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成了竹马的猫by喜水木
喜水木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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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珩无忧无虑生活到十八岁,忽然被告知他是真假少爷里被抱错的那个假少爷,姜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顿时间变成举目无亲的孤儿。
还没等他从这个消息里缓过来,一辆货车失控侧翻,他被当场压死,一命呜呼。
再醒来时,他发现他不仅穿越到了四年后,还变成一只流浪猫。
刚断奶一个多月的、身患重病的、随时都能噶的猫。
姜珩举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在风中凌乱,“……”
这让喵怎么活?
毫无生存经验的姜珩在把自己弄得灰扑扑、脏兮兮后,痛定思痛,决定找个冤大头人类碰瓷。
于是他溜进了死之前报考的大学里。
他在人群里看见了陆沂川,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脏兮兮的小猫从草丛里一头扎出来,撞在陆沂川鞋上,然后娇气地倒在地上,碰瓷的意思很明显。
陆沂川本来是要走的,可看着小猫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时他顿了顿,缓缓蹲下身,伸出指尖戳了戳小猫的脑门,声音是一贯的温和,“你要跟我走吗?”
“喵~”
顶级饭票,启动!
陆沂川,就读于A大研二哲学系,学校公认的男神,风评好到让人叹为观止。
他为人温和有理,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言谈举止挑不出半分错来。
这么多年来,跟他表白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他一个都没同意。
有人好奇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晃得人眼睛生疼。
他笑着道,“像太阳那样的吧。”
只可惜,他的太阳在他二十岁那年永沉海底。
世界再也照不进一丝光明。
姜珩觉得当陆沂川的猫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男人从来不会限制他的自由,猫粮管够,罐罐随便吃,他在外面浪个几天几夜都不会被发现。
直到陆沂川忽然住院,醒来时往他脖子上系了一根红绳后,一切都变了。
常年敞开的窗户被关死,常常夜不归宿的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待在宿舍。
他觉得闷,男人就带他出去遛弯,他觉得宿舍小,男人就带他搬到大别墅……
只要他从陆沂川的视线里离开超过十分钟,男人总能精准的找到他。
他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罐头,眼底带着读不懂的暗沉,“绒绒,该回家了。”
姜珩:QAQ
他也不想回去的,可是他有罐罐哎!
注:攻三观不正,不是好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有独钟,天作之合,青梅竹马,重生,萌宠
主角:姜珩,陆沂川 ┃ 配角:其他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不要给我喵喵喵
立意:积极向上

雨后空气泛起薄雾,地面湿漉漉的,破旧的城中村肮脏泞泥,瘦弱的小猫咬住饼干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姜珩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把嘴里咬的饼干放在地上,他垂着头,又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五块!
他扒拉着饼干,又重新开始分配一遍。
我一块,大黄一块。
大黄一块,我两块。
刚刚好五块!
他真是一只公平公正的小猫。
近几日都在下雨,别的猫不愿意在湿漉漉的垃圾堆边徘徊,他蹲守了半个小时,守到了这盒饼干。
干净的,没过期的,只被吃过一块的。
哪怕是奇奇怪怪的芥末味。
想到这里,姜珩往周围扫视了一圈。
很好,没有敌人,也没有充满恶意的人类。
他张嘴咬住饼干,吧嗒吧嗒地迈着四条腿打道回府。
城中村的环境很差,路面坑坑洼洼,下雨后全是积水。
姜珩很费力地绕过积水。
走到一个半米宽的水洼边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一个瘦弱得像老鼠的猫,全身脏兮兮、黑漆漆,尾巴垂在半空,没了半截毛,光秃秃的,更像老鼠了。
他嘴里叼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饼干盒,藏在饼干盒后面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但眼睛周围都是污渍,看着像癣。
又丑又邋遢。
姜珩咬着饼干在心底发出一声悲鸣。
呜!小说里的主角重生都是手拿金手指,背靠系统,拳打反派,脚踢主角,走向起点人生。
他倒好,成了刚断奶不过一个多月的流浪猫不说,开局就被熊孩子抓住用打火机烧了半截尾巴毛,长得丑要不到吃的,翻垃圾桶也抢不过别的猫,硬生生活成底层小猫。
雨点溅在水洼里,模糊了姜珩狼狈的倒影。
又开始下雨了。
姜珩收敛住心神,继续咬着饼干吧嗒吧嗒赶路。
比起死亡,好像成为一只邋里邋遢的流浪猫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腿短,哪怕很努力地赶路,但依旧赶不赢三月春雨落下的速度。
天空隐隐传来雷声,姜珩咬着饼干被迫在墙角躲雨。
他把饼干放下,先是环顾了下周围有没有别的猫,见没有后高高立起的耳朵才缓缓放松。
他拢着腿靠着玻璃门坐下。
玻璃门里是一个小卖部,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男的,脖子上戴着镀金的链子,一看就不好惹。
姜珩观察着男人,见他瞥了眼他又收回目光,无聊地打着游戏。
他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是不会为难他一只躲雨的小猫了。
毕竟住在城中村的都是一群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人,谁会有多余的爱心分给一只丑兮兮的小猫?
看见不踹两脚泄愤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雨越下越大,灰蒙蒙的雾笼罩着上空,空气里带着凉意。
姜珩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抬起爪子揉了揉鼻子,盯着落下的雨,漫无目地想:
猫会感冒吗?
沾满污水的出租车停在小卖铺面前,上面下来一个男人。
姜珩往旁边挪了挪,把路给让出来。
男人买了包烟,靠在柜台上和老板闲聊。
姜珩就这么听着,希望雨早点停。毕竟从这里回到老黄藏身的地方,以他的脚程要走二十分钟。
他不希望遇见别的猫。
毕竟无论是谁,都可以很轻松的干倒一只才断奶没多久的小猫。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又充满了悲鸣。
都是猫猫生,相煎何太急!
司机聊了几分钟,抽完一根烟,把烟头丢在地上,转身开车走了。
见司机走了后,老板也没接着玩游戏。他打开电视,转身从货架上拿出一根火腿肠。
他撕开包装,火腿肠滚在姜珩面前,染上了泥土。
“吃吧。”
那一刻,姜珩仿佛看见他脖子上的金链散发出耀眼的佛光。
他蹲在火腿肠旁边,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了一大口。
险些落猛男眼泪。
和他以往在垃圾堆里翻到的味道难言的食物相比,染上泥土的火腿肠堪比国宴!
肉!那可是肉啊!
哪怕是死耗子做的,那也是肉!
他埋头吃得热泪盈眶,电视机里女播音员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传出来。
“今日是惊蛰,春雷乍起,蛰伏了一个冬的昆虫被雷声惊醒,万物复苏,当柳叶抽条、春花烂漫……”
清晨的雾气丝丝缕缕蔓延到咖啡馆,洁净的玻璃上蒙着一层水雾,模糊了里面的光景。
小刘抬手面无表情地关掉晨间新闻,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拿着手机连接蓝牙,开始播放音乐。
舒缓的节奏在咖啡馆里流淌,他系上工作的围裙,打开了门。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咖啡馆对面是一条河,河边柳枝随风飘浮,柔和的绿,在春雨里浸出生机勃勃的滋味。
小刘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惦着脚把门口的打烊翻转成正在营业。
一回头,就看见了打着伞走来的陆沂川。
男人身量很高,看上去清瘦,身上套了件黑色的外套,衬得拿着伞的那只手白得像玉,垂下来的目光很散漫,像是什么都没装进去。
小刘哈了口气,跟他打招呼。
“陆哥。”
陆沂川抬眸,目光和小刘对上的时候眼底那股散漫的劲褪了下去,浮现出温和的神色。
“抱歉,我好像来晚了。”
他长着一张看似疏离的脸,但性格却很温和,哪怕只共事了几天,小刘对他依旧亲近不少。
“不晚,还没到上班的点呢,是我来早了点。”
陆沂川走到咖啡店门口收了伞,雨水沿着伞尖往下滴,溅在干燥的地板上,像绽开的烟花。
男人垂眸,抬脚碾过烟花,把伞放进门口装伞的篓子里。
咖啡店开在大学城旁边,对面就是风景如画的河岸,价格自然要高得多。
和高价格对应的就是高品质的服务,他们每天的工作细致又繁琐。
按照以往的规矩,小刘去后台清点原材料,陆沂川在前台洗杯子和接待客人。
杯子其实是洗过的,但老板是个洁癖,要求他们在上班之前再洗一次。
大多数员工都会偷懒,只有陆沂川每次都会认认真真地再洗一次。
初春带着凉意的水落在他的手背,溅起一层泡沫,很快又被冲散。
男人垂着眼,修长的指尖抚过杯壁,动作细致,舒缓的前奏在他耳边响起。
他关掉水,把杯子放到消毒柜,清澈干净的男声透过音响传出来。
多少个秋
多少个冬
我几乎快要被治愈好
陆沂川关上消毒柜的门,面无表情地扯出一张纸擦手。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两个女生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陆沂川把纸丢进垃圾桶里,微笑,“您好,请问想要喝点什么?”
女生盯着他,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其中一个女生走了上来。
“那……那个,你好,请、请问我可以要你一个微信吗?”
陆沂川目光顿了顿,朝要微信的女生看去。
很漂亮的一张脸,瓜子脸,大眼睛,神情羞涩又可爱。
男人唇角牵动,语气温和,“抱歉。”
女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拒绝,“要不你……”
不等她说完,陆沂川道:“有什么想要喝的吗?”
女生咬了咬牙,显然有些不甘心。
她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柜台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同伴跑了。
小刘拿着咖啡豆从后面出来,看着女生的背影,感叹,“陆哥你也太狠心了,才来上班没几天,跟你要微信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陆沂川好脾气地笑了声,没说话。
小刘又道:“我看那女生多漂亮,这你都不心动?”
陆沂川垂下眼,伸手将放在柜台上的纸条丢进垃圾桶,按了洗手液,转身洗手。
嫌脏似的。
小刘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话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男人再次抽出纸巾擦手,表情温和,语调散漫,像是在应付同事让人烦恼的问题。
“若要说一个标准的话……”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
“活泼可爱的吧。”
作者有话说:
沂,yi ,二声。

“话说当日月黑风高、阴风怒吼,那垃圾山里苍蝇成群。”
“只见我当时我啪一下就是一个左正蹬,再啪地一下就是一个右鞭腿,那丧彪被我打得节节溃败,最后落荒而逃,于是我便从猫口里夺得了这跟火腿肠!”
逼仄的小巷,最里面的角落草草铺了几张灰扑扑的纸壳,顶上的屋檐勉强遮住淅沥的雨水。
姜珩围着纸壳外围转了一圈,把还剩一半的火腿肠往里推了推,“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夺得的战利品,剩下的一半都给你了。”
小猫仰着头格外的大方。
说完他又把咬了一路的饼干拖出来,“这个饼干也是我找到的,干净没有过期的,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角落里,一只消瘦的橘猫躺在纸壳上,它略带浑浊的目光盯着姜珩,见他身上没什么伤口后,才低头咬了口火腿肠。
这个年纪的小猫正是爱闹腾的年纪,以往哪怕年老的橘猫不说话,他自己一只猫也能自言自语好久。
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珩说了一会声音渐渐就弱了下去。
橘猫朝他看去,只见脏兮兮的小猫卧在它旁边,神色看上去蔫蔫的。
橘猫停下进食的动作,问他,“你怎么了?”
姜珩盯着屋檐落下的雨滴,甩了甩尾巴,看见被烧凸的半截尾巴毛时,又嫌弃地将尾巴塞到了屁股下。
“没什么……”
他把头搁在地板上,耳朵随着叹气的动作缓缓塌下。
“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姜珩大战丧彪,火腿肠是一个好心的男人丢给我的,饼干是我在垃圾堆里刨到的。”
“大黄,我好没用啊,你为了救我断了腿,我却连你都照顾不好。”
橘猫没说话,侧过头舔了舔小猫的毛。但不知道小猫这身脏污是怎么搞的,它舔了好久,非但没舔干净,反而越舔越黑。
橘猫有些沉默。
姜珩:嘿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脏,那群熊孩子用打火机烧他尾巴,侥幸被橘猫救了。
后来他就被那群熊孩子记恨上了。
不过他学聪明了,看见那群熊孩子就跑。他猫小,随便往个洞里一钻,谁也找不到。
但那群可恶的熊孩子也学聪明了,开始用食物来诱惑他。
姜珩没那么傻,他也知道有诈,但他那段时间实在是找不到吃的。
明明知道有诈,可他还是忍不住冒险一搏。
侥幸的是,他从熊孩子的围堵里逃脱了,但被泼了一身不知道是什么混合而成的脏水,怎么洗都洗不掉。
一举成为城中村最脏小猫。
刚刚的情绪低落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姜珩翻身爬起来,抬脚往不远处的水坑里踩了踩,试图把黑漆漆的爪子洗干净。
可惜没什么用。
雨声渐小,黑夜漫延,巷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居民楼偶尔漏出一点灯光。
橘猫吃完了火腿肠,又吃了块饼干,去水坑边补充完水分后又接着躺回原来的地方。
它需要很多的时间静养,来等它的伤变好。
刚断奶的小猫又恢复了活泼,在它身边扒拉着石子玩。
边玩边给橘猫画饼。
“等我找到我的亲人了,我就把你带到别墅里住,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冻干和罐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多大的猫窝就睡多大的猫窝。”
自从被救了后,小猫每天都在说这些,橘猫已经习惯了。
它在黑夜里甩了甩尾巴,问姜珩,“你的亲人是谁?你的母亲?它不是流浪猫?”
姜珩扒拉石子的动作一顿,声音听着还算欢快。
“不是,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一只猫……”
小猫竖起耳朵,眼睛在黑夜里瞪得圆溜溜。
“我是一个人!”
橘猫甩尾巴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舔了舔受伤的腿,对他这套说辞见怪不怪。
“我真的是一个人,我当时坐在车上好好的,结果对面来了辆大货车,啪唧一下,我就被压成肉饼了。”
“我以为自己死得透透的,结果一睁眼就成了一只猫。”
橘猫舔完腿后把没吃完的饼干往姜珩那边推了推。
春寒料峭,夜越深,温度就越低。
姜珩缩在橘猫身边取暖,张嘴咬住饼干。
一口下去,芥末味直冲天灵盖,他被辣得眼泪汪汪,可还是舍不得吐掉。
这可是干净的哎!
不是烂掉的苹果,不是爬满苍蝇的肉,也不是过期的面包……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芥末而已。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给橘猫絮絮叨叨说起之前的事。
反正他现在是一只猫,聆听的对象也是一只猫,没谁会去考究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爸爸妈妈对我都很好,我之前住的房间比这个巷子都要宽、都要大,还有大大的玻璃窗,打扫得可干净了。”
“家里的阿姨做饭也很好吃,她会做东坡肉、赛螃蟹、八宝猪、糖醋排骨、油闷大虾、麻婆豆腐、红烧茄子、红绕肉……”
姜珩开始报菜名,越说嘴里的饼干就越难吃。
呜呜……他讨厌芥末味!
橘猫安慰地舔了他一下。
“那是不是你找到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姜珩咀嚼的动作顿住。
橘猫又道:“回去你就能吃上这些东西了。”
姜珩咽下饼干,伸出爪子挠了挠盒子,发出呲啦的声音。
“回不去了。”
小猫的声音低低的,“我回不去了。”
橘猫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会回不去,是找不到路吗?”
姜珩组织语言,让橘猫能听懂。
“他们之所以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但我现在是只猫,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了。”
橘猫不是很懂。
“是不是变成两脚兽就可以了?”
姜珩刨了刨地,圆溜溜的眼睛垂下,没了往日的神采。
“不可以,因为……”
他缓了几秒,才接着往下说,“因为我哪怕变成人也不是他们的孩子了。”
他是小偷,偷了另一个人快乐的十八年。
橘猫也不是很懂,但它察觉到小猫的情绪不高,于是又开始给他舔毛。
没什么难过是舔毛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没舔顺。
它这次舔的力道有些大,姜珩被它舔得艰难的抻着脖子,差点给推出纸壳。
他躲开橘猫沉重的爱,安慰它,“不过没关系,没了爸爸妈妈和哥哥,我还有一个好朋友。”
说起好朋友,他的爪子在地板上踩了踩,尾巴不自觉地翘起来。
“我有跟你说过他吗?”
橘猫迟疑着摇了摇头。
姜珩立马正襟危坐,双眼放光。
“他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到了他读大学才分开。”
“他叫陆沂川,长得又高又帅,脾气特别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如果我去投奔他,他肯定会养我!”
“不过他脾气太好了,也不知道我死了后会不会有人欺负他,也不知道……”
他会不会难过。
“那你要去找他吗?”
橘猫问。
姜珩翘起的尾巴慢慢落下,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爪子,有些难堪地别开眼睛。
“我还没想好。”
他死得太突然,变成猫也太突然,突然到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
面对他的死亡,面对他变成猫的事实,以及……
他的身份。
橘猫试图梳理他的情绪。
“你说你之前是个两脚兽,现在变成了猫,之所以不敢去找他,是怕他害怕你吗?”
毕竟如果姜珩跟其它猫说他是两脚兽的话,其它猫也会怕他的。
“他才不会!”姜珩嘴硬道:“陆沂川温柔又善良,脾气还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怕我!”
“再说了……”
底下的纸壳都块被姜珩抓烂了。
“我们可是最最好的朋友。”
赵朔跟着陆沂川一同从导师的办公室出来。
连着下了一个周的雨,今日终于放晴,阳光斜斜照进走廊,被栏杆切割成一块块光影。
两人在走廊上遇到了来找陆沂川的学妹。
学妹成绩很好,直接保研到陆沂川导师名下,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后她将是他的同门师妹。
不过学妹这段时间在为毕业论文发愁,来找陆沂川是找他看论文的。
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垂下来的眼睫纤长,修长的指尖翻过学妹刚打印出来的论文。
他在看论文,学妹在看他。
陆沂川在A大很有名,家境优越,成绩好,长得帅不说,还没什么架子,就连脾气都好得不像话。
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偏偏陆沂川就达到了这样的标准,连男的都对他挑不出什么错来。
她和陆沂川认识全靠她的论文指导老师。
她老师快到退休的年纪了,身体不是很好,动不动就请假,而在他请假的时候,都是陆沂川在给他代课。
顺理成章的,他带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找他看的论文。
这么多繁琐的工作丢过来,陆沂川也不生气,任劳任怨地给所有人看论文。
用赵朔的话来说就是:牛马的命都比他好。
陆沂川扫了一遍,提了女生几个问题。
女生在他那张格外有冲击力的脸下磕磕绊绊地回答他提的问题。
她回答的时候陆沂川就看着她的眼睛。
聒噪的声音在他耳边来来回回,他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
女生有着一双很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因为要来见学长的缘故,她画了个淡妆,贴了假睫毛。
男人的指尖缓缓从散发着墨香的纸页上划过,眼睛下垂,只看着那双眼睛。
再大一点就好了。
他漫无目的地想。
再大一点,再圆一点,最好瞳孔是棕色的,像琉璃一样的棕色,太阳一照,像是能发光。
睫毛也没有这么翘,长倒是很长,指尖刮过的时候还会轻颤。
他没觉得女生的眼睛同他想的那双有什么像的,只是单纯的在外面看见一株花,便想起了家里的养的那朵。
“学长?”
陆沂川回神,将手里的论文合上递给女生,笑得很温和。
“大致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的第二个点证据太浅薄了,建议你回去再收集一下相关资料。”
见他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女生的脸有些红。
她看着陆沂川,鼓起勇气从包里掏出一张门票。
“谢谢学长这段时间的照顾,听说你喜欢音乐剧,刚好周末有场很出名的音乐剧,我可以请你去看吗?”
陆沂川收回目光,阳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干净得仿佛透明。
“抱歉。”他笑了笑,“周末我还要兼职。”
女生咬着唇,“可是……”
她话还未说完,男人已经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洁白的衬衫擦肩而过,风里飘来茉莉的清浅香味。
陆沂川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毒洗手,那本放在桌子上的《数理逻辑》被风卷起几页。
他洗完手后,手机恰好响起。
男人擦干净指尖的水珠,接了电话。
“陆、陆哥,阿辰他……他又去赌了。”
陆沂川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拿着杯子接了杯水,左手手腕上的表盘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输了多少?”
电话那边咽了咽口水。
“十、十二万,要债的堵到了会所,说要是不还钱就砸了我们会所。”
男人喝了口水,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还挺凶,不过我有个问题很好奇。不法分子堵到了家里,你不报警,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指望我把那十二万给他还了?”
他说话不急不缓的,连语气都很温和,可那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话语,害怕得甚至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对、对不起,我也想过要报警,可林辰不让,他让我打电话给你,说你脾气那么好,你会帮他的。”
陆沂川缓缓道:“我脾气真的很好吗?”
管事怔住了,听着他温柔的反驳,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沂川打断了。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就像是面对他的无理要求,哪怕不是很乐意但还是提出了解决办法。
“既然那位林先生不愿意报警也不愿意还钱,这么想赌,断两根指头跟要债的道歉吧,歉礼这么诚恳,我想他们会体谅的。”
“对了……”
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记得别脏了会所的地。”

姜珩围着巷子转了圈,今日的领地巡视就这样敷衍的完成了,等到太阳从巷子的围墙爬上来时,他站在橘猫面前大声宣布。
“大黄,我出去找吃的去啦,你在家要乖乖的。”
下了一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地面恢复干燥,只有不规则的土坑还在积着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姜珩绕过水坑,照例欣赏了下自己优越的容颜:
黑鼻子,黑毛毛,秃尾巴……
很好,依旧是地位无法撼动的一天。
他对着水坑呲了呲牙,凶狠程度+5,取代丧彪的地位指日可待。
今天他决定走远一点。
城中村里地形杂乱,他刚变成猫没多久,对这片不太熟,所以一直没敢走远。但这边聚集的流浪猫猫狗狗太多了,他一只幼猫在这种地方生存,难度可想而之。
花了一个星期熟悉地形,姜珩终于在今天决定扩大探索范围,最好找到一个年轻人比较多的地方卖卖惨。
就是不知道他这幅丑到天际的样子能不能博得同情心。
日头明晃晃,小猫迈着步子吧嗒吧嗒跑得欢快,尾巴微微翘起,哪怕看起来瘦弱,可神态却很精神。
姜珩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没有找不到的食物,只有不努力的小猫!
有这个信念在支撑着,姜珩的内心充满了斗志。
渴了就找一个水坑喝水,饿了……
饿了就找一个水坑喝水。
水坑里的水肯定是不好喝的,泥浆混合着沙土,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
一开始姜珩是排斥的,可硬生生渴了一天后,他终于老实了。
现在死还是以后死,他没出息地认怂了。
毕竟这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
他不是主角,所以不会有英俊帅气的有钱人特意路过城中村来捡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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