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by猫猫梨
猫猫梨  发于:2024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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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开了寝衣上系着的结,将上衣脱下,露出光洁白皙的胸膛和优美的脊背,不过,胸膛上好像淡淡出现了一道痕迹。
秦铎也疑惑,他微微皱眉,想要仔细去看。
忽然,身后的屏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
秦铎也听力灵敏了不少,他瞬间警觉,猛地回头,厉声:“什么人!”
忽然一个身影笼罩而来,一张像是布匹一样的东西蒙住了他的头,秦铎也顿时被剥夺了视线,陷入黑暗,接着,他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接近。
手腕被一把扣住,秦铎也立刻弓起手肘,狠狠地向着来人的方向击去。
皮肉相撞的一声闷响,对方结结实实地接了他这一肘,顺势欺身而上,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这次是纱布的粗粝触感。
是秦玄枵。
秦铎也动作慢下来,他甩甩头,没甩掉头上蒙着的东西。
“秦玄枵,你又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对方没回答,只是将他整个人禁锢在怀中。
秦铎也刚脱掉寝衣,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玄枵竟然会这个时候冲进他换衣的屏风之后。
衮服锦衣顺滑的布料贴上肌肤,异样的感觉遍布全身,秦铎也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拥地更紧。
“嘶。”秦铎也被他在腰上别着的玉佩冰得一瑟缩,不禁轻抖了一下。
他感觉到一片柔软贴上了他的肩膀,这回没有了衣物的阻隔,更便于了这小畜生的探索。
从口腔中呼出的灼热的气息摩挲在肩膀和后颈上,令秦铎也感觉像是被猛兽狩猎捉住一般,被他用牙齿叼住,任其宰割。
秦玄枵的呼吸听起来并不平稳,秦铎也没有轻举妄动,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爱卿......”秦玄枵的唇贴在秦铎也的肩上,声音低沉,近乎喃喃自语。
“我在。”秦铎也回答,又说,“能不能把我头上这件衣服拿走,闷到我了。”
秦玄枵像是没听到一般,仍在喃喃“爱卿”二字,牙齿细细密密地轻咬在肩上。
真是神经!变态!
秦铎也的拳头紧了紧,忽然对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后颈上。
“唔!”秦铎也闷哼。
这一口绝对又刺破了皮肤,见了血,他能感觉到刺痛从颈后一阵阵传来。
秦铎也:“......”
他这次竟然有点习惯甚至有些无语了。
他听见秦玄枵近乎恶狠狠的威胁。
“爱卿,都说了,别骗朕。”
秦铎也:“?”
他又做什么了?这小畜生突然又发疯?
“这次是警告......”他感觉到秦玄枵的指尖按了按咬伤处,带起一阵微痛和酥麻。
“没有下次。”

片刻后,秦铎也穿好练功服,坐在桌案旁。
秦玄枵看着也衣冠楚楚的,但时不时用手揉着肋骨,暗中倒抽凉气。
“爱卿瞧着文弱,下手是真狠,刚刚那一下,朕身上肯定青了,估计还会打出淤血。”
秦铎也冷哼一声:“活该,谁让你突然鬼鬼祟祟冲上来。”
勾弘扬站在一旁,他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伤药和干净的细纱布。
他垂着头,眨巴眼睛,盯着地上的木板,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钻进地缝中。在莫名的气压中,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桌案旁边候着,应该在桌底下。
秦玄枵从托盘中拿过装着伤药的小药碟,看了一眼寒着张脸的秦铎也,转头向勾弘扬挥挥手,“你出去。”
勾弘扬如蒙大赦,将托盘放下,连忙揣着小碎步走了,边走便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爱卿?”秦玄枵伸手去碰秦铎也的衣领,却被一下子扒拉开,他又去扯人的脸,轻轻笑,“还在生朕的气?真是的,朕都没有治你的罪,还反过来被你怪到了。”
秦铎也静静坐在坐榻上,凝视秦玄枵,道:“那敢问我犯了什么罪?”
这一句的话音落下,忽地,殿内寂静下来,一时之间只剩下二人平缓的呼吸声。
“呵......”秦玄枵忽然垂眸苦笑,笑完,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爱卿,朕现在有些不确定了,你真的忠于朕吗?”
秦铎也微微有些愣怔。
他没想到,秦玄枵竟然这么敏锐。
理论来讲,他最近的行为不过是更放肆了些,绝对没出什么差错才对。
他对视上那双凤眸,那双凤眸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有一团烟雾一般,笼罩在眼底,淡淡的弥漫开来,逐渐侵蚀到整双眼中,就如同深夜的竹林中的青烟,被风一吹起,惊涛云涌。
秦铎也被这么一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内心也像是被缠进这雾中,被揉成一团。
若说作为君子,他理应不屑于欺骗一个刚及冠的青年,若说作为大魏的帝王,他应该为了秦家的江山,暂且隐瞒真正的目的。
沉默片刻,秦铎也缓缓开口:“我自然是忠于陛下的。”
至于陛下是谁,那就难说了。
最终秦铎也还是选择了隐瞒,选了个语焉不详的话术。
他看见凤眸中的烟雾淡了些,只是片刻,尔后又被更深沉的烟雾笼罩。
秦铎也心中的愧疚情绪添了几分。
但,大局为重。
“好吧,朕相信你。”秦玄枵似乎是叹了口气,妥协了,将装着伤药的小药碟放在桌上,伸手蘸了点药,向着秦铎也靠近几分,“朕已洗过手了,爱卿过来些,朕给你上药。”
秦铎也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秦玄枵没理会他的拒绝,直接将人拽到身前来,“咬伤在颈后,你又看不见,来,撩着头发。”
秦铎也被他不由分说地将头发塞进手里,微凉且滑滑的触感碰上后颈,带来异样的酥麻感,沿着脊椎蔓延开来,他轻轻向前躲了一下,又被扳着脑袋拽了回去。
“爱卿乖些,别乱动。”
秦铎也咬牙切齿:“那这究竟是因为谁呢!你能不能控制下你自己,牙痒了去啃些骨头,别总拿我来磨牙。”
“下次注意。”秦玄枵随口回道。
秦铎也翻了个白眼,无语,他不是很相信这个下次注意,估计这小畜生仍是我行我素的样子,下次,得找工匠给他打一副口枷,套牢了,省得到处咬人。
略带苦涩的药味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笼罩在鼻尖,竟然也略微给二人带来几分安逸的意味。
秦铎也绷直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秦玄枵见状,顺势伸手握着对方的肩,将他轻轻向后拉,直到秦铎也轻轻靠在他身上,才心满意足。
上完药后,秦玄枵给秦铎也的脖颈上缠上了几圈纱布。
接着双手一摊,似是有些期待:“来吧。”
秦铎也动了动脖子,回头古怪地看他:“来什么?”
“朕替你上药,礼尚往来,你也帮朕上药,不是很合理吗?”
秦铎也:“......”
“我上次是不是说过,没有下一次。”
说罢,秦铎也直接起身,就想离开,却忽然又被攥住手腕,他一低头,看见秦玄枵仍用那只受了伤的手,丝毫不顾及伤处,任由鲜血乱流,像是没有痛感一般,仰头看他,肆意地笑。
凤眸中依旧是薄雾。
秦铎也离开的脚步一顿。
罢了罢了罢了罢了!
都由着这小畜生放肆这么多次了,多妥协这么一次,似乎也无所谓。
秦铎也回过身,认命似的坐在秦玄枵的身边。
“伸手。”他没好气地说。
秦玄枵乖乖伸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挑眉看着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解开染血的纱布,痴痴地看。
秦铎也草草将秦玄枵伤口处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涂上御供的上好的上药,然后缠上细纱布。
“好了。”他伸手拍拍秦玄枵的胳膊,然后撑着膝盖起身。
“哪里好了,爱卿是不是忘了些什么?”秦铎也的声音懒洋洋的。
秦铎也站起到一半,忽然一股力道施加在腰上,他双膝还未站稳,被这股力带着,向前一踉跄,栽倒在秦玄枵的身上。
秦铎也回头,见刚被包扎好的那只手正微微用力揽着他的腰。
他黑了脸:“你再不好好注意着你手上的伤,就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秦玄枵讪笑,松开了手,抬起来作投降状,又指了指自己身前,胸口下方的一点位置,说:“这里,痛,淤血了。”
秦铎也垂眸看过去,秦玄枵顺势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爱卿亲自打出的伤,爱卿不负责吗?”
秦铎也:“......”
他扶额叹息。
“负责,”秦铎也言简意赅,毫无感情地说,“脱衣服。”
秦玄枵听到,凤眸微微睁大,愣了片刻。
“怎么?不上药了?”秦铎也凉飕飕撇了他一眼,打开药瓶的瓶塞,从瓶中倒了点红花油在掌心,双手轻轻揉搓,用手心的温度激活药性。
再一抬头,一副精壮的身体直直地撞入眼中。
秦铎也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对方不着片缕的上身,又茫然地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外袍和上衣。
这人一秒钟就把自己剥光了?
秦玄枵赤着胸膛,劲硕的腹肌一直延到下衣的阴影中,充满了紧实的力量感,却又不显得过于魁梧壮阔,是很漂亮的肌肉类型。
秦铎也随意地看着,心道,这身材和他上辈子状态最好的时候有得一拼。
大概是打北疆的时候。
秦铎也摇了摇头,将上辈子回忆甩出去,略微弯下腰,凑近秦玄枵肋骨处的那一块淤青。
淤青又红又籽,边缘泛着青,还有隐约的血色。
他方才那一下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丝毫没有留手,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玄枵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秦铎也将手上的红花油涂在淤青上,用手掌轻轻按摩。
这皇帝,身上有些细细的疤痕,虽然已经很淡了,但仍能看出当初受伤过的痕迹。
秦铎也目光只在浅浅的纵横交错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间,便移开视线,不欲去深究。
他神情认真,向淤青处凑得近了些,持续按揉,等涂上的红花油被吸收了之后,他又直起腰,再去拿装着红花油的小药瓶。
忽然余光瞥过一处鼓鼓囊囊的衣物。
秦铎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秦玄枵。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也能......?”
“为何不能?”秦玄枵毫不掩饰凤眸中的欲念,直白开口,“爱卿离我这么近,又用这么一双漂亮的手替朕按摩......”
说着,秦玄枵缓缓抬起手,还没等他做些什么,忽然被一巴掌捂住了嘴,手上红花油刺激辛辣的味道钻进舌尖和鼻腔中,呛得他直向后退。
再抬头,看见秦铎也冷冰冰的目光望过来,声音能冻出冰碴。
“再让我看见你那个东西对着我起反应,我剁了它。”
“爱卿还真是凶啊......”
秦铎也没理他,站起身来,去一旁的盥中将手上残余的红花油洗净。
没一会,勾弘扬进了殿,来报:“陛下,宫门口,有个名叫三九的家仆,说要找文大人。”
秦铎也听了,有些疑惑,他问:“找我的?”
他走的时候安排的很好,三九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只这么几天,就要冒雨进宫来找他。
“让他进来......”秦铎也下意识地说,说到一半,硬是停住了,他看向随意将衣襟搭好,却仍松松垮垮露出胸膛的秦玄枵,问他,“让他进来吗?”
秦玄枵点点头,吩咐勾弘扬,“去为他们找个偏殿,以后文卿要做什么事不需要再来禀告朕,朕都同意。”
勾弘扬领命离去。
秦玄枵对秦铎也说:“朕今日午后要出宫一趟,和蔺将军一起,为朕的母亲扫墓,大概明日回,你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不要太想念朕。”
“呵呵,”秦铎也冷笑,“我自然不会想你。”
说罢,理了理衣摆,往偏殿走。
秦玄枵静静地看着他离开,伸手打开桌案下方的暗格,暗格中躺着一串佛珠。
佛珠有损,像是被人暴力扯破后,又重新穿到一起的一样。
秦玄枵拿起这串佛珠,放入袖中。
他再抬起头,忽然殿内闪进一个身影。
胸前一抹红底的忍冬云纹。
“陛下。”赤玄身上带着雨水湿气,跪在阶前。
“说。”
“已查明了,刘暄海背后还有一人,那人接洽的,是槐安杨氏。”赤玄回禀。
偏殿中,三九匆匆进来,他看到秦铎也,先是瘪了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又看见秦铎也脖颈上的纱布,眼泪就挂在眼眶上了。
“怎么了?”秦铎也看着这个小孩这副样子,耐下心来轻声问。
“老爷,您没事就好。”三九一抹眼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
“我本想着老爷在宫中不会有事,便拒绝过好几次了,但他仍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将信函送进来,说不然您在宫中可能有危险。”
秦铎也接过信函,信函上绣着花蝶的图样,很是漂亮,他前后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异样,就问三九:“这信是谁送来的?”
“我不认识那人,”三九回复,“他只让我跟您说,是槐安杨氏的请柬。”

第31章 门阀
汜水周氏的周太傅、槐安杨氏的杨太尉、京城的文氏的文丞相,还有一个不是士族出身的第五言,官拜文渊阁大学士。
这四位是朝廷中最具权势的臣子。
三位士族门阀互相争夺又自成一体,门阀倾轧寒门。科举授官的举子又或多或少地受过第五言的教诲,虽不敢明面站队,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沉默力量。
所以在朝中,这四股势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自秦玄枵登基后,维持至今,已四年有余。
文晴鹤之前官微人轻,对朝中这些势力只是知道,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以上的信息,还是秦铎也梳理之后得到的。
秦铎也手中拿着槐安杨氏递来的信函,慢条斯理地坐下,缓缓倒了一盏清茶。
甘甜的气息瞬间从茶壶中弥漫出,微烫的热气蒸腾。
这是前几日秦玄枵给他的滇南白茶,秦铎也喜欢这个茶的味道。
秋雨微凉,雨水浸湿了衣裳,贴在皮肤上,不断地汲取热量。秦铎也看到三九一路冒雨来到皇宫,现在正站在殿中央,衣服被打湿,整个人正在细细地发抖。
他给三九递过去一盏热茶。
“信先不急,你喝杯茶,暖暖身子。”
说罢,秦铎也又招呼宫人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
宫人早就得了秦玄枵的命令,对秦铎也的任何要求都唯命是从,便立刻去取了。
三九受宠若惊地接过茶盏。
他双手捧着茶,放在嘴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自从那次老爷抓紧宫中再出来之后,三九就觉得老爷的气质似乎变了。
虽然老爷现在仍是细心温柔,对他很好,但他就是觉得老爷更加难以接近,仿佛是独坐寒宫,多了一种孤独的、无人理解的气质。
并且更有威严了,让三九不敢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眸。
三九喝过茶,换上干的衣物,又得知老爷是安全的,整个人的精神好了很多。
秦铎也在等他调理状态的时候,拆开了信函。
信中的内容没什么可看的,一开场就是一堆冠冕堂皇没什么意义的问候,迟迟不进入正题,让整篇信显得臃肿极了。
秦铎也略去那些复杂华丽的辞藻,大概懂了。
槐安杨氏想要邀请他去府中做客。
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的语气。
秦铎也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他淡淡敛眸,将信函收起阖上。
见三九整理好了状态,秦铎也将手中信函搁在桌上,问:“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三九回忆了一下,笃定地说:“他不高,看起来年龄挺大了,鬓发间有两缕头发是白色的,佝偻着腰,穿的就是普通的锦衣,我看不出什么花纹,自称是槐安杨氏的门客。”
“你说他来过许多次?”秦铎也手指扣了扣桌上的信函。
“对,一直是他,一直拿着信函,来了三次,第一次我没有理会,将人请出去了。第二次我外出采买,妹妹没给他开门,听街坊说他等了一会,把信塞到门缝中就走了,我没敢扔,收到家中了。第三次是今天,正下着雨呢,北窗漏雨,我正在修,忽然这人就出现在了庭中,打着把伞径直走进来了。”
听到这,秦铎也心中的那根弦轻轻一响。
第三次,这是威胁。
估计槐安杨氏的人从没想过他们竟吃了这么多次闭门羹,气急败坏了。
第三次那人施施然没有敲门就闯进家中,是警告,也是威胁。
对这个看起来不识礼数的家仆施展他们的能力——既然我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你的家中,我也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你杀死。
如果你再不将我们的指令汇报给你的主子,那我们就将你的脑袋送过去,看看那位届时还能否心安理得地躲在宫里。
秦铎也敲着信函的手指顿住,看了眼三九,幸亏这小孩机灵,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逃过一劫。
“他们是哪日第一次来找你的?”
三九略回忆了一下,“四日前,老爷你刚离家进宫的那天,是下午。”
秦铎也脑中思索了片刻。
原来他第一次上大朝会那天,就被盯住了。
看来有人急了,当日下了朝会,就开始有所行动。
并且太按耐不住,短短四天,就来催了三次,就为了让他早点看到槐安杨氏的请柬。
不过令秦铎也意外的是,最先找上他的竟然是槐安杨氏,他本以为当日在朝堂上如此针对周书易,会是汜水周氏的人先找上门来。
看来他的出现,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急不可耐地,做出相对的举动。
信中没说具体邀请的时间,只是说了如果自己有时间,就可以去太尉府,会有人候着的。
秦铎也只是凝神细思片刻,心中便有了决断。
他对三九说:“好,你跟他们说,我会去赴约的,至于时间,就定在明天吧。”
“老爷?”三九诧异,并且很是忧心。
“怎么了?”秦铎也端起茶盏,轻饮一口。
“您真的要去吗?会不会有危险?能不能不去?”
秦铎也看着三九,小孩子单纯的眼中满是对他的担心。
他放下茶盏,安慰道:“没事的,他们至少不会在我明着去拜访的时候动手,毕竟我现在可是陛下的人。”
至少在他人眼中,他是秦玄枵的人。
按照秦玄枵往日的战绩来看,若是槐安杨氏敢对他动手,那便是挑衅秦玄枵的皇权。
同样的事,在这小兔崽子刚登基的时候已经发生过一遍了。
据说秦玄枵当时一言不合杀了不少朝臣。
秦铎也揉揉眉心,对秦玄枵这种不仁道的行为很是不赞成,但过去的事已经发生,现在他来了,便要看住这个小疯子,别再大开杀戒。
不过还是要小心些,万一槐安杨氏的人也拼着玉石俱焚,将他杀了一了百了,朝堂的格局、世家的地位就不会再有动荡。
“放心吧,陛下给我派了护卫的,不会有危险。”
青玄可以暂时拿来用的。
三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那个人就将这封信函给我,说让我立刻去宫中见您,不然他们不保证老爷您在宫中会不会遇到危险,他说您在宫中的处境非常不好,我很担心,虽然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但是老爷是我和妹妹的救命恩人,若是老爷遇到危险,我至少可以帮您挡刀。”
秦铎也被三九的天真逗得轻轻一笑。
他不是三九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承不起这份恩,若非要说,三九妹妹的命,倒是可以算救了一半。
毕竟用的是文晴鹤的钱。
哎,慷他人之慨。
“三九,我不需要你救我,你只需要好好生活。”
他秦铎也也是欠了文晴鹤很大一份因果,若是有机会,他会补偿的。
至于宫内的危险,秦铎也伸手,轻轻触碰脖颈上缠绕的纱布。
他觉得宫中,只有秦玄枵这个小畜生在他身边的时候最危险,动不动就咬人的,总怕有一天会咬出事来。
秦铎也目光缓缓移动,透过窗户,落到殿外,雨已经下了一天了,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的。
“好了,三九,回去吧,下着雨呢,若是天晚了,路上不安全。”秦铎也催促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在宫中很好,你也不用太挂念。”
送走了三九,秦铎也在偏殿内仍坐了一会,静静地注视着桌上放着的信函。
直到杯盏中的茶水渐渐冷掉。
槐安杨氏,他记得的。
当初跟着他征战北疆的大将,便是杨姓,祖籍槐安。
后面的他奠定的军武世家中,杨家也在其中。
没想到百年后,战友变成了对手。
无妨,明日且去看看。
这么思索着,秦铎也站起身,回了含章殿。
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勾弘扬在殿门口候着。
秦铎也看了他一眼。
勾弘扬原本安静候在殿门口,忽然被秦铎也这么一看,不由自主地就上前了一步,向他禀报:“文大人,陛下已经出宫,临行还特意吩咐奴才,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使唤奴才就行。”
秦铎也轻轻向着勾弘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向殿内走去。
他重新换上练功夫,终于在晚上之前,将今日一直被秦玄枵各种举动推延的八段锦打完。
这会儿秦铎也的体力正逐渐向上辈子靠拢,他练完八段锦后,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还有些精力,便尝试着打了打长野军的那套训练法。
打的并不顺畅,断断续续的,身体还是弱了些,打两拳,便得停下来喘息片刻。
索性断断续续打完了半套。
汗如雨下。
秦铎也将湿透的练功服换下来,叫勾弘扬备水,沐浴一番后,换上舒适的寝衣。
今夜殿中无人,就算烛火仍暖融融的燃着,却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大抵是那个总时不时拱过来,总试图向他身上伸出爪子的大型动物不在殿中。
秦铎也坐在床榻边,随手拿起本书翻阅,翻来翻去,却也总是看不进去。
他索性扔了书,早早吹熄了蜡烛,殿内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
没有热烘烘的热源在旁边强势地拥着他,加之今日酣畅淋漓的锻炼,秦铎也很快陷入了沉眠中,一夜无梦。
翌日仍下着雨,一早,秦铎也用过了早膳和药,又将备在一旁的蜜枣一口吞了。
秦铎也换上了官服,他对着两面交错的铜镜,看到了他脖颈后的咬痕。
咬痕很重,边缘有点青紫,很是明显,短时间内不太能消去。
他左右调整了一下领子,不太行,官服的衣领不能完全遮住咬痕,若是只遮了一半,若隐若现,反而更显出一丝禁忌的暧昧意味。
秦铎也又将纱布缠上了脖子。
他撑着一把皇帝御用的伞,没有先去太尉府,反而是不紧不慢地先去了吏部,用一上午的时间,将这公务处理掉,下午绕道去了文渊阁。
从文渊阁出来后,他又撑着雨伞,慢悠悠出了宫。
雨势比前一日小了不少,秦铎也绕开路面迸溅的积水,走向太尉府。

门墙被雨水洗刷,显出一份光泽之感。
秦铎也依着记忆里杨将军的府邸而来,没想到他们竟没换家宅的位置。
但规制倒是阔了许多。
太尉府伫立于京城最金贵的地段,离皇宫不过一炷香的路程,诺大的府邸,连来往行的路都被阔进了高墙之内。
秦铎也仰头望着朱红大门,望着扑面而来的威武气场,心中叹息。
太尉府这规制,不像是朝臣,倒像是亲王了。
门口竟还有带着武器的家仆,守着正门,见到秦铎也,凶神恶煞地将他拦下。
秦铎也将怀中揣着的请柬信函递给了门口的家仆。
那家仆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秦铎也的衣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未吐一言,径直入了府中。
秦铎也就这么被晾在了门外,等着家仆进府禀报。
半个时辰过去了,秦铎也就这么撑着伞,在太尉府门口的雨幕中站了半个时辰,那家仆没回来,也没人请他进去去堂中候着,至少避雨。
秦铎也腿脚站得有些酸,雨势虽小,但偶尔吹扫过的几阵凉风,带着细密的雨脚从侧面扫进伞中,打湿衣裳,衣服布料浸水,贴上皮肤,冰凉地汲取身上的热气,凉意一阵阵传来。
他还有什么不懂的,下马威罢了。
秦铎也施施然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将手中撑着的伞放下。
华盖从头顶放了下来,团龙纹的伞面状若不经意地对向太尉府的方向。
他在心中默数。
不过几息,太尉府的朱红大门就被一把推开了,出来个很有气质的中年人,衣着华丽。
秦铎也目光淡淡望过去,那中年人先是骂了门口守着的家仆一句没有眼力见,看见贵客都不知将人请进府中。
接着,那人换了一副面孔,将笑容堆了满脸,撑着伞迎到秦铎也身边。
“您就是文大人吧?久仰久仰,鄙人是太尉府的总管,今日见到文大人,顿觉如沐春风啊哈哈哈哈”中年人笑呵呵地来为秦铎也撑伞,边走边说,“太尉大人在府中与人议事,一时耽搁了。下人不懂事,都不知请您进屋先喝盏热茶,鄙人回去必将狠狠地罚他们。”
说着,走到府门口,还故作出一副气愤严厉的样子,装模做样地用手打了一下那候在门口的家仆。
秦铎也将一切收入眼底:“......”
真是精力充沛的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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