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by持续转向
持续转向  发于:2025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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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难听,被霍宗琛堵住唇舌。
霍宗琛很紧地搂着他的腰,沈昭能感觉到他的臂膀在微微颤抖。在一些时候,霍宗琛像是很在意他的样子,这让沈昭困惑。
霍宗琛托着他的后脑,很深地吻他,沈昭被酥麻的战栗感侵占,浑身软了下去。
霍宗琛不让他躺,沈昭就坐在他身上,双臂搭上他的脖子,抱着他。
他身体这样,刚醒过来不长时间,霍宗琛很慢很慢地给,不叫他太激动。沈昭刚开始很舒服,过了会儿便不满足,趴在霍宗琛肩上,泄愤似的咬出一个个牙印。
“疼吗?”咬完又问,用舌尖一点点舔着,讨好地去哄。
“不疼。”霍宗琛把他往上颠了颠,“但是不许再咬了。”
“为什么?”沈昭的牙齿还在他身上磨,“我不能咬,你的王妃可以咬,是吗?”
“哪儿来的王妃。”霍宗琛停下,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王妃。”
沈昭不说话,不满意。霍宗琛只好无奈地将肩膀送过去,几乎贴在了他唇边,道:“愿意咬就咬吧。”
沈昭如在波涛之中,波浪起伏,他搂紧霍宗琛,脸窝在他脖颈,随后真的贴上去,在他肩膀上既慢又深地咬出了个血印子。
“快一点。”沈昭舔舔牙齿,在霍宗琛脖颈里蹭。
“怕你受不了。”霍宗琛担心他的身体,“还难受吗?”
沈昭笑笑,却胡言起来:“你再不给我,要难受死了。”
他把死字挂在嘴边,霍宗琛生气,在这个场合里,拿他又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受阻穴散的毒牵引,沈昭本来就撑不住,很快不行了。
他舒服了,霍宗琛不再动作,慢慢离开了他,只抱着,叫他侧着身体躺下,别压到伤口。
沈昭不再管他,任他自给自足。霍宗琛草草解决了自己,又将沈昭背上的衣服掀开检查了一遍,见伤口无碍,这才拍拍他,哄道:“睡吧。再睡一会儿。”
天还未亮,沈昭耗了体力,贴着他,靠在他怀里,很快睡熟了。霍宗琛一夜未合眼,听着沈昭均匀的呼吸,慢慢也放松一点,搂着人睡着了。
白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霍宗琛的手臂被沈昭枕得麻了,醒了也没敢动,怕吵着他。
沈昭背上还疼,内伤没那么快好,刚醒的时候胸口更痛。霍宗琛见他眼皮频繁抖动,这才动了动胳膊,将人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
他先拿药油给沈昭又涂了一遍,这才端过一旁的水,给他喂进去一些。
沈昭喝了半杯冷水,缓过一口气,才真的清醒过来,倚在霍宗琛胸前,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
冯伯没多问,准备了清淡的早饭。
一顿饭吃得平和,霍宗琛不那么咄咄逼人,沈昭也温顺。只是一顿饭未吃完,太子那边便来人通传。
霍宗琛倏地变了脸,阴沉的跟六月要下暴雨的天一样。来通传的小侍卫不走,说马车就在门外等,太子有要事相商,今日务必见到沈大人。
沈昭放下筷子,不见什么波澜:“你去等着。”
小侍卫退下了。
他刚要站起,被霍宗琛一把将手按在桌面。沈昭没有挣扎,只说:“疼。”
霍宗琛知道他疼,却也没松手。
他生了气,沈昭愿意哄一哄,道:“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阻穴散也好,别的也好,你得给我。”
他眉目含情,故意引人多想。霍宗琛见他这样,更是怒从中来。沈昭拿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吗?
他气自己被沈昭玩弄股掌,更气沈昭对刘珩百依百顺,才在他那里受了一身的伤,如今他一句话,又要巴巴地跑去了。
“我去回刘珩,”霍宗琛道,“你身体未愈,需要休养。”
沈昭呵呵笑了两声,笑得差点仰倒在霍宗琛身上:“你还真以为我是他的幕僚,日日去太子府出谋划策吗?”
“太子要我做的事,不需要休养,”沈昭在他耳边低语,“那得看他的性致啊,伺候好了他,我才能在京中如鱼得水啊……”
霍宗琛只觉晴天霹雳当头落下,他去看沈昭,沈昭却不再笑了。
“你走吧。”沈昭道,“我不缺朋友,你只想与我做朋友的话,还是算了。朋友多了我嫌累赘。”
沈昭说完,不怎么费力地便将手抽了出来。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给霍宗琛看那一片红:“你弄痛我了,霍宗琛,你总是这样。”
霍宗琛低头去看,沈昭的手背果然红了一片。他握住沈昭的手不放开,大拇指轻轻擦过红了的地方。
沈昭等了等,霍宗琛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握着他的手放开了。
沈昭的手空了,从半空里垂落下来,显得有些可笑。
“你走吧。”沈昭说完,径自出了门。
门口太子府的马车在等,有人扶着沈昭上了车,车帘立刻落下来,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了。
霍宗琛还坐在乐平王府的院子里,沈昭最爱的石桌旁。
沈昭心最狠,他过于慷慨,又滥情,给过霍宗琛太多,如今都要收回去。
霍宗琛平生最恨与人纠缠不清,此刻深陷名为沈昭的沼泽。
“你弄痛我了,霍宗琛,你总是这样。”
沈昭上了去往太子府的马车,霍宗琛耳边又响起这句无关痛痒的指责,他的心脏骤紧,突然拧痛得受不了。他抓紧了胸前的衣襟,缓缓弯下腰去,竟在这院中缩作一团了。
【作者有话说】
球球审核大大了,再改连情节都没了,真没啥了,让我过吧!

沈昭到了太子府,刘珩却不在。
卧房门一关,连李贵也不露面。沈昭等到傍晚时分,暮色逐渐笼罩,太子府的门窗囚笼一般,将不多的日辉隔绝尽了。
“我饿了。”沈昭说。
房门关着,但他知道有人在听。
果然不大会儿,有侍女袅袅端着盘子过来,给沈昭送了干馒头和稀粥。
燃香氤氲,沈昭背直,坐得腿脚酸麻。他略动了动,瞥向那餐盘——太子府不会有隔夜饭,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沈昭动了动,端起那碗稀粥喝了。粥是凉的,也能下咽。喝了粥,沈昭胃里舒服一点,可身体却还是冷。
他只觉闭眼片刻,睁眼时刘珩却已回来了。
刘珩手里拿着火折子,正亲自点灯。
沈昭一下子清醒了,身体下意识后移。虽只是一点点,刘珩还是发觉了,笑问:“时安做噩梦了?”
“……”梦境与现实重合,都是一张晦暗不明的脸,沈昭定了定神,才答,“没有。”
“不是做梦,那就是怕我。”刘珩徐徐道,“时安也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拿着火折子,靠近了看沈昭。火苗几乎扑到沈昭脸上,灼热的温度叫沈昭皱起了眉。沈昭抬手将他推开,绕开他站了起来,“发什么疯!”
刘珩笑了两声,才将火折子灭了,对沈昭说:“你把我的时安弄脏了,我可生气得很。怎么惩罚你呢?我本来想把你关在这院子里,再将你手脚绑住,眼睛蒙上,锁在榻上,叫你不见天日,也不见人影,只留这张小嘴,一滴水一粒米也要从我这里求。”
“你说你在本太子榻上,要叫多少天才能把霍宗琛叫来,还是就算叫哑了嗓子,祁北王府也不会来人管你?”
刘珩的手触上沈昭的腰,一寸寸捏过去:“我早想这么干了,你在我这里,才最好看,哭的时候好看,晕倒的时候也好看,叫到濒死的时候,我最喜欢了。”
刘珩恣睢妄为,说得出便做得到。
沈昭心里厌恶至极,却一时失了胆量推开腰间那双手。
刘珩看出他的紧张。沈昭紧张害怕时,嘴角总是紧紧抿着,眼尾有些绷直地下垂,是防御的姿态。
刘珩这才满意,头抵在沈昭的颈窝笑个不停。
“可是我不舍得啊。”他说,“你一说饿,我就不舍得了。我们时安连一碗稀粥都用得这么香,可见最是识时务的。”
沈昭这口气松下去,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般,竟出了一身冷汗。
“吓到你了,”刘珩笑说,“老皇帝快死了,你记得是你给他下过药吧。他陷害老乐平王,你就敢谋害天子,你要报仇,我愿意纵容你,现在你要背叛我,按我的律法,你该被处凌迟。时安,你不想死,老皇帝昏聩,冤杀乐平王府上下几十口人,他缠绵病榻已久,你怎么也要看他去了,这么些年的忍辱负重才算有个交代。既然还要活,还是得看清眼前,到底谁能保你?”
“弑君弑父,你都参与了。”沈昭说,“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霍宗琛不能保我,你也未必吧。我跟着你,说不定看不到老皇帝死,便先被你折磨死了。死之前,总要放肆一回,也为自己活一遭。”
沈昭才将他的手从自己腰身挪开,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倒有种同归于尽的痛快似的,继续说道:“霍宗琛年轻英俊,我心悦他,他即便不能保我,我也愿意上赶着。感情上的事,可不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说不定哪日我将他伺候舒服了,他被我真心感动,就愿意带我走了呢。若真有那天,你也难拿他奈何吧。我若能从你这里脱身,天高地远,不出片刻,保准你在我心里连个边都沾不到了。”
这一席话说完,刘珩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双眼已变得赤红。他怒急,一把掐住沈昭的脖子,将他甩在榻上,力道之大,竟真如杀人一般。
“闭嘴!你闭嘴!”
“唔——”
沈昭被他掐住,额角青筋暴起,眼红泛泪,刘珩手下收紧,对沈昭动了杀心。
沈昭拍打他的手臂,抬脚踹他,刘珩岿然不动,他眼里只余沈昭流泪的双眼,只想将它们全部占有,不叫旁人看见。
沈昭失了氧,四肢从剧烈挣扎到逐渐停了下来,万籁俱寂,视线模糊,连一双眸子都缓缓闭上了。
手下的身体失了力道,刘珩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沈昭!
除了脖颈上掐痕醒目,沈昭浑身软榻,没了反应。刘珩迅速将人扶起,运了真气从背后一掌拍上。
“时安!时安!”刘珩一边运气,一边大喊,“来人!快叫太医!时安!你醒醒!”
他来前遣散了侍从,一时无人赶来。刘珩从未如此惊慌,连手掌都在发抖。他掏空真气,顾不上自己,反复几次,心口发疼了,才终于让沈昭缓过这口气来。
“时安……”刘珩不断地亲吻沈昭的额头、发丝,“你吓死我了……”
他将沈昭紧抱在怀里,浑身瘫软,后怕叫他头皮发麻,再不敢松手。
“你要杀我……”沈昭倚在他怀里,嘴唇还带着青,“又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没有要杀你……,我怎么舍得呢……”刘珩喃喃,他不断地抚摸沈昭的身体,要触摸到他的温度,“别再说了,时安,你要什么我不给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这里……”
“你留在我这里,别再跟他混在一起,别让他碰你了……”刘珩道,“什么我都给你……”
“不,”沈昭一字一顿地说,“我、偏、要、跟、他。”
“你非要逼我!”刘珩怒起,指着沈昭的鼻子骂道,“我就该把你弄死!弄死你,也弄死你姐姐!婊子!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
刘珩单手将沈昭拽起,将他翻身压在床上,撕扯他的衣服。沈昭竟毫不反抗,就那样斜觑着他,好像刘珩越疯癫,他越得意似的。
“今夜你杀不了我,”他道,“出门我就去找他。”
他激怒刘珩,自然是一夜混乱不堪。刘珩吊着他,不让他睡,也不让他晕,非要逼问出叫他满意的说法。
沈昭身段软,骨头却硬。明知道刺激刘珩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偏偏咬死攀上霍宗琛。
刘珩在外光风霁月,廉正清明,唯有在沈昭这里,才暴露所有的恶与欲。沈昭既这样说,他便叫他下不了床,出不了门。
一夜浑浑噩噩,沈昭磕伤未愈又添新伤,经不住折腾咳了一口血,这才得以休息。
次日醒来,刘珩已穿戴整齐,看上去红光满面,心情尚好,早不复前一日的癫狂。
“醒了?”他笑问沈昭,又示意李贵端来茶水,亲自送到沈昭面前,伺候他喝了。
隔了一夜,沈昭脖子上的淤伤愈发明显。刘珩早备好了药膏,用指腹沾了,一点点帮他涂好。
沈昭见惯了他的反复无常,已是无动于衷。
刘珩却也不恼,只娓娓讲道:“今日宫中抓到了一名刺客,现下被关在牢里,还没死呢。”
沈昭疲累至极,无心听他的闲话,自然不接腔。
刘珩有耐心地很,涂完药又叫人送来粥饭,沈昭嗓子疼,他便用小匙慢慢喂。沈昭偏头躲开,他也不勉强,把碗放下了。
“这刺客也够稀奇,”他道,“身手不错,却既没同伙,也不留后路。”
“老皇帝如今这个样子,人事不省,大权旁落,说句生不如死也不过分。偏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拎着脑袋不自量力,上赶着来送命——”
“——说起来,你们应当认识呢。”刘珩的笑意更明显,沈昭这才皱起眉头。
“也是个痴情种,”刘珩道,“为了心上人,搭上多少年的好光景,如今撑不住了,想求死,还不忘了帮姑娘一家报仇。”
“哦——姓柳,与你有些交情,”刘珩道,“送死也得找对地方,知道来宫里找真凶,是你告诉他的吧。”
沈昭如坠冰窟。柳在溪没有放弃江文锦,蠢到为了一个近十年不知所踪的人来宫中行刺。他受够无止境的找寻,决定断送自己,求一个解脱。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刘珩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交到沈昭手里,那是沈昭一直在找的证据,“老皇帝不只是你以为的昏聩误国,听信谗言才冤杀老乐平王。他精明得很。贪污粮饷不是乐平王,而是老皇帝切断了给北境的补给,当年战事接近尾声,蛮夷必败,他怕北境势大,才做一场局,老乐平王不过局中一步弃子。此事北境那边未必不知道,只是一旦北境与中原决裂,边塞各部落虎视眈眈,必要一拥而上,北境世代忠心,老祁北王有自己的选择,故缄口不言,吃了闷亏。”
“牧川年轻气盛,若非心存疑虑,也不会率大军逼近中原,”刘珩气定神闲,“如今他已入关一年多,该查的早已查清,与他父亲一样,他也有了自己的决断。是非善恶,未必总要恩怨分明。只有你,时安,只有你会被困住。”
“你替乐平王报仇,也替北境报了仇,不知牧川会否因此感激你。即便他说过会带你走,倘若有一日知道你是乐平王府养子,能否对你全无芥蒂,会不会后悔与你相好一场?”刘珩将一把精美的匕首递到沈昭手里,那是一把吹毛立断的短刀,“真情假意,聚散离合,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呢?霍宗琛平生最恨背叛,我知道我们时安刀法不错,你便去看看,一旦你与他站在对立面,他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伤了他,柳在溪还能囫囵出来。”
“你知道我伤不了他。”沈昭道。
刘珩勾唇道:“自然知道。祁北王在京出事,北境大军怕是不日就要踏过山海关,老祁北王和牧川可都是举世罕见的忠臣,我怎舍得呢。”
沈昭久久不言,刘珩却胸有成竹。那把匕首最终还是被沈昭收起来,带出了门。
沈昭从太子府正门出去,被穿堂风打得扑簌,如同秋日枯叶。
刘珩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凝起笑来。
真情假意,聚散离合,世间情义最会骗人。若能放下,沈昭早已得自由。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这条街可真长啊。他走了许久,从少时走到现在,好似迷途的鸟飞向栖地。
他走得脚都痛了,一步一步,到最后快挪不动步子。
院中的人早已不见影踪,石桌旁空荡荡的。
冯伯给他备了水,可是沈昭却没有去泡药浴。这是头一回,以往他从刘珩那里回来,不管多晚,都是要泡澡的。
他不说话,喜儿凑过来,跟着他,看了又看,小声地叫他,得不到回应,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
沈昭白日里睡,夜里也睡,睡得昏天黑地,睡到不知所以。
他的神魂不属在隔了一日之后结束。刘珩派李贵来送礼,金银珠玉,名贵药材,最后剩一支华贵的小匣子,叫沈昭亲自打开。
那是一只小拇指。
李贵抬头觑他一眼,毕恭毕敬地退下。沈昭脸色看不出变化,却也呆立院中,久久未动。
阻穴散没有了。沈昭夜里发作,咬着被子一角,蜷缩成一团。
三日之期已到,沈昭没有去找霍宗琛拿药,他知道霍宗琛会来。
夜里静极了,乐平王府灯都熄了,月光进来,室内人影颤动,压抑过的声音时隐时现。
一只手推开了房门,接着将沈昭从被子中捞起,吻上了他的唇。
霍宗琛就是要他求着,在药性最烈的时候才来。他身上带着夜里的凉意,故意来做沈昭的解药。
沈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贴上霍宗琛的皮肤,短暂地得以呼吸。
霍宗琛一手掌着他,眼神是冷的,犹如冬日冰凌。可惜沈昭看不见,他要从霍宗琛身上汲取,缓解自己的痛与痒。
霍宗琛任他无门路地贴着亲着,在沈昭崩溃的边缘才救了他。
沈昭今夜的眼泪太多太多,汗水与眼泪交织,让他整个人变得湿漉漉地狼狈。他又咬在霍宗琛的肩膀,印在之前的伤口上。霍宗琛的肩背绷起,肌肉如同起伏的山峦,他看见自己流血的伤口,手指探进沈昭的口腔,摸到他那颗尖利的虎牙,接着泄愤般吻上去。
“霍宗琛……”沈昭在漫长的吻中含糊地叫他。
沈昭抱紧了他,很依赖的样子,霍宗琛明知这都是假的,冰封的眼里还是有了裂痕。
沈昭一点一点啄吻他,紧紧贴着他。他的皮肤莹润,霍宗琛放在他背上的手忍不住收紧摩挲,他将沈昭按在自己怀里,唇擦过他的耳朵。
沈昭很顺从地让他亲,袖口却亮出一点锋芒。他抬手扬刀,匕首直直刺向霍宗琛的肩胛。
刀尖只余分毫便要扎进霍宗琛的身体,沈昭却被一掌推开,霍宗琛手中的弯刀抵上他的咽喉,在他脖颈上割出一条血线!
“太子叫你做的,对不对?”霍宗琛冷漠地看着他。沈昭没穿衣服,掐伤加上刀痕,算得上破破烂烂。
此刻命都攥在霍宗琛手里,他反而笑了。
他的犹豫,纠结,他刺向霍宗琛的刀,如今都有了答案。
霍宗琛是个谨慎的人,对他早有防备。今日是他先动手,哪怕交代在这里,也是他自寻死路。可是即便如此,当霍宗琛的刀抵住他的咽喉时,沈昭的心还是空了一瞬。
他将匕首胡乱扔在了床上,沉默不语。
霍宗琛的刀还抵着他,没有追问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后日要启程,回北境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你跟我走。”
“霍二爷说哪里的话,”沈昭轻笑,“我的家就在这里。”
霍宗琛看不了他的笑,将匕首收了,擦他脖子上的血。
那道血线虽细,可血迹擦了又留出新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沈昭见他移开了刀,自己扯了衣服过来,慢慢地穿。
“跟我走。”霍宗琛道,“我再不会伤你。你跟我去了北境,我会护着你,没人能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沈昭沉默地穿衣服,将自己收拾整齐了,把衣领向上提了提,想要盖住伤口,可伤口太明显,怎么样都还是会露出一点。
他没再说些刺耳的话,霍宗琛与他本无交集,也没有亏欠,如今愿意帮他一把,已经是仁至义尽。沈昭没理由拖着他,寻遍了也找不到理由依赖他。
北境是霍宗琛的家,可不是他沈昭的家。他是臭名昭著的太子幕僚,跟着霍宗琛去了北境,该以什么身份自居呢?霍宗琛会迎娶他的王妃,生儿育女,以后还会子孙满堂,北境没有他的位置。
“多谢王爷顾念,沈昭无甚出息,实在难离故土。”他道,“还是不去了吧。”
“刘珩这样对你,你为何执迷不悟!”霍宗琛道,“你一身的伤——”
“这是我的事,”沈昭打断他,平静地抬眼看着他,“我的事,你明白吗?你同我非亲非故,我是死是活,都轮不到你操心。”
霍宗琛借着月色看沈昭,沈昭的身体很白,眼神冰冷不屑。他穿了很久的衣服,还是凌乱不堪,他脖子上的血终于凝了,霍宗琛只要看他,心里就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牵动。他气沈昭,可沈昭的报应早已来了太多,他不愿他再受折磨。
沈昭要什么呢,如果他要霍宗琛,霍宗琛愿意将自己一身戾气敛得干干净净,绝不叫他再受一点伤害。他想去哪里,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他要霍宗琛,霍宗琛就愿意陪他去,愿意将他一身的伤养好,叫他也像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子一样,眼睛里少一点痛苦和挣扎。
可沈昭要吗?
沈昭还是为了刘珩,可以将刀扎进他的身体。沈昭不在意自己,所以连同他上床也能用作手段。
霍宗琛不在意他有目的,若是为了自保,即便他伤害自己也无妨。可沈昭不信任他。
霍宗琛又问了他一次,沈昭不再回答。霍宗琛在夜里来,又在夜里走。他将足量的阻穴散留下,是不打算走前再见他了。
他走了,沈昭赤着脚下床,走动间湿凉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一些。他绕到床头,捡起匕首,将匕首收在了刀鞘里。
他蹲下,觉得小腹作痛,可也没什么力气去洗。他总是做很多错误的选择,可能今天拿匕首刺霍宗琛也是其中一件。很自私的沈昭蹲在那里很久,总是无法控制地回想霍宗琛看自己的眼神。
霍宗琛眼睛深邃,眼尾多情上挑,他看沈昭的时候很专注,那种眼神,沈昭没在别人那儿见过,也无从分辨其中意味。
只是想到从此失去,还是不免难受,连带着心脏肺腑,都有些拧紧起来。
太子密探一早来回禀。
刘珩还在练字,废纸扔了一地,李贵伺候在近前,已经一夜未合眼。
“说。”
“沈大人脖子受了轻伤,不慎要紧,”密探跪地道,“祁北王爷毫发无伤,天亮前走了。”
刘珩先是神情晦暗,过了片刻却笑起来,他越笑越大声,失了礼仪,前仰后合起来。
密探不平,道:“据属下观察,沈大人对殿下分明有二心,昨夜室内异响,二人必不清白。”
“多嘴。”刘珩心情上佳,不痛不痒地挥退他。
那人虽是他心腹,可也不敢再多言,领命退了。
李贵这才上前,替刘珩收了字,一边说道:“咱们沈大人,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刘珩丢了笔,道:“乐平王府养他八年,他为找王府遗女连自己都搭进去。到如今已经又一个八年过去了,柳在溪不过当年王府家中侍卫,他丢一只小指,沈昭便受不了。这些年,他觉得亏欠江文锦,什么苦都受着,连带着吃这不知好歹的侍卫多少冷脸。好不容易有个霍宗琛,看起来什么都不图,那么爱他护他,可今晚却对他拔刀相向了。”
刘珩这么说着,忍不住地笑。
“若今晚叫他得了手,受伤的是霍宗琛,他只会越来越放不下。可祁北的小王爷太着急,太骄傲了,还真舍得把刀抵在他脖子上,即便他不会真下手,可这道血痕,也够沈昭冷静。”
“我们家时安呀,他太累,受了太多的伤,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你伤他一分,他便后退百步,这么纯粹的感情,我给不了,霍宗琛一样给不了。
“所以时安还是我的。”刘珩满意得很,负手吩咐,“去,将柳在溪放了吧。他没用了。”

柳在溪损失了一只小指,他面黄肌瘦,指如枯柴,被从暗无天日的牢里放出来,丢在一辆马车上,送到了乐平王府。
沈昭没有见他。
霍宗琛要走了,祁北的兵马早已按捺不住,在关外跃跃欲试,心如疯长的野草,要在北境的草原上肆意驰骋。
祁北王府上下忙碌,主子要走,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管家分了银两,遣散一些人,也留下不少。
王爷不在,王府的招牌却不能毁。
霍宗琛一天没露面,沈昭也未出门。柳在溪敲了两次沈昭的房门,也不得见。冯伯说沈昭累了,在休息,柳在溪只能悻悻回去。
祁北王府紧锣密鼓拾掇着,乐平王府却是一片寂静。
可到了后半夜,沈昭的房门却悄无声息开了条缝。他出门了。
他牵了马,出了城,沿着官道一直跑,跑到天快亮了,才在一处亭子歇下。
此处居高临下,沈昭的马儿慢悠悠摇着尾巴。
等到天光大亮,才有一队人马从此处路过,走在最前方的将军肩宽腿长,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随风扬起的旗帜上高挑着大大的霍字。
沈昭站了起来,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只听得马蹄渐远,旌旗猎猎。
“霍宗琛——”他喊了一声。
隔得那么远,山坡上的风把声音都吹散了,那人却真的停了下来。
他应当是看向沈昭的方向。
沈昭急忙把带来的秋露白举起,遥遥喊道:“你还未同我喝酒呢!”
“看什么呢?”明良衣问,他顺着霍宗琛视线看去,背后是远去的城池和丘陵,无甚特别。
霍宗琛道:“有人叫我。”
“哪来的人啊?”明良衣又看了一圈,道,“你若真放不下,不如现在回去,管他愿不愿意,一棒子敲晕了带走。”
“强扭的瓜自有他的甜处,你此刻作潇洒,日后再后悔,恐怕不这么容易。”
霍宗琛的马在原地焦躁地踱步,远处传来那点似有若无的声音好似幻听。霍宗琛仔细又看了眼来时路,并无人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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