板,打了两场,才终于定下来,让祁北王驻守,明将军带人来即可。
这些日子刘珩连囫囵觉都睡不了,倒是沈昭得了几日清闲。
他不知道霍宗琛来过,也不知道他会违抗刘珩意思再带兵来此。
又一次下一城,刘珩派人将沈昭接过来。
他是恨不得日日将沈昭带在身边的,只是刀剑无眼,沈昭虽然为他通风报信过,却没那么愿意随他出生入死。且自沈昭上次坠崖,刘珩不再那么大胆,在沈昭的事情上小心许多,也不想他涉险,因此总在战事结束后才接人过来。
战后有庆功酒,刘珩赶不来。沈昭一人出去转转,看将军们带士兵收拾打下的城池。
战火纷飞后总不会是喜乐景象,但藩王之争不比外敌,城中百姓闭门不出者,大都能保全性命。
沈昭转了一圈,无事可做,便回去了。
刘珩给他找的住所不算大,环境还算清幽。他坐在院子里,从怀里拿出装着阻穴散的小瓶,倒在手心里,数还剩多少粒。
之前随身装在身上的被水冲走,只剩这些了。
想到药性发作时候的窘迫,沈昭生起一股无名火,朝着面前的椅子踢了一脚。
“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揶揄声。
沈昭一时恍惚,回头,看到霍宗琛。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下了盔甲,只穿一身劲落的秋装,他随风来,身后带起几片飞叶。
许久不见,北境的风水不养人么,叫他瘦削了一些。
沈昭的手攥紧了,药粒在手心里黏黏的。
霍宗琛上前,将他的手掌打开,把那些丸药全丢了。
“哎——”沈昭不让。
霍宗琛掰过他的脸,嘴唇印上去,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按着人里里外外亲了个遍。
沈昭叫他亲的气喘,霍宗琛将人搂住了,下巴抵在沈昭头顶,一边啄吻,一边不住地笑。
“做什么——”沈昭发丝被风吹得糊脸,霍宗琛又不放手,实在狼狈得很。
他的耳朵尖红了,非常可爱,霍宗琛没忍住偏头用嘴唇碰碰,又叫他抖了抖。他发誓,他根本没有打算亲他,只是想来同他说说话。
“把这个吃了。”他两手握住沈昭的肩膀头,这么近,看他红红的嘴也好看,皱起泛红的眉头简直连脾气都可爱得紧。
“什么?”沈昭尝尝嘴里的东西,霍宗琛又在给他吃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别吐别吐。”霍宗琛这才用手掌捂住沈昭的嘴,说,“是解药。再也不用吃阻穴散了。”
沈昭将药咽了,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他被霍宗琛欺负出眼泪,现在眼角还红的,质问也不强硬,叫人无端心软。
霍宗琛的手还没从沈昭身上拿下来过,闻言怔了怔,接着五指朝天,盯着沈昭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若我骗你,天打雷劈。”
他说得太认真,沈昭微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接着才伸手攥住他的手指,眼睛躲开他,嘟囔了一句:“谁管你怎么样……”
走的时候恨死他了,见了面又狠不下心。明知道这个人满嘴鬼话,心还是朝他摇摆。
沈昭气自己,不想跟他这幅情态,往后躲开。
走的时候恨死他了,嫌他心里没有自己,宁愿永远不见也要躲开,见面却立刻被吸引,抱住就不想再撒手。霍宗琛心里装满了蜜糖,满到快要溢出来。沈昭往后躲开,他只能感觉到手心里那截细腰的韧度,嘴巴又追上去,将他亲了又亲。
将人抱在怀里,霍宗琛突然意识到,若他将沈昭当作妻,一切就都有了立场。
将沈昭当作妻,这个想法一蹦出来,霍宗琛脑子里就像绽开了烟花,霹雳吧啦地,将理智全烧没了。
他憨笑一会儿,一把将沈昭扛起,进房关上了门。
“做什么——”沈昭的脚踢在霍宗琛身上,霍宗琛将人放在榻上,随手将他两只短靴丢远了,一只手攥住沈昭脚腕,将他的袜也褪了。
沈昭的脚也白,脚踝在霍宗琛大掌之中,玉一样莹润,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但是很冰。
霍宗琛将他的脚攥了攥,又看他衣物,明明都很厚实,问他:“冷吗?”
沈昭摇摇头,霍宗琛还是从他身上起来,把他的两只脚都放在自己腿上,用手捂住,给他暖。
两个炽热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沈昭问他:“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吗?”
“没有,”霍宗琛立刻回答,“本来也打算很快回来,解药没配出来,我不放心。”
“哼……”沈昭的唇还热热地有些刺痛,是被霍宗琛没轻没重吸成那样的,“你还拿刀刺我。”
霍宗琛探过去,掰过沈昭的脸,细看他的脖子,血痂早掉光了,但是细看还是有一点痕迹。
“对不起。”霍宗琛在那处亲了亲,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原谅我好吗?”
“……不要。”
霍宗琛就不说话了,只是把脑袋埋在沈昭身上,还抱着他的脚,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很多地方都不舒服。”沈昭道。
霍宗琛知道沈昭不是随便说说,他受过太多次伤,身体像久经风霜的破布,早已漏洞许多。沈昭赌气似地故意这样说,霍宗琛却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总在后悔给沈昭吃药,药性伤人,叫他的艰难更添几分,也总想起沈昭吃过的苦头,在一些他随手就能帮到,却被他故意无视的时刻。
他不说话,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沈昭的脚快被他攥得疼了,终于妥协似地叹气一声,摸着霍宗琛的头发道:“算了,原谅你了,是我先拿刀的呢。”
霍宗琛笑了一声,抱住沈昭,在他身上蹭蹭,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呢……”
接着又说:“对不起,真的,我再也不会拿刀对着你,无论发生什么。”
“唔……”沈昭呻吟一声,眉头也蹙起来。
“怎么了?”霍宗琛如临大敌,将自己的身体撑起,从沈昭身上离开,很紧张地看着他,“哪里疼?”
“是阻穴散的毒,”沈昭断断续续道,“你的解药是假的……”
“怎么会!”霍宗琛慌了,他翻身要去捡扔掉的那些药丸,被沈昭一把抓住。
“我的毒解不了,要被你害死了怎么办……”他看起来很痛苦,阻穴散服得越多,药性便会更猛,尤其在沈昭这样一副身体上。霍宗琛曾冷脸看他毒发,想要给他个教训,如今沈昭眉头一皱,他便提早担心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记恨我朝你用刀子,索性换成毒药杀了我。”沈昭哭了。霍宗琛手忙脚乱给他擦去眼泪,嘴里嘟囔着,“怎么办……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沈昭偏不让他走:“你走了,刘珩回来怎么办?我跟他在一起,你根本不在乎对吗?”
霍宗琛叫他说得愣住,又想到刘珩,只能抱紧了沈昭,不断地啄吻他:“不要再提他,求你了,都是我不好,不要提他了……”
“你又不在乎。”
“在乎,”霍宗琛打断他,“每次想到他,我都嫉妒得要吐血,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京,若是先遇上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沈昭还在颤抖,霍宗琛放开他,要先去将那些药丸捡回来。如果他带来的解药真的没用,还得靠那些阻穴散撑着,沈昭受不了硬熬,他也得尽快再回一趟北境,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再试试才行。
“不许去!”沈昭那样看着他,眼波流转,可霍宗琛没有心情,“不是可以那样解吗,你帮我就行了,我不想吃药了。”
霍宗琛挣扎得很,沈昭便将胳膊环上他的脖子,将他带下来,在他脸上亲吻。
“不行……”霍宗琛还担心外面的露水会把药丸打湿了,没有药,沈昭可怎么办呢。
沈昭身体还在颤,霍宗琛托着他的背,渐渐觉出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沈昭终于忍不住,逗他没够,自己先笑出来。
霍宗琛懵懵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哇!”他将沈昭按在榻上,不住地挠他,沈昭被他抓得笑作一团,霍宗琛才从刚才的心悸中缓过来,听到沈昭咳了两声,这才停下。
沈昭脸都红了,身体比刚才有了一点热度,他安静下来,拿腿蹭蹭霍宗琛的腰,道:“阻穴散的毒解了,可我还是有点想要你,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嗯..怎么办呢?

霍宗琛低下头去吻去他的眼泪,说:“不哭。”
沈昭的眼泪却流的更多了。霍宗琛能懂一点,因为他觉得沈昭其实还是有点难过或者委屈,可他也没那么懂,不知道怎么叫沈昭别再流泪,只能像哄小孩一样,叫他别哭了。
沈昭哭了一会儿,自己擦干了眼泪,又用腿蹭蹭霍宗琛。
霍宗琛这回明白得彻彻底底,将沈昭抱到自己身上,依命行事了。
秋天的风不怎么烈,但也冷了。
冷风刮在窗棂上,啸声让房间里显得尤其温暖。
到了日暮时分,霍宗琛将累极了的沈昭用自己宽大的衣服裹住,抱在怀里出了门。
沈昭的双臂紧紧挂在霍宗琛脖子上,脸埋在他胸膛。
他的整个身体和脸都被霍宗琛盖住了,只有头发垂下来,随着霍宗琛的脚步晃荡。
“去哪里?”他闷闷地问,嗓子由于过度使用,发不出太清晰的声音。
他一出声,霍宗琛便放慢一点步子,略低了低头,答道:“去我那里。”
“哦。”沈昭又出了点声,脸贴着霍宗琛的胸膛动了动,问,“刘珩回来,怎么办呢?”
“不必管他,”这回霍宗琛步子没有再停,他走得快又稳,对沈昭说,“以后你再也不用见他了。”
沈昭不知他要如何做到,但是霍宗琛说得很肯定,他就有点想信一回。
“他说有姐姐的消息。”沈昭说,“我看不清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吧。”
沈昭很累了,但还在喋喋不休。
他感觉到霍宗琛将他抱上了一辆马车,动来动去的,一直没放下他,等又把他搂在怀里了,才说:“他骗人的。我都知道。”
“那怎么办呢?”沈昭问。
“会有办法的,”霍宗琛道,“你先睡一会儿。”
他这么说,沈昭就放心许多。他在沈昭身上轻拍,沈昭慢慢闭上了眼,真的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霍宗琛居然还在身边。
他一睁眼,一点还没动,就看见霍宗琛笑着探过身来,把手里的兵书放下了。
“醒了?”霍宗琛刮刮他的鼻子,问他,“还睡不睡?”
他们已不在马车里了,沈昭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熟,连什么时候下了车都不知道。
“这是哪里?”沈昭问。
“我的住所。”霍宗琛道,“以后你跟我住。”
“还想睡。”沈昭眯着眼,一会儿又缓慢眨了两下,打了个很长的哈欠,“你陪我睡。”
“睡吧。”霍宗琛握住了他的手,挨着他躺下。沈昭动了动,又蜷缩起来,把脸埋在霍宗琛胸膛——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睡,霍宗琛摸着他背这样想,像只睡不醒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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