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夏by花卷不投降
花卷不投降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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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妈估计实在忍不了,小声说了一句‘那你考试考好一点嘛,陈遥就这一点能耐’。”
梁轩说到这儿一阵爆笑,“你知道吧,他期末没考好嘛,平均分都没到,他妈那么一说他就没词儿了,气得在那狂吃汉堡。”
陈遥也跟着笑。
他现在对陈树科那边既没有期待也没有什么怨恨,就是单纯的看热闹。没想到自己这727分还能把陈树科嘴里那个“温馨、有爱、和睦”的小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
讲完那边的热闹,梁轩又想起什么:“哎,对了,你是不是注册短视频账号了?那天给我推了个‘可能认识的人’,名字头像都跟你微信一样,IP也对得上。”
“是我。”陈遥惊讶,“大数据这么精准的么?”
“快别精准不精准了。”梁轩语气一下严肃起来,“你这样让我很担心啊,不会沉迷短视频,然后高三一年飞速堕落吧?”
“你完全多虑了。”陈遥说,“我下这个软件就是为了看下丁卓训练的情况。”
“丁卓是谁?”梁轩问,“哪个运动员吗?”
“……不是。”陈遥在需要把丁卓介绍出去时突然觉得脸有点儿发烫,“丁卓就是那个,蓝眼泪。”
“哦,你的蓝眼泪哥哥。”梁轩说,“你俩现在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吗?”
陈遥说:“还可以吧。”
“能不能让我看看他账号?”梁轩问,“看看你新交的朋友什么水平。”
陈遥把账号分享过去,梁轩刷了几条,啧啧地感叹:“卧槽,真的是很帅啊。这脸应该粉丝团很多吧?”
“他在这边很受欢迎。”陈遥说。
“看得出来。”梁轩说,“那他作风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吧?”陈遥想了想,他记得丁卓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而且有时间都泡在面馆,也不像是能发展不正当关系的样子。
“那还行。”梁轩说,“也有自己的特长,我认可了,能配得上你。”
陈遥就跟被烫到了一样噌的跳起来:“什么配得上?你疯啦?”
“配得上当你的朋友啊?”梁轩一脸懵逼地,“不是你好好的骂我干嘛。”
“……”
陈遥啪一下把电话挂了,心砰砰地跳。
他咬着嘴唇,感觉自己最近好像真有点疯了。

挂掉梁轩电话后,陈遥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梁轩解释一下。
毕竟从初中到现在的好朋友了,认识这么多年,不能让别人心里有疙瘩。
他又给梁轩发消息,说自己刚才就是被吓了一跳,应激了,不是故意挂电话。
事实证明梁轩心里也没有疙瘩,对于陈遥突然的反应他表示理解。
“我在省实验已经杀了五年的鱼……哦不,当了五年的对照组。”梁轩说,“我的心早就像教室的空调一样平静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陈遥正自感动,梁轩又说:“不过我也算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心如止水,啧啧啧啧。”
“??”陈遥追问,“什么意思?”
“你还没想明白的话最好了。”梁轩说,“好好学习,为父还等着拿你的成绩打你生物学父亲的脸呢。”
“滚!”陈遥面红耳赤地又挂一次电话。
好好学习,那是一定的。
至于想没想明白……
陈遥当然不是完全不知道梁轩在说什么。
他又不傻,这段时间自己的变化、每一个会期盼的电话、每一次点赞训练视频、每一次有人提起丁卓时他心里微妙的反应,陈遥自己都有所察觉。
只是他不敢深想,这种事怎么能深想。
就算在被梁轩点破的那个瞬间,陈遥想的都是:
丁卓肯定会觉得他是变态,还是个疯狂的变态。 。
吃过饭后去自习室。
自习室离二中有两条街,在一条比较热闹的大路上。
夏末天气反倒更热,蝉聒噪到整条街都是同样的声音,树荫以外的路面被照得发亮,根本站不了人。
陈遥骑着小电动飞快地穿过长街,到学习小组在的写字楼。
学习小组的自习室他来的次数很少,不过榆树林每天乐此不疲在群里发很多消息,陈遥就算没特意去看,也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那一层都是榆树林舅舅租来的自习室,其中一间教室给三班学生学习用,所以陈遥一到这个楼层,就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
楼层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喧闹声,要知道以前三班教室里可是嘈杂到让人头疼。
陈遥按照榆树林发的门牌号到了自习室门口,推门进去,一瞬间齐刷刷的十几个脑袋都看向了他。
陈遥:O.O
杜英杰最先喊了一声:“学霸!”但被林源源瞪了一眼之后,他很快闭上嘴。
榆树林过来给陈遥讲他们最近的学习成果,在杜英杰那个欠他人情的师范生好兄弟带领下,三班这段时间跟着往前学,进度提升了不少。
虽然说也就是从初中水平勉强提高到能进高二的水平,但已经难能可贵。
榆树林还整理了一些题目请教陈遥,因为那个师范生久疏战阵,对高中题目已经没有把握。
陈遥接过题目看了一眼,很是欣慰:虽然榆树林问的题目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但至少能称得上是高三阶段的“进阶题”了。
陈遥讲完题后,榆树林提议:“我们拍几张照片吧。”
“你事儿好多啊,班长。”林源源吐槽,“又要拍照,又要每天发报告的。”
“这活动到时候我们交上去,能评优秀班集体。”榆树林说,“要是真评上了,别管什么奖,咱们就又有白桃冰茶喝了。”
别的东西林源源不在意,说白桃冰茶那她可就来劲了:
白桃冰茶,学校食堂特供的美味饮品,在此之前只能从二班那里高价买,陈遥出现之后他们才每周有了稳定的冰茶供应商。
要是能再弄到些白桃冰茶,她绝对全力支持榆树林的活动。
还有同学怯怯地走过来,问陈遥:“遥神,我能跟你握一下手吗?”
陈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槽遥神还是该惊讶于握手,他愣了一下才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能知道为什么吗?”
“想要沾沾你的仙气。”那同学回答。
陈遥:“……”
因为这一句话,陈遥就跟景区的铜人景点一样,微笑地站在那里,跟每个人握了一下手。 。
考虑到天气原因和未成年人独自出行的安全问题,学习小组每天晚上开到六点半,大家基本上都会学到这个点儿,然后各回各家。
榆树林又热情地邀请陈遥和林源源、杜英杰一起吃晚饭。
陈遥本来想拒绝,因为今天丁卓集训结束回来。他约了今晚和丁卓见面,理由是请丁卓吃饭。
不过看了眼手机,丁卓那边刚好来消息说,晚饭老板邀请整个班子一起吃,估计是刚比完赛,犒劳大伙儿。
那晚饭就吃不成了,但丁卓又说,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一会儿,我回来请你吃夜宵。
陈遥当然说好。
顺理成章地一起去吃晚饭。
“我们吃什么?”林源源问,“麻辣烫?炸串?”
“又吃这些,好无聊。”杜英杰说,“咱们吃炒菜去吧。”
“那也行,吃炒菜。”林源源一想,“正好想吃海鲜面了,还去那家?”
“可以。”榆树林说,“就那家。”
陈遥听得一头雾水:“哪家???”
也是镇上的一家小菜馆,说是开了很多年,有口皆碑,老板会做一些本地小炒。当下林源源带路,一行四人骑着小电动一路跑。
拐过一条街,陈遥看到旁边的建筑,心突然猛跳了一下:这是丁卓住的小区。
“这里是很重要的地方喔!”陈遥认出的同时,林源源已经介绍起来,“卓哥家就住在这里!”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他们说的那家店,这店离丁卓家很近。一进去里面是一对夫妻档在忙活。
所以说镇子小,本地人都认识,三个同学跟两个店主一下子热络地聊起来,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菜点好了。
店子生意很好,店面里都坐满了,店主就给他们在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支了桌椅吃。反正门开得大,空调冷气差不多能吹过来。
石浦本地菜和省城口味不太一样,大多湿答答的,陈遥其实不太喜欢。不过这家店做得比较好吃,所以吃着还有点惊艳。
“这条街上全是好吃的。”林源源热情地介绍,“陈遥你有空可以过来吃,反正你——”
她顿了顿,也没说陈遥跟丁卓很熟的事儿:“反正你有空可以过来吃。”
好在另外两人对林源源的心虚毫无察觉。这里离丁卓家很近,自然的,话题就扯到了丁卓身上。 。
“源源,最近卓哥到底干嘛呢?”杜英杰问,“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啊,发消息也不回,他不在的日子我们二中篮球队都被其他学校的爆成渣了。”
“好像集训去了吧,要去市里比赛。”林源源说,“具体的我也不了解。”
“卓哥跟我们太有距离感了。”榆树林感慨,“不过也能理解他。”
“深沉帅气的男人确实是有这样的气质。”杜英杰说。
“……”榆树林无语,“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林源源对这两人的对话毫无兴趣,她戳戳陈遥,又指了指旁边一个摊位,“这家店也好吃,尤其是早餐做锅边糊,你有空一定要过来吃一次。”
陈遥配合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直接被呛得一阵咳嗽。
那天早上他跟丁卓吃的就是这家店。 。
菜很快上齐,边吃边天南海北的聊天。
“学霸。”林源源举起可乐跟陈遥碰了一下,“你客观的评价一下,我们的学习小组成果怎么样?”
陈遥思索了一下说,“还不错,你的进步比我想象的大很多。”
“那你觉得我能考过二班吗?”林源源问。
林源源虽然不是学习这块料,但是刚才在自习室看到她做的题陈遥都惊呆了,进步真的非常之大,看得出她花了很多力气。
“你肯定可以。”陈遥说,“稍微再努力点,你稳稳的能甩他们十条街。”
林源源一听高兴极了,她眼睛都亮了,很坚定地说:“那老娘到时候就可以报仇了!”
陈遥明白了,她心里还记恨着姚惜呢,当然会一直记恨,想要超过姚惜就是她全部的动力。
陈遥配合地点头,至于榆树林和杜英杰,他们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林源源和姚惜的过节,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榆树林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顿饭吃了好一会儿,吃吃聊聊的,天慢慢黑了。陈遥时不时看看手机,在等丁卓信息。
他和丁卓昨天就约好今晚见面。 。
这是陈遥第一次和丁卓约见面,虽然丁卓确实答应了他,他也完全不觉得丁卓会拒绝,但是时间越往前推进,他心里忐忑就越多。
另外三个人很快吃完饭各回各家了,陈遥找了个咖啡店做题,丁卓说了晚上要跟整个舞蹈班子和东家吃饭,这种吃饭时照顾老板心情,当然不会看手机。
陈遥虽然心里知道他们关系很好,丁卓不会失约,但手机很安静的这段时间里,看着窗外从漫天烧红的橘色逐渐变成墨蓝的夜色,他不由自主会多想。
会不会那边时间拖得太久,丁卓来不及过来。
会不会丁卓太累了,其实并不想见。
会不会……丁卓感觉到他不该有的心思,临时取消这次见面?
心情交织着忐忑和期待,好像过了很久,但看时间的数字好像也没有多久。
丁卓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天已经黑得彻底,外面街道上路灯和车灯交织。丁卓的声音在夜色里,好像淡淡的,又好像很温柔。
风把满树桂花香送到整条街,又从大门吹进咖啡馆。
“不好意思,我这里刚结束。拖延了一些时间。”丁卓说,“你还在吗?”
“嗯。”陈遥说,“我在你家附近那个咖啡馆。”
“那拜托你再等几分钟。”丁卓笑了下,“我马上过来。”

陈遥本来以为“几分钟”是个虚数,但确实没过几分钟,他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丁卓快步走了下来。
陈遥下意识站起来迎了出去。
石浦街道上种满了树,几棵高大的凤凰花,更多是温柔的洋紫荆,路灯下像一只只半透明的小鸽子,还有桂花,根本找不到桂树在哪,但馥郁醉人的桂花香气弥漫着整条街。
这大半个月来,和丁卓见面都是在训练视频里,他和师弟永远穿的是那一身有点仿古的短打练功服,直到现在终于见到现代装束版本的。
宽大的黑色印花T很配丁卓那张帅得很不良少年的脸,美貌逼人到陈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
“晚上好。”丁卓率先冲陈遥打招呼,“都快十点了,你等急了吧。”
“我做题来着。”陈遥笑着说,“在哪里做题都一样。”
“那就好。”丁卓笑笑:“想吃什么?”
“我以为你想好了呢。”陈遥一愣,“吃什么都行,我对这里又不熟。”
“那就在附近吃吧,不去夜市街了。”丁卓说,“那边太乱了。”
上次他们在那里遇到找茬的“刺头”林霄汉,陈遥想到这个人就想到炸串店老板说的旗手轶事。
他有心提起,但想了想,丁卓应该不怎么在意。
毕竟丁卓现在是旗手,只有那个林霄汉是在意到疯了,一口一个旗手哥,酸的要死。
往饭馆走时他们聊天。
“你们比赛怎么样?”陈遥问,“应该稳稳能参加省里的表演吧。”
“过几天才会知道。”丁卓说,“不过应该没问题,我们前三年每年都评上了优秀。”
陈遥也是想到哪说到哪:“你这种是不是高考能加分啊?”
“啊?”丁卓愣了愣,笑了,“这我真不知道。”
“本来特别夸张,老板说今天要喝个通宵,我都在想用什么理由能跑路。”丁卓又说,“还好他孙女要看八点钟的电视剧,还非要爷爷陪着一起,我们才能提前散场。”
街灯闪烁,像一双双冷漠旁观的眼睛。
陈遥下意识跟着丁卓说的话微笑。
但刚才的情绪如果像杯热酒,就在这一刻,他能感觉到它在飞快冷却。
这都十点多了。
老板要看八点档的电视剧,那他们其实七点多就散场。
但丁卓九点多打电话来说的是“刚刚结束”。
也就是说,丁卓对他说了谎。 。
丁卓说的随意,没意识到这句话暴露了什么,陈遥也不想拆穿。
他只是跟着丁卓走,感觉自己的心像在悬崖中下坠。
陈遥不想打听丁卓在这段空闲里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丁卓有把任何事排在第一优先级的自由。丁卓已经很温柔了,有其他事要做,还是迁就他的要求。
也许只是那句“偷情”,加上每天的电话,还有那些别人口中的,丁卓对他的“不一样”让他产生了错觉。
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偷情,他对丁卓来说没有那么特别。
如果是迁就的话,呆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遥停下脚步:“要不我们改天再吃饭吧。”
“啊?”丁卓一愣,“为什么?”
“感觉你挺累的,而且我做了一天题现在也没什么状态。”陈遥笑了笑,“不如我们都早点回去休息。”
他不想影响丁卓的情绪,所以伪装的很好。
丁卓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想了想还是顺从陈遥的要求:“也是,你每天做功课都很辛苦。那我送你回去吧,改天再约。”
到这程度了,陈遥肯定不会再叫丁卓送他回去:“这不就在你家附近么,送你到小区门口吧,然后我打车回了。”
“好吧。”丁卓看了看他。
丁卓今天穿的是条长裤,牛仔裤,修饰得他腿很长很直。
其实刚见面时陈遥还想逗逗丁卓,说他装酷,这么热还穿长裤,但现在似乎也不需要再说这些。
“既然不吃饭那就现在吧。”丁卓说,“有个礼物送给你。”
陈遥一愣。
丁卓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陈遥,袋子上绣着寺庙常见的纹样,沾着淡淡的香灰气味。陈遥拉开袋子的抽绳,发现里面装着一枚小挂坠。
“我在淮宁的文庙里给你请了个护身符,他们说那个庙很灵。”丁卓说。
陈遥握着这枚护符,懵懵地说了声“谢谢”。
他突然又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 。
“这个是麒麟。”丁卓说,“麒麟象征‘德才兼备’,一般用来祈愿学业。”
他俩还是肩并肩走着,陈遥听着丁卓说的话,手里攥着护身符,在心如死灰跟死灰复燃之间反复横跳。
他说不好现在到底是什么发展。
丁卓好像没那么急着见他,可又给他请护身符,这到底什么意思?
他又看着丁卓走了几步路,突然意识到什么。
“谢谢。”陈遥说,“但是你站住。”
丁卓第一反应居然是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步他才停下来。
他转回头看着陈遥,但是没说话。
陈遥也不在乎丁卓说没说话了,刚才的糟糕情绪已经消散无踪,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丁卓的反常。
取代刚刚心情的,是新的、非常强烈的情绪,担忧、揪心、还有暴躁。
“你的腿怎么了?”陈遥问。
丁卓表情迟疑了一瞬间,随后淡定地回答:“我腿没事啊。”
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陈遥越确定有问题,他根本没给丁卓任何掩饰的机会。
反正也到了小区里,陈遥直接一指旁边的花坛:“坐下。”
丁卓没说话。
“坐下!”陈遥提高了声音。
陈遥凶起来其实没什么威慑力,但是很奇怪,丁卓就是会屈服,这次也一样。
看陈遥急了,丁卓也就放弃了挣扎,在花坛边坐下。不过丁卓还是试图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其实真没什么,我……”
“裤腿挽起来。”陈遥命令。
丁卓叹了口气,放弃抵抗,乖乖把裤腿卷了起来。
裤腿卷上来,陈遥倒吸一口凉气,丁卓右边小腿到膝盖一连串贴着好几块膏药,就算是被膏药遮住,也能明显看出,他膝盖那里肿起了好大一块。 。
“你怎么弄成这样?”陈遥声音一下子有点抖,“不是说要你注意安全吗?在哪里受伤的?”
“我很小心了,但是训练的时候那个杆子没弄稳。”丁卓说,“没事儿的,就是扭了一下而已。”
“去过医院了吗?”陈遥问。
“去过了,真没什么事,给你看诊断书。”丁卓打开手机,给陈遥看相册里的一张图片。
手机拍的诊断单,上面的名词陈遥虽然不完全了解,但也看得出来只是扭伤,没有大碍。
“你刚刚才去的医院?”陈遥看着诊断单上的时间,“为什么不跟我说?”
“对,从酒店出来赶紧去看的。”丁卓犹豫着,“就……对不起。因为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不想让陈遥担心。
这确实解决了陈遥刚才的忧虑,却让他更火大了。
“你们班子的负责人呢?你昨天受的伤,他没带你去医院?”陈遥难以置信地问,“甚至让你今天自己去?”
“恭叔帮我看了一下,确定没骨折,医院给我腿做措施的话,会影响今天的表演效果。”丁卓说,“所以就让我坚持一下,比完赛再去看。”
“……”陈遥强压着想揍人的火气:“他这么说了你就照办吗?”
“恭叔是班子的负责人。”丁卓说,“我得听他的。”
这话说出来陈遥一下就炸了。
“他说这种胡话你也听他的?”陈遥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丁卓还是生丁卓的气,但总之他要被那个恭叔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清醒啊,他是什么救过你命的人吗?”
“你别生气。”丁卓说。
不生气就怪了,要不是看在丁卓是伤员,陈遥真想给他一拳,他性子直,脾气上来也就口不择言:
“我真不理解,这群人之前叫林霄汉当旗手,本来也不算对你多好吧?说排练不能参加期末考你就一直不参加,不愿意影响表演效果你就受伤都不去处理,你为什么要一直任由他们耽误你啊!”
“对不起。”丁卓说,“但是恭叔他……”
“别解释!”陈遥怒道,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看诊断单给你开了药,你买了吗?抹了吗?”
“……还没。”丁卓说,“我准备吃完饭去买的。”
“在这儿等着!我去药店!”陈遥说完还瞪了丁卓一眼,“你再乱动一下试试。”
陈遥往药店走的路上,一直感觉自己是个装填满了的火/药/桶,谁胆敢碰他一下他绝对立马把整个石浦都炸了。
他简直要被丁卓气死了,受伤就算了,还一句话不说,自己憋着算什么?
还有那个恭叔,不需要对班子成员的人身安全负责的吗?甚至比赛完让丁卓自己去医院,都不陪同一下?
关键这个丁卓还顺理成章的承受?凭什么?之前怎么没见他这样,被人找麻烦时候硬气的很,怎么到班子的事儿上立马变包子了?这么能忍?
理解不了理解不了理解不了。
陈遥板着脸去药店照着诊断单买了药,付款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榆树林的未接电话。虽然陈遥现在没什么心情处理学习小组的事,但榆树林能连着打两个电话感觉还是挺急的,他想了想还是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陈遥没什么闲聊的心情,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那个……学霸,打扰你了哈。咱们解散那会儿,源源说过一句‘好好学习为了报仇’,我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榆树林像感觉到陈遥的暴躁,问完又赶紧解释:“我不是窥探别人隐私,但是假期以来我一直觉得源源怪怪的,我……有点担心她。”
陈遥听到这儿,忽然明白了榆树林办学习小组的原因。
在学校榆树林就一直在林源源边上转悠,还有请他当学习委员、暑期以来每天发作业播报……所有这些在别人看来热血到不太正常的劝学行为,其实都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监督林源源。
倒也真的很用心。
既然这么诚恳,那跟他说说也不是不行。本来林源源和姚惜那场争执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那么多人参与,很容易就能问到。
于是陈遥跟榆树林简单讲了那天晚上在学校发生的争执,榆树林听得很认真,到最后还跟陈遥说:“谢谢你学霸,还有谢谢卓哥。否则源源傻乎乎的,不会为自己说话,肯定会被姚惜他们家人欺负。”
“这种事儿谁看了都不可能不站出来的。”陈遥说。
榆树林说到这里,他倒是心念一动,“对了,我也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那天是丁卓做林源源的家长?”
按说现在还在生丁卓的气,不想知道更多丁卓的信息,但提到这里又实在在意,而且陈遥直觉那对丁卓来说绝对是不愉快的往事,他不想当面问丁卓,怕影响丁卓心情。
“哦,对,你不知道,你刚搬来石浦。”榆树林说,“这个事儿说起来也挺难受的。”
榆树林说:“十几年前我们这边有一次台风导致的重大事故,一艘小渔船因为没收到警报信号在暴风雨来前没能及时靠岸,船上的人全部遇难。源源的父母和卓哥的父母当时都在船上,他俩一下都成了孤儿。”
陈遥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听见什么,脑子“轰”的一声:“源源和……谁?”
“卓哥。”榆树林叹了口气,“那时候他俩一个五岁一个四岁吧,真的,虽然我没有亲自经历这件事儿,但想想都难受得要死。”
后面几分钟陈遥脑子一直都在嗡嗡作响,大概听榆树林说着。
两个小孩同时成了孤儿,最近的亲戚也是七老八十没行动力的爷爷奶奶和老舅公,突然多两张吃饭的嘴是不小的开销,没有人愿意管他们。
最后是宗族出面,把小丁卓直接送进迎神舞班子训练,林源源那会儿太小了,又是小姑娘,就没有去,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这样,每年班子会出一点钱,养着丁卓和林源源,确保他们饿不死。
“所以说卓哥真的太不容易了。”榆树林听这边一直安静,忙问,“……学霸,学霸你还在听吗?”
陈遥根本难受到说不出话来,顺手挂了电话,脑子一直在轰轰作响,心疼到说不出话。
他只知道林源源家里有事,从来没想过丁卓也……他一直以为丁卓只是和家里关系不好而已。
怪不得丁卓帮陈遥处理和后妈的争端时那么熟练,怪不得他反复劝陈遥能拿到钱的时候要多拿钱。
陈遥都不需要细想,就可以想象得到这十多年里丁卓都经历过什么。
而他呢,他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质问丁卓,“为什么那么听宗族的话”,“那个恭叔救过你的命?”
甚至在刚认识丁卓那天他还望着渔船上的灯火问丁卓“你有没有上过渔船”,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
陈遥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跑起来,一路往丁卓家那边跑,整个人难过得要死,根本连累都感觉不到。街上的灯火闪烁,像一双双旁观的眼睛,他只想快点见到丁卓。
一刹那街灯暗了,周遭变得昏暗宁静,他已经进了丁卓家小区。
远远地看见丁卓,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等他,夜色里丁卓的身影孤零零的。
陈遥冲到丁卓面前。 。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丁卓说,可是真到了丁卓面前又难过得想哭,他一路跑过来又很累。喉咙和胸腔都火辣辣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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