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by猫猫梨
猫猫梨  发于:2024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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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铎也少年登基时,宦官专政,外戚乱权。
他倾尽心血,以一己之力奠定大魏安平盛世,却积劳成疾,急病暴毙于盛世前夕。
再一睁眼,穿成了个百年后的病弱文官,因在朝堂上出言不当惹怒了暴君,被打入水牢,性命垂危。
事急从权,看着年轻的后辈,秦铎也微笑,循循善诱:“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暴君陛下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就点了头,顺利的出乎秦铎也的意料。
可慢慢地,秦铎也品出点不对劲来。
暴君似乎喜欢咬他。
暴君似乎对他的眼睛情有独钟。
暴君宫内制式,和百年前近乎无差。
暴君……秦铎也这天随手打开抽屉,从中取出本书来看。
[我恨君生早,爱别离,贪痴嗔,求不得。]
秦铎也猛地将手中的书丢出去,一把关上罪恶的抽屉。
——那里面装满了他上辈子的手书、他的画卷、他惯用的茶盏和笔墨。
大事不妙,暴君似乎喜欢他——或者说,喜欢那个死在百年前的魏成烈帝。
像个痴汉一样,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锁在殿里。
草,恐怖。
忽然,带着寒霜的气息从背后笼罩而来,暴君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指尖,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情.欲。
“终于发现了么,我的陛下……”
【“很会忽悠人”的老祖宗受ד清醒的恋爱脑”暴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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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受无子嗣,指定宗族子侄继位。
*攻不是受家族后代。攻受一丁点稀薄血缘关系都没有。
*攻暴君,杀的人确实多哈。
*得知攻不是自家人前,受对攻是看自家崽子的态度,后期真相大白才产生感情。
*攻受身心只有彼此。
*为了表达方便且有乐子,有时候语言偏现代。勿喷(双手合十)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朝堂 轻松
主角:秦铎也,秦玄枵 ┃ 配角: ┃ 其它:2024.4.19
一句话简介:棺材板压不住了
立意: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第1章 老子是你祖宗
安平十二年,九月廿一,帝与群臣议事于政和殿,夜半臣去,帝复伏案,三更方归。忽发心疾,崩于殿外,时年二十九,无嗣。群臣泣涕,举国哀恸,皆以白麻覆身,数月不止。——《魏书·成烈圣皇帝传》
“陛下!”
“陛下啊——”
耳边传来远远的嘈杂声响,秦铎也皱了皱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陛下呜呜呜......老臣......一死......呜呜呜啊!”
“陛下呜呜呜——”
什么动静?哭得跟朕驾崩了一样。
秦铎也睡得正熟,自从在人人自危的时候被推上皇位,他日夜殚精竭虑,很少有睡得这么舒服的时候了。
思绪仍然昏沉沉的,像是陷在柔软的云锦中。
但门外哭天喊地的哀嚎声不断地将他从睡眠中拉出来。
“陛下!陛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求求您......”
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听着像哪个老家伙的。
秦铎也睡迷糊的脑子转了一下,他的哪个老臣是受到了怎样的委屈,怎么一大早跑到宫里跟他哭诉了?
秦铎也准备伸个懒腰再从床上将自己撕下来。
手腕一动,叮铃一声。
秦铎也:?
这又是什么动静?
秦铎也终于睁开眼,眼睛中还带着明显的恍惚和困倦,他看见了床榻的帷幔,有点陌生,怎么绣满了忍冬纹。他的寝殿也不长这样啊。
随着眼睛睁开了,听力和智力也逐渐回笼,门外的哭嚎声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好像还是好几个人轮流着来的。
“陛下,您不能逆天理而行啊!”
“陛下!老臣请您收回成命啊,呜呜呜。”
“陛下,吾等愿死谏,求陛下呜呜呜!”
秦铎也蒙圈了,喃喃自语:“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那帮平日里在朝堂上能吵出个面红耳赤,甚至抡起胳膊都要动手的老家伙们哭成这样。
在秦铎也自语的同时,门外也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嗓音:“怎么,爱卿们如此反应,是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陛下啊!”门外的声音更激烈了,撕心裂肺的,听得秦铎也都担心他们的嗓子:“男宠一事还不算伤害天理吗!!您此举、此举,陛下的列祖列宗将如何......”
秦铎也下巴略微掉了掉:“啊?”
收男宠?朕吗?
秦铎也再次蒙圈,他不禁习惯性地伸手扶额。
又是一声。
秦铎也皱眉低头,一抹金色闪进他的眼底。
漂亮的、精巧的、极致奢靡的纯金手铐,一段系着金色锁链绑在床头,一端扣死在略有些纤细苍白的手腕上。
秦铎也被这个亮金色闪的一愣,然后眨了眨眼。
不确定,再看看。
秦铎也大脑一片空白地观测了整个自己。
他玄色的寝衣不知什么时候被褪去了,被换上现在这一身薄的几乎可以透过外面那一层红纱,看透到内里的肌肤的......的淫.秽的衣物!
艳红色的薄纱设计的精妙极了,完美露出身子所有需要被正常衣服遮盖之处,在裸.露的肌肤处,金色锁链穿梭其中,像打包一件精美的礼品。
秦铎也漠然望着手腕和脚腕处的镣铐,面色沉下来,水成渊,水面平静而深处汹涌。
“呵。”
他面无表情,轻笑一声。
从登基一路磨练至此,在皇位上坐了十多年的气势逐攀出,像玄龙睁开了沉睡的眼眸。
究竟是哪个宫人,敢对他做如此大不敬之事。
这是杀头的重罪。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凛冽的“闭嘴”,一霎时哭嚎声俱停,殿外静悄悄的。
秦铎也眼锋一转,将屋内陈设尽收眼底,接着,眼眸斜望向寝殿的雕花房门。门口处燃着个博山炉,炉上方熏出袅袅白烟,燃的是降真香,是他常点的味道。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逆着过亮的天光,秦铎也看到门外立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那身影声音阴森极了,像是冻了好几年的冰窖:“列祖列宗......不提秦家那些败类的话,朕心情好了倒也不是不能改主意,你若是提了......青玄,爱卿们年纪大了,请他们回府。”
门被关上了。天光被遮在门外,室内忽地寂静下来。
秦铎也没动,但目光却像锋利的利刃一般打量来者。
门口那人身穿一身纯黑的锦袍,盘领窄袖,前后和两肩处均绣有团龙,隔得远了些,看这规制,倒像是皇族宗室才能穿的衣袍制式。
秦铎也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哪个宗室长得这副样子。按理来讲,在京城的宗室只有他那个不靠谱的胞弟秦泽之。
秦铎也不明白,他睡了一觉,难道就有人谋反了???
哒。哒。
长靴踏在地上,逐渐向着床铺的位置靠近。
男子低头看他,似乎是勾唇一笑,不屑一顾似的,随手脱了外袍,搭在一旁的木制盘龙雕架上。
秦铎也看清了,这人穿着的竟是皇帝的制式。
啊?真造反了?
秦铎也面色淡然,抬头望着来人逐渐低下身子,一点点靠近。
这人凤目狭长,眉骨高,眉峰凌厉,鼻梁高耸,眼睛深邃,眼睫极长,这时候眯起眼看人,冷光透过眼睫射出,像毒蛇盯上猎物一样森然。唇薄,血色很淡,显得薄情冷厉,阴沉极了。
他单膝撑上床边,一伸手,粗暴地掰过秦铎也的下巴,拇指指腹重重磨过秦铎也的唇角。
这人手上覆了一层练武的茧子,摩挲过嘴角后,那一片皮肤明显红了。
秦铎也微皱了眉,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自诩清流文人家......”秦铎也看这人收回了手,拇指指腹上竟有一丝红色痕迹,又听他自言自语念念有词,带着点讽刺的笑意:“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一身清骨啊,都会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秦铎也口腔中的舌头轻轻一动。
完好无损,毫无伤痕。
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非常特殊的苦涩的味道。
“傻了?”眼前人见秦铎也没反应,忽然动手将他推倒在床上,欺身压在他身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文爱卿也是一身清骨,到头来不也沦为了朕的男宠?”
男、男宠?!
秦铎也绷着的表情突然裂开了一点,眼睛微微放大,声音带着些许震惊和薄怒:“你说朕是男宠??”
“朕?”他一挑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哈,文晴鹤,你是被锤傻了吗,你自称朕了,那我秦玄枵是谁?”
“秦玄枵。”秦铎也念了一遍这陌生的名字,一低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竟光洁平整,他年少时征伐北疆留下的伤疤竟也消失不见。
这副没有经过征战和锤炼的瘦弱身体,不是他的。
秦铎也从醒来就觉得有十二万分的不对劲,如今终于彻底明白了现今的情况,拇指指腹粗粝的触感、手腕脚腕的纯金镣铐的阻隔感,都提醒着秦铎也这不是做梦。
那他就不再是大魏的皇帝,而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文官,这小文官不知道做什么得罪了皇帝,皇帝一气之下把人掳进宫中要人做男宠。
不是皇帝无妨、成了另一个人也无妨、男宠暂且不论,秦铎也只想知道,他的大魏究竟如何了。
不知道他的傻弟弟秦泽之能不能撑得住皇位的责任。
秦玄枵垂眸看身下人愣怔,以为人被吓傻,顿时意兴阑珊,松开手,随手拍了拍秦铎也的脸,就欲下榻。
忽地,手腕被人握住,秦玄枵一低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瞳,眼神明亮极了,但眼珠却漆黑,一眼望不到底。静水深流,不怒而威。
明明面相苍白中带着柔弱,但这双眼睛硬生生将整个人的气势拔高了一节,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令秦玄枵在灵魂深处找到了一丝悸动的颤栗感。
秦玄枵的心绪仿佛突然被加了一簇蓬松的干草,碰上火星,忽然疯狂燃烧起来。
他忽然对秦铎也产生了兴趣,勾唇细细打量着。
秦铎也原本不信鬼神之说,更换魂魄之事过于炸裂,他编了个谎话:“朕......我似乎失了些记忆,如今是什么朝代,什么年岁?”
秦玄枵答:“魏,天承四年。”
若叫其他大臣和宫内的侍者看到皇帝这副有问必答的样子,绝对会震惊到无与伦比,然后仓皇跪下磕头求暴君饶命。
了解秦玄枵的人都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什么时候若是心情很好地跟人对话,那就意味着那个人性命难保了。
但秦铎也全然不知,他没听过这个年号,那他的魂魄就不是跑到了过去,而是将来。
还是魏朝吗......那就好。
秦铎也松了口气。
秦玄枵歪了歪头,看秦铎也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恼,随手抓起眼前人乌黑散落的长发,放在手中把玩。
忽然,门外又嘈杂起来。
一个声音像是使了大力气:“陛下啊——您今日若不收回成命,老臣就一头撞死在您寝殿前的石阶上!”
另一个声音高声尖叫:“陛下!魏朝祖制从未有过将前朝官员封成后宫男、男宠的,这简直有悖国学之道啊陛下,万望陛下收回成命啊!”
秦玄枵的面色突然阴沉下来:“饶了几个还真以为朕好说话了不成,找死。”
秦铎也正思索着,忽然见身前的皇帝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怒而起身,剑锋的寒光在秦铎也眼中一闪而过。
剑身冷光乍现,通体冰寒,像是天边倒垂的明月玉珠一般。
秦铎也瞳孔一颤。
朕的止戈剑!
曾经御驾亲征,秦铎也甚至亲自上战场杀敌,沙场的历练使得他对杀意极为敏感。
秦铎也一眼便看出,秦玄枵要杀人!
来不及犹豫,秦铎也身体一弹,扑出床榻,手腕顺势一抛,奢靡的金链顿时缠绕过止戈剑的剑身。
剑锋凌厉,瞬间将金链斩断!
秦铎也借力向回一拽,止戈从秦玄枵手中一脱而出,秦玄枵猛然回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秒,秦铎也将秦玄枵扑倒在地,手握止戈,“蹭”地一声,剑锋刺进地面,离秦玄枵的脖颈不足一寸。
冷光倒映在秦铎也漆黑的眼眸中。
这速度和反应,绝不是寻常文官能做出的。秦玄枵收敛了神色,寒声:“你是什么人?”
秦铎也居高临下压着秦玄枵,锁着秦玄枵的双手,微微的怒火涌上,冷哼道:“老子是你祖宗!”

第2章 不如真封成男宠
断掉的金色锁链摇摇晃晃,顺着秦铎也肩膀上搭着的红色薄纱一同垂落,尾端随着刚刚动作的力道轻轻晃动,一搭一搭,轻扫着秦玄枵的侧脸。
秦玄枵被反剪双手面朝下按在地面,秦铎也压在他背上,另一只手握着止戈的剑柄,虎口发麻,大腿和胳膊因过分用力微微颤抖。
秦铎也感受着他现在这副身体的羸弱,不禁皱了皱眉。
不是自己的身体果然用起来还不太熟练,这文弱书生的身体也太手无缚鸡之力,肤色苍白,身上瘦的没二两肉。
秦铎也忍不住怀念他原本的身体,那身体才叫真正的康健有力,驰骋北疆沙场时,几十斤的破城戟和大纛他一手一个,后面在政和殿里更是能几天不合眼批阅奏折和礼部呈上来的秋闱考卷。
现在这个弱唧唧的书生,他一拳一个。
“我是你祖宗”这句话骂的过于情感充沛,余音绕梁,在空旷寂静的殿内来来回回地飘荡。
“是你祖宗......”
“你祖宗......”
“祖宗......”
“宗......”
飘荡的祖宗两个字给内殿的俩人干沉默了。
秦铎也:“......”
殿门口背对着等待侍奉的太监猛地听见这动静,一回头,见自家皇帝被压倒在地,颈侧还架着把利刃,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拂尘一扔,捧脸尖叫:“陛下——啊啊啊来人啊!护——”
“闭嘴!”脸还贴在地上的秦玄枵怒斥。
太监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护驾的“驾”字还没说出口,对上自家皇帝秦玄枵想要杀人的眼神,猛地将后面一个字咽进嗓子眼里,嘎地一声止住了声。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
秦玄枵气得“哈”冷笑了一声,余光瞥了一眼寒气逼人的剑锋,又扫了一眼仍在摩挲他脸颊的红纱和金链。
秦铎也忽然心上涌起一阵危机感,他立刻动手,想要换一个将人控制得更牢固的方法。
但这副身体的反应慢了一点,力气也小,仅仅晃神一秒,眼前便一花,天翻地覆的一瞬间,他感受到止戈剑柄被争夺的力道,手腕被一道大力掰开,秦铎也挣脱不开,只得手腕一转,两指并拢,使了巧劲,砰地一声敲向剑身。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二人身位颠倒,秦铎也被掐着喉咙按在地上,双手被秦玄枵攥着断链的一端束缚在一起。
咣当一声。
止戈剑从两人争夺的手中脱离飞出,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头毫无遮挡地砸在地上,秦铎也被震地头晕目眩,片刻后视线才渐渐明朗。
他看见秦玄枵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垂眸盯着他,眼中似笑非笑,像是个被惹恼了的大型猛兽。
这人薄唇微张,俯身贴在他耳边,温凉的吐息洒在耳畔,声音轻轻的:“文爱卿这是要弑君?”
秦铎也被掐着脖颈,被迫抬头,视线里望见了秦玄枵肩膀处的一道划痕。
玄色的衣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细长的伤横亘在肩胛,鲜血透过伤口一点点渗出,浸没在黑色的衣料中,有几滴凝成,顺势滴落,啪嗒,滴在秦铎也鼻梁上。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夺剑时划出的伤口。
秦铎也也轻笑一声,抬眼对上那双阴沉的凤眸,说话语气却愉悦极了:“止戈剑锋,其锐不减当年。”
看到止戈剑的那一刻,秦铎也就知道,他魂魄来到了魏朝的后世。
止戈剑是他年少还在做世子时,他父亲一次偶然,在北疆寻到了一块漆黑但坚硬无比的陨铁,挂了招募寻求铸剑大师为他打造的一柄宝剑。
当时他热切极了,有空就跑到大师那去看铸剑的情形,炽热的火光和反复的淬火,衬得整个工坊白烟袅袅,自己也因钻来钻出被煤炭搞得灰头土脸像块碳。
他父亲当时跟他说,提前给你做的及冠礼,喜欢吧,给剑取个名字。
彼时北疆战火纷飞,年十六的秦铎也身量却如竹节一般,北疆的风沙和草场,将少年养出一身的无畏与英气,一身深红劲装,鲜衣怒马,眉目飞扬。
高马尾一甩,秦铎也兴奋,少年嗓音清澈张扬:“止戈!父亲,就叫他止戈。平歇兵火,以武止战,天下安平!”
只不过秦铎也没等到他父亲亲手将止戈剑作为及冠礼赠与他,一纸诏书,父亲被天子诏去京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他只身赴京城,龙袍加身,再后来御驾亲征,他都带着止戈,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子剑。
估计会世代传承下去吧,他之前特意跟秦泽之吩咐过,他死后不准将止戈埋进坟墓中,而是要让名剑之意传承下去。
这会止戈在秦玄枵手里,这人天子身份应该是做不了假。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尚且年轻的皇帝,是他胞弟的几世子孙。
长得......随了谁呢?一点他秦家人的样子都没,这会皱着眉,鹰视狼顾的,面相阴沉的很嘞。
秦铎也占了个长辈的血脉压制,这会打量起自家子孙的眉眼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挑剔。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感觉这么凶呢?
“什么当年?”秦玄枵挑眉看着身下的人,忽然竟从人身上发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韵味出来。
这双眼睛......过于沉静了。
就好像见识过了权力中央风起云涌的漩涡,也看过黄沙涌没马足的旷阔天地,随意一瞥间,这双星目中似乎囊足了浮生,见惯了惊鸿与繁华,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一样,只剩下古井无波的平静。又仿佛在沉淀了数十载的权威中,偶尔闪现出不符合年龄段的少年意气。
秦玄枵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是不是疯了,他总感觉身下这人的眼神似乎不像是个面见天子的惶恐小官,而是像看自家调皮的小孩一样的宽容。
朕一定是眼睛瞎了,不然谁敢这么瞧着朕?
秦玄枵像是被火星子烫到一般松开了掐着秦铎也脖子的手,想想觉得气势上落了下乘似的,又再次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
秦铎也发觉这崽子力气大得很,食指和中指捏住他的下巴毫不留情,这会估计已经被捏红了,他觉得有趣,放松下来,头自然地顺着秦玄枵的力道仰起,身体卸了力,随意躺在地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
秦铎也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魂魄离体跑去后世的场景,感觉好玩极了。
就跟他当年天天跟内廷侍中斗智斗勇,趁其不备换上便服溜出宫外去买几坛神仙引,找个热闹的酒馆或者大通铺一般的客栈,随意一招呼来往不认识的人,招呼小二上些好菜,将烈酒一分,众人就熟络起来,天南海北扯些牛皮来吹,酒盏在桌上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在偶尔突然高昂的起来的酣笑声中飘往远处去了。
众人酩酊醉时,秦铎也就悄然离场,去将账一结,回了宫,再次埋头在案上堆叠的奏折和文书中去。岭南新田,洛水大坝......
就好像刚刚的热闹不曾发生过一样,宫内静悄悄的,唯有案上的灯火还燃着,当夜侍奉的太监恭谨上前,剪了剪烛。
夜色笼罩着偌大的宫殿,静极了,侍女和太监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烛火摇曳,唯有龙书案后,一抹始终不倒的身影毅立不改,就像大魏最坚不可摧的脊梁。
但若要秦铎也自己选,他还是喜欢不做皇帝,在北疆草原策马,自由如风的日子。
但肩上担了这份责任,就得耐得住独自一人前行的寂寞。
好在秦铎也是个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
就如同现在,他觉得魂魄上别人身这个乐子好玩极了。做官啊男宠啊,是他从没体验过的角色。
“陛下,可否放开微臣,我们好好说话?”秦铎也瞬间进入了那种小官的状态,放软了语气。
“哦?爱卿想同朕说些什么?”秦玄枵看到身下这人眼中没有完全隐藏住的一抹兴奋,忽然也被勾起了兴趣。
他也有点兴奋了。
秦玄枵忽然伸手遮住秦铎也的眼睛。
秦铎也忽然被蒙进了一片黑暗中,搞不懂秦玄枵此举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有种滞涩感,他挣了挣双手,没挣得动,索性放松了身体,开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遮住身下人的眼睛之后,秦玄枵忽然明白了心中那种隐隐约约浮现的感觉是什么了。
太割裂了。
这个文晴鹤。
若是遮住眼睛,此刻呈现给秦玄枵的样貌和气度,就是那种往日在他手底下被吓破了胆子的文文弱弱的小官,悄无声息的,今天之前,秦玄枵根本就不记得朝堂上有这号人。
那帮老东西想要逼婚,自己不敢,竟然还挑个马前卒挑起话头,真是懦弱,秦玄枵对此不屑一顾。
他刚登基的那些日子杀的人有点多,威慑已成,再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老东西们估计会以为他退让了,那他天天上朝就别想安生了,就能听他们在下面上奏什么求陛下选妃立后,神经。
于是秦玄枵冷眼看着被推出来的小官战战兢兢、磕磕巴巴上完了一奏,仅仅是自己的一个眼神,就将人吓得两股战战。
秦玄枵嗤笑一声,是个软极了的柿子。
既然文晴鹤被选做出头鸟,那就利用好了再打死。
秦玄枵的本意没想真搞个男宠来玩玩,不过是用这个举动先把那帮满口儒义孝的老东西天灵盖掀了,然后就没人能逼得了他。
可秦玄枵现在却忽然有点想改变主意了。
这双眼睛在刚刚进殿的时候,似乎就有些什么不同了。
要么就是这小官彻底吓疯了,要么就是这人他撕了唯唯诺诺的伪装。
前一种没劲,后一种倒有点意思。
秦玄枵一把撤了遮住秦铎也双眼的手,然后再次对上那双眼。
透过深邃的眼瞳,秦玄枵好像看见了一个强大的灵魂,隔着千秋百代风华,遥遥与他对望。
属于帝王的灵魂为之共鸣。
秦玄枵眼神忽然暗了下来,望着身下看似乖巧的人,一种欲望悄然萌生。
不如真封成男宠算了。

含章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堆穿着玄衣的护卫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唰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高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为首那个护卫定睛一看,他们陛下身下正压着那个男宠,陛下的手捏着人家的耳朵,俯下身贴得极近,二人的唇几乎要交错。
那护卫眼尖,一眼就看到男宠下颌上和唇侧的红印子,以及被金链子束缚的双手,被他们陛下牢牢禁锢。
耳鬓厮磨,气氛流淌地很是暧昧。
这场景......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刺杀吧!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含章殿。
护卫左脚绊右脚咣叽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到破音:“属下罪该万死!”
秦铎也看着惊慌失措的护卫,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秦玄枵突然被惊扰,猛地抬起了身子,他松开了金链,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仍安静躺在地上,歪着头看门口的秦铎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滚出去。”秦玄枵说。
秦铎也正打量着门口的护卫,却分辨不出这是那个部门的人,这会听见秦玄枵说话,回过头来,歪歪脑袋,指着自己:“我吗?”
“不是你。”秦玄枵声音沉下来,冷冷道,“青玄,带着玄衣卫滚出去。”
青玄冷汗都下来了,他麻利爬起来开始往外撤,始终垂着头不敢再看一眼,回道:“是!属下遵命。”
轻轻一声,含章殿的门被合上了。
秦铎也从地上站起来,揉着被攥得酸痛的手腕,走到秦玄枵身后,说:“你凶他做什么,他又不清楚状况。”
秦玄枵没回头,只是侧目瞥了一眼,看秦铎也神情自若地活动脖子和手腕,似乎像是把皇宫当家一样自在。
听了这话后,秦玄枵莫名烦躁起来,声音又沉了一度:“朕是不是给你好脸色了,文卿,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额。”秦铎也有点诧异,看了一眼秦玄枵。
这孩子怎么喜怒无常的。
哦,秦铎也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现在不过是个臣子,甚至可能连臣子都不如,不过是个逗趣玩的男宠,当着帝王的面指责人家,这小孩子面上挂不住。
总是忘记自己换了个壳子,可恶。
秦铎也于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诚挚地说:“是臣僭越了。”
丁零当啷。
秦铎也直起腰。
丁零当啷。
秦铎也:“......”
今日的链儿甚是喧嚣。
随着秦铎也的动作,他身上的金链也摆动起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秦铎也皱眉,望着满身拖拉的红纱和金链,实在是觉得这幅扮相太不得体了一点,便伸手去解系在身上的链子。
解到大腿处,链子缠绕得诡异,秦铎也本想从身后绕过,却高估了这副身体的机能,一个趔趄,没站稳。
秦铎也失去平衡,向前倒去,倒下的瞬间一伸手,拽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布料,又有点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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