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后全村人都在觊觎我相公作家:泯妍酱
  发于:202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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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阿爹跟阿哥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现在是六月多,北京都里还是挺热的,但偶尔夜里也会突然下雨降温,加上冰盆,那可就蛮冷的了。
人走光了。
屋子里非但没冷清,反而越发暧昧,暖色的烛火摇曳,两只影子跟着跳动,有那么几个瞬间仿佛交融在了一起。
实际上雷生姜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贴了贴小宝哥哥柔软的嘴唇,小狗似的在他颈项边蹭了蹭,两只手臂虚虚地抱拢着苗玉蕤。
还在梦中似的,语调很轻,“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呀……”
“是呀。”
苗玉蕤忍不住轻笑,拉着来生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们真的有孩子了。”他和生姜的孩子。
“嘿嘿……”
雷生姜又傻乐起来,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苗玉蕤的肚子,分明还摸不到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很神奇很高兴。
这里有他和小宝哥哥的孩子啦!
是他们的宝宝!
“宝宝……”
苗玉蕤忽然灵光一闪,睨着雷生姜的眼瞳明亮熠熠,带了点笑意,“宝宝的宝宝……也叫宝宝么?”
“哎呀!”
雷生姜的脸一下烧红了,羞臊微恼,“说好长大了就不叫我宝宝了……哪有这么大的宝宝啊……”
宝宝是他的小名,也能用来称呼小孩子,而且宝宝这个叠词一听就很幼齿,他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爹爹说生姜多大都是他的宝宝呀。”
苗玉蕤还是笑。
雷生姜“恼羞成怒”了,相小狗一样嗷呜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可一点力道都没有,不像咬,反而像是含着带舔的。
苗玉蕤不笑了。
他脸红起来,手指动了动,很轻易就从雷生姜的嘴巴里抽了出来,上面的津液也被他的小相公用手帕轻柔擦掉了。
雷生姜放下脏了的手帕,忽然想起一件事,眨巴桃花眼,无辜地看着苗玉蕤,“刚才……好像弄进去了还没弄出来,怀宝宝了是不是要清理……?”
“是、是吧?”
苗玉蕤也有点磕巴了。
他是哥儿,以往跟生姜做之后,为了有孕是不会清理那里面的,现在有了孩子应该要清理吧?
没经验的小两口面面相觑。
最后命人打了温热水,雷生姜小心细致地苗玉蕤清洗了,换了一身里衣,小夫夫俩才互搂着沉沉谁去了。
今夜月色皎洁。
在整个侯府沉静下来之后,侯府的某个偏院里,万俟夏轻轻抚着已然睡去的项宠的脸庞,低声呢喃:
“若是……你也有孩子,就不会总想着离开我了。”
皇帝两口子第二天就离开了。
雷栗因为苗玉蕤有喜的事高兴之余,更加高兴了,这个破上司终于走了!他要多买两件小衣服庆祝!
家里添人口。
雷家人都迷上了给小宝宝买东西。
小玩具、小衣服、小裤子、小碗、小勺子等等,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的小筷子也提前买了,买了好几双,木质的、玉质的、银质的,还有金做的。
更别说长命锁、小镯子这些富贵小孩必备的首饰,金的银的玉的木头的,朴素大方的,花里胡哨的,奢侈华丽的,都有,长命锁都买了两匣子。
因为不知道小宝宝是女孩、哥儿还是小汉子,所以每个性别的东西都买了一些,中性的不拘性别的也有。
一算起来,光是首饰就比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还多,就是小衣服每天不重样地穿一套,也要穿好几个月。
而快七十岁了依然耳聪目明的柳叶儿,还在给她心爱的曾孙儿做小衣服,小宝宝的姑奶奶雷惊笙,也和青栀做了好多棉花玩偶,还打算做个超大的,能让小宝宝趴在玩偶肚子上睡觉。
不单是雷家人乐此不疲地添置东西,苗玉蕤有喜的事刚传出那几天,侯府的来客也络绎不绝。
都是来送贺礼恭喜长宁侯喜得孙儿的,送的东西也小孩子用的,但多贵重,金子长命锁、白玉九连环、还有锦缎的小衣服小鞋子。
这些礼单都写在了侯府的名单上,会在合适的时候回礼。
每当这时候,雷栗就无比感谢老管家这个得力助手,让他从人情往来和掌管中馈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只不过,雷栗没想到,万俟夏这个蔫坏的顶头上司,也让人送了礼物来侯府。
只是两套柔软的小衣服,只论价值,在那堆礼物中不值一提,但这是宫里送的,而且是以皇后的名义送到的侯府。
帝后形影不离。
皇后送礼就代表皇帝重视。
本就在风口浪尖的长宁侯府再次搏得了北京都上流的眼球,每个人都盯着侯府,期盼侯府再发生什么事情。
最好是坏事,能让他们雪中送炭或落井下石,而不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好事。
哦,还真有。
这对雷栗本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坏事,因为他虽然不用人情往来和管家,但作为超一品的长宁侯需要上朝。
上、朝。
在五点就起床洗漱穿衣之前,雷栗对当官要上早朝都没什么概念,更没想到是这么早的早朝!

大佑朝是每月逢五逢十上早朝。
比如初五、初十、十五,一个月上六次早朝,早上七点开始,即辰时正开始,一般巳时正结束。
“如今还是好的。”
周毅给依然迷迷瞪瞪的雷栗穿朝服,帮他抚平衣领检查腰带,“今上没登记前,就是以往皇帝在位,早上都是卯时上早朝,那你寅时就得起床出门了。”
卯时是凌晨五点到七点,寅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原本北京都的大小官员也是要求卯时上班,有专人点人数记录出勤,称点卯。
先帝早年在这方面抓得严,连早朝都改成了三天一次,朝会迟到了还会罚俸禄甚至打板子,害得官员们战战兢兢的,不得不早早赶早班。
先帝后头年纪大了,就渐渐放松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严抓严打,官员们上班时间也自由了。尤其翰林院这种清闲部门,迟到早退都成惯例了。
而万俟夏登基后,直接把官员的上班时间改成了辰时,早朝即是卯时,还在进宫的路上设置了路灯,防止官员们看不清路,发生落水或雪天摔倒之类的意外。
“卯时那也早啊。”
雷栗皱眉嘟囔,“我都没睡几个时辰,感觉眼睛刚闭,就被你叫醒了。”
“昨晚都和你说了今天要上早朝,让你睡早点你不听,还熬夜看话本,说没事儿,下了朝再回来睡笼觉。”
周毅心里叹气,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人,也有些心疼,要是可以,他都想替雷栗去上这个早朝。
“我以为你在说笑……”
雷栗闷闷。
这个长宁侯他都当大半个月了,之前也没说要上早朝啊,早知道一个月要上六次早朝,早起六次,他肯定不当了。
……抗旨好像也不行。
万俟夏这死小子,早朝定这么早做什么?既然都违背他爹推迟一个时辰了,干嘛不干脆推迟到下午,上午朝算了。
要不然直接取消,有事就递折子,要拉人商量就拉相关的部门官员,像他这种人都没认全,也不知道去上早朝能干嘛的,自主选择去不去多好。
“学那些礼仪就学得我头昏脑涨,还得去上早朝。”
雷栗嘀嘀咕咕地散发怨气,“要不是上头那位说一切从简,光是宫规都够我喝一壶的,我上早朝怕是出丑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
周毅见他一脸被打搅睡梦的怨气,轻声安抚他说,
“哪有人敢让长宁侯出丑?你可是皇帝下旨擢封的,也会帮衬你,不可能打自己的脸让你面上不好看。”
“而且都是上早朝,别家没有你官位大,也没我们家近,卯时起床吃了早饭,还能慢悠悠地坐马车去宫门外。”
“如果是住得远的,特别是住在京郊的大臣,寅时就得起,紧赶慢赶大半天跑到宫门,门没开还得在外面站着等。”
北京都夜里是有更夫的。
但更夫只会在每个时辰的整点,在城里打更报时,且更夫是移动的,边走边打更。
此时赶去早朝的官员不一定能遇上更夫,因此不能确定时间,防止迟到,他们就会提前很多起床出门,一般也来不及吃早饭,只能饿着肚子。
“我去早了也得等……”
雷栗抱怨地嘀咕。
自从他不为生计奔波,早上都是自然醒,特别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又有周毅惯着,睡得是越来越迟,起得也越迟。
卯时……
要搁他再年轻一点的时候,这会儿说不准还在颠鸾倒凤呢。
“不用。”
周毅安抚地摸摸他的脸,“我们坐马车去,停在远一点的地方等,让人去宫门外盯着,宫门开了,你再过去。你还能在车上补一会儿觉。”
“车上睡难受……”
雷栗眉眼困倦,声音也有气无力,“先前几次在车里睡,都硌得我后背疼,坐你腿上还容易碰到头唔……”
周毅紧急捂住他的嘴巴,耳根微热,面上正色道,“别说这些不着调的了……等会我多带两个软枕,抱着你睡,后背就不硌了。”
“也行。”
雷栗低低点头。
周毅整理好雷栗的衣冠,却发现这人坐着都睡着了,有点好笑,轻轻叫醒了他,哄他去吃早饭。
凌晨五点多的侯府静悄悄的。
雷生姜才是七品小官,远不到上早朝的要求,此时正抱着亲亲夫郎睡得正香。
柳叶儿和雷大山年纪大了,觉少,倒是醒了,跟雷栗一块吃早饭,看着他吃着吃着快睡着了的样子,也是心疼得不行。
想说要不跟皇帝说说,体恤他家栗哥儿年纪大了,不用上早朝了。
但一想到那是皇帝,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要上早朝,且皇帝只比栗哥儿小几岁,想必是不会让栗哥儿歇儿了。
老两口双双在心里叹了口气,听说要到辰时多才能回来,就忍不住劝栗哥儿多吃点,别饿坏了。
“这还有几个肉饼子,栗哥儿你拿两个,回来时在车上吃点?”
“我备了一点荤素点心在马车上,还灌了一个水囊,回来时有的吃。”
周毅答说。
老两口这才放心了。
望着周毅扶雷栗上马车,周毅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吧,老两口口头应着脚上没挪步,一直望到马车远了,拐过弯口,又望了许多才回了府里。
马车上略颠簸。
雷栗短暂地补了会儿觉,到宫门外已经清醒了许多,到朝会上时,已经恢复了满额攻击力,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
因为皇帝要让长宁侯去接管蒙家镖局,将物流国有化,但这块蛋糕早就被虎视眈眈了,半途跳出一个长宁候,众大臣们自然不同意。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许多大臣或明或暗地攻击起雷栗来了。
而雷栗最不怕的就是耍嘴皮子,含沙射影、夹枪带棍、指桑骂槐,硬是把场上所有发言攻击他的大臣全攻击了一遍,一时上头差点把皇帝也攻击了。
万俟夏:死亡微笑.jpg
狠狠出了一通气,雷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早朝一结束就脚底抹油想开溜了,然后就被小心眼的万俟夏留了下来,美名其曰
商议蒙家的物流收归方案。
这时候还没有方案这个概念,这是一脸怨气回来的雷栗转述时,下意识学了周毅的用词谴句。
“这小气鬼就是知道你在宫外等我,故意不放我出来,他还想留我吃午饭,我当然拒绝了。”
雷栗恶意揣摩,“我看就是他在皇后那受了气,才来找我麻烦,看不得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
雷栗的嘴叭叭叭的,周毅都来不及捂住。
这些话肯定都到了皇帝耳朵里了,不过也不是雷栗第一次蛐蛐他了,应该他也习惯了……吧?
周毅心里叹了口气,顺了顺雷栗的后背让他消消气,说,
“不跟他生气了,生气老得快,我们快点回去吃了午饭补觉吧?”
因为在宫里商议事情很久,出宫门时已经快中午了。
雷栗还好,他来时就吃了早饭,但另几个一块商议的官员里,有个老大臣没吃,饿得是头昏眼花。
“这么一说我也饿了。”
雷栗拿了块荤糕点一口吃掉,又狠狠灌了一大口水,“那几个大臣真是能说,跟说话有瘾似的,一开腔就止不住,真想把他们关起来戒一戒瘾。”
周毅心想,这不就是戒毒所吗?
“还犟,我说什么都要质疑我一下,吵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雷栗越说越气,一口一个糕点,吃得恶狠狠的,“上头那位一声不吭,就搁那看我们吵,一问他都说好,然后难以抉择,继续看我们吵架。”
“气死人了!”
“确实气人……”
周毅顺着他哄,听他吐槽半天,吃糕点饱了又困了,就让他窝在自己怀里,“睡一会儿吧,到了侯府我叫你。”
“行……”
困意上头的雷栗嗓音含糊,话音未落就睡着了。
雷栗醒时已经是下午。
他已经在侯府房间的床上了,窗外是西斜的阳光。
雷栗睡饱了,但是肚子饿得要命,慢吞吞地穿了鞋和衣服,出门后就看到周毅往这边走。
“我猜到这个点你应该醒了,饿了吧?锅里有粥温着,还是你想吃面?厨房里吊了高汤可以下面。”
“想吃面。”
雷栗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个荷包蛋,加葱花,要你做的。”
“好。”
周毅点点头,同他一起往厨房走,边走边说话。
一路上侯府的下人们朝他们行礼,见怪不怪地看着侯爷和侯夫人进厨房,然后洗手扎围裙,熟练地开始做菜。
是侯夫人洗手作羹汤。
侯爷就在一旁看着,眼巴巴的,最后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鸡汤鸡蛋面,养尊优处的侯爷却吃得特别香。
“侯爷和夫人感情真好。”
“当然了,二十几年的夫夫了,感情能不好么?”
“几十年的夫妻也很少有感情好的。”
“就是,别说侯府,一般人家也少见这般如胶似漆的,而且侯爷和侯夫人都只有彼此……别家就是不纳妾,也会偷摸去青楼、养外室。”
“少爷和少夫人感情也好,少夫人和少爷青梅竹马,比少爷大了足足八岁呢!”
“差八岁还叫青梅竹马啊?我们那儿都叫童.养媳……”

第262章 笑面虎温柔刀,刀刀致命
蒙家镖局的总部在中川,物流的运转中枢也在中川,因此要接管镖局国有物流,得去中川进行权利交接。
出发去中川时已是八月。
为主的是长宁侯雷栗和候夫人周毅,随行的有一众大小官员,以及一队被皇帝派来保护长宁侯的原属京都卫的卫兵。
雷家人里只有雷栗和周毅去了。
雷生姜是翰林院的编修,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但也不能擅自离开岗位,而苗玉蕤才怀孕三个多月,不好挪动,怕路上出意外。
柳叶儿和雷大山年纪大了,也不合适出远路。
之前从清米县来北京都,是一家人游玩似的慢悠悠地上京,现在去中川是办公务的,不好带着老两口一块去。
而雷惊笙要在侯府里镇场子。
雷生姜才十八岁官职又低,且请封世子的折子也没批,还在皇帝那儿压着,要雷栗办好了镖局的事才会批准,他咖位过于小了,镇不住北京都的暗流汹涌。
而雷惊笙是皇帝封的郡主,阅历丰富,又气焰嚣张,仗着长宁侯的阿哥谁来也不怕,自然能护住长宁侯府。
雷惊笙不去,青栀自不可能跟着兄长夫夫去中川,苗玉蕤有孕养胎,他就得负责侯府大部分的事务,不能全赖仗老管家做。
老管家只是皇帝暂借给长宁侯府应急的,可不能真把人当牲口使啊。
雷周周就不用说了。
这小哥儿到了北京都本来还挺高兴,发现自己要念书上学,还没有村里的好朋友一起受苦,感觉天都塌了。
因学堂不收哥儿女子,而私塾里给哥儿女孩教授的多是相夫教子的内容,雷栗不喜欢,就请了夫子来侯府,给雷周周一对一教学。
全程只盯着雷周周一个,害他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上课。
不过另一个夫子这小哥儿很喜欢。
那是武学夫子,是雷栗特地请来教雷周周的。
周毅教雷周周的东西都是现代的,虽可搏击敌人和防身,但大多是强身健体的拳法和运动,而武学夫子武功高强,精通骑射,还擅长数项冷兵器。
雷周周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又跟着武学夫子学武功,学长枪、鞭子、飞镖、学剑,知道用双刀流、三刀流后也想学,还想学骑射。
雷栗自然答应小哥儿,“要是爹爹从中川回来后,文夫子夸周周表现好,爹爹就给周周买一匹小马驹,请师傅教周周骑马射箭。”
“好!”
小哥儿目光灼灼地点头,眼里都是对小马驹的期待和欢喜。
“爹爹买多几匹吧,等爹爹回来了,我们一块骑马出去玩,十七说他家有个马场特别大。”
“好呀。”
雷栗笑着应了。
雷家好些人都会骑马,雷栗、周毅、雷惊笙和雷生姜,还有雷周周,苗玉蕤会骑一点,但不能自己单独骑一匹马,青栀也需要雷惊笙带着骑。
雷栗几人因为经常骑马出去玩,所以马术还不错,但仅限于骑,射就是半吊子,骑着射十次箭都不一定能射中兔子,纯业余水平。
君子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雷生姜在县学里学过骑射,但科举之中文状元不考骑射,县学就不太重视,骑射夫子水平一般,所以他只懂皮毛,教不了雷周周。
不过对于回中川后的骑马出行,雷家人都挺期待的,这是来北京都后,一家人第一次集体出去游玩。
但在去中川路上,雷栗烦到简直想杀人。
因为随行做副的是一个老大臣,他是朝廷中保守派代表人物,也是跟以雷栗为代表的创新派,吵得最凶、最不认同他做法的。
老大臣稳重迂腐。
他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尤其蒙家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理应恭恭敬敬将镖局奉上朝廷,而不该以此要挟,封官奖赏。
蒙家不可封。
蒙家镖局之中的镖师更不能封。
旁人不是建功立业,就是寒窗苦读数十载,从童生一步步考到举人、进士才能当官,且多是九品芝麻官,只有一二甲起点才高一点。
而蒙家人区区商贾有什么功绩,那些镖师又有什么功绩?
凭什么长宁侯动动嘴皮子,那些商贾镖师就能鲤鱼跃龙门,白身变官员?长宁侯坚持封官嘉奖,莫不是和蒙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谋吧!
老大臣是读书人,读书人说话不会这么直白,但那长篇大论的拐弯抹角含沙射影,雷栗是个傻子才听不出来。
而雷栗:呵呵他也非常温和有礼,笑眯眯地,回怼了老大臣两刻钟,怼得老大臣一张老脸涨红,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老大臣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看雷栗更不顺眼了。
雷栗也看不惯他。
四十二岁的长宁侯和七十二的老大臣就这么对上了。
不见面还算和平共处,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一个是笑面虎温柔刀,刀刀致命;一个吹胡子瞪眼睛,句句诛心。
底下的小官员不敢吱声,稍大一些的官员两头劝,而侯夫人周毅夹在中间,得顺着自家侯爷的气,也要防止老大臣被气出好歹。
从北京都到中川近一个月。
马车再怎么宽敞舒适,也颠簸,不管是坐是躺都不舒服。
要是碰上驿站或是客栈还好,能住单人房间好好休息,雷栗夜里能吃周毅填饱肚子,也睡得好,就心情愉快,碰见老大臣时攻击性也低一点。
要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坐了一天马车腰酸背痛,没好地儿休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对周毅做什么,若偏逢连夜雨,雷栗就气压低迷,攻击力十足。
这时,就是老大臣不来找他茬,雷栗也会锁定他攻击。
同时谁来谁死,其他大小官员全部老实装鹌鹑,周毅不会被雷栗攻击,但是会被他拉来当判官评理,老大臣不会拉他当判官,但会顺带攻击他年纪轻轻,好手好脚却吃软饭。
最后,往往是这小老头气得跳脚,雷栗心情舒畅得意洋洋。
大大小小吵了几十次架,终于到了中川府城。
蒙家早几天就让人候在城门等,远远见到长宁侯一行人来,飞快跑回去汇报,蒙家上下都动了起来。
而府城里的大小官员也收到了消息,纷纷到城门去迎接。
长宁侯雷栗舟车劳顿,懒得跟知府等地方官员客套,一张脸面无表情,说话简短冷酷,公事公办。
知府等人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一时间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不过看到众官员后旁的蒙家人,那些蒙络的长辈,雷栗就温和多了,带了笑寒暄道,
“蒙老爷,蒙夫人,蒙大哥二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寻常如以往的态度,让蒙家人有些受宠若惊。
“小人蒙福光,携家眷见侯爷安。”
大庭广众,蒙福光不敢胡来,带着蒙家人恭敬仔细地敬了一个大礼,是对侯爷应有的礼数。
闻弦知雅意。
雷栗自然不会执意搞特殊,只是在蒙家人行礼后,就立刻让他们起了身。蒙福光也没有跟雷栗寒暄,而是把话语权还给了知府。
“侯爷往里请。”
中川知府陪着笑,恭恭敬敬地把长宁侯一行人请进去。
接风宴办得奢华,是中川大名鼎鼎、预订已经排到一年后的“官宴”,连官宴的当家人也出来迎接了。
雷栗对美酒佳肴非常满意,只是吃饭时,老大臣和知府等官员跟说话有瘾似的,话太多了,非常打扰他吃饭。
雷栗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行了,闭嘴吧,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吗?好好让人吃饭不行吗?”
知府瞬间不敢吱声。
老大臣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雷栗说不出话来。
而周毅……
他默默地给雷栗夹了一块肉,又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盛了一碗汤放凉,好让雷栗一会儿能喝。
吃了饭,时辰不早了,已经入夜,雷栗就去了知府给他准备的府邸,和周毅一觉睡到天亮。
没见知府等人。
雷栗和周毅去了蒙府。
“上头的意思是把镖局收归国有,蒙家可以占两成利,但不能再插手物流,镖局里的镖师就跟府衙的捕快一样,归入编制,那些有功劳受拥戴的镖头,可以封几个小官吏。”
雷栗直截了当道,“这小官严格来说不是官,因为它不属于九品十八级里的任何一级,只是有一定的权利。”
“镖局吃朝廷饭的,受朝廷管辖,但是独立出来,不归六部也不归中川等地方官府管,而是专门成立一个物流部设立一个物流官统管。”
“这个部门目前是我在管,后面是不是,要看皇帝的意思,毕竟我们两家关系好,你管还是我管差别不大,后头可能会让我避嫌。”
周毅补了一句,“在朝廷看来,差别不大。”
雷家和蒙家息息相关,相辅相成,谁倒了另一个也不远了,朝廷当然会觉得他们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我晓得。”
蒙老爷子心情沉重。
几乎半个家业都让出去了,心情能不沉重吗?
这个权,说是给雷栗,其实就是给朝廷、给皇帝,却能离间他们两家,让他们互相猜忌。
且不管两家关系如何,镖局都跟蒙家彻底没有关系了。

蒙福光是个聪明人。
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因此在和雷栗周毅推心置腹地商谈过后,短暂地挣扎,他就点头让出镖局了。
也是因为来的是雷栗,若是其他人,深感被皇帝背刺的蒙福光就不会这么轻易、这么甘心地让出物流这块肉。
“镖局是你和周毅提议建立的,能发展成现在的规模,通达天下,也是你们给二小子出谋划策。”
“这镖局合该有你们一份,只是你们推说自己只是出计,没出力没出钱,分成一点没要,如今到你的手里也是天意。”
蒙福光叹了口气,苍老却锐利的眼瞳看着雷栗和周毅,更多是释然,
“镖局给你管着,我放心。只是镖局不只有我们蒙家,其他大股东恐怕没那么好说话。”
大佑朝是有出资合伙做生意的,只不过对于合伙人没有明确的定义,“股东”和“合资”这两个词也是周毅提议蒙家拉拢各个府城的地方势力入伙时,提出来的。
在镖局里,中川蒙家是第一大股东,镖船用的也是蒙家的商标旗帜。
但在其他的府城中,除了蒙家的商标之外也会加一个当地大股东的标志,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蒙家镖局底下哪个府城的镖船,顺带宣扬出资的股方。
这些股东经过多年的盘踞已经变成了顽固的地头蛇,就算是朝廷,也不能轻易动武强制他们上交权利。
万一将他们逼上了梁山,揭竿造反,对皇帝来说也是不小的困扰。
虽然玩釜底抽薪这一套特别好,直接用朝廷强制力抄家,既能瓦解当地势力不让其壮大,也能将他们的钱财充公,丰富国库,但不利于团结民心。
所以这是下下策。
而且这招也有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需要各大府城的官府势力一起动手,且是当地官府自己都不知道的突然袭击,才能避免走漏风声,让那些商贾有所防备,提前造反。
还是以和为贵。
“我知道的。”
雷栗略微凝重地点点头,目光下意识看向周毅,周毅与他对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料到了这一趟不会轻松,所以定制了多个计划,从多个方面、从薄弱点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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