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余芽呀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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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被傅呈安玩得有点痒,喻辞忍了又忍才没抽出来,“那我等陪护到了再去。”
在病房的时候没注意看。
坐进车里打开导航以后,喻辞注意到傅呈安给他的新家地址时愣了一下。
当然不是跟陈晨一样奇怪傅呈安为什么一个人住这么贵的小区,而是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说不太清楚的熟悉感。
好像这个地址……他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甚至去过很多遍似的。
坐电梯上楼、输入密码进门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于是,喻辞站在客厅处下意识环视这套房子,落地窗很大、沙发是米色的,很软,地上也铺着地毯,但应该是新搬进来……还有些家居没补齐,因此明显看着有些空荡。也没什么居住的痕迹。
喻辞摇了摇头。
那种微妙的熟悉感转瞬即逝,这会儿又不太明显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明明是傅呈安租的房子,他表现得像个主人一样到处走来走去,理直气壮将几个房子都巡视过,确定这套房子整体居住舒适感偏高以后又走进衣帽间,看着连一半都没放满的衣柜啧了一声。
拿出手机来对着衣柜拍了张照片,发给傅呈安:【你该买新衣服了。】
傅呈安这时候刚跟公司合伙人打完电话。
他突然住院,但现在正是公司发展比较关键的上升时期,还有很多工作和交际往来需要处理。在电话里拒绝了合伙人过来探望他的好意,又讨论了接下来两周一些重点工作的安排,他想了想,在挂断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帮忙找个快递把我办公室那台笔记本电脑寄过来吧。”
陪护的阿姨听到这话震惊道:“还拿什么电脑?”
“车祸可不是开玩笑的,傅先生,你受了这么多处伤,左手还骨折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听医院的话好好休息。”
阿姨是个热心肠,再加上傅呈安长相英俊帅气,说话又周到客气,难免对他多了几分关心,劝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钱是赚不完的。”
傅呈安笑了笑。
钱是赚不完的。
可时间也根本不等人啊。
他喜欢的那个人太好太矜贵。
他想伸手揽月,就必须要拼命从下陷的淤泥中脱身,拥有让月亮始终高悬的能力。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正常发展……那么两年后喻晟的二助就会在喻晟的安排下找到他,并且给他带来喻辞即将跟海氏赵家千金订婚的消息。
傅呈安望向窗外黑黑沉沉的夜色,忽然觉得当时觉得压抑沉重到好像一辈子都难以启齿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却好像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上一世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一击即碎。
在喻氏助理带来的桩桩确凿证据面前,甚至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对方专业严肃,态度彬彬有礼,在落座之后只问了他三个问题:“小喻总他知道您是为了钱才接近他吗?您预备什么时候说出真相?如果小喻总即将订婚,您是否会影响到事态的发展?”
傅呈安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但忘了自己当时的反应。
只记得当时走出那间咖啡厅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下着很小的雨。一辆车拐弯的时候开着远光灯朝他照过来。他瞬间回过神来,终于清醒意识到——原来他跟喻辞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汲汲营营,费尽心机偷来的日子。
偷来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
这是傅呈安上辈子就已经领悟到的道理,因此现在重来一遍,他绝不可能再重蹈覆撤。
他很清楚,喻晟不是阻止他跟喻辞在一起。
喻晟是个生意人。
喻辞在外面怎么玩,跟谁在一起他都不关心。但他会在关键时刻督促喻辞作出他认为正确的决定,不允许他有任何影响到喻氏利益的偏离。
唯一不同的是,这辈子的傅呈安已经知道了喻辞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安排,不会跟任何人订婚。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两年内,用最短的时间向喻晟证明自己有不逊于他给喻辞安排的联姻对象的潜力或者价值。
时间紧任务重。
但想到这里,傅呈安很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心里却很平静。
大概是等太久没收到回复,喻辞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喻辞:【干什么去了?】
喻辞:【要拿什么衣服圈出来告诉我。】
傅呈安回过神来,刚才那些有些复杂的情绪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单手打字回复:【我都可以,你随便拿。】
喻辞明显是拿着手机在等他回复,很快秒回。
喻辞:【……真敷衍。】
喻辞:【拿错了可别怪我。】
过了一会儿,傅呈安看到对话框里发来一张客厅的照片,空空荡荡的,显得面积很大。
喻辞:【这套房子有两百平。】
目光落在这句话上面,傅呈安眉梢很轻地抬了一下,正准备回复又看到界面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
于是他也装作没看到,问喻辞:【撤回了什么?】
喻辞过了一会儿才像欲盖弥彰一样回:【发错了。】
然后像是不想再跟傅呈安继续这个话题一样,发了句装作不耐烦的语音:“行了行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到医院看缺什么让阿姨去买。”
“困了你就先休息。”喻辞又说:“不用等我。”
尽管现在是真的已经很晚了,而且麻药的作用退了以后傅呈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但他还是盯着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一会儿,反复听喻辞发过来的语音。
因此喻辞拎着大包小包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板着脸问:“阿姨呢,不是让你睡觉吗?”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睡不着。”傅呈安说:“阿姨我让她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喻辞下意识想问万一晚上需要专业护理什么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反正护士台就在外面,其他小问题大不了他亲自来。
“行了,都快凌晨三点了。”傅呈安说:“关灯睡觉吧。”
VIP病房有专门的陪护床,喻辞往那边瞥了一眼有点嫌弃:“你刚不是说不困吗?”
“我不困你也该困了吧。”傅呈安的目光落在喻辞脸上:“感觉你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太累了?”
喻辞看着他缠满绷带的左手,心道再怎么难看也不至于比你这个刚做完手术的人难看吧?
“我才不困。”喻辞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扔到沙发上,直接坐到傅呈安床边,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照顾病人应该做哪些事情,但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想了半天才闷着声音问出一句:“你要喝热水吗?”
“……”
傅呈安很短促地笑了一下,坐起来的时候又牵动到伤口,很轻地“嘶”了一声。喻辞见状连忙隔着被子按住他,表情很凶:“你做什么??”
“你是真的不想睡觉吗?”傅呈安问。
“不然呢?”喻辞冷冷道:“是谁让我晚上留下来陪他的?”
“那好吧。”傅呈安笑着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靠在床上道:“那能帮我缠个保鲜膜吗?”
喻辞:“?”
“我想洗个澡。”傅呈安有些无奈:“身上黏糊糊的,总感觉不太舒服。”
喻辞难以置信:“脑震荡加手骨折,到处都是撕裂伤,你现在居然还想洗澡?”
两人视线相交。
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喻辞退了一步,他拧着眉头看了傅呈安一眼,想了想道:“伤口不能沾水,洗澡肯定不行……我去拧个毛巾给你擦一擦。”
傅呈安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他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道这还不如不洗澡。
喻辞倒是没想那么多,虽然之前没伺候过谁,但他只是想让傅呈安能稍微舒服一点。
站在洗手间里拧毛巾的时候顺便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确实不算太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住院的那个人是他。
但喻辞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舒服的,也没太在意,然而当他拿着拧好的毛巾走出病房,对上傅呈安又黑又沉的目光时,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提议之中不合适的地方。
“……”
睡都睡过了。
喻辞神经一跳,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站在病床旁:“先擦哪里?”
傅呈安没说话。
他半靠在床上看着喻辞。
喻辞被他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却又感觉有点刺激,喉结滚动了一下,索性直接伸手去扯傅呈安身上穿着的病号服。
感受到皮肤上的触感,傅呈安皱了下眉头,抓住他的手腕,“手心怎么这么烫?”
喻辞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刚才用热水拧的毛巾,手心烫不是很正常?”
他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傅呈安,你配合一点——”
可话还没说完,目光触到傅呈安上半身,喻辞皱了皱眉,忽然就沉默了。
没有亲眼看到的时候感受还不明显。
现在看他包扎后的上半身,有撕裂伤、有擦伤,还有很多剧烈碰撞后留下来的瘀伤。
刚才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全都没了。
心脏闷疼。
喻辞拿着毛巾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动一下,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咬了下牙:“……这他妈让我往儿擦。”
不想让傅呈安觉得自己矫情,喻辞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深吸了一口气找能沾水的地方,沉默地把上半身能擦的位置都擦了一遍。
因为心情不好,擦完上半身他什么都没想,木着脸直接伸手扯开了傅呈安的裤子。
病号服的裤子实在太过宽松,因此喻辞根本没遇到任何阻碍。
然而拿着毛巾的手伸过去准备帮傅呈安擦身的瞬间,擦身工具人喻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动作一顿,跟傅呈安身上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面面相觑。
“……”
他抬头望向傅呈安。
两人双目对视。
傅呈安反而没那么尴尬。
他有些无奈,但目光坦然地看着喻辞道:“你在我身上又擦又摸的,这个反应……应该很正常吧?”
喻辞:“……”
是很正常。
目光扫过喻辞憋得有些发红的脸,傅呈安没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他想,这大晚上的到底是在折磨谁啊。
然而就在他伸手想把裤子拉起来的时候,喻辞木着一张脸按住他的手。
傅呈安:“?”
把毛巾丢到旁边,喻辞一句话都没说,干脆利落站起身来将病房门反锁,又关了灯。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傅呈安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就想阻止,喻辞却按住他的手,翻身上床,半跪着将头埋了下去。
病房里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外面护士路过时低声交谈的声音。
喻辞的嘴唇很软,口腔很热。
喻少爷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任何人,因此动作显得有些生疏甚至有些莽撞。
傅呈安喘息了一声,不受控制地单手将手指重重插入喻辞的发间,喻辞嘴唇被磨得很红,面庞也变得很烫,但他向来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回忆着曾经被服务的细节,在起落之间掌控傅呈安的呼吸。
直到走廊外面的护士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
喻辞才终于起身,喘着气抹了一把发红的嘴角。
傅呈安半靠在床上看着他,同样平复了一下呼吸后低声道:“过来。”
喻辞胸口起伏着看了他一会儿,勾着嘴角靠过去。他舔了一下嘴唇,正准备问傅呈安他刚才的“服务”怎么样时,傅呈安单手抓着他的手腕,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喻辞下意识想躲:“我还没漱口……”
“不是都咽下去了……”傅呈安不让他动,喻辞顾及他身上的伤口便没有反抗,于是他半跪在病床上跟傅呈安接了一个很深很长的吻。
直到喻辞感觉自己身上再次变得很热,嘴唇都有些胀痛。
傅呈安才松开他,然后用拇指轻轻抚过他因为过度摩擦而变得很红的唇角,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喻辞。”
“我觉得你应该是发烧了。”

喻辞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他甚至没注意傅呈安在说什么,只知道很久没亲了,被亲得很舒服,被打断有点不高兴,微蹙着眉头凑过去继续追逐傅呈安的吻,含糊不清道“……我又没感觉不舒服。”
傅呈安有些无奈。
但两人还是在病床上继续接了一个很深很长的吻。
直到傅呈安把额头贴到喻辞的额头上,鼻尖相抵,感受到额头上相差许多的皮肤触感,喻辞有些失焦的目光才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茫然问:“真发烧了?”
傅呈安“嗯”了一声,拇指抹过喻辞嘴角的水渍:“让护士进来帮你量个体温,吃颗退烧药。”
量过体温,三十八度六。
喻辞喝完药把杯子放在旁边,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傅呈安面前舔了舔嘴唇说:“听说温度高的时候做着会比较舒服。”
“别浪。”傅呈安看了他一眼。
喻辞不死心继续撩拨:“你真的不想试试吗?我可以在上面。”
他说话的时候眼尾还透着薄红,看上去矜贵又漂亮,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占有。于是傅呈安低头在喻辞嘴唇上亲了一下,又吻上他的眼角、鼻尖。
喻辞被他弄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又想回应的时候却被傅呈安制止。
他把喻辞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按捏着他的手指:“我估计你是被今天晚上的事情吓到了才会发烧。”
喻辞当然知道。
他的手被这样弄得有些痒,于是反手握住傅呈安的手腕,低声警告:“……这么丢人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傅呈安低低地笑了一声。
喻辞冷着一张脸强调:“知道我是被你吓着了才会发烧,以后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罗浩那个傻逼就是个疯子,他根本没有脑子,”喻辞想到这件事还是很生气:“就算他是要来撞我,你也不该拿自己的命跟这种人去赌。”
“这件事再发生一万遍我也还是这么选,”傅呈安半靠在床上头仰头看着喻辞,声音低低沉沉:“反倒是你。”
“我怎么了?”喻辞一字一顿叫傅呈安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天差点被撞死的人是你。”
傅呈安不希望把气氛搞得太严肃,他用手指在喻辞脸上刮了刮:“知道看流星雨那天晚上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喻辞没吭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希望你永远平平安安,不要遇到任何危险的。就算真的遇到了,我也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傅呈安看着喻辞的眼睛笑了一下:“看来愿望实现了。”
“所以你不用害怕。”
傅呈安又亲了喻辞一下,今天晚上他们似乎接过很多次吻,但好像没有人觉得腻烦。他在细细碎碎的吻里沉着嗓音道:“……或许上辈子我曾经狠狠伤害过你,所以这辈子出现在你身边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你。”
喻辞本来想说“放屁”,谁生下来是为了为另一个人豁出性命的,但傅呈安吻落下来时又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闭着眼睛咬了一下傅呈安的嘴唇,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情\潮含糊道:“就算你上辈子曾经欠了我的,这辈子也应该是来爱我的。”
傅呈安看着喻辞。
他笑着“嗯”了一声:“我是来爱你的。”
最后喻辞是在傅呈安旁边睡着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后是想着不能压到傅呈安的伤口要去陪护床上睡的,但可能是傅呈安不带情|欲的亲吻让他感觉很舒服,再加上退烧药的作用,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抵抗都没有就陷入了梦乡。
其实这段时间他经常做梦。
但梦里零星的画面总是支离破碎,像隔着一层难以捉摸的纱。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浑身上下都被傅呈安的气息包裹着的原因,他破天荒在梦里看清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每一个画面里面,都有傅呈安的脸。
然而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很像开了游戏里的上帝视角。他看见梦境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摇摇晃晃从酒吧门口的台阶上站起来,骂走了想跟他搭讪的陌生人以后,抓住傅呈安的胳膊,醉醺醺吻上他的嘴唇。
又看见傅呈安让代驾帮忙送走他以后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看见傅呈安沉默地开门回家,洗澡时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站在淋浴头下冲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手伸了下去。
看着梦里的傅呈安顶着一张冷淡自持的脸露出隐忍又难耐的表情靠在墙上自渎,喻辞觉得新鲜又好笑,心里也有点发痒。
于是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走过去,想亲吻这个时候的傅呈安,然后眼前的画面却在他伸手触摸的那一瞬间飞快破碎。
喻辞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发现梦境中的画面在顷刻间变成一个由无数个屏幕组成的长廊。
下意识顺着往前走。
他看见梦境中的那个自己每一次望向傅呈安又收回视线以后,傅呈安也会站在满是阴影的角落里望向他。
他看见自己仿佛终于不满足这种遥望,终于在某一个喝醉了酒的日子里,顶着一身污渍和难闻酒气走到了傅呈安面前。
他看见自己跟傅呈安在一起同居,他们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里拥抱接吻,在落地窗前、在沙发上、在厨房里、在床上、在浴室……尽情享受对方的身体.
很奇怪。
明明是自己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画面。
但作为旁观者,梦中的他几乎毫无障碍的跟在屏幕中看见的另一个自己共感,情绪随着他喜悦而喜悦,随着他开心而开心。
继续往前走。
喻辞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坐在了傅呈安的对面,听见对方用一张客气礼貌的脸说出羞辱意味极强的话,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梦里也好像突然有了很强烈的情绪反应。
再一次伸手想拉住傅呈安。
面前的画面再度旋转切换。
他看到罗浩出现拆穿了傅呈安的谎言,看见梦里的自己愤怒又伤心的眼神,看见傅呈安被一巴掌打出指印的侧脸。
喻辞感觉到心脏闷疼。
那种剧烈的情感几乎让他要从梦中剥离,然而却好像有一股力量强行拉扯着他,让他不得不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画面便像是按了快进键。
他看到傅呈安沉默着从A大退了学,看到梦中的另一个自己在得知他不告而别时气得砸了一整个屋子的东西。
看到他咬牙切齿派了很多人手去查傅呈安的消息,恨意也在私家侦探一次次空手而归时达到顶峰,他听从喻晟的意思进入喻氏,却不肯接受喻晟安排的婚约,在无数个酩酊大醉的日子里,发誓要在找到傅呈安以后用最狠的手段亲手把他整死。
喻辞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关于梦中另一个的记忆在看到这些画面的瞬间也同步到他的脑子里。
他还来不及思考,就看到梦境中的画面在某种力量的干预下,切换到傅呈安的视角。
他看到傅呈安一身黑衣戴帽子口罩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毕业典礼上,看到傅呈安在在酒桌上应酬求人喝到胃出血,看到他昏昏沉沉睡在沙发上时做梦都在喊自己的名字,看到傅呈安绕了很大的圈子问了很多人坐凌晨的飞机却只躲在地下车库里远远看他一瞬。
他看到他们终于在五年后重逢。
愤怒、恨意、争锋相对,以及沉默、无言、隐忍。
梦中的喻辞感觉心脏像是被浸过水里,闷得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想告诉另一个自己傅呈安那些没说出口的苦衷,然而话还没出口,画面再次转换。
他看到他们在医院里争吵。
看到傅呈安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
喻辞不知道这个电话里说了什么。
但他看着傅呈安听完电话以后怔愣了许久以后露出茫然又空洞表情,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变得非常非常难受。
于是他想去抢傅呈安的手机。
想阻止他再听下去。
可他的手徒劳无功地穿过了傅呈安的身体。
喻辞张了张嘴。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傅呈安在料理完所有事以后沉默地踩下油门,把车开进海里,任由海水倒灌进车里。
他砸车剥离,对着傅呈安破口大骂,疯狂拉扯系在他身上的安全带,想踹车门……可梦中的他根本碰不到任何东西,无论怎么做、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呈安连人带车一起沉进漆黑的海里。
海水冰凉刺骨。
那一刻喻辞仿佛感觉被彻底淹没的那个人是自己。
那种强烈又真实的窒息感让喻辞大脑“轰”地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胸口剧烈喘息,下意识想叫出“傅呈安”名字的瞬间,注意到病房的环境,又猛地清醒过来。
喻辞满头大汗。
他茫然又呆滞地睁大眼,感觉着身体里那股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窒息感逐渐消退,他下意识望向躺在病床上仍然处于睡眠状态的傅呈安……刚才是在做梦?
……不。
喻辞喉结滚动了一下。
梦境里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傅呈安。
又或者说这不是梦?
这是他跟傅呈安在另一个时间线里的结局?
可心里分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喻辞:现在他所处的这个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才是不应该出现的。如果按照命运既定的轨迹发展,梦里的画面才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那么回首他跟傅呈安相遇之后所发生的种种。
喻辞眸子不自觉颤了一下。
在酒吧里,不同于梦中自己一身狼籍走到傅呈安面前,是傅呈安在啤酒泼过来之前就把他拉到怀里。
不是他开玩笑似的问傅呈安要不要在一起,而是傅呈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问我能不能追你。
他们在山顶民宿看烟花时,傅呈安曾经有很多次欲言又止。
他没有像梦里那样任由罗浩说下去,而是握住喻辞的手说我亲口告诉你。
他主动提出要开通定位共享,并且在罗浩开车撞过来时想都不想疯狂踩油门正面迎上去。
明明在车祸中受伤的人是他,傅呈安却像劫后余生一样抱着他,问他有没有事。
一桩桩一件件。
从前根本没注意或者注意到了没多想的细节,在这一刻突然由点连成了线。
彻底恢复前世记忆的喻辞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前世那个接到警察电话以后开车沉入海底的傅呈安,早在他们相遇之前就回到了这个时间线。
他穿越时间,用另一种方式重新走到他面前。
喻辞一动不动,在脑子里反复咀嚼和理解自己刚才得出的这个近乎于荒谬和超脱现实的结论。
万千峰峦叠嶂一夕间散去,喻辞心中那种茫然又复杂的情绪在看到傅呈安沉睡的侧脸时逐渐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
胸口起伏,想说什么,张口却发现自己嗓子烧得又干又疼,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呈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
喻辞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烧到快四十度,表情痛苦,偏偏怎么叫都不醒。傅呈安叫来护士看过确认没什么异常却仍然放不下心,一晚上不知道帮他量了多少遍体温,因此这会儿刚睁开眼,即使带着明显的困倦,依然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喻辞的额头。
然而刚伸出手,注意到喻辞的表情。
他手指顿了一下,表情明显变得有些紧张:“怎么了,烧还没退?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眼看着傅呈安就要按下呼叫铃,喻辞深深呼吸,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攥着傅呈安的衣领,想要问他上辈子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喻晟找过他?为什么要自毁前程从A大退学?为什么那五年里找了他那么多次却从来不让他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解释?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两清却在他死后那么决然地开车沉入海底?
想说的太话太多,全部堵在喉咙里。
那个真实到根本无法挣脱的梦境给他带来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悉数汹涌而至。
可上辈子他没能看清的答案,在这辈子傅呈安早就已经全部回答他了。
所以喉间梗动,竟然半晌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问不出来。
喻辞心脏闷疼。
最终像泄愤一样吻上傅呈安的嘴唇,直到将他嘴唇咬出了血,才哑着嗓子质问:“傅呈安,你他妈是个傻子吗?!”

没在意自己被咬出血的嘴唇,而是低头去看喻辞的脸:“你怎么……”
然而一句话都没说完,对上喻辞那双极其熟悉的、久违的、恨意与爱意交织的双眼,傅呈安脑海中某根神经忽然跳了一下,“轰”地一下,某种从来没想过的预感极其强烈地出现在他心里。
如果系统能帮助他重生。
……那喻辞会不会也想起来关于前世的事?
傅呈安张了张口。
喻辞抹掉嘴角沾上的血,抬眸看向傅呈安,心中的痛感一点点加重。
原来恨也是因为爱。
那些受前世记忆影响尚未散去的愤怒与恨意,跟这辈子发生的一切融合在一起,最终还是沉淀成一种复杂又汹涌让人无可奈何却也根本无法抗拒的爱意。
喻辞胸口很重地起伏了一下。
他抬起手抹过自己酸涩的眼角,然后转过头去不看傅呈安。
心里的预感直接变成答案。
傅呈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望着喻辞的侧脸半晌才哑声问:“你都想起来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
傅呈安顿了一下。
“最开始从A大退学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希望你恨我,最好能忘记我,可我们分开的五年……又忍不住幻想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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