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警官by花秋月
花秋月  发于:2024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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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与屏幕前的你,或许也得对他说上一声感谢,毕竟未来某一天,指不定自己就要用到这些经过实验犬实验后的化疗药物呢?”
兔子用针头轻轻点着丁志满的肚皮,一下,一下,丁志满已经被吓得失禁,涕泪横流苦苦哀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想那么做的!我想将它们安乐死的,真的!不是我要卖狗肉的!”
“不是故意?”兔子大笑了一声:“哈哈哈,观众们,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抛妻弃子不是故意,他不给实验犬安乐不是故意,他卖狗肉的钱给小三买包不是故意。”
“可他花着脏钱,比!谁!都!乐!意!”
兔子一针戳进丁志满的肚皮,男人痛苦哀嚎一声,还未来得及喘息便听兔子拔出针头,阴恻恻地贴近屏幕说:“实验犬,在结束自己凄惨的一生时,如果能有一针安乐,那将是它悲惨生命中的最可笑奖赏。可安乐药多贵啊,这些畜生舍不得啊,于是便有了静脉注射空气这种东西,省钱省力,死后的狗肉还能卖上一笔。”
“是不是啊,丁所长?”兔子举着充满空气的针筒重新走回丁志满身边,饶有闲心地拍拍男人的手臂,找着要注射的位置。
随着男人痛苦的抽搐,屏幕上切换到了实验犬进行医学实验和被死亡的一生。
接下来的画面江小鱼已无法直视,金戈关了屏幕,一屋子的警察都有些失语。
“妈的……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一个刑警喃喃自语。
有敏感一些的人已经捂住了自己泛红的眼眶:“畜生,到底要赚多少钱这些人才能满足?它们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临到终了,一针安乐的钱那些人都不愿意出吗?”
金戈沉默,任由香烟烧到指尖。他松开手指,起身将窗户打开散气,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时,他听见有人说: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以恶制恶,以暴制暴,若依循这种理论,若你们都对此动摇,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那法律存在的意思是什么?”
江小鱼的眸光亮得惊人:“我们是警察,我们既正义。我们保护生命,不管他是恶是善,是人非人。”

可即便江小鱼能坚守心中正义,普通群众的情绪却是会被煽动的。
明明视频中的兔子做着同样恐怖血腥的事情,可他在网络群众的心中已然成为了正义的化身,这件事的社会影响之恶劣,让中央都已注目到。
所有的网络视频都已被封印,江小鱼伏案,反反复复查看着警局里的存档。
“给,歇会吧。”陆挽晖递了罐冒着水珠的汽水过来。
江小鱼谢过,拇指抵住拉环扑哧一声拉开:“网安追踪到视频发布者IP地址了吗?”
“没有,虚拟的IP地址显示在不同的国外,有理由怀疑与之前的视频上传者是同一人。”
“找到丁志满了吗?”
“嗯,尸体就在录播的仓库里,躯体完整,未被分尸和解剖之类的。”
陆挽晖见江小鱼眉头一直蹙着,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电脑屏幕上兔头人,说着刑技那边目前掌握的信息:“仓库中采集到的鞋码尺寸在40-42之间,身高大约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左右,已经让人调取附近的全部监控,筛选符合条件的人群。”
张庞庞办的那个案子嫌疑人已被逮捕,此时他闲了下来凑过来看说:“这个男性的脚不大,身高也不高,应该挺好筛选的。”
江小鱼握着易拉罐,一指在冰凉的瓶身上敲了两下,反问道:“为什么是男性?”
张庞庞一愣:“作案了那么多起,死者性别都是男性,而且分尸和解剖得干净利落,力量一定不小,女性基本可以排除吧?”
陆挽晖瞥了这小胖子一眼:“刑技那边也觉得男性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这倒也是……江小鱼心中思索。
一般来说,成年男性的上肢力量比同龄女性高出约50%,下肢力量高出30-40%,相同的体重下,男性的体力和爆发力明显高于女性,更何况几个死者中还有个子很高大的人,且在他们的身体中并没有查出药物类的致死痕迹,很难想象单单只凭自身,会有女性能够制服这些比自身力量要强大的人。
可江小鱼仍觉怪异:“即便如此,女性也应该着重查找一番。同类型的条件,高个大脚,放在女性身上特征会更加突出。”
陆挽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那是自然,刑技那边会逐一排查的。”
视频再次播放到了兔头人举着针筒靠近丁志满的那里,江小鱼听着那无机质的声音说出蛊惑的话语,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将进度条往后拖动又重复听着那段话。
陆挽晖非常警觉,在这反反复复的话语中和江小鱼对视了一眼,两人清楚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注意到了同一个情况。
“你听到了?”
“你想到了?”
两人同时开口。
张庞庞听着他俩莫名其妙的话,又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江小鱼,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哀嚎一声:“什么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江小鱼在键盘上点了几下,说:“你仔细听听。”
画面上面对丁志满的狡辩,兔头人说:“哈哈哈,观众们,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抛妻弃子不是故意,他不给实验犬安乐不是故意,他卖狗肉的钱给小三买包不是故意。”
张庞庞听了几遍,除了觉得兔头人的机械音渗人外什么也没听出来:“这有啥不对劲的?”
陆挽晖啧了一声,瞥向张庞庞的眼神里分明带着鄙夷。江小鱼耐心与他解释:“丁志满说自己不是故意不给狗做安乐死,兔头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张庞庞:“找观众?”
江小鱼说:“没错,他的第一反应是对着屏幕喊了一声观众们,说明他需要得到观众看法,需要观众进行追随,但这不是主要,主要是的是他紧接着的那句话。”
张庞庞喃喃跟着读出来:“抛妻弃子不是故意?”
“没错。从人的常规逻辑出发,对方辩解的是给实验犬安乐,可兔头人的第一个反问却是抛妻弃子,紧接着才是实验犬,而第三句又接了一个家庭相关的。”
张庞庞不是真笨,只是需要人引着思路思考,被江小鱼带着分析后突然明了:“这个兔头人和死者的家庭一定有所关联!”
陆挽晖打了个响指:“我去让人查丁志满的家庭情况。”他露齿笑:“尤其是前妻和小孩之类的。”
陆挽晖这人最近不对劲得很,一找到案子的空闲时间就鬼鬼祟祟凑到江小鱼身边,见缝插针地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啊?”
江小鱼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明明不久前他还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江小鱼是狐狸精,现在却龇着个牙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他半敛着眼眸,看着陆挽晖略显忐忑的样子,到底善良没去呛他,只是思考了一下,许久才说:“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感觉。”
陆挽晖是学业上的优等生,自认为理解能力出众,听言请教问:“什么感觉?”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可以安心地变成猫形,可以生气可以咬人,可以把他的桌子踩乱,然后他会佯装要打自己的屁股,然后自己再去咬他,如此反复进行一些没脑子和没意义的事情。
“就是和他在一起时,看书也好,看星星也好,你会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让你觉得如此安全了。这是一种双向的感觉,不需要去确定,我就是知道而已。”江小鱼收拾着要下班的东西,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这就是直觉吧。”
问题不了了之,可这样的场景重复几次之后,江小鱼渐渐琢磨出味儿了。他不是傻子,在感情上的感觉甚至能说得上是敏锐,以往他只当陆挽晖霸道,想独占金戈的弟子名头,现在他看出来了,这人对着金戈有着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他一方面觉得陆挽晖可能竹篮打水白费功夫,一方面又有些担心金戈,觉得若是能有个人陪着他走完下半生,总比他如今这般孤苦伶仃自作惩罚一般的生活要好。
他想着那两人的事一直走到停车场,还没走到车旁就看见一个身影立在一边,是刑侦处之前经常挑江小鱼刺的那个女生,叫孙可馨。江小鱼也没想太多,解了锁就准备进车。
“江警官!”那声影看江小鱼不理她,连忙喊出声。
江小鱼一手搭着车门,语气里有着疑惑:“有什么事吗?”
松市已经凉了些,江小鱼更是怕冷穿上了不知是谁给他买的棒球服,而眼前的孙可馨却穿着一条抹胸连衣裙。她反手捋了一下颈边的长发,柔声说:“我车子坏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下?”
在她眼里江小鱼一惯闷头闷脑不爱讲话,被人骂了也不会回嘴,就那么默默受着,所以她料想对方不会拒绝。谁知江小鱼说:“不行,我开车很慢,你坐我旁边我会紧张的。”
孙可馨愣了一下,挽起笑说:“没事,我不着急,我们可以开慢一些,聊聊天也好的。你不要紧张呀,我又不会吃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将头发扫来扫去,有香味从发丝间溢出,江小鱼不太喜欢这个味道,直接拒绝:“不要,我爸爸在家里等我吃饭,我要早点回去。”
孙可馨还摆着造型,手还放在锁骨处,闻言脸色一僵,随后想起什么一秒变脸又笑着问:“你爸爸,是万柯摇先生吧?”
尽管他和万柯摇还未明着相认,但万千里是他爷爷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江小鱼也没否认,担心继续说下去没完没了就点点头准备进车。
孙可馨见他话都不讲就要走,忍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问了一遍:“我住的不远,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她讲完后上前一步,想要挽住江小鱼的胳膊,却不料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江小鱼认真道:“我说了不方便的,你住的不远为什么不走回去?打车也可以吧?”
孙可馨气得脸色发白,她没想到江小鱼竟然如此不解风情,连她这样明显的暗示都接收不到。可看着一旁的跑车又想到江小鱼的家世,她强忍着不满,将穿着高跟鞋的脚踝往前点了点示意江小鱼看:“可是我穿得鞋跟太高嘛,打车的话我一个女孩子又不安全,你就送送我嘛,好不好呀?”
她长得清秀又刻意打扮过,觉得对待这么个小雏鸟十拿九稳,却不知江小鱼是个猫脑子,眼里只装得下那只莲花味的大白猫,哪里能看得见其他人?
“不好。”江小鱼义正言辞:“我开车技术不好,你坐更不安全。”说完他就猫着腰进了车,一脚油门就走了。
孙可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尼斯蓝色的跑车轰隆一声消失在眼前,气得脸色发白狠狠一脚踢上马路牙子:“要不是因为你那家世,谁稀罕跟你这种吊车尾讲话?”
那叶青徐是很稀罕的,还稀罕得不得了。他给猫崽子添着饭:“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江小鱼坐在宝宝椅上,脖间系着一块红色方格口水兜,有些苦恼地和爸爸说了停车场的事情。小黑猫越想越委屈:“我不喜欢她,她以前还骂过我,陆挽晖也骂过我。”
他不去提,不去计较,并不代表他就忘记了,那些人怎么能如此自然地就遗忘了他们曾经伤害过他?一个两个的凑过来问东问西,江小鱼不喜欢他们。
叶青徐一听,心里又心疼又欣慰,他心疼小孩过往的遭遇,又欣慰于小孩如今会冲着自己抱怨了。他将小猫抱进怀里,拿纸巾给他擦擦嘴角的汤汁,哄道:“那就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这些人,下次他们再来烦你,你就直接拒绝,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宝宝!”
江小鱼被哄了几下,委屈巴巴散了去,心里涌上了些不好意思,正打算从叶青徐怀里出去就听院外有门铃声,叶青徐带着他一起去开门,看见门口那道儒雅颀长的身影时,那刚被压下的委屈巴巴又冒出头来,他喵了一声对着亱莲伸爪:
“他们欺负猫!”

第85章 银行卡中好多0
亱莲本就是下班顺路来接江小鱼回山上的,见他伸着爪子一副委屈模样地要人抱,心里酥麻了一片,从叶青徐的怀里将他接过。
叶青徐说:“麻烦你了。”
亱莲抬眸与叶青徐对视了一刹,见男人笑容里明显带着歉意,他弯着眼睛示意他没有关系。
亱莲用手指将江小鱼的耳朵夹成兔子状,低声哄着江小鱼说:“和爸爸说晚安。”
江小鱼乖乖喵了一声:“爸爸,我上山了,你晚上注意安全。”
叶青徐看着他的样子,被夹着耳朵,杏圆眼被这动作拉成了椭圆形,看起来有些可爱滑稽,忍不住笑道:“好,爸爸明天一早要出门,明天的便当就麻烦青婶给你备吧。”
见亱莲抱着江小鱼走了,叶青徐这才收了笑,觉得亱莲这人真的奇异。
不说和万柯摇,就是和他相比较,两人也差了十来岁不止,中间更是隔了一辈江小鱼。可这人与他们相处时太过自然,仿佛同龄人一般。以至于见他来接小鱼,自己心中完全升不起一丝防备来,就像是见到长辈来接小辈一般理所当然的自然……
“真是怪事。”叶青徐仰头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他才是宝宝的家长。”
亱莲的手掌宽大,一只就能兜住小猫的屁股将他揽在怀里:“谁欺负我们的小鱼警官了?”
情绪上头是一瞬间的事,这时的江小鱼已经冷静下来,就有点难为情。爪子抠着亱莲衬衫上的袖扣,小声又和男人抱怨了一遍,随后说:“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小气了,很记仇一样。”
亱莲低头吻吻他的耳尖:“怎么会?再说小气又样,记仇又怎样?下次看见他们直接用爪子挠,挠坏了也不怕,有叔叔在呢。”
江小鱼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又有点爽,忍了好久没忍住伸爪子搂人脖子:“猫是警察,才不会那样做呢!”他将头埋在亱莲的脖侧,闻着男人身上传来的味道,才觉得心安了下来,忍不住去蹭:“你怎么这么好。”
莲花味的大白猫,香香的。
对着一只猫,亱莲还能收放自如,起不了什么旖旎心思。但他蹭得自己很痒,便抬手挡住将猫控制在怀里:“叔叔还可以对你更好,不过……”
他讲话停了,江小鱼竖着耳朵追问:“不过什么?”
亱莲笑眯眯地意有所指:“不过要等到你再大一些。”
媳妇猫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小鱼苦恼地从零食箱里掏出一袋小鱼干,苦恼地撕开苦恼地吃着。
他蹙眉的样子让张庞庞给看见了,问:“你那案子还没进展啊?给你愁成这样?”
江小鱼反应过来,没好意思说自己在想媳妇猫,吃完手里的鱼干又摸出来一个:“嗯,还在查。”
天气凉了后,猫崽的天性让他们忍不住开始疯狂地进食,橘猫更是在几天内就又吃胖了好几斤,就连金戈都不怎么熬夜了,睡觉的时间多了一些。
江小鱼一连吃了好几个,见张庞庞一脸眼馋便掏了几个吃的递给他:“你怎么不买零食了?”
张庞庞倒是想吃,但摸了摸肚子上的游泳圈,皱着脸说:“我要减肥,这都要到过年了,我妈说太胖的话回去相亲都找不着对象。”
江小鱼是完全吃不胖的体质,没经历过长胖的烦恼,说:“可是马上就要天冷了哎。”现在减肥,这不是违背猫们的生活习性嘛?
“就是啊!”张庞庞苦着脸。
两人正说着话,陆挽晖拿着一沓资料来了办案处。他这几天也瞧出来了江小鱼不太想理他,回想起自己之前胡乱吃醋时做出的那些幼稚事儿,倒是也能理解。
“丁志满的家庭信息查出来了。”他将资料递给江小鱼。
江小鱼接过,翻开看了两页,神色凝滞:“黄鹂?”
“你又认识?”陆挽晖诧异挑眉,这个案子中江小鱼好像接触过好些受害者和受害猫,“丁志满有个前妻还有个女儿,离婚后女儿跟了妈妈,改名叫黄鹂。专案组那边已经派人去跟了。”
“可是黄鹂是残疾人啊。”江小鱼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他就惊觉自己在听到黄鹂和丁志满有关系时,潜意识里就已经把黄鹂和那个兔头人联系在了一起。可他又立即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黄鹂双腿瘫痪,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所以他才冒出了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陆挽晖在案件中的第六感很敏锐,直接问:“你怀疑这个黄鹂是兔头人?或者和兔头人有联系?”
江小鱼看着资料,只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腿我看见过,肌肉萎缩严重,完全失去了站立能力。”
陆挽晖沉吟:“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我们那边已经查了一些资料,刚刚发现她在前两个案件中也露过脸。”
刚刚发现?江小鱼心里有些奇怪,黄鹂的事情早前他就和金戈提过,师父没把信息通知给刑侦处那边吗?不过毕竟是两个部门,信息互通不及时也正常,念头一闪而过他也没在意。
陆挽晖那边接着说:“丁志满的这个案子和前几起不太一样,不排除有人借着风头蓄意杀人,因为前几起案子的特殊性,最近各部门都在对于虐杀流浪动物的行为进行跟踪和管控,凶手也迟迟没再挑选下一个作案人,看来还是要从那个直播群里下手……”
他讲到这里匆忙走了,江小鱼敛着眸,心想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人命报复案的频发提高了有关部门对于虐杀动物行为的警惕。
“这算是小动物们的因祸得福吗?”江小鱼苦笑。
蒋风花这几日是开心不少的,趁着小孩上班不在家,她也去找过叶青徐两回。虽然对方脸色不好看,可到底是个有风度有礼貌的人,即使发生过那样不愉快的过往,见她上门时他也未将她撵出去,还将她给小孩买的衣服收下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蒋风花将绣架放在腿上,脸上满是黯然:“要是那时候我理智一些,清醒一点,就不会让小鱼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调查过,自然知道江小鱼的过往,可心疼这种事要怎么做才能纾解?肇事者都已被判了刑,她犹不解气:“这要是放在千里年轻那会,他是要拿枪去找人拼命的。”
阿翠给蒋风花捻着丝线,想着资料上儿时瘦瘦小小的江小鱼,也是气不过:“咱们小少爷小时候那么可爱,什么样的人能对他下得去手?没天良的,要找找狱里的关系,叫他们坐了牢也不能好过!”
蒋风花被她这么一说,却是又犹豫了:“国家怎么判便怎么判吧,纠结那些人没有意义,我还是想想要怎么对小鱼好一些。”
阿翠见人恢复理智,松了口气。这老太太就是这样,你逆着她不许她做,她说不定就要去做,真顺着她讲话让她去做,她才能觉出这样做不好。阿翠将线头穿进针里递给蒋风花,说:“依我看呐,小少爷如今吃穿不愁的,这方面倒是不需要操心。”
“怎么就不要操心?”蒋风花反驳:“你看他现在虽然高了,可依然清瘦,买棒球服时店员都得给他挑最小码。真是的,怎么就不能给他喂胖一些?”
那国外兴起的棒球服本来码子就大,就小少爷这不矮的身高,除非他能涨到两百斤,不然怎么也得穿小码啊!当然阿翠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嘴上依然说:“我见槐城那些年轻些的少奶奶每年都会去国外看什么时装发布会,阿摇与小叶两个大男人看着都是不感兴趣的,要不你啊,直接去挑样子吧,到时候有多少拿多少,都给小少爷买回来。”
“那是可以去的。”蒋风花应了,捻着银针往发丝上蹭了两下,低头绣着:“可是除了吃穿这些,还能做什么呢?这些谁都能做……他也不缺呀。阿摇给他买了辆车,我觉得那不好看,要不我给他再看看别的?房子也是,多几套总归是好的?”
她现在就像是个守着金山银山却不知道要怎么花才能对小孩味的老财主,犯难得不行。
倒是一旁为她们提着下午茶来的阿大出声:“我跟了小少爷那么些日子,我倒是有个主意。”
蒋风花放下针线,忙问:“你说说。”
“小少爷是个心善的人,院子里那些猫狗都是他救助的流浪动物,阿摇的公司里也新立了部门专门去做流浪动物公益,不如这样,您啊,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做久了不就能和小少爷找到共同语言了吗?那相处起来不就自在了吗?”
蒋风花觉得他讲得有道理,心下有了主意便给万柯摇打电话。万柯摇接了电话,难得没呛她,觉得给老太太找点事做也不错,省得她整日里想小孩想得淌眼泪,便应了,让公司那边去人带带她。
江小鱼还不知道这事儿,也不知道没多久后满大街都会是挂着他名字的流浪动物之家。
他现在盯着工资卡里的余额,很是茫然。刚刚发了五千块的工资,扣了社保和医疗保险到手也没几个子,可这余额后面的一串0是什么?银行出错了?
他给银行打电话却得知没出错,是有人给他转了账,接电话的客服态度好的不得了:“我帮您看一下哦,转账备注上有写的呀,江小鱼的奶奶转账。”
江小鱼一脸懵,只能想到蒋风花。他想起之前引来纪检调查的那辆车,连忙主动和上级打了电话说明此事。得到上头的回复说已知悉,钱款合规合理自行处理。
小孩看着那一连串的零,呆了,又给叶青徐打电话:“爸爸……”他怕伤男人的心,刻意没去喊得亲近:“蒋风花女士给我转了好多钱,这个怎么办啊?我退给她吗?”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好一会,江小鱼听见叶青徐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就收下吧,总归她是念着你的,想对你好。”
江小鱼却替他委屈:“可是她伤害过爸爸。”
叶青徐被这孩子弄得心里软烂一片,怎么就能这么乖这么懂事?他缓缓心神,柔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要朝前看。而且那是爸爸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爸爸只要你开心就可以了。你收着吧,凭什么不拿?你身上流着他们家一半的血,那些都是你的。”
江小鱼刚开始还有些花不下去手,直到又捡着了一只身体严重损伤需要做大手术的流浪狗,钱一旦开了个口子,再花那些钱也就没什么负担了。
只是他的生活一惯简单,吃喝住行都有爸爸负责,他自己的钱除了给小猫小狗花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能花得出去。
于是院子里的小家伙们就有福了,一个个在温暖的秋天里吃得肚皮溜圆,躺在院子的各个地方长成了一片会掉毛的山。
江小鱼化作猫形,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真丝小褂子,红色的底,翠金色丝线织成的鲤鱼花纹,怎么看怎么喜庆。
饶是叶青徐对蒋风花的观感一般,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艺很好,真的和古时候的那些大家闺秀做出来的似的。
主屋里的改装已经弄完,只剩下软装和散味,叶青徐依然住在工作间里,伸手摸摸躺在自己案台上的小黑猫:“去院子里和猫狗们玩吧,陪着爸爸不无聊吗?”
江小鱼翻了个身,对着爸爸抻懒腰伸爪子:“不想去,它们掉毛。”
叶青徐失笑,捏捏江小鱼有些干燥的爪垫,从抽屉里掏出美容油给他抹上:“嗯,那看来还是小卷毛掉毛少。”
江小鱼被搓着爪垫,发出呼噜噜的舒服声:“猫好喜欢这个季节,不热,又不是那么冷。”
叶青徐听着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去摸小猫软乎乎的肚子:“松市的秋季还是短,再过几天就要立冬,随后就要凉了。不过等天完全冷下来,屋子也是可以住了。爸爸给你设计了一个双层的床,下面你人身睡,上面是猫窝。到时候你可以带着猫爷爷睡上面,小楼梯角度很好,也不怕猫爷爷爬不上去,还有个小门可以直通院子,猫狗们爬进爬出也方便。”
江小鱼两爪抱着叶青徐的手腕蹭了蹭,软乎乎道:“谢谢爸爸。”
生活中的事愈发舒心,工作上的事却更加紧迫。
在丁志满死后,凶手仿佛就此收手一般,再也没了声息。
“黄鹂那边调查过了吗?”金戈吸了口烟问。
屋子里好几个老烟枪,烟雾缭绕到江小鱼的视线都模糊,他掏出口罩戴在脸上,听见陆挽晖说:“查了,她的腿确实残疾,工作也没问题,目前来看与兔头人的直接联系不大。她的母亲也早就生病去世了。”
见众人都不出声,刑侦那边的一个刑警问:“丁志满有情人吗?兔头人说的是抛妻弃子不是抛妻弃女,会不会是他还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
众说纷纭,江小鱼却始终觉得黄鹂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面向金戈,说:“我还是觉得黄鹂那边值得跟进,我想去找她进行问询。”
金戈还没说话,刑侦那边的孙可馨却出声了:“黄鹂那边我已经问询过了,丁志满死亡当晚,她在殡仪馆里通宵工作,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再说了,她腿那副样子,站都站不起来,为何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江警官是找不到入手方向就开始胡乱猜测吗?”
这人明明之前还想找自己搭话,这才几天?讲话就又夹枪带棍了一般,江小鱼不理并不代表他脾气好,更何况爸爸和媳妇猫都说了,让他直接伸爪子挠。
他做不出挠人那种事,但很平静地开口反驳:“孙警官,我觉得作为警察,我们不能轻易排除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口。既然现在都没入手的方向,与其等待凶手的下一步动作,不如将与之有关的人都去调查一番,我不认为这种情况下的重复问询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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