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学校那边,Alpha的易感期一般持续三到五天不等,邵闻霄自然会替他把假请好。
庄继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邵闻霄,将脸贴在他胸口,用那种很依赖很不舍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闻霄顿了一下。
庄继身上很烫。
那种几乎能将人灼伤的热度直接通过他们身体接触的布料传递到邵闻霄身上,于此同时,邵闻霄还能闻到那种极冷又极热,混合着金属气息的玫瑰花香,非常浓郁地萦绕在他鼻尖。
邵闻霄还是将庄继抱进了怀里,原本放在他头上的手下滑,按着他的背,上下滑动以作抚慰。
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间一时间变得非常安静,好像时间都暂停在这一刻。
直到浴缸传来接满水的提示音,庄继才声音很闷地说:“不去泡澡。”
“我想让你陪我睡觉,”庄继仰起脸看着邵闻霄,动了动嘴唇:“我想让你抱着我。”
“……”
之前发生的意外大概只是幻觉,邵闻霄认为庄继还是那个宁愿自己床每天都是湿的,也想和他睡在一起的小朋友。
因此,虽然邵闻霄其实还有两封邮件没有回复,考虑到易感期的Alpha的确有可能出现筑巢的倾向,需要安抚,便还是在晚上七点,陪着庄继一起上了床。
然而,上床之后邵闻霄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一件事情一旦发生不对,就很难纠正那种不断越轨的思维。
比如,当庄继用和往常一样的姿势窝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然后将脸抵在他的肩膀上,嘴唇贴着他的颈窝,邵闻霄竟然会觉得这个姿势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还比如,当两人之间贴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邵闻霄低头看到庄继闭着眼睛,在他怀里露出完全不设防的天真表情时,竟然会升起一种不太满足,甚至想要摧残的欲望。
他想按住庄继的肩膀,想捏住他的下巴,想让他把眼睛睁开,或者像注射抑制剂之前那样,逼着庄继露出更加难耐或者渴望的神情,或者发出——
某个部位再次蠢蠢欲动,连带着信息素都好像有些不受控制的邵闻霄及时制止自己继续联想,并且将不知道何时就落在庄继嘴唇上的目光移开。
恰好这时庄继在邵闻霄怀里蹭动了一下,半抬起头,贴着他的耳朵,模模糊糊地问:“你不睡么?”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语塞了很多次的邵闻霄告诉庄继现在是晚上七点零七分,“我一会儿还要收个文件。”
“那你要去书房吗,”庄继眨了眨眼,“等我睡着了以后。”
“嗯”字都到了嘴边,邵闻霄跟庄继对视片刻,看到他明显不太舒服的样子,还是说:“不用,把电脑拿到卧室来。”
庄继看着他舔了舔嘴唇,过了一会儿重新将温暖柔软的身体贴在邵闻霄身上。
看不到脸,邵闻霄只听见他用很轻的声音抱着邵闻霄的腰说:“我好喜欢你啊,哥哥。”
这句话庄继曾经也说过很多遍。
我喜欢你,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只喜欢你。
从小说到大,每一次都很认真,无论叶季明、蒋朔他们怎么逗,怎么哄,庄继都坚持只对邵闻霄一个人这么说。
这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邵闻霄的虚荣心和独占欲望。
于是他每次都笑,也每次都给回应。
唯独这一次,正习惯性想告诉庄继哥哥也喜欢你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强烈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并不属于庄继。
——邵闻霄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最终,在确认庄继彻底睡着以后,他去了一趟浴室,将花洒开关打到右边,用最短时间冲了一个冷水澡。
只不过,当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滑过皮肤的某个瞬间,邵闻霄脑海中又浮现出某些画面,靠在墙上时,手甚至有种想往下滑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邵闻霄太阳穴突突直跳,闭了闭眼,伸手关了水,带着一身凉意从浴室离开。
邵闻霄在家陪了庄继四天。
等庄继的易感期彻底度过以后,他飞北美出了一趟非常临时也非常着急的差。
吩咐方铎订票的时候,正巧被叶季明听到,他二话不说决定要跟邵闻霄一起,美其名曰去视察一下他们家正与邵氏合作的海外项目。
其实是在华夏联盟被家里人管束太狠,迫不及待想出去透口气。
邵闻霄不无不可,便由他去了。
事实上,他来北美是真的有事要做。
虽然这件事其实并不需要邵闻霄亲自确认。
当飞机落地休斯顿以后,当地的负责人受宠若惊,为邵闻霄跟叶季明安排了一场规格颇高的接待晚宴。
从小在名利场上便如鱼得水的叶季明自然满心欢喜,还在晚宴结束以后,又拉着邵闻霄一起去了酒店顶层能俯瞰整座城市天际线的酒吧。
邵闻霄原本想要拒绝,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跟叶季明一起去了,
连喝了两杯威士忌,看着叶季明跟几个长相漂亮的白人女孩打得火热,又礼貌拒绝了几个想跟他喝一杯的Omega,邵闻霄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手机,垂眼走神。
这时候,在外面转了一圈终于心满意足的叶季明重新坐回邵闻霄身边,跟他碰了碰杯:“怎么感觉你还是奇奇怪怪的。”
“还没和好?”
“……”邵闻霄喝了口酒,“好了。”
区区一个邵明谦,根本不值得他跟庄继闹超过一天或者一晚上矛盾。
只不过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在出发前往北美的前一晚,邵闻霄向庄继提出了分床睡的建议。
当时庄继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怀疑自己幻听,问他为什么。
邵闻霄非常有理有据地告诉他,“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有几个月就会成年,也经历了易感期,现在甚至可以对Omega进行标记。”
要知道同样的年纪,邵明谦已经在私底下搞大了一个同学的肚子,而庄继却依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当然,邵明谦那些脏事烂事邵闻霄不可能讲给庄继听,他只是顿了顿,在庄继脸上捏了捏:“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抱在一起睡一辈子,明白吗?”
两人双目对视。
庄继抿了抿嘴唇,竟然没有反驳。
说不清为什么。
原本邵闻霄想好了一肚子软硬兼施说服庄继同意的话,可那些话却连一句都没派上用场,庄继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这让邵闻霄反而有种说不太出来的感觉。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而且有点他不太愿意承认的失落。
可为什么要失落呢?
庄继总会长大。
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Omega,跟对方恋爱,结婚,甚至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时候他的世界就不会只有邵闻霄一个,他不会再坚定地将自己当成工具,当成刀,当成武器,只为了替邵闻霄扫平障碍。
又喝了口酒,加了冰的威士忌入喉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烧灼与刺痛感。
听到叶季明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刨根问底的八卦,邵闻霄静了片刻,索性把酒杯放在桌上,告诉他:“因为我前几天对庄继起了反应。”
叶季明差点被邵闻霄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噎死,在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以后,瞪着邵闻霄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邵闻霄的眼神很平静,但也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如果说只有一次也就算了,可以推说是意外。
可在庄继易感期的那四天里,邵闻霄明显意识到,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落在庄继说话时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上,落在庄继因为没扣好扣子导致露出来的白皙胸膛上,甚至包括他紧窄的腰身,挺翘的臀部,笔直修长的腿……
听完邵闻霄的话,饶是叶季明自己平时玩得已经够花了,还是忍不住想对邵闻霄说一句:你是个禽兽吧。
但话到嘴边,脑海中又浮现出庄继那张漂亮得越发动人心魄,极具迷惑性,几乎跟Alpha沾不了一点边的脸。
张了张嘴,在心里酝酿良久,叶季明认真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憋太久了。”
在他看来邵闻霄简直是个异类。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再加上邵闻霄本身的长相、条件,走到哪里都是话题的焦点和中心,从十五岁开始就情书不断,男生女生,多少Omega对他前赴后继,甚至还不乏一些慕强的Alpha跃跃欲试。
喜欢邵闻霄的人实在太多了,偏偏他谁也不理。
虽然按照邵闻霄的话说,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更讨厌被信息素控制的感觉,可叶季明认为,人始终是无法与自己的本能与欲望相抗衡的,Alpha注定与Omega互相吸引。
堵不如疏,眼看着邵闻霄已经憋到对庄继都产生生理反应的程度,叶季明好心提议:“要不我帮你叫几个Omega过来?”
“想要什么类型的?”哪怕是在国外,只需要一个电话,叶季明便能叫来一大批可以任由邵闻霄挑选的Omega,不论男女。
“……”邵闻霄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喝你的酒吧。”
邵闻霄不可能用一个错误去掩盖或解决另外一个错误。
因此,他不会为了验证自己对庄继产生的反应仅仅只是因为憋得太久,欲望无法抒发导致的意外,或者为了想杜绝这种意外再次发生,而选择去跟他并不喜欢的Omega约会或者上床。
这种行为对他来说非常愚蠢。
更何况——
从很早之前邵闻霄就知道庄继对他好像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最初还不会直接表达,始终压着,忍着,藏在心里。
后来随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邵闻霄对庄继也越发没有原则,庄继便逐渐不再顾忌或者遮掩。
他不喜欢邵闻霄跟别人走得太近,不喜欢邵闻霄对别人笑,更不喜欢有人向邵闻霄告白。
邵闻霄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心态。
毕竟庄继有着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童年,过去八年又始终跟邵闻霄形影不离,任何偏执、扭曲或者不安全感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就像邵闻霄同样不喜欢庄继跟别人走得太近一样。
会让他有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或染指的不悦感。
总而言之,分床睡是必要措施,再正常不过。
庄继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是个地地道道的Alpha,邵闻霄不会破坏他跟庄继之间的关系,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禽兽。
那些不正确的,见不得光的,短暂出现的念头,会被他彻底压下去,完全纠正。
可要是他在北美接受了叶季明推荐给他的Omega,带着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回国,还不知道庄继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见邵闻霄半晌没有开口,叶季明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邵闻霄:“……”
大洋彼岸,类似的对话也在庄继和莫衡之间发生。
庄继穿着白色衬衣站在天台上,手搭着栏杆,风把他的衬衣下摆吹得鼓起来,柔软的黑发也有些凌乱,看不清表情。
从莫衡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庄继那张好看得过分的面容莫名显得沉郁。
“……”莫衡揣测了一下他的心思,试探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庄继没说话。
还能怎么办。
根本没办法。
他不可能真正违背邵闻霄的意愿,尤其是他清楚邵闻霄这次非常认真。
可该做的他都做了——在易感期缠着邵闻霄,故意裸露身体,发出暧昧难耐的声响,想测试邵闻霄会不会对他产生除亲情以外的心思。
全都没用。
反而提醒了邵闻霄他已经长大了,到了不该继续和哥哥抱在一起睡觉的年纪。
莫衡:“……”
这就很难评。
莫衡原本是混黑的,某天被人给阴了,倒在路边血流不止,以为自己快不行了。然而就在他意识涣散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当时他以为庄继会被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却没想到庄继看了他一眼,非常冷静地问他:“还撑得住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庄继就地取材,动作干脆利落地替他处理了伤口。
莫衡来不及深想就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等再醒来就在医院。
他忍不住问庄继为什么愿意救他,就不怕他是坏人吗,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像小少爷一样的庄继则告诉他,他无意中看到了莫衡跟别人起冲突的全过程,知道是对方反水。
再后来,莫衡就开始在暗中替庄继做事。
最初他以为庄继是某个黑社会大佬的儿子,知道他跟邵闻霄的关系之后大为震惊,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庄继在某一天用很轻的声音告诉他,其实他从来没把邵闻霄当成哥哥。
——也不对,或许是当过的。
但那种简单纯粹的感情没过几年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变成想独占,想拥有,想在亲密之上更亲密,想让邵闻霄的眼睛永永远远都只望向他一个。
甚至于,在庄继十六岁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涌起另外一种强烈的遗憾与失落。
Alpha跟Alpha是不能在一起的。
同性之间的信息素只会相斥。
他为什么不分化成一个Omega?
面对莫衡震惊的眼神,庄继耸了耸肩膀,轻声细语地说:“要不是没人聊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只是有些话在心里藏太久了,再不说出来他极有可能会被憋疯。
莫衡忍不住好奇,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话告诉邵闻霄。
毕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站在金字塔尖,任谁都很难接近的邵闻霄偏偏对庄继予取予求,几乎好到了极致,也特殊到了极致。
庄继瞥了他一眼,觉得莫衡说了一句很没用处的废话。
邵闻霄对他是真的很好,好到有时候庄继夜里睁开眼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在做梦,其实他还生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海岛上,接受所谓丛林法则的训练,每天伴随着饥饿、寒冷、厮杀与血腥度日。
毫无疑问,邵闻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给了庄继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所有一切。
可相处八年,他也同样清楚邵闻霄的性格。
因为当年的事,邵闻霄认为真心瞬息万变,爱情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无用并且多余的东西。
而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让庄继觉得安心,也让庄继觉得无望。
而且他不敢赌。
赌赢了可以获得这个世界上最好最贵的奖品,赌输了便有可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虽然庄继认为,哪怕邵闻霄知道了他的心思,大概率也不会不理他,或者厌恶他。
因为过去八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白过的,他对邵闻霄同样也很重要。
可哪怕是一丁点疏远,一丁点冷淡……庄继都承受不起。
某个瞬间,内心病态偏执的庄继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初没有跟邵闻霄一起回到邵家,如果他不是作为邵闻霄亲口承认的弟弟长大,如果没有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他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接近他,勾引他,撩拨他。
……但是不能。
跟邵闻霄在一起度过的八年太珍贵了。
每一天都美好得像做梦一样。
庄继舍不得去做另外一种假设。
之所以会按捺不住在易感期试探邵闻霄,是因为前段时间庄继收到了一封托他转交的邀请函。
送邀请函的是与庄继同学校的,华夏联盟某高官的女儿,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的Omega女孩。
庄继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很多人都认识他,也会和他打招呼。
因此,当那个女孩拦住他的时候,庄继没想太多,习惯性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问她有什么事。
那个Omega女孩向他自我介绍,很有礼貌地告诉他,她知道庄继跟邵闻霄之间的关系,所以想让庄继帮忙把这封邀请函转送给邵闻霄。
这是她下个月成人礼的邀请函。
似乎是怕庄继为难,她马上又补充道,她父亲跟邵振霆很相熟,有一份邀请函其实已经正式送到了邵家,但她还是想单独给邵闻霄一份。
“我觉得这样才更有诚意,”那女孩有些腼腆地冲庄继笑起来,“但我有些不好意思当面给他,庄同学,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很难形容庄继当时的心情。
他当然微笑着接下了那封无论如何都会送到邵闻霄手中的邀请函,可也在那女孩感谢他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
邵闻霄今年二十岁。
他毫无疑问会在将来成为邵氏真正的掌权人,站在整个华夏联盟的顶端,拥有无与伦比的财富与地位。
即使邵闻霄不需要爱情,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还是极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为自己挑选一个在各方面都能与他匹配的,合适的妻子。
这让庄继感到心脏不断下沉。
回过神来,庄继望向莫衡,问:“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衡想了很久才斟酌着措辞很公正地说:“人很难不贪心。”
庄继没忍住笑了一下,弯起眼角,看起来更漂亮了。
就连莫衡这样一个Beta都被他晃了一下眼睛。
庄继认为莫衡的话很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贪心的。
正是因为贪心,他才会对少年时期的邵闻霄感到好奇,想跟邵闻霄说话,到冒险救下邵闻霄,一路守护邵闻霄抵达安全地带,再对邵闻霄口中描述的生活产生憧憬,冒着极有可能会被那群人找到的风险,跟着他一起回到邵家。
得陇望蜀,欲壑难填,贪得无厌。
庄继扯了扯嘴角。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可大概是邵闻霄在过去那八年里把他给惯坏了,导致当庄继回到家,连续五天看到漆黑一片的客厅,忽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他忍不住想,邵闻霄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呢?
亲情为什么不能转化为爱情呢?
他可以不怕疼,也不怕S级Alpha信息素攻击性带来的伤害。
脑海中浮现出邵闻霄那张深邃如同雕塑的脸,那些隐藏的心动,旷日持久的喜欢,以及某些畸形的、扭曲的贪念,在这一刻悉数转化为某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反正邵闻霄也不在家。
庄继只短暂挣扎了几秒钟时间,就决定服从自己的欲望。
他曾经偷偷看过视频,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做的,也知道如果他能跟邵闻霄在一起,必定是处于下面的那个。
可庄继不好意思触碰后面,只能在属于他跟邵闻霄的床上,将手往下滑,用最简单的方式取悦自己。
人生第一次,不做任何思考,生疏地,粗暴地,短暂地,虚幻地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快乐当中。
然而,正在庄继像一尾快要渴死了鱼,不受控制仰起头,嘴唇微张喘气的时候,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庄继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猝不及防,撞进突然回家的邵闻霄眼中。
原本按照邵闻霄的计划,他应该在北美待上整整一周。
可该办的事情全部办完,又陪叶季明出了趟海,当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庄继的脸,他最终还是更改了回程的机票。
邵闻霄想,他从来没跟庄继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庄继长大了,需要保持距离,保持冷静,去纠正他错误的,越轨的思维,也不该把他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宝贝一个人扔在家里那么久。
更何况邵闻霄惯来擅长控制情绪。
经过这几天时间,他确定自己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不会再任何出现意外。
于是,将乐不思蜀的叶季明留在休斯顿,在没有提前告诉庄继的情况下,邵闻霄于今天晚上七点落地新京。
结果刚刚打开门,就闻到浓郁的信息素气味,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庄继的味道。
那种极冷也极涩的玫瑰花香。
当时邵闻霄的心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
庄继的易感期已经过了。
现如今再次出现这么浓郁的味道。
邵闻霄脑海中只浮现了一种可能。
他把哪个Omga同学带回了家?
可越走近越发现,空气中似乎只有庄继一个人的味道,并没有属于Omega的信息素气味与其纠缠。
然后邵闻霄动作很轻地推开了门。
发现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暗,而庄继正衣衫半褪地躺在床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与眼角眉梢泛起来的潮红形成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视力极好的邵闻霄还看到庄继脸上的表情隐忍又淫靡,正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破碎的鼻音和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
脚步蓦地一顿。
意识到庄继在做什么的瞬间,“轰”地一下,邵闻霄胸中那团原本已经熄灭并且冷却的火苗再一次死灰复燃,并且迅速熊熊燃烧起来。
甚至催生了一种比原先更加强烈的隐秘欲望。
邵闻霄迅速移开视线。
而此刻,看到邵闻霄,庄继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脸色瞬间变白,下意识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上,还没来得及解释,邵闻霄就已经退出了房间。
看起来像是完全能理解庄继所做的一切。
并且细心体贴地为他留出了充足的私人空间。
毕竟都是男人,在已经二十岁的邵闻霄眼里,庄继一个人做这种事也很正常。
原本是应该立刻追出去跟邵闻霄解释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抱着反正都被看到了,那就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庄继继续了刚刚只进行了一半又被打断的事。
只不过接下来就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的快感了。
或许是因为真正能引起庄继欲望,牵动他心神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外面。
而他刚才亲眼见证了庄继沉浸在欲望当中的丑态。
这让庄继感觉到一种带有刺痛感的羞耻,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快乐。
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难受,渴望,焦躁。
最终,虚假的幻想和自欺欺人的须臾云雨还是抵不过真实存在的诱惑。
庄继闭了闭眼,放弃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之后,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去找邵闻霄。
他发现一身黑衣黑裤的邵闻霄正站在阳台上抽烟,背对着光,指尖猩红一点,周身烟雾飘渺,让人看不真切。
虽然刚刚经历了很尴尬的事,但庄继喉结滚动一下,还是没忍住上前,从后面抱住邵闻霄的腰,“哥哥。”
庄继最近叫哥哥倒是叫得很频繁。
每一次都听得邵闻霄心软。
邵闻霄面无表情地想,不过庄继肯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脑海中方才闪过了怎样的念头。
要是知道他最依赖,最信任的兄长对他产生了怎样龌龊下流,难以遏制的念头,大概不会再像这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跟他抱在一起。
弹了弹烟灰,邵闻霄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顿了顿,用一种听不出来的情绪的语气跟庄继说:“我有时候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个小孩。”
庄继没有答话。
两个人好几天都没见面,刚才又被邵闻霄看到他在自渎,他有些不太想聊天,就这样拥抱就足够了。
然而下一秒,邵闻霄却拍了拍他的手,转过身来告诉他:“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抱在一起了,知道吗。”
庄继马上抬起头看向邵闻霄,“——为什么?”
就因为他试探失败了吗?
易感期过后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长大了就不能跟你一起睡觉,也不能跟你抱在一起,”积累了好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有点压制不住的迹象,庄继直直看着邵闻霄的眼睛,像负气一样:“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长大。”
“……”邵闻霄有点想笑,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想或不想就能决定的事吗?
跟庄继对视片刻,邵闻霄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还是用很平静的语气告诉他:“你只是现在还不习惯。”
“更何况长大了也有很多别的好处。”
庄继不说话。
“比如你可以获得更多的自主权,可以去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成立你想成立的地下组织,”邵闻霄顿了顿,“——还比如恋爱。”
“你以后会遇到自己喜欢的Omega,到时候和她在一起了,难道还跟我这么亲密吗?”
还比如庄继刚才在床上为了取悦自己所做的事。
长大了以后,他完全可以不必再玩这种单机游戏,他可以跟喜欢的Omega女孩拥抱,接吻,上床……然后永久标记对方。
当然,这话邵闻霄没说出口。
他只是垂眸看着庄继,非常冷静地想,所以很多事情要从现在开始及时纠正。
庄继也看着邵闻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目光从邵闻霄脸上转移到他手上:“还包括抽烟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间就被剥夺了所有特殊待遇的缘故,庄继终于不受控制地表现出一点藏得很深的,从未在邵闻霄面前表现出来的棱角。
他说:“这个我也可以尝试吗?”
邵闻霄不自觉皱起眉头。
因为庄继长得实在太过漂亮,哪怕邵闻霄从来都很清楚,面前这个被他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孩子,其实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他曾经杀过人,手上沾过血,现如今更是枪法一绝,身手也远比邵闻霄花重金聘请的那些Alpha保镖还要厉害,但邵闻霄还是认为,像香烟这种东西,应该跟庄继完全不沾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