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直男吗我找别人你发什么疯?by酒酿核桃
酒酿核桃  发于:2025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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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
陆景渊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陈思淼夺过他的酒杯,“少爷,你疯了?天天喝酒,你想变成酒鬼吗?”
“你懂个屁,本少爷要变也变酒剑仙。”陆景渊把酒抢过来。
也不知道顾沉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听他妈的话,给个面子跟姑娘相处下。
这样可以少一顿耳提面命地批评教育。
“我真的服了,你能不能跟闻勋去约个会什么的,人家约你好几次了。”
陈思淼恨铁不成钢道,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看着十分难看。
“你管的真宽!”陆景渊仰头灌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出洒在衬衫上。
“单身才快乐,谈什么恋爱劳民伤财...”砰一声把酒瓶砸在茶几上,语气沉沉道。
“哥第一次为你感到心累,你现在一点也不开朗了,都快把哥带抑郁了。”陈思淼猛地拍桌抱怨道。
陆景渊扯着讽刺脸看他,醉意朦胧揶揄道,“我看你春风得意的很,别来碍眼!本少爷睡觉去了。”
随后起身头也不回上了楼。

因为顾沉从被他妈拽走后,变的更加冷漠了。
回复微信不是一个字就是两个字,不是嗯就是好的,或者没有。
今天酒吧请了一个舞团来跳舞,不知道孙然从哪里找来的。
他不管这些,酒吧的管理都是孙然在负责,他只负责掏钱。
有时候真庆幸自己有这么靠谱的员工,不然他可怎么办。
一个废材富二代。
陆景渊靠在吧台前发呆,手里握着一瓶啤酒,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冰凉地瓶身。
顶灯照在他脑袋上瓶酒瓶上,一头黑发乌黑亮丽,一看就是一位俊朗青年。
他轻轻晃动瓶身,酒渍被他晃出来几滴掉在桌上,眼神淡淡看了一眼抬手抹掉。
今天不想喝酒,但是坐着又没事干,开了一瓶酒拿着玩,他发现闻着也挺舒服的。
天天喝胃难受。
眼底还蕴含着一丝悲春伤秋地情绪,看着死气沉沉的。
酒吧的前台‘萌萌’被他撵去跟调酒师学习。
小姑娘学的很认真,满脸写着未来可期四个字。
而他身上只写着‘半死不活’四个字,跟同龄小姑娘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阿伟端着托盘从他面前风风火火跑过,带起一股不明显的风。
他回过神。
“阿伟,”陆景渊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不容忽略地力量。
他叫住那个满场忙碌跑来跑去的身影。
阿伟端着托盘小碎步快速退回来几步,眨眨眼问道,“怎么了?老板,您有何吩咐。”
陆景渊扯了扯嘴角表示对敬语不满,问道,“我安排去宿舍那个小男孩,就之前送外卖那个小男孩,受伤的那个,他伤还没好?”
说下周来上班这都过去了二十多天,陆景渊差点要把他忘了。
坐在这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了这个人。
阿伟愣了愣,顺手把托盘往吧台上一放,一脸疑惑看着陆景渊,“老板,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段日子没见了,我看他行李箱还在宿舍呢,换洗衣物也挂在阳台,你不提我都要忘记了。”
阿伟挠了挠头,眼睛瞪圆唏嘘一声,“哎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去忙吧,我问问吧。”陆景渊挥了挥手示意阿伟去忙自己的。
陆景渊眉头微蹙,打开手机找出男孩的微信,敲打屏幕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陆景渊:最近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来上班?】
消息发送出去,对方很快回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陆景渊眯了眯眼,屏幕上跳出一行带着略包抱歉地文字。
【奋斗小圆子:“哥,对不起,我回老家了,我妈突然病倒了,情况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道歉大哭地表情。
【奋斗小圆子: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后天一定回去上班!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那行字和那些抱歉地表情,陆景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担忧。
【陆景渊:家里人要紧,工作的事不着急,手头钱够不够用?不够跟我说。】
他知道这小孩不容易,摔成那样都不舍得去医院,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主动麻烦人的人。
困难的家庭,遇到家人生病,手里没有钱的话,简直是寸步难行。
【奋斗的小圆子:没事哥,医保都可以报,暂时不用,谢谢哥。】
陆景渊放下手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把手里的啤酒放到一边,拿起手机打开顾沉的微信对话框。
两人的聊天的对话停止在早上顾沉冷淡回复的那个‘嗯’界面上。
酒瓶已经空了,陆景渊弯腰拿起一瓶新的,正准备再开一瓶酒。
酒吧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陈思淼喘着粗气砸了进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带着见鬼地表情。
一脸惊魂未定。
“渊!”陈思淼几步冲到他面前,双手撑在吧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天大的事了!”
陆景渊见状皱起眉毛,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怎么了?”
陈思淼表情太夸张,搞得陆景渊心里也跟着害怕。
见陆景渊着急,马上失去耐心,陈思淼深吸一口气。
喘着气道,“我今天开车路过顾沉上班的医院,看见,看见顾沉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架着从医院正门出来!”
陈思淼换上一脸震惊,还有点难以置信,胸腔猛烈起伏跟长跑了三千米一样。
“那两个人一看看起来像保镖,戴着墨镜凶神恶煞的,顾沉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呢,领带都歪了,他挣扎了但是根本没用!”
当时陈思淼都想把车停在路边去帮忙的,但是看见那架势,感觉自己打不过。
只能先跑来找陆景渊,一起想办法。
好兄弟未来的男人,别是被人绑架了,到时候他这恋爱脑好兄弟不得伤心欲绝!
去殉情!
陆景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捏紧骨关节泛白。
磕磕巴巴声音抖着问,“然后呢?他们把他带哪去了?”
“塞进一辆黑色宾利里了!”陈思淼摆摆手终于站不稳了,整个人靠着吧台。
“车牌我没看清,塞进去就离开了,我想着先来找你。”
转了转眼珠子又道,“好像往城东方向去了!”
“城东不是顾沉家里吗?我嘞靠靠!顾沉是不是被他爸妈弄回家了?”
想起前几天的事情,还有顾沉他妈满脸嫌弃他的表情,想起顾沉被拽走时无奈又无力地表情。
陆景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陈思淼从外面绕进来弯腰拿起一瓶酒瓶打开,给自己灌了大半瓶。
“外面今天还没有停车位,我把车停在附近商场的,一路跑过来的,累死爷了!”
根本来不及细想。
陆景渊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淼,我先走了,你待着。”
他语速着急,说完大步跨开就往门口冲。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陈思淼撑着吧台,看着他的背影问。
“去顾沉家,不用你待着。”陆景渊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推开门几秒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股迎面扑来的冷风。
陈思淼被风吹的一激灵,打了个寒颤。
这TM的是又要上演苦情剧拯救戏码了?
他的软萌暴躁好兄弟能打得过吗?
冬天的晚风吹在脸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
满脑子只有顾沉被架走时的画面。
他发动汽车,两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兰博基尼‘嗡’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车道,朝着顾沉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一月的A市气温很低,只有五六度,外面的风刮来像刀子一样。
陆景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捏到泛白,他却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半小时前顾沉发来的那条语音犹如滚烫的水泥灌进他心里。
烧的他心肝肺都在疼。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他说,“景渊,我可能出不去了。”
陆景渊一路疾驰用最快的速度开到顾沉家门口。
别墅大门敞开着,陆景渊拔掉钥匙下车,快步冲去门口。
而后他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激烈的争吵声如穿墙音一般钻入陆景渊耳室。
那是顾沉的呐喊声,像被砂纸用力打磨过的金属,音调中带着前所未有地撕裂感。
仅一句,陆景渊就能从简单几个字里听出顾沉绝望地崩溃。
“够了!真的够了!你们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顾沉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里炸开震出剧烈回响。
陆景渊冲进客厅时,正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
医院的白大褂因为剧烈挣扎过,变得皱巴巴,紧紧贴在他背上。
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不堪。
他面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顾沉的父母。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高级定制西装,女人则是一身精致的大牌套装。
两人脸上都带着怒其不争的失望。
掠过顾沉,两人将目光移到冲进来的陆景渊身上。
顾沉的妈妈脸色变的更加难看,眼底裹挟着满到不能在满的嫌恶,眉头一秒皱起来。
顾沉爸淡漠收回看陆景渊的眼神。
对眼前肩膀剧烈抖动的儿子道,“我们要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顾江河手里握着一份文件,说完他将文件摔在地面上。
文件掉落在地上散开,是一份跟建筑公司合作的合同,上面已经盖了章。
“我天天在公司签的都是几个亿的合作,你在干什么?”
顾父顾母全然不顾冲进来的人,而顾沉因为情绪上头根本不知道陆景渊已经站在他身后。
“待在一个坑人的私人医院,每个月拿一万块不到的工资,你在作贱谁呢?”
“你身上穿的一件衬衫都比你一个月工资高,你花的是你自己的钱吗?顾沉?”
顾父走近顾沉,用手指戳他的胸口,一双权威不容侵犯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还有脸跟我们闹,你在闹什么?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家里给你买的?”
顾沉的母亲谢秋雅收回看向门口人轻蔑地眼神。
也上前一步,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的不乖顺儿子,“还有你交的朋友,你这些年交过一个正经朋友吗?”
“除了那个喜欢男人的陆景渊,你还有其他正经朋友吗?”
顾沉肩膀抖动的更厉害,眼泪垂挂在睫毛上,眼眶里满是泪水,被他一次次强压回去。
他不想在父母面前表露脆弱的一面,那样他们会更加过分地控制自己。
“够了!”顾沉猛地抬头,双眼因为愤怒而布满红血丝。
“我的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我的朋友轮不到你们来评判!陆景渊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什么叫正经人?跟你们一样表面光鲜体面,却只知道在家里教训儿子的父母吗?”
“还是看着正经天天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叫正经?”
“喜欢男人怎么了,他善良他对所有人都很善良,不像你们!”
顾江河毫不犹豫甩手‘啪’一个巴掌扇在顾沉脸上。
脸上传来剧烈地疼痛感,顾沉的脸被强大的力道扇偏过头,巴掌印很快显现出来。
可顾沉却觉得心更加疼,覆盖掉脸上传来地疼痛。
顾江河气鼓鼓黑着脸看着面前忤逆的儿子。
“最重要的人?”
谢秋雅冷笑一声,声音尖利如刀,难听又刺耳,让人听着只有窒息。
“我看你就是被他带坏了!以前多乖的孩子,现在变的这么叛逆!是不是他教你跟我们作对的?是不是他让你变得不正常的?”
“不正常”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铁锤狠狠砸在顾沉身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无意间回头却看见了身后站着的陆景渊。
心里猛地一惊,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指关节捏出声响。
陆景渊一脸无措想上前,却被顾沉一个眼神制止。
顾江河压根不看后面的人。
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坨垃圾,不配他这种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长看一眼。
“我们顾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顾江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好,让你进集团让你继承公司不是为了你好,还是让你跟门当户对的人相亲不是为了你好?”
“哪个不是为了你以后有更好的发展,一点也不懂父母的用心。”
“没有家里给你创造的优越条件,你跟外面那些一个拿几千块工资的人有什么区别?”
陆景渊简直无语了。
一个月几千块钱怎么了!
中国有百分之90%的人都在拿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
没有这些人衬托,哪来你这种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权威上位者。
地球毁灭了剩你们一群人,看谁给你们工作。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无数句。
原来顾沉生活在这样压抑的家庭,之前听他说就已经很压抑。
亲眼看到更令人窒息。
陆景渊从小生活的环境很轻松,虽然父母离婚,他和弟弟跟了父亲。
但是他的父亲一个慈父,虽然看着凶,但是其实就是一个纸老虎。
谢秋雅在一旁附和帮腔,“对!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我们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空气一秒间凝固。
顾沉的心猛地沉入无底洞。
两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妈妈。
这是那个小时候给过他疼爱,把他抱在怀里哄的女人吗?
为什么此刻看她却如此陌生,仇人都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可他的妈妈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鄙夷,不屑嘲讽,仿佛他是一坨狗屎。
客厅里的氛围尴尬。
三人谁也不说话,顾沉的父母紧绷着脸,四只眼睛死死盯着不争气的儿子。
顾沉看着父母冰冷的脸,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恶。
心脏已经不会疼了,整个空间都让他感觉窒息。
好似空气中失去了该有的氧气,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鱼死网破地决绝。
“非要选吗?”他问。
父母眼神坚定不可动摇,顾沉垂眸嗤笑一声。
“如果你们非要我二选一”他心死如灰道,目光在父母身上扫过一圈。
最后落在客厅暗红色的木地板上,一字一句道,“那我宁可把这条命还给你们。”
“顾沉!”陆景渊失声喊他,他想冲过去,却被谢秋雅拦住了,“你给我站住!有你个外人什么事!”

“好啊!你翅膀硬了,敢拿死来威胁我们了?”谢秋雅呵呵笑几声。
“是因为你身后那个人是吧?因为这个同性恋,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大男人,天天跟男人不清不楚,无形中把你影响了是不是?”
“你闭嘴!”顾沉咬牙低吼道,猛地看向陌生的妈妈。
眼里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地绝望,“你们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不准这么说他!”
“我们家里的事情,为什么扯上别人???”顾沉眼眶猩红,肩膀像发动机般快速抖动。
“我们说他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谢秋雅不依不饶,“这种人就是不正常,是病态!是病就得治!”
“够了!够了!够了!”顾沉突然爆发。
陆景渊猛地抓住他。
他用力推开身边的陆景渊,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随后厨房门被打开,里面的阿姨踉跄一步尖叫一声,“啊!少爷啊!”
顾父顾母愣在原地,陆景渊心里一惊想冲进去。
只见顾沉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出来,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刺眼地寒光。
“顾沉!你要干什么?放下刀!”顾江河厉声喝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
顾沉没有理会父亲,他一步步退到门口。
将银色带着菜叶的刀刃狠狠压在自己的脖子大动脉上。
锋利地刀刃瞬间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飞速变成了一道蜿蜒地血线。
顺着他的锁骨流进衣领,陆景渊呼吸都滞住了。
双手悬在空中语气轻柔恳请道,“顾沉...你别冲动,顾沉..别冲动。”
他朝顾沉挥挥手,像以前一样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顾沉忍着眼眶里的眼泪,看着他微微摇头,像跟他告别一般。
陆景渊感觉那把刀不是架在顾沉脖子上,而是割开了自己的心脏。
他感觉到那个伤口越来越大,顾沉脖颈上的血变成了自己的血。
疼,好疼。
“爸,妈。”顾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地坚定,他无声吸了吸鼻子,“我再说最后一遍,别逼我,让我走。”
“嫌我丢人,我可以不做顾家的儿子,我不配做顾家的儿子。”
“我可以去要饭我可以去捡垃圾,我不会再花顾家一分钱。”
他垂眼看着自己白大褂里面的高级衬衫和高定西裤,“身上这些,我也可以全部脱下来,我有其他衣服。”
以前陆景渊给他买过几套衣服,他一直没舍得穿,放在衣柜里。
陆景渊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看着顾沉脖子上的血,只觉得头晕目眩,看着他颤抖架着刀的手更加害怕。
害怕他下一秒冲动直接割破自己的颈动脉,血液溅起来,怕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想冲过去,却被顾沉眼神再次锋利制止。
“顾沉...把刀放下,好不好?快放下。”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生怕声音大了顾沉崩溃。
谢秋雅看着儿子脖子上的血,脸上的嚣张一秒间消失。
往日端着的上位者姿态也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抽空的茫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江河的嘴唇微微哆嗦着,看着儿子眼中几近疯狂地情绪,终于感到了害怕。
“顾沉,把刀放下..”顾江河的声音软了下来,冷厉地眼神也收了收。
“让他走。”
谢秋雅别过头咬牙低吼道。
声音里带着明显地颤抖,“顾沉,你滚吧,以后再也别进这个家门!我们顾家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顾沉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刀横向移动一秒,新鲜的皮肉被无意间割开。
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自己的妈妈,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亮也熄灭了。
他松开了握着刀的手“哐当”一声,菜刀掉在地上,溅起几滴血珠,晕开在看不清颜色的地板上。
陆景渊几乎一秒间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抱住摇摇欲坠的顾沉。
“我带你走,我们走。”他的声音哽咽,小心翼翼地避开顾沉脖子上的伤口,不去看。
扶着顾沉往外走,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顾沉的双腿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被父母彻底抛弃。
他低着头,没有看父母,只是任由陆景渊扶着他。
走到门口时,他背部僵硬几秒,顿了顿,想要回头,最终却还是没有回头。
一步一步踏着沉重地步伐,艰难地离开了这个他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其实这幢别墅,没有带给顾沉一点好的记忆。
他仅存的幸福的记忆,还留在那套四居室的房子里。
来这里以后只有冰冷,只有父母的冷漠,和诡异让人窒息的冰冷房子。
在顾沉眼里,这幢红木建起来的别墅,就像一个豪华的棺材。
他被迫放在里面,整日行尸走肉活着,时不时还要被拿出来鞭打。
让他死了的身体依旧能感觉到疼痛。
算了,顾沉想,他所留恋的父爱母爱。
已经被埋葬在七岁那年。
七岁以后,顾沉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了疼爱他的父母。
只有生物学上的父母,对他恨铁不成钢的高高在上的那对夫妻。
陆景渊将顾沉扶上车,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按住他脖子上的伤口。
血还在流,染红了白色的纸巾,“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嘴唇紧紧咬着,发动车子时,手指都在抖。
顾沉面色惨白地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
随着车子驱离,那幢别墅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顾沉余光里。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吧,顾沉想。
他变成了孤儿,变成了有父母却没人要的孤儿。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刮器发出唰唰唰地声响。
和顾沉轻微的呼吸声。
陆景渊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人,看着他惨白的脸和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阵阵心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语在刚刚那场惊心动魄地针锋相对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伸出手,紧紧握住顾沉冰冷发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力量。
顾沉微微睁开眼,看向陆景渊,眼底满是红血丝。
还有一种深深地疲惫。
“景渊。”他低声喊陆景渊,陆景渊悄无声息应,顾沉声音沙哑的很厉害,“对不起。”
“别说了,休息会。”陆景渊柔声打断他,他感觉现在的顾沉好脆弱,马上就要原地碎掉。
“我们先去医院。”
顾沉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握住陆景渊的手,指尖冰凉僵硬,像在冰箱里冷冻过一般。
车子朝着第一医院的方向开去。

车子朝着第一医院的方向开去。
车内的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在刚刚离开顾沉家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碎裂了。
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用不体面的方式撕开暴露给彼此。
顾沉对父母的埋怨也好,顾沉父母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也罢。
都以不体面的方式暴力开始,无力结束。
顾沉的人生,似乎在这个阳光灿烂却刮着西北风的日子。
被硬生生地切割成了两部分。
前半部分是努力迎合父母期望的乖儿子。
后半部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孩。
而陆景渊,将是他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废墟上,唯一的依靠。
医院的急诊室里。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医生小心翼翼地为顾沉处理着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因为刀刃锋利,还是缝了好几针,医生缝针的时候都满眼心疼无奈。
陆景渊守在一旁,看着针头穿过皮肤,每一下都像是扎在自己心上。
顾沉全程闭着眼不说话,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陆景渊知道,他心里疼极了。
处理完伤口,陆景渊就带着顾沉离开了医院。
陆景渊开着车,看着副驾驶的男人,还有男人假装熟睡的侧脸。
心里乱七八糟。
他知道,顾沉和家人的这场决裂,虽然来得突然。
却其实是积蓄了很久的火山,只是终于在今天爆发了而已。
父母的不理解,父母的掌控欲,还有父母对自己热爱梦想的强制性抹杀。
还有对自己性取向摇摆不定地挣扎。
这些压力聚集在一起,像一座大山,一直压在顾沉的身上。
而今天,顾沉父母的步步紧逼,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景渊轻轻叹了口气,伸拨开顾沉额前的碎发。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顾沉要多久才能走出这场创伤。
也不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以后是否还有回头的余地。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在顾沉身边,和他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这个身份在此刻,在顾沉坍塌地痛苦面前变得轻飘飘。
变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好兄弟没什么不好的,陆景渊不敢想象。
如果他和顾沉在一起了,两人以后发生争吵,他又是一个嘴巴很臭的人,他不敢想。
到那时,顾沉该有多难过。
因为他口是心非的话,还有这张随时随地看起来轻浮不堪又无所谓的脸。
他再次把顾沉带回了老宅。
顾沉这晚,早早就睡了。
他应当是累极了,陆景渊看着他睡下才离开。
清晨的阳光依旧照常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陆景渊睁开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思绪逐渐飘远。
对于顾沉来说,今天是新的开始。
顾沉跟他说,医院他不能去了。
他的父母跟院长说,再敢用他,就把医院买下来铲平。
不过,或许是新的开始。
或许顾沉可以重拾自己的梦想。
再次把被迫碾碎的梦想,一片一片捡起来,重新拼在一起,重新开始。
他才24岁,还有大把的时光。
‘沉渊酒吧。’是最现成的舞台,起码可以有让顾沉有发展的地方。
黄熠川会编曲写词,他可以让黄熠川带着顾沉一起。
再加上他的努力,顾沉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虽然他暂时失去了所谓的父母。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陆景渊紧紧抱着被子,看着天边那一团孤独的云团,在心里默默说,“顾沉,别怕,有我在。”
顾沉站在陆景渊家客房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边,看着楼下发呆。
窗外的阳光,强烈刺眼。
他已经在陆景渊家住了整整半个月,虽然陆景渊的家人对他很好,包括家里的保姆管家,都对自己很礼貌。
可还是让他有些拘束,他性格并不是那种活泼开朗的。
常年一个人压抑习惯了,面对陆景渊家里人的热情,有时候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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