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的择偶标准[快穿]by喜发财
喜发财  发于:2025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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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初见人世的孩子,他笑了。
利齿刮破了他的唇,疼的厉害,他的眼里又落下了泪,滴滴答答地落在这片叶子上。
他想把这片叶子送给裴伥。
乘着自由的风吹来的叶子,他要送给裴伥。
他转过头,向着那扇门走过去,眼里交织着纯真与阴冷两种互相碰撞缠绕的情绪。
现在是凌晨四点。
楼下的时针还在滴答滴答地转动。
但裴伥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将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头顶,枯瘦的手抓着门栓,眼皮一掀,坚实的门就被拉开了一道缝。
响彻黑夜的声音点亮了外面走廊的灯,明亮的光线透过门缝照亮了那张苍白诡异的脸。
一只细长干瘦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去,只听到剧烈的断裂声响起,整扇门都在那只手中变形,挂在外面的锁也扭曲的不成形状。
高瘦巨大的身影从扭曲的门缝中走了出去。
哗啦——
哗啦——
沉沉的锁链拖在身后,延着楼梯发出沉重的声响。
白的没有血色的双脚踩着蔓延到阁楼的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浓密的发丝扬起,露出了下面分布着血丝的皮肤。
而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赤.裸的大腿根凝结着一个狰狞的旧伤,竟是用指甲一笔一划写下的字。
——裴伥。
那是在作为人时留下的最后的印记。
裴伥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小雨,确认今天不会有阳光升起,他将烟头碾灭在手心,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病床上的裴老爷子不停地咳嗽,他面不改色的用纸巾擦去了嘴角的血,淡然地说:“你来了。”
裴伥身上挂着雨珠,浑身都带着清晨被风雨刮过的寒气。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他神色冰冷地看着对方。
裴老爷子转头看向他,笑道:“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
那双眼里带着满意,是对自己作品的满意。
裴伥抬腿关上了病房的门,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想听你废话。”
一个晚上没有入睡,足够他想很多,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若不然他不敢保证他能理智地站在这里听对方说话。
对方靠在床头,叹了口气:“你很久没回老宅了吧。”
裴伥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对方苍老的脸。
“你应该回去看看。”裴老爷子转头看向他。
裴伥指尖一颤,冰冷的寒意猛地席卷了他。
他用力握紧指尖,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对方就说道:“你想问我,陈丝情做的事我知不知道,我知道。”
那双看向裴伥的眼睛并没有在岁月的变迁中多几分宽容,反而在平和的掩饰下越发的深沉狠毒。
这种被对方点中心思的感觉让裴伥觉得自己输了对方一成。
但他不会在对方面前失态。
不会再让对方有任何能控制他的感觉。
“我还会再来的。”他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当他回到车上之后,他才发现他的手抖的不像话。
一种蔓延进骨髓的不安让他的心脏几乎要炸开。
他死死地握着方向盘,脸上苍白无血色,骤然逼近的真相让他的心里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发丝上的雨珠滑进了他的领口,他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可他还是无法让车子启动。
他越着急越暴躁,颤抖的四肢和焦躁的情绪让他像个快要失常的疯子!
“操!”
他一脚踹在了油门上,整个人都靠着椅背,目眦欲裂地喘着气。
7008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最后裴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血丝从开裂的嘴角溢了出来,他冷冷地看着前方,抿着唇踩下了油门。
一路疾驰回到裴氏老宅,他走进大门,冷声说:“都出去。”
老管家立马带着所有佣人离开。
裴伥站在门口,冷冽的风雨在后面浸湿了他的背。
就在前方的木质餐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包裹。
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裴伥抬起脚步,却发现四肢僵硬而麻木,好像意识抽离了身体。
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桌边,只是等他拿起包裹的时候,他的手又开始剧烈的发抖,宛若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他抿着唇,眼神阴鸷地撕开手里的包裹,在残缺的碎屑中,一张轻飘飘的纸落了下来。
裴伥伸手去拿,指尖却抖的不像话,他闭了闭眼睛,握紧了自己的手,颤抖着将纸条展开。
即便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冲击还是在瞬间击溃了他。
青涩的少年在黑白的印纸上看着他温柔的笑。
他用力握着手里的纸,指尖泛白,青筋暴起。
“秦意和。”
深埋在他心底的名字被鲜血淋漓地挖了出来。
裴伥弯着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秦意和,哈哈哈哈……”
他好似痛极了,又好像疯了!
他又哭又笑,慢慢滑下身体,脊背佝偻地跪在地上。
“秦意和。”
剧烈的痛将他的五脏六腑绞的四分五裂,他红着双眼,声音像是割破了喉管那样艰涩沙哑!
粘稠的血从他的嘴里咳了出来,他弯着腰,笑的撕心裂肺。
“哈哈哈哈……”
泪水浸湿了手里的纸。
门外被乌云遮挡的阳光仁慈地刺出了一缕金丝,照在裴伥的头上,竟泛出了几丝白。
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时间的规律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他却觉得这份等待比之前的十年还要难熬。
他站在紧闭的门前,高瘦的身体宛若一棵干枯的树。客厅没有开灯,周围静的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他连同这栋房子仿佛被世界遗忘一样孤独。
被锁链拷住的双手在身侧轻轻弹动,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再等等。
再等一等。
他这样告诉自己。
夜晚的海风吹的呼呼作响,将烟头吹起了星点火光。
裴伥站在浪潮翻涌的海边,任由卷起的浪花打湿了他的小腿,他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亮起了明亮的车灯,有人在岸边大声喊叫,裴伥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飘散的烟雾让他看起来更不像个活人。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裴伥,斥责的声音却在看到裴伥的那一刻变成了呐呐的低语。
“你……你别站在这儿,夜晚风大。”
夜晚的风的确很大,刮过来的海风将裴伥黑白参半的头发吹的凌乱四散,鲜红的血也凝结在了洁白的衬衫领口上。
裴伥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抽着手里的烟。
拉着他的男人不敢放手,身后跟来的姑娘也紧张的不敢动。
涨潮的海水迎着海风,一浪高过一浪,顷刻间就淹没了裴伥的大腿。
拉着他的人不敢离开,冻的四肢微颤。
直到裴伥将手里的烟抽完,他也没有随性地丢进海里,而是碾灭在手心,慢条斯理地放进口袋。
看到他平静而死寂的动作,对方又是一僵,将他拉的更紧。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抽烟。”
他神色平静地推开对方的手,转身往岸上走。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
只这么一会儿,海边的冷气就钻进了骨头缝里,将人冷得浑身僵硬。
裴伥却走的很稳,甚至是闲庭漫步。
他一路走回岸上,那两个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裴伥开门上车也没敢走。
裴伥和以往每一次上班一样系好安全带,抬眼看向前方,不动如山的脸上是毫无波澜的冷静。
“谢谢。”
他沙哑着开口,踩下油门离开。
好似他半个身体浸在涨潮的海水里,真的只是为了抽根烟。
车子开过山路,开上大桥,风像刀子刮过裴伥的脸。
前方乌云退散,远处的山顶升起一轮太阳,明亮耀眼的光线穿透云层照亮大地,同时刺疼了裴伥的双眼。
他没有任何歇斯底里的反应,只有泪水无声的往下淌。
大颗大颗的泪珠溢出眼眶,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待泪水干涸,太阳高高升起,他开门下车,站在一间花店前。
“我要一束栀子花。”

这条又窄又长的路第一次在阳光下变得如此宽阔明亮。
金色的阳光照亮被细雨绵绵浸湿的路,好像铺上了一层华丽温暖的地毯。
裴伥坐在车子里,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领带,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再用手拨弄着微乱的头发。
只是黑白参半的发丝分外显眼,无论他怎么藏也藏不住。
他抿着唇,缓缓放下手,低头抚摸着怀里纯洁的栀子花。
片刻之后,他抬起下巴,身姿挺拔的开门下车,捧着花走向阳光铺满的大道。
远远地看去,挺拔俊美的身形宛若一副色彩明亮的画。
他站在门前,认真的把散落的发丝抚平,身后的阳光跟着他,照在这扇厚重的大门上。
“吱呀”一声,他将门推开,只是不等他走进去,一双苍白细长的手就用力搂住了他的腰。
裴伥踮起脚尖,被高瘦巨大的身影笼罩。
洁白的花瓣四处飘散,好像飞舞的雪花。
“秦意和。”
他轻轻地呢喃出这个名字。
搂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把他的骨头勒断。
裴伥却从这份疼痛中尝到了蚀骨的甜意。
他埋进对方的胸口,捧着手里的花,清新的花香洗去了他嘴里所有的苦涩。
“秦意和。”
他叫着他的名字,开始笑,眼泪又开始无意识的往下落,混杂着碎玻璃的甜蜜挤破了他的心脏。
门“嘭”的一声用力关紧,想要探进大门的阳光隔绝在外,只有斑驳的金丝七零八落地照在昏暗的地板上。
两道相差极大的影子融在一起。
纯洁的栀子花散落了一地花瓣,在这个秋天开的极致又糜.烂。
无声的静谧中,裴伥抬起手,缓缓地撩开那头浓密的头发。
他的手在抖,呼吸哽在喉咙里,细细密密的针再次刺破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喉咙冒着血一样的痛。
一只冰凉宽大的手抓住了他,带着他抚上那张瘦削的脸颊。
裴伥的眼睛一寸不离地盯着那张脸,哪怕痛极了也没有移开目光。
他受虐一般体会这种无法发泄只能烂在身体里的痛。
痛的酣畅,痛的淋漓尽致,痛到死也甘之若饴。
他抬起指尖,抚摸着那双斯文细长的眉,再抚过那双温柔多情的眼,接着是高挺的鼻,柔软的唇……
一样的。
和以前一样。
一样的温柔阳光,斯文俊秀。
一样的纯洁青涩。
一样的干净美好。
裴伥眼里迷离着纯粹的心动,刹那间,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阳光明媚、绿树成荫的夏天。
覆在裴伥手背上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身形高瘦相貌诡异的怪物用脸贴着裴伥的手心,眼里的哀伤却如洪水般汹涌。
他不希望裴伥不记得他。
却又害怕裴伥记得他。
此刻这种害怕变成活埋的土进入了他的鼻子,钻进了他的眼睛,涌入了他的嘴巴。
他说不出看不见听不到,只有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挣扎于微弱的空气,妄图有人能救救他。
裴伥眼里美好单纯的心动如千万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快要被杀死了。
就在这时,洁白的栀子花被直白热烈地送到他面前。
白的不染尘埃的花瓣晃花了他的眼。
他愣愣地看着裴伥眼里晶莹细碎的光,缓缓地伸出手,迟钝地捧住了送到他怀里的花。
心跳像敲起的鼓。
他又被裴伥救活了。
他捧着手里纯洁的栀子花,低头嗅了一下,缓缓地扬起一个笑。
和以前一样青涩美好。
裴伥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裴伥有意识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
堆积在身体里的沉疴好像随着泛白的头发和咳出的血全都消解,他像个孩子蜷缩着身体,不再直挺挺的像一具尸体。
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过去,却不再是支离破碎的幻镜。
他站在光影斑驳的图书馆,微风吹起了窗前的薄纱,他想要拿的书被另一只手拿了过去,隔着书架,他与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对上了目光。
“你也喜欢看自然地理吗。”
少年的声音像潺潺的泉水一样清透好听。
窗外的风吹过他的鬓角,浅浅地划过他的心口,留下一层轻和的涟漪。
“嗯。”
他看着那双眼睛在他的回应中弯成了月牙。
“我也喜欢。”
听到这句话,他笑了一下。
对方眼眸微动,少年轻易被撩动的心弦像波纹一样散开,留下足够温柔的羞涩。
“我叫秦意和。”
“裴伥。”
他们四目相对,难以言喻的悸动撩开了青涩的薄纱,留下赤诚的心动。
这是一个美梦。
一只手轻轻地抚过裴伥在睡梦中舒展的眉眼,温柔地梳理着他被染白的头发。
那片乘着自由的风而来的叶子,放在了裴伥的心口。
裴伥好像补上了之前所有缺失的睡眠,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晨七点醒来。
他躺在对方的怀里,回到了僻静的阁楼。
周遭昏沉阴暗的光线被那扇小窗投射进来的光照亮。
他张开嘴,沙哑着开口:“有彩虹。”
听到他的声音,抱着他的双臂微微一动,长发划过裴伥的脸,那张被发丝遮挡的脸向着窗外看了过去。
远山被初升的太阳照出白金色的光,橙黄的云,淡紫的雾,青绿的山,交.融在一起,不似彩虹胜似彩虹。
比泼开的油画还要美。
裴伥抓住那头浓密却干枯的长发,慢慢地缠绕在指尖。
他觉得自己轻的好像要飘起来,如果不抓紧,恐怕他要从窗户飞出去。
“秦意和。”
他是人,他的名字叫秦意和。
被叫住的人低头看向他,苍白瘦削的脸藏在发丝下,只有一截削尖的下巴。
裴伥缠紧手里的头发,往下一拉,弯着腰的人立马伏低身体,裴伥抬起下巴,吻上了那张冰凉的唇。
被他抓住头发的身影微微一顿,接着抬手捧住他的脸,更加用力急切地吻住他。
那条非人的长舌灵活地滑进他的口腔,几乎要伸进他的喉管,渴望的姿态好像要吞了他!
深.入的吻连呼吸都没有间隙,一刻不分地缠.绵在一起,好像在说:
——如果能把他嚼碎了吃掉就好了!
裴伥往后仰着头,脖子上的痣随着喉结上下滑动,黏.腻的水声伴着他的喘.息热烈又急促,仿佛要被吞吃入腹般引人颤栗。
唇瓣被尖锐的牙齿刮破,鲜血混杂着黏连的银丝拉出长长的一条线。
裴伥双颊泛红,气息粗.重,快要在这个极致动.情的吻里窒息!
终于在裴伥快要休克之前,那条长而湿的舌头从裴伥的嘴里缓缓退出,在裴伥急促的呼吸中勾去了他唇上藕断丝连的血丝,让他快要挤爆的肺部涌入了新鲜的空气。
裴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开微湿的双眼,两人四目相对,只一眼,急切又紧密的吻像相互吸引的正负极,像钻到深处的钥匙和锁,再次难舍难分地勾.缠在一起!
裴伥的心在下落,在沦陷,在温水里浸泡死去,连灵魂都在颤栗!
如果能被吃掉就好了!
走进病房,裴伥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的裴老爷子,伸手将病房的门反锁。
他拿出一根烟,抬头看了眼墙角的监视器,拿起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剧烈的碰撞声飞溅出七零八落的碎片,与枯萎的花散落一地。
他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将烟点燃。
“咳咳咳……”
裴老爷子用手帕捂着嘴,咳出了满嘴的血。
对方神态自若的将染血的手帕收起,侧过头,从上到下地扫了裴伥一眼,看到裴伥的白发,视线微微一停,又看向裴伥下唇被咬出来的伤,红的比熟透的樱桃还要艳丽。
“看来你还是没什么长进。”
裴老爷子的眼神很淡,蕴含着失望。
一个能轻易被情感击溃的人是一个失败者。
裴伥吐出一口烟,哑着嗓子说:“你那么算无遗漏,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
裴老爷子又开始咳,咳出来的血连手都兜不住。
裴伥眼神虚虚地看着缥缈四散的烟雾,想起很多年前郑予勤对他说的那句话。
——“秦意和就是一个没有归处的浮萍,一个需要光照亮的影子,为了爱情,他愿意愚蠢而又疯狂的付出一切!”
彼时,郑予勤年轻青涩的脸还很锋利,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怨恨。
那个与他一同相依为命长大的同伴,爱上了裴伥这样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于是那双应该一往无前的双脚停下了脚步,充满希望的未来截止在最美好的时间。
秦意和消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天,在蝉鸣的尾巴,像泡沫一样蒸发。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他们都由衷的认为……或许是希望,他真的为了自己的未来放弃了这份像镜花水月般纯洁却脆弱的爱情,拿了钱远走高飞。
即便把这样“爱慕虚荣”的名头放在秦意和身上是在羞辱对方也是在刺痛自己。
却总比无法承受的结果更能得到安慰。
但这根刺终究是扎了下去,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扎越深,不敢想不敢动,一动就血肉模糊的痛。
他摁住自己颤抖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他是被诱骗,还是胁迫。”

裴老爷子用力咳了几声,伸出如老树皮一样的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年轻时的裴老爷子是个极为英俊高大的人。
哪怕现在满头白发,病入膏肓,也依稀能看到彼时的风华。
但现在那身贵气被高傲堆砌,变得眼高于顶又冷血无情。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他开口说话了,喉咙被鲜血泡的发哑,眼神冷冷淡淡的充满居高临下的漠然。
裴伥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方。
“他不该成为裴氏继承人的阻碍,但是,即便他如蝼蚁一样渺小,我也愿意给他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是他太蠢了。”
裴老爷子看向裴伥,那一瞬间,裴伥好像透过那双眼睛回到了漆黑无光的过去。
“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从此离开这里,他可以拿着那笔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国度重新开始,也可以就此做一个肆意挥霍的废人,我给了他选择。”
“你真的给了他选择吗。”裴伥抽了口烟,被烟雾遮挡的脸看不清情绪。
秦意和的梦想在这里,他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凭什么要被居高临下的践踏!
“至少,他会过得比现在好。”裴老爷子看向他的双眼。
裴伥手一抖,掉落的烟灰弄脏了他的裤腿。
“他不愿意走,大概是为了他心里那份纯洁可笑的爱情吧,总之陈丝情找上了他。”
裴伥眼神冰冷地看着对方那幅高高在上又不以为意的姿态。
“咳咳咳……”裴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擦去了嘴角的血,冷漠又残忍地说:“陈丝情说她会帮他,她会让你们永远的在一起。”
轻幽幽的声音阴寒刺骨地穿透了裴伥的心脏。
他想起来了。
那时他被关了起来,被勒令跪在书房里认错,被强制反省自己不该有也不能有如此廉价的感情!
秦意和找不到他。
于是以为他丢了。
原来,先丢的不是秦意和,是他!
是他不见了,秦意和想要找他!
或许,还想拯救他。
“你们骗了他!”裴伥冷冷地看向裴老爷子,眼里漫开了猩红的血丝。
“不是我,是陈丝情。”
裴老爷子似笑非笑地开口:“有时候,母亲这个身份天生就带有让人放低戒心的仁慈感。”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竟然也成了被她利用的一环。”
说到这里,裴老爷子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一丝满意和欣赏。
他看向裴伥,笑着说:“说不定那时候他正以为你受到了伤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受尽折磨,而在他焦急心忧的时候,陈丝情就是仁慈温善的救世主。”
裴伥捏紧了手里的烟头,对方嘲笑的态度让他的心里盛满了怒火!
“说不定,在被陈丝情骗走之后,他还一心想要见到你,想知道你是否平安,而他就是怀着这样的担忧与期待……”
裴老爷子抬起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嗤笑了一声。
对方大概永远也不会懂一个少年赤诚的心有多珍贵。
在他眼里,秦意和就是一个愚蠢又可笑的人。
裴老爷子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捅进了裴伥的心里。
在秦意和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仍旧怀着想要见到他的那个小小的执念的时候,他正平步青云,光鲜亮丽,一步一步的成为人人追捧的人上人!
而秦意和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阁楼那扇狭窄的窗。
他却自我欺骗的幻想着对方拿了钱远走高飞。
裴伥的五脏六腑又开始疼,蔓延到心脏,撕裂般从喉头涌出了血。
他从没有试图去找过秦意和。
他错就错在从没有试图去找过秦意和!
就在相距五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个人一直在等他!
回到别墅,裴伥两腿发软地跪在地上。
他病了。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秦意和。”
烧的意识不清的裴伥呢喃着秦意和的名字。
他抬起手,执着的想要抓到什么。
“秦意和,你在哪。”
将裴伥抱进怀里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抓着裴伥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秦意和,我会找到你的。”裴伥轻声低语。
那只抓着裴伥的手用力收紧,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嗯。”
粗粝嘶哑的嗓音像陈腐的枯木,再也没有曾经的清脆悦耳。
“秦意和,对不起。”像个孩子一样的裴伥蜷缩着身体,皱着眉头,难过的呓语。
而那双注视着裴伥的黑色眼睛微微地弯了一下,似乎在笑,温柔的像湖上倒映的月牙。
“嗯。”
他将裴伥抱紧,锁在自己的怀里。
阁楼像一个避风港,他们用力拥抱,在这个僻静昏暗的地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从梦中醒来的裴伥两眼茫然,胡乱摸索,竟一下急的哭了。
“秦意和,我看不见了。”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裴伥反手握紧,仿徨的心一下就获得安定。
他抓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又啾啾啾地亲了几口,然后放在自己的心口,紧紧地抓着不放手。
高烧的裴伥像喝醉了酒,不知今夕是何夕,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秦意和,我看不见。”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略微哽咽的鼻音,看来是对于自己“看不见”这件事真心实意的感到害怕。
另一只手摸上了裴伥滚烫的脸颊,轻轻地拭去了挂在他下眼睑上的泪珠。
裴伥小声地哼了一声,像是一只在撒娇的小动物。
摸着他脸颊的那只手顿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那张藏在发丝下的脸,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灼灼的暗光。
此时此刻的裴伥好像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年。
可十八岁的裴伥也是个清冷高贵的小少爷,不会撒娇更不会示弱,唯独在第一次牵手的时候红了脸。
那双看着裴伥的眼睛变得柔和,微凉的指尖抚过裴伥的鬓角,轻轻地抚摸着裴伥的耳垂。
裴伥小声哼着,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歪着头蹭了一下。
“秦意和,我以为你不见了。”裴伥轻声低语。
他与紧紧抓住的手十指紧扣,低头吻了吻,小声说:“但我会找到你的。”
秦意和那颗冰冷孤寂的心瞬间软成了水。
他想用力的拥抱裴伥,又想温柔地抚摸裴伥,可他的手一动,对方就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松手。
“你别走!”
这场病仿佛跨越时空,交织了现在与过去。
无论是二十八岁的裴伥,还是十八岁的裴伥,都剥光了,掏空了,撕开坚硬冰冷的外壳,敲碎支离破碎的内甲,露出鲜血淋漓又柔软的血肉。
裴伥的无助与脆弱全都赤.条.条的展露在秦意和的面前,可爱又可怜。
秦意和低下头,将唇印在裴伥滚烫的额头上。
裴伥温顺地闭上眼睛,睫毛微颤,握着他的手,抓着他的头发,还嫌不够,要亲一亲,吻一吻,爱惜又珍贵地抱在怀里,谁也不能抢走。
秦意和整颗心都要掏给裴伥,化成水,软成云,恨不得把自己剥开,将裴伥藏在暖烘烘的肚子里。
他蹭了蹭裴伥的脸,拿出两粒退烧药喂到裴伥嘴边,裴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难以下咽的苦味立马让裴伥皱紧鼻子避开。
可爱的裴伥。
可怜的裴伥。
想叫人一口吞掉的裴伥。
他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伸手捏开裴伥的嘴巴,裴伥十分配合,大概以为要接吻,连舌头都伸出来了。
秦意和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漆黑的眼眸幽幽暗暗。
他伸出舌头卷走手上的药,抬起裴伥的下巴喂了进去。
长而湿的舌头伸进了裴伥的喉管,裴伥快要吐出来,却又觉得快乐而痛快,贪婪地含住,苦涩的药也变成了香甜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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