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让陈遥就穿一条内裤在丁卓面前晃荡,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明明大家都是男生。
为什么会这样。
丁卓那边没回答,就在陈遥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穿他衣服冒犯……等等等等乱七八糟念头时,丁卓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陈遥把门拉开一条缝,丁卓递进来一件白T和一条黑色的大短裤。 。
浴室门被拉开时,丁卓抬起头。
他有点期待陈遥穿他衣服的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说来奇怪,明明丁卓只比陈遥稍微高一点点,身形两个人也差不多,丁卓只是略微有肌肉一点,但陈遥穿着丁卓的衣服,却给人感觉小小的一只,很帅,还可爱,可爱极了。
“你看我干嘛?”陈遥问。
这都给他发现了。
丁卓尽量正经地回答,“觉得你帅,多看几眼。”
“哦。”陈遥点了下头,“这个我知道。”
陈遥走过来,一身沐浴露的香味。他走到丁卓面前,冲丁卓比了个手势:“轮到你了。”
丁卓忽然发现这人劲儿劲儿的。
“发什么呆呢。”陈遥说,“快点去,我想坐你这儿背单词。”
丁卓:“……行。” 。
没事干就背单词,这早就是学霸小陈数年如一日的习惯。
实际上这个app的词汇表都快要被他背烂了,不光高考前的,就连四六级词汇表陈遥都了如指掌。
不过没事儿干就继续背呗。
该说不说,丁卓这件T宽宽大大的,面料又轻薄又透气,在空调房里穿起来很舒服。
陈遥背着单词,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拱自己脚脖子,陈遥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仔仔。
刚才仔仔对陈遥爱答不理,现在居然很主动地跑过来,甚至摇着尾巴示好,只不过尾巴摇的有点儿怪,一会儿摇一会儿不摇的。
陈遥探下身去摸了摸狗头,仔仔的毛很厚,所以手感软绵绵的,“你这什么意思?观察了半天终于觉得我值得信任了?”
仔仔当然不会说话,只能摇尾巴,它站起来两个小爪扒在陈遥膝盖上。
陈遥本来以为它是想趴到自己腿上,正准备抱狗,突然注意到小狗在使劲嗅自己的裤腿,还有T恤的下摆,而且尾巴摇得更用力了。
……靠。
陈遥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丁卓的衣服,小狗在他身上闻到丁卓的味道了。 。
“仔仔只是一只小狗,你要大度一点。”客厅里,丁卓边擦头发边劝陈遥,“它是觉得好奇。”
仔仔这会儿已经被陈遥抱到沙发上,趴在陈遥腿边。
像是为了附和丁卓的话,它又凑过来,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好奇地闻陈遥身上的T恤。
“它刚才的反应更像是怀疑我把你吃了。”陈遥说。
丁卓:“……”
他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你的意思是它到处闻你,是想找到我的残骸是么。”
“是呗。”陈遥说,“可恶,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学霸,你把我吃了还差不多。”
丁卓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陈遥炸毛:“行个屁啊!”
说说而已。
丁卓的身材看起来也不像有胃口能吃下一个人。
不过……丁卓身材确实不错。 。
陈遥在客厅,丁卓也就跟着呆在客厅,他擦头发的时候抬起手,衣服下摆就会掀起来一点,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首先,陈遥不是故意去看的,是余光不小心瞥见。
确实很好看。
不对,应该说,丁卓当旗手的时候裹得那么严实,就露两根胳膊,可惜了。
观众失去很多饱眼福的机会。
“你喝不喝水?”丁卓问,“冰箱里有冰可乐。”
陈遥正琢磨丁卓呢,丁卓突然问问题,把他惊得一激灵,“啊?不……哦,冰可乐,好。”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我去拿吧。”
丁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去拿?”
“……”陈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第一次到丁卓家里,都不知道冰箱在哪,“我的意思是,谢谢。”
丁卓走进厨房时,摇了摇头:“像是人学傻了。”
陈遥:。
有点毫无来由的心虚,以至于他这次都没还击。 。
一般在家这个时候,陈遥也还没睡。他功课很繁重,差不多每天都是一两点睡觉。
但是今天出来的急,卷子、习题册什么的都没带,问了一下丁卓,他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作业纸。
陈遥又有点强迫症,做卷子必须整整齐齐,随便找张破纸和自己其他卷子放一起的话,他接受不了。
所以跟叔叔报过平安之后,陈遥也就只能用手机做做语文跟英语题,培养培养困意,等下就睡觉。
仔仔趴在陈遥手边上,发出撒娇一样的呜呜声。
刚呜了没两下,丁卓走过来,直接把整只狗拎起来:“别打扰哥哥学习。”
陈遥:?
丁卓不由分说,把仔仔带回窝里睡觉,之后他人也消失了,估计是自己在某间卧室里玩手机,反正就是给陈遥营造完全安静的环境。
直到凌晨一点,才走出来看了一眼。
“休息吧。”丁卓说,“不早了。”
陈遥这会儿也略微有了困意,就跟着丁卓去卧室。虽然丁卓家名义上是两居室,但真正能住人的就一间,另外一间算是仓库。
丁卓已经把床铺好了,他拍了下枕头跟陈遥说:“你睡这儿。”
“好。”陈遥看到这里只有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迟疑了下问,“那你呢?”
“我睡外面沙发。”丁卓说。 。
丁卓本来是安排的很好,他这张沙发很软很舒服,完全可以睡人。以前他朋友来,他们也是这样分配位置,一人一间,没有任何冲突。
但他说完之后,陈遥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不睡卧室吗?”
丁卓一愣:“那你想睡沙发?”
“不是。”陈遥说,“我可以在卧室打地铺。”
丁卓一下就迷惑了。
如果说话的不是陈遥,而是镇上的随便一个谁,他绝对会觉得对方在暗示他什么,然后他会把这个人赶出去。
但这是陈遥,陈遥在这方面比海里的贝壳都单纯,所以陈遥就真的是想跟他睡一个房间。
那原因……
丁卓联想到前面在KTV的对话,忽然就明白了,明白之后就觉得有点可爱。
他挺努力才没有笑出来,试着问:“你不敢一个人睡?”
陈遥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也不是完全不敢。”
“次卧有个行军床,我可以搬过来。”丁卓说。
眼看着陈遥上一秒还在强行无所谓,下一秒眼睛噌地亮了。
陈遥说:“好,我去帮你搬。”
丁卓又有点想笑,但考虑到学霸的面子,还是忍住了:“一起吧。” 。
把行军床搬进主卧,在床边支起来,丁卓动作很快,几分钟就搞定了。一抬头,看见陈遥坐在主卧那张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围了起来,扮成一个小金字塔,只露出一张漂亮小脸。
陈遥的眼睛像小鹿眼睛,黑眼珠大大的,很亮。
“你……”丁卓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停顿,“你这是冷吗?”
虽然空调打的低,外面在下雨,但是这天气又湿又热的,怎么都不会冷吧。
果然陈遥回答:“不冷。”
“那你是?”丁卓一头雾水。
“就是单纯在发呆。”陈遥说,“顺手把自己堆成这样了。”
丁卓:。
如果是别人这么干丁卓绝对会觉得他有点呆,但是陈遥……
不一样。
丁卓本来把灯全关了,想了想,在陈遥开口之前,他又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
对陈遥来说这一点儿就够了。
有这么一个柔和温暖的光源在,就不会勾起他的童年阴影。
其实有丁卓在边上,他就不会想那么多,丁卓是第一个主动想起给他留灯的人。
在梁轩家玩的时候,都是陈遥自己开灯,然后梁轩开他玩笑。 。
这年纪的少年少女,除非精疲力竭,否则关了灯都是更兴奋。
比如梁轩,只要一熄灯就跟被按了开关似的,先说几班的谁和谁好了,又问陈遥认不认识某某女生,觉得她好不好看——这位一般是梁轩自己近期的心动女主。
再来就是问陈遥有没有觉得哪个女孩子不错,在日复一日得到陈遥“没想法”的回答后,摇头叹气说他虚度青春。
如果丁卓也跟他讨论班里的女生……陈遥还挺没法想象的。
主要是丁卓给人一种修了无情道的感觉,看起来不光对班里女生,实际上对二中的一切都没太大兴趣。
“所以说你怕黑。”丁卓说,“那室外你也怕黑吗?”
陈遥:“……”
不是,虽然说讨论女生会很奇怪吧,但是你这是什么鬼话题啊!
算了,是个能扯两句的话题就行,陈遥说:“不算特别怕。”
丁卓:“哦。”
陈遥又说:“其实我就不是很怕黑,你不要误解我。”
丁卓那边没回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那我明白了。”
陈遥:“……”
你明白什么了!
丁卓继续说:“你在室外也怕黑,那你那天晚上,还敢回头去找那头牛,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很勇敢。”
陈遥恼火:“说了我不怕黑!”
丁卓带着笑“嗯”了一声:“我就是说你很勇敢。”
陈遥:“……”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
陈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是和丁卓又随便聊着天。
说到陈树科,丁卓安抚他,陈遥说你好会处理这类事情啊……
陈遥又问为什么便利店那两个人会很崇拜学霸,在他认知里学渣都完全不把学霸当回事儿的。丁卓说因为陈遥是那种努力几辈子都赶不上的学霸,被人欣赏很正常。陈遥说有那么夸张吗?丁卓说当然有这么夸张。
说着说着,陈遥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都蒙蒙亮了,雨也停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陈遥往旁边看了一眼。
临时搭的行军床,丁卓睡得很熟,呼吸声轻微而均匀,眉骨和鼻梁勾勒出很优越的侧脸轮廓。
就算睡觉时丁卓也是微微皱着眉,很难彻底放松。想想也是,十八岁就得以家长的身份去硬刚那些老油条,这种生活状态,换谁都放松不下来。
陈遥突然注意到自己手机屏幕在闪。
他睡觉时开静音,这么早居然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起初不太想打开,怕又是他爸一大早就来影响他心情,但又怕是其他事情他耽误了,所以还是点开了。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更惊讶了,给他发消息的居然是班长榆树林。 。
榆树林这个假期存在感很高,每天都锲而不舍地在班群发布暑假作业提示,虽然没什么人搭理他。
这人好像对带领全班进步很有执念,最开始也是他邀请陈遥当学习委员,也不知道这种执念的来由是什么。
不过两人在学校都没说过什么话,私聊更是完全没有,陈遥完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榆树林一大早就找他。
看了一眼,榆树林说想成立一个学习小组,正好昨天林源源打了鸡血一样说要好好学习,感觉给了榆树林不少信心。
成立学习小组这种事陈遥跟他是一拍即合,想了想还能借此把丁卓按在作业前面就觉得更ok了,陈遥跟榆树林简单商量了下,榆树林说要不打个电话聊一下。
陈遥就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说行你打电话吧。
陈遥手机开的静音,走路也很小心,按说是很安静。
榆树林的语音弹过来,陈遥怕吵到丁卓也没说话,只是听着榆树林在那边说:“早啊学霸。”
陈遥轻轻地拉开卧室门,准备出去说话,关门时回过头,余光突然看到丁卓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拧着眉揉眼睛。
这人怎么醒了!
陈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丁卓已经望向他这边。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丁卓问。
陈遥:!!!
电话那头,榆树林疑惑地:“啊?你说什么?是你在说话吗学霸?”
陈遥飞扑过去一把捂住丁卓的嘴,同时努力压低了声音,夹着嗓子假装咳嗽:“是我,是我。”
“啊。”榆树林明显吓了一跳,“那你声音怎么又成这样了,我的天呐,刚刚那声音我乍一听还以为是卓哥呢。我都以为我打错电话了。”
“哈哈。”陈遥干笑,“刚睡醒嗓子发紧,可能我跟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点像吧。”
榆树林半懂半不懂的:“……哦。”
因为还在和榆树林打电话,而且精神高度紧张,所以陈遥是停顿了几秒,才确切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他一条腿跨在丁卓身上,直接把丁卓按倒了,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捂着丁卓的嘴。
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过于亲密的一个动作。
丁卓完全是懵的,眼睛都睁得比平时大,愣愣地看着陈遥。
“学霸,是这样,我想建立一个咱们班的学习互助小组。”电话那头,榆树林絮絮地说。
陈遥:“……”
手机电话关不了麦,他没空跟丁卓解释,只能指了指自己的电话,又拼命地摇头,示意丁卓噤声。看到丁卓点头确认明白,陈遥才把手放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榆树林问。 。
“再说一遍可以吗?”陈遥脸都快要僵了,“刚才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
“啊?”榆树林愣了愣,不疑有他,“好,我再跟你说一遍。”
丁卓这会儿慢慢明白了情况,眼看要笑出声。
陈遥一瞪眼,抬起手,做了个“捂嘴威胁”的手势,丁卓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满脸顺从,不说话了。 。
榆树林想弄的是个学习互助小组,就是他找一块地方,然后假期中三班的同学也会定期在这里碰头,一起自习,互帮互助。
刚听到榆树林这么描绘构想时,陈遥觉得这小子应该是疯了,让二班人一起学习比让太阳从西边出来都难。
但榆树林提到林源源从昨天到现在都很有学习动力,这是他敢成立学习小组的原因时,陈遥顿时又觉得整件事情变得合理。
“所以你跟源源说过了?”陈遥问,“源源也同意?”
“肯定是先跟她说过了才来问您的。”榆树林说。
“……这个‘您’是怎么回事儿。”陈遥没忍住打断了他,“你正常点儿。”
顺便瞪了嘴角又开始上扬的丁卓一眼,掐脖警告。
“那我们下午见个面吧学霸。”榆树林说,“我舅舅是开那种自习室的,我俩关系很好,昨天聊过了,他应该能空出一小块地方给我们学习。我等下把自习室的位置发给你,我们就在那见吧。”
“行。”陈遥说,“那就这样。”
“对了,你刚才声音真的特别像卓哥。”榆树林说,“我以前完全没觉得你俩像的。”
“……”陈遥眼角抽了抽,他知道丁卓能听到电话,都没敢看丁卓表情。
陈遥哈哈干笑两声,“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的啦。” 。
挂了电话,丁卓问:“坐着还舒服吗?”
陈遥“?”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跨坐在丁卓腿上。
他瞬间从“?”变成了“!”
陈遥噌一下弹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没事。”丁卓说。
陈遥刚好了一点,丁卓又补了一句:“你劲儿还挺大的。”
陈遥:“……”
这说的是刚才扑过来捂嘴。陈遥记得很清楚,丁卓没防备,直接被他扑倒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抱歉还是恼火还是什么心情,脸上烫烫的,可能因为窗外进来的阳光。
“我去洗漱。”陈遥仓皇钻进洗手间。
刷牙的时候,清凉的薄荷味冷却了发热的头脑,陈遥突然想到:刚才慌什么?
就算在丁卓家住一晚上也没什么,怎么会紧张啊?
想是想不明白,反而想的心里乱七八糟,出来时丁卓衣服都换好了,换丁卓进去洗漱。 。
陈遥在外面等着,逗了逗活蹦乱跳的仔仔,昨天仔仔不理他,今天对他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见面就摇尾巴,还主动把狗头凑到陈遥手底下。
刚才陈遥就憋着话想说,但感觉时机不合适,现在也没觅到合适的时间,那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浴室门问道:“那个,刚刚榆树林说的你也听到了是吧?怎么说?你有兴趣参加这个学习互助活动吗?”
坦白说,对这种学习小组陈遥的兴趣为零,他真要参加这种活动也是帮助别人,花费自己时间。
榆树林说的时候他没拒绝,一方面是觉得,帮帮林源源也挺好,另一方面就是灵光一现:要是能拉丁卓来参加活动,不就更好了。
“我。”丁卓顿了下,“我可能没时间。”
“好吧。”陈遥愣了一下。
其实丁卓的回答让他有点意外,因为丁卓从来没拒绝过他。
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丁卓之前拒绝了班里同学几乎所有的邀请,只是陈遥还没碰到这个场景。
虽然陈遥有点失望,但丁卓不愿意他也就不多问了,没想到丁卓洗漱完第一件事,居然是找他解释。
“我是想去的,但我这几天要集训。”丁卓说,“中秋前后省里有民俗节,省内各市的民俗活动会去参加评比,我们石浦的迎神舞也报了名。”
“你应该听他们说过,我是旗手,在迎神舞上戏份比较多,我没办法缺席。”
提到迎神陈遥就没话说了,迎神活动在整个石浦的重要性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
端午节前后那几天,满街都挂着代表龙王仪仗的红蓝三角旗,迎风猎猎飞舞。
更别说还是去省里参赛,那就是代表整个石浦的荣耀。
好像是感受到陈遥的失落,丁卓又说:“不过你放心,这次暑假作业我肯定写完,我保证。”
谁管你写不写完啊。
陈遥板着脸想。 。
两人一起去楼下吃锅边糊,这是一种类似汤粉的本地特色早餐。米皮、自选的卤味、再加上酱油色的卤汤,吃一顿可以管很久。
既然等会儿还要去榆树林约好那地方见面,也在镇上,陈遥就干脆去完再回叔叔那。
雨已经停了,是这个夏天罕见的还算凉快的天气。
丁卓收拾出门训练的东西,陈遥继续用手机做题,仔仔绕着陈遥汪汪的叫,它现在已经跟陈遥熟悉了不少。
“等会我把仔仔送到舅公那里去。”丁卓说着,从次卧搬出一个航空箱。
这是专门运狗的箱子,虽然陈遥没养过宠物,这部分他还是了解的。
“把仔仔送到舅公那里?”陈遥愣了一下,“你去集训晚上不回家吗?”
“这次是封闭训练。”丁卓说,“因为按照我们的说法,迎神舞是沟通人与神明的媒介,我们作为使者,正式表演之前要‘三净’,龙王感到我们的诚意才会开心。”
“‘三净’是什么意思?”陈遥问。
“净身、净心、净神,就是戒烟戒酒戒色什么的。”丁卓说,“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也就是不能抽烟。”
“我看你烟瘾也不是很大。”陈遥说。
丁卓“嗯”了一声:“我就只有提神的时候,还有很烦躁的时候会抽。”
陈遥又想起昨天晚上,从二中出来一直到去KTV,那么长一段路,丁卓都没抽哪怕一支烟。
“所以昨晚对你来说还不算烦?”陈遥问。
“那倒不是。”丁卓答。
“那是?”陈遥问。
丁卓把一件外套包进行李箱里,“怕你闻了烟味会变傻。”
陈遥:“……”
他现在就很想把丁卓打傻。
“我等会还得去染个头发。”丁卓又说。
丁卓这一头黄毛陈遥已经看习惯了,甚至已经感觉不出不良少年味,突然又说染,陈遥下意识想到更夸张的发色:“你要染什么颜色?蓝的?绿的?”
丁卓无奈地叹了口气,“染黑。表演用。”
“为什么要染黑?”陈遥问,“之前端午节正式的迎神活动,不是都没要求你染黑吗?”
“龙王爷没有要求,但是去比赛的话,筹办迎神活动的长辈会有要求。”丁卓说。
“完全是走个形式啊。”陈遥说。
丁卓笑了笑没说话。 。
又呆了一会儿,两人各自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陈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拦住丁卓:“慢着。”
“怎么了?”丁卓一愣。
“你作业带了没?”陈遥问,“刚说好会写作业的。”
丁卓整个人都被无语到,但还是把自己的背包打开给丁卓看。要是让班里的杜英杰、榆树林他们看到卓哥居然还有这么有耐心的一面,他们绝对要惊呆。
“带了。看到了?”
书包里整齐地摆着一排习题册,就算丁卓不认真写,这个做题量也足够对他造成精神污染。
陈遥欣慰地点头:“好,非常好。”
陈遥和榆树林、林源源约定的见面地是在镇上图书馆附近的一座写字楼,榆树林的舅舅在楼里租了一些房间做收费自习室。
一起来的还有杜英杰,这样三班三个小团体的主力在此聚齐。杜英杰给四个人都买了奶茶,还有零食,大家坐在自习室最大的一张方桌四周,边吃边聊。
“我跟舅舅商量好了,他分一间自习室给我们,等到高考完,我们成绩有多少进步他都可以拿去宣传。”榆树林说。
“我不是泼冷水,但要是进步不了呢?”杜英杰问,“我们不是让舅舅很失望么。”
榆树林看向陈遥:“那我们还有学霸呢,学霸是不可能翻车的。”
“哇塞。”林源源竖起拇指,“你这个算盘打得好啊,怎么都不亏。”
“过奖,过奖。”榆树林抱拳。
“你要怎么让大家参与呢?”陈遥问,“就算你们三个能把人都聚集到这里,也很难确保大家是来学习而不是来聚会的吧。”
说到这里榆树林也皱起眉头:“我本来想问卓哥愿不愿意参与。他愿意参与的话肯定能镇得住场子。但是卓哥说有事,那就没办法强求。”
“卓哥有说是什么事儿吗?”杜英杰问。
“没有。”榆树林说,“卓哥一向独来独往,你知道的。” 。
他们讨论时,陈遥正低头看微信。
不知什么时候丁卓发了条消息过来,他分享了一个短视频账号,看ID是石浦一个什么民俗组织。
-【丁卓:我们迎神舞蹈班子的账号】
-【丁卓:会发训练日常,闲的没事可以看看】 。
杜英杰伸了个懒腰,感慨:“唉,卓哥哪儿都好,就是太独了。要是愿意多跟兄弟们分享下生活就是完美男人。”
说着他突然cue了陈遥一下:“是吧,学霸。”
陈遥心虚地盖了下手机屏幕,点头:“……嗯嗯,对。”
聊到后面,陈遥也大约明白了,榆树林不是非要他每天来自习室报到,就是需要借学霸这个名目,劝大家都来自习。
“他们很爱跟风的。”榆树林说,“只要听说你来,肯定乌央乌央的,全都来了。”
“……”陈遥说,“你倒是很了解。”
“当然了。”榆树林愉快地说道。
“我们还得找个人答疑吧?”林源源说,“学霸不来的话,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看着题目,也没有人会做啊。”
陈遥惊讶地看向林源源,看得出来林源源是真的很想学习。
这才一天功夫,她都知道“答疑”了。
“我有个好兄弟是读师范的,今年刚毕业回来。”杜英杰说,“可以把他拉过来帮忙。他上高中那会儿差点就没书读了,都是我偷家里钱帮他交的学费,他欠我很多人情的。”
说着杜英杰还掀起衣服,展示自己后背上被家长打的荣誉伤疤。
“那很好啊。”榆树林连连点头。
“就是有一个问题,我的兄弟应该是教初中的。”杜英杰说。
“?”榆树林面露难色,“这……”
陈遥在边上幽幽地,“教初中对你们来说够用了。”
三班三小只:“……” 。
天气又不是很好,所以几个人不敢聊得太久,很快就解散各自回家。
榆树林说晚上回去他会再写一份专门拉人的稿件,林源源用力地点头,说自己这边肯定全力配合,以后想叫她大姐头都得先来上自习。
杜英杰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如此打鸡血,但是别人都打鸡血他不打显得很不合群,当即表示自己也会劝兄弟们都来自习。 。
解散之后陈遥实在是好奇,就单独拉着林源源一块儿下楼,悄悄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夜之间转性了?还能参加学习小组?”
“你猜猜看?”林源源笑眯眯地反问。
陈遥想了半天,但是林源源的脸和学习他怎么都联想不到一起去,最后说:“要我猜的话,我只能想到比如凭考试分数可以兑换限量饰品。”
“……怎么可能啊!”林源源看起来快要掀桌了。
她叹了口气,公布答案:“因为姚惜啊。”
“她?”陈遥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因为她看不起你是吗?”
想到这儿林源源就气得一攥拳头,“对!我昨天又问了问其他人,她不光说我小太妹,还说我有智力障碍,什么人啊!老娘非得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智力障碍!”
“好!”陈遥果断附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愿意看书就比什么都强,“加油!”
“对了,我其实也有问题问你。”林源源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