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警官by花秋月
花秋月  发于:2024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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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是办案处一名普通又特殊的警官。
普通是因为,他成绩吊车尾。特殊是因为,他是一个猫猫人。
摇粒绒,大耳朵,翠绿的眼睛,麒麟尾!
为了赚钱养活院中的几十只小流浪,他兼职做着网络吃播。
凄惨的身世,无法融入正常社会的逃避心理。
他将一块钱掰成两半花,过了许久的苦日子,才终于在二十二岁这年的夏天遇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有了物质丰沛的爸爸,位高权重的爷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奶奶。
曾经鄙夷他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一切的美好向他纷涌而至,将他高高捧起。
他变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猫,最后被一只大老虎团巴团巴,叼进了满是爱意的窝里。
内容标签: 生子 悬疑推理 成长 萌宠 正剧 日常
主角:江小鱼,亱(yè)莲 ┃ 配角: ┃ 其它:年上
一句话简介:一切的美好都会向你而来
立意:万物有灵,热爱生命。

审讯室内灯光刺眼,这是江小鱼第一次坐在被审讯的一方。
身材高大的年轻警察十指交叉抵在桌上,目光如利刃,直戳江小鱼面庞,“你和嫌疑人是什么关系?”
江小鱼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浓稠的血液风干了扒在指节处,让他蜷动手指时有些僵硬。
看着江小鱼拒不配合的态度,年轻警察明显想要发作,一旁的女警连忙拦住他起身的动作,“陆哥,你冷静点!”
被叫陆哥的警察被压回座椅,声音低沉且带着隐隐怒意,一连串的质问砸下:“你是在追捕犯人!你为什么不开枪?”
“你知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
“他逃哪去了?”
“你是不是参与了他的犯罪计划?”
“江小鱼,你拒不配合,你想干什么?”他一字一句又道:“身为一个警察,你想要什么?”
干硬的血液随着动作在江小鱼的手上裂出细纹,他终于将蜷缩的手指伸直了。
“我想要什么?”
黑发雪肤的青年抬头,翠绿色的眼眸里似有野火燃烧,他说:
“我要世间真理,我要天道正义,我要犯罪者曝于烈日,蒙枉人沉冤得雪!”
“我要亡者,在天安宁!”
* 一年前
江小鱼有些苦夏,天一热就不太想吃东西,更何况是直播时吃的没滋没味的水煮肉。
【怎么感觉宝宝胃口不好?】
【是不是天太热了?】
【今天怎么又是吃这些?】
江小鱼没注意看弹幕,只低头恹恹地叨了一口鸡胸肉,又老又柴,真的不好吃。
【这么热的天,主播是不是没开空调啊?】
【好像真没开,只有个小风扇!】
【这猫热得都不想吃东西了看不见吗?】
【打赏了那么多钱,连空调都不舍得给猫开?】
抬头见弹幕吵了起来,江小鱼连忙解释:“不是这样……”他喵出声了才想起来人类听不懂,只能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拖长声调喵了一声安慰观众。
谁曾想这声不仅没能缓和气氛,吵得是更加凶了。
【啊!天杀的博主你没有心!我宝这么可爱你让它受罪!】
【给小夹子猫开空调!】
开空调?哪来的空调?江小鱼瘫倒。
这是他在郊区租的平房,环境老旧,屋子又小,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哦,还有院子大,能安放他收养的小流浪们。
连装修都没有,更何况是空调这种东西。但他此时是猫身,讲了人家又听不懂,眼见大家的情绪愈演愈烈,无法只能关了直播。
江小鱼叹了口气,心想的确是太热了,家里的这群猫狗最近也没什么精神。他取下手机,爪子在屏幕上拍了一通,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这一院子的小家伙们每天开销不小,前几天给新来的两只送去绝育,钱包此时见底。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被停职了,可能连饭碗都要不保。想到这,江小鱼带了点烦躁地在桌子上跺了一脚。
他被停职的原因是,在松市公安局的庆功宴上,他把刑侦支队的陆挽晖给打了。
刑侦处,置于松市,却受国家公安机关直接管辖,公安系统内的王牌部门。而陆挽晖,不仅是刑侦支队的潜力新星,还是出身显赫的警二代,更是此次庆功宴的主角之一,风头无两。
庆功宴上那一幕,当着市领导和泱泱媒体的面,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江小鱼这次得死笔直,从江小鱼变成死小鱼。
可真要说起来,陆挽晖还是江小鱼的亲亲师弟,两人不仅同校同级,还师承同门。
他和陆挽晖为何会闹成这样,江小鱼摸了摸良心,自认是对方的原因。毕竟说出去好笑,造成他俩龃龉的矛头竟是两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是他俩的师父,前刑侦队的明星人物,现办案处的摸鱼大佬,金戈。
陆挽晖认识金戈早,但两人以师徒相称却比江小鱼还要迟些。陆挽晖样样出色,和吊车尾的江小鱼显然不同,但两人相处倒也还算和谐。
龃龉出现于毕业前夕,陆挽晖兴奋地告知金戈自己会被调入刑侦支队,在金戈手下做事。金戈却说自己要去成立办案处,且只带江小鱼一人。
陆挽晖自觉被抛弃,从此以后看江小鱼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而一头雾水、奇冤无比的江小鱼就这样子被打上了诱使君王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狐媚子标签。
第二个男人,也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一桩命案的嫌疑人,亱(yè)莲。
本是一桩简简单单的溺水自杀案,直至死者家属一头撞在了刑侦处的大门,这才引起了高层重视。
死者乃是一名校大学生,案发前在会所兼职服务生,失踪前一晚被拍到坐在车里,几天后,他的尸体在水库中被钓鱼佬发现。
经审查才发现,该案疑点重重,却按自杀草草结案。
本来这事也不归江小鱼他们管,毕竟他所处的边角部门,处理的大多是抓猫偷狗陪老太的活。说得好听点叫办案处,实际行得就是街道办的事,没少被正经部门(尤其是隔壁被抢了老大,因爱生恨的刑侦处)嘲讽。
可上头特令金戈接案。
陆挽晖原先还很高兴,以为对方会重回刑侦处配合办案。谁曾想,金戈手指夹烟点了点灰,把案子接进了办案处,甩给了江小鱼。
陆挽晖:不要脸的狐媚子,又抢我男人!(师父&嫌疑人)
江小鱼:⊙.⊙?
真的很无辜。
新仇加旧恨,于是在市里举办的庆功宴上,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吃撑了的陆挽晖端着杯酒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江小鱼:“来,我敬江警官一杯。”
江小鱼对于人际交往明显敷衍,坐在酒桌上寡言少语,整个人处于灵魂出窍的放空状态。被同事捣了一手肘才反应过来,端着杯果汁回道:“哦。”
陆挽晖气得脸色发青,手里半满的酒杯一晃,对着江小鱼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江警官,手抖了。”
深红的液体顺着漆黑的发丝滴落,挂到脖子时划下淡淡酒痕,衬着本就白皙的肌肤直晃人眼。
陆挽晖阴阳怪气:“还是我们江师兄长得好啊,落汤鸡一般都能如此勾人。”
办案处的几个同事面上均有怒意,江小鱼拦住他们,拿着毛巾擦了擦,不知该怎么回就干脆应了一声:“嗯。”
陆挽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整个人憋成了一只鼓胀的河豚,随后破口大骂。他骂他是吊车尾,是用手段抢案子的狐狸精,是装无辜的白莲花。
江小鱼一惯行得是低调不惹事路线,对于他的指责和谩骂,从头到尾只是平着一张脸,随着他去。
他知道陆挽晖心里有气,案件被抢是假,觉得师父不疼是真。江小鱼觉得他挺幼稚,整个人像只暴躁吠叫却得不到主人关注的狗。
他无意掺和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这样实在引人瞩目,他冷静开口道:“案子指派是领导的决定,你有异议可以找领导,不是和我如此计较。”
陆挽晖都骂到这个份上了,胸口里梗着的一口恶气不但没能纾解,反而是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他冷哼一声,指着江小鱼的鼻子道:“江师兄,我要是你啊,我就多做点实事,而不是逞着一张好看的脸去争没能力做的事儿。毕竟啊,就你家里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偷窃的爸,家暴的妈,就这样的底你怎么过得审——”
陆挽晖的话音还没落,回忆便将心底的疤口撕裂开来。江小鱼提着拳头,毫不犹豫地揍了上去。
拳和脸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陆挽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像是没能想到他敢打自己,足足怔了有一分钟,这才怒不可遏地踢了回来。
可谁曾想,他自诩强过这吊车尾方方面面,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两人打到最后,完全是江小鱼单方面的殴打。
一旁的两个部门同事上去拉架,过程中你一拳我一脚的难免擦碰,顿时都是来了火气,单挑变群殴,场面乱得不行。
等到金戈陪着领导和媒体过来采访警界新星,发现新星被吊车尾按在地上胖揍,那场景……金师父的脸是绿的,领导的脸是紫的,媒体的脸兴奋的艳红,现场五彩缤纷,别提多精彩了。
江小鱼被轻蹭了一下回了神,缺了只耳朵的狸花猫看着他丧嗒嗒的样子,跳上桌来喵声道:“老大,你怎么了?”
怎么了?要被炒鱿鱼了啊!江小鱼一腔委屈无处诉说,望着桌下一群担忧的目光,强打起精神回:“没事。”
毛绒绒又没什么心数,见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顿时喵喵叫着开始说自己今天抓了几只老鼠,捕了几只麻雀。
江小鱼看着它们,心情好了不少,一爪前抻两脚后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摆摆头振作了精神。他是这些小家伙们的希望,他可不能被打倒。
正自我打气之际,电话铃响了,是金戈。他给金戈惹了麻烦,几天了都没脸找他,这时就有点怂,好一会儿才肉垫一划,对着话筒喵了一声:“师父……”
金戈本还带着怒意,心里想着这两个小畜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此时听着猫叫,火又散了去,笑骂道:“蠢东西,滚刑侦处来,好事儿。”

第2章 碰瓷
陆挽晖被揍得鼻青脸肿,心中郁卒,在刑侦处里却是一副我大度我不和师兄计较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对金戈说:“让他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金戈夹着烟吸了一口,到底还是给江小鱼打了电话,说了这个‘好事儿’。
江小鱼在去刑侦处的路上还挺期待,想着是不是领导查清了是对方挑衅在先,要给自己复职了。
所以即便是要等的公交迟迟不来,他也心下稍宽不觉烦躁。只是等他一脚跨进了刑侦处,这才体会出来了什么叫做冷眼相待。
虽说处于不同部门,但往常也是能称做同事的,当下却是连一个好脸色也无。想找人问一下金戈在哪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一个年纪小些的女警还白了他一眼,说:“嫉妒精!”在她心里,江小鱼打人的行为纯粹是因为他嫉妒陆挽晖。
江小鱼面色平静,也不在意,这些话语与他过去所经历的那些谩骂相比毫无分量,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跟着短信找到了金戈所在的位置,刚推门进去,便被一室的烟雾缭绕熏到咳嗽。
“德性。”金戈啧了一声,起身将窗户打开通风散味。
陆挽晖见金戈如此迁就这个吊车尾,心里不是个滋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领导喊你都磨磨蹭蹭的耽误这么长时间?”娘们唧唧的,闻个二手烟这么大反应。
江小鱼懒得搭理他胡乱咬人,走到通风处对着金戈喊了声:“师父。”
“嗯。”金戈把烟头摁了,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感觉瘦了些,“小鱼,给小陆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江小鱼抿着嘴角,不吱声。他知道金戈说出口的话,必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可多好笑啊,明明是对方先找茬的,到头来却成了他的错。
陆挽晖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哎呀师父,人家不愿意复职就算了吧。”
道个歉就能复职,果真是‘好事儿’。江小鱼站得挺拔满心愤懑,却在金戈的手掌摁在颈后往下按时变成了挫败,他听见金戈带着烟味的声音低低的:“听话。”
江小鱼被压着弯了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对不起。”
他被打被骂都不觉难受,却在金戈的这句‘听话’里,心塌了一块。他被人揽着,连怎么出的刑侦处又怎么回的办案处也不知道。
直到金戈把一沓资料丢在了他面前,“看看,没问题就尽快进入状态。”
江小鱼丧嗒嗒地翻着纸,心里想的是真不想干了,回家和猫狗一起流浪算了。
金戈瞥了眼他这副样子,说:“师父知道你委屈,觉得明明是对方挑衅在先,我却逼你低头。可你真的没错嘛?你先动手了的呀。”实在不爽,出了门黑灯瞎火地揍一顿便是,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事落人把柄。
到底还是个猫崽子。
“你啊,太倔。”金戈叹了一声,“是我的错,是我骗你读了警校。”
“但先接了这个案子好不好?过后师父再帮你调岗。”金戈哄他,“不喜欢接触人就让你去做档案好伐?”
江小鱼也是好哄,得了个甜头就精神了些,抬头瞪他:“大骗子,你立字据!”这人诓他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说话没有一点可信度。
“逆徒!怎么和师父说话的?”金戈反手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快看!停职都耽误几天了,拖得越久越不好办,赶紧给我滚出去找线索!”
江小鱼恨恨打开他的手,翻开了嫌疑人的资料。
亱(yè)莲,江小鱼其实早就见过这个男人。
半个月前的傍晚公园,他在发呆,被旁边的狗叫惊了过去。以为是有人打狗,谁知看见了一只哈士奇一头杵进了篱笆里,拔不出头来嚎得惨烈。
“别叫了。”吵得一旁路过的鸟都差点跌跤。
江小鱼把它拔了出来,傻狗不嚎了,狗脸严肃地看着眼前人,像是在分辨着这个说着狗话长得却像人类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
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哈士奇,你在干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声音如醇酒,丝滑地在这傍晚时分氤氲着醉意的空气里淌过。江小鱼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循声看了过去。
漫天的晚霞在那人身后,好看的不似人间。江小鱼的心脏不受控地往胸膛撞了一下。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因为他自己长得就好,所以读书时尽管他为人孤僻不爱交际,却也是成堆的漂亮女生围在身边。环肥燕瘦,才藻艳逸之流,他都见过。男的女的,却从没见过哪个人能长得这样好看。
五官恰如雕塑深刻,却不冷硬,带着一丝东方人特有的精致和清贵。眉目温和,光华内敛,很是俊逸儒雅。
江小鱼一时看呆了,直到哈士奇伸着舌头舔了他一下,这才将他唤回了神。
他本就不善人际交往,此时掌心微汗更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把它拔了出来。”
“不客气。”
两人仅有一面之缘,却让江小鱼印象深刻。再见他时,是嫌疑人档案里的一张照片。
江小鱼问:“根据什么锁定嫌疑人的?”
金戈见他突然来了兴趣,也没深究原因,又点了支烟说:“死者最后被拍到的画面是坐在车里,那辆车登记在亱莲名下。”
江小鱼抬手挡了挡烟味,“就这?”车子可以借人、可以被盗,仅凭车辆所属就锁定了第一嫌疑对象?未免太过武断。
金戈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谁不知道呢?可这是能查到的唯一线索。”尸体和尸检报告付之一炬,案件清扫太过干净,这里头的水深望不见底。
“他是什么来头?”江小鱼问。
“这天下能有几个这种特殊姓氏的大家?你说什么来头?”
江小鱼心想的确,男人的那身气度就不似凡人,该是只有那种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的。
“引资的风头正盛,真是罪犯倒也罢了,万一闹了个乌龙,把影响松市未来几十年经济的企业给得罪跑了,这谁敢担?所以都不敢查,谁敢明目张胆地查这没影子的事啊。”金戈嗤笑,“不好干的活就丢给我们来干。”
他眯着眼吸了口烟,又说:“不过也是,谁让咱们部门有着特殊的优越性呢。”
江小鱼问:“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像他这样的变形人办案处里有好几个,如此重要的案件何必丢给他一个见习期都还没过的小警察?
金戈笑,“其他人哪有我们小鱼厉害的啦?”
江小鱼虎着脸不听他的满嘴不着调。
见他不信,金戈又说:“江警官可是揍得警界新星毫无还手之力的好伐啦?”
江小鱼知道问不出结果,也实在是懒得听金戈那一嘴蹩脚的桐城方言,翻了对方一白眼,问:“我办案期间能回家吗?”他院子里的那一群猫狗,虽说都能自己找东西吃,但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别回,放心吧师父帮你照顾。”
夏日的早晨还算凉爽,江小鱼蹲在草里,黑色的毛皮在晨光下微微发亮。他盯着蜿蜒的山路前方,尾巴轻轻拍打地面,耐心等待目标人物出现。
没过多久,步伐声接近,江小鱼心里一省,来了!
高大的身影将至,他猛地从草里蹿出,扑到男人脚下。接着迅速翻滚,四脚朝天地躺在男人身前,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副无辜模样。
亱莲跑速不低,加上突然蹿出的路障,他却能稳稳停住脚步,平衡性好得不合常理,只是江小鱼此刻紧张,完全没能看出不对劲。
男人遮挡了阳光,江小鱼得以睁大双眼看清了他的样貌,距离初见不过隔了半个多月,他却好似更好看了些。
虽薄汗涟涟,依旧清贵雅致,琥珀般的眼眸温润,薄唇色浅弧度柔和,但他身上偏又有着一丝冷冽的香味,像山巅雪,像天池水,让人无端生出一股矛盾的、不好接近之感。
亱莲见这猫傻呆呆地盯着自己也没个后续,长腿一拐便绕了过去。
江小鱼见男人要走,这才回神,连忙爬起又是往他跟前一躺。像是担心自己不够甜美吸引不了对方的注意,他用着在直播间里哄观众的方法,夹着嗓子喵了一声。
只可惜亱莲不是个会被外物影响的人,也不好可爱的事物,见状也只是眉头微皱,随后长腿一抬直接跨了过去。
江小鱼有些尴尬地爬了起来,爪子在地面上扒拉了几下,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这次他没有拦路,而是跟着对方的步伐一起跑了起来。
亱莲低头看着脚边的黑猫,没有驱赶。
一人一猫沿着山路不知跑了多久,就连江小鱼这老天赏的运动神经都感到吃不消了,猫爪打飘。
好在男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在自动售卖机上取了瓶水,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稍作休整。
江小鱼吐着舌头散热,本就长卷的黑毛炸成了一缕一缕,看着实在有些潦草。
他热极,躺在男人的脚边像是一滩流淌的黑芝麻糊,还是会粗声喘气冒着粉红舌头的那种。
亱莲觉得有些好玩,抬脚碰了碰黑猫道:“你不怕我?”因着他血脉里的白虎基因,这些小动物看见他时总是带着吓破胆般的怯怯,这还是第一次有猫主动靠近自己。
江小鱼在某些方面的神经粗如电线杆,哪里晓得这层关系,又当人家听不懂猫话,喘气了口气问:“为什么要怕你?因为你是杀人犯?”
常人只能听得到这猫喵喵叫了几声,亱莲却是听懂了。他的思绪瞬息万变,眨眼间便意识到了眼前的这只是个披着猫皮的人。他笑了,将水瓶凑近黑猫的嘴角,又试探道:“喝点水吧。”
猫形态时的江小鱼自在敞亮许多,仗着自己是猫,也不矜持,就着男人的动作喝了几口,边喝还边喵喵道:“你这人看起来还不错,希望我查清案件后能发现你的确是个被冤枉的。”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对待动物友好的人坏不到哪儿去。
已经被贴上了好人标签的亱莲弯了弯眼睛,“小猫咪,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小鱼下意识回:“江小鱼。”
“哦?”男人扬着语调接着问:“小猫咪,你想跟我回家吗?”
江小鱼一听,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怎么溜进人家里呢,人自己就开口了。他精神一振,圆短的尾巴甩了两下,拖长了嗓子喵道:“想!”怕对方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拿头往人家举着瓶子的手上蹭了蹭。
亱莲有些惊奇于手上的触感,笑着道:“你能跟上的话,就带你回家。”
“好!”江小鱼喵了一声,心想这卧底任务竟如此简单,顿时屁颠屁颠地跟在男人身后往山上跑去。
而他看不见,此时的亱莲点着运动手表给助理发去短信:查一下松市有没有一个叫JiangXiaoYu的警察。

第3章 脏脏猫
亱莲住的地方是松市新开发的一片豪宅区,依山傍水,取名也是一派古意,名曰墨兰府。他的屋子,自然是在这墨兰府的最高处。
江小鱼一脚踏进院门,便觉得通体生凉,骤降的温度让他不自禁地打了个颤。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通风系统,忍不住感叹道:“可恶的有钱人。”自己的月薪尚不够缴纳个税起征点,还在为上哪能买个便宜的空调而苦恼,这里竟然露天就开着冷气。
亱莲听见了黑猫的喵喵直叫,低下头去看他,“不热了?”
就见这猫脑袋一点,“舒坦。”
亱莲莞尔,心想倒是实诚。
江小鱼头一回来到这种有钱人的地界,不禁转着头四下打量了一番。黑白灰的主色调,整体的设计低调简洁,为数不多的亮色是花园里怒放的植被和碧蓝的池水。
还没来得及多看,便被一声嘹亮的招呼吸引了注意,“爷,您回来了,早餐已经备好了。”
亱莲点头,浅浅应了一声:“好。”
江小鱼先是被那人对亱莲的称呼给吸引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延续着旧社会里‘爷’的这种称呼?其次就是这人的嗓门实在是大,听起来中气十足。
他好奇地望了过去,猜想这人该是这里的管家,六十来岁的样子,大热天里还穿着考究。气质略显古板,偏偏一头毛发奇特,棕红色里还夹杂着几缕绿,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
他注意到了江小鱼,吃惊道:“爷您身后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羊还是猫?”长得像猫,毛偏和羊羔似的,尾巴还又短又圆。
江小鱼有些无语地喵了一声:“我是猫。”
老管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嫌弃,“这毛是脏得打卷了?带了细菌进来可怎么好?”
江小鱼张合了几下脚爪,忍住了想挠对方的冲动。往常在直播间里也有自称姨姨的女生们喊他小煤球、潦草小猫,但那明显不是嫌弃。
亱莲像是注意到了黑猫的不爽,眼角弯了弯,对着人吩咐道:“那就帮他洗个澡。”
老管家动了动嘴角似乎颇有微词,到底是没反驳主人的意见,“那也别进屋了,就用哈士奇的澡盆吧。”
亱莲说了声“可以”,便丢下江小鱼进屋去了。
江小鱼不敢轻举妄动,在老管家上下打量的目光里停在原地。
任由对方挑剔半晌,好一会儿才听他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反正都有个哈士奇了,再有个羊猫也不算麻烦。”
他对着江小鱼招手,“过来,去洗澡。”
江小鱼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板着的小黑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心里已经是想逃了。他从骨子里就不愿和人亲近,更何况是让人洗澡。
可看着对方一副不洗澡就不许进屋的架势……他龇了龇犬齿,垂着尾巴老大不爽地跟上了对方。
这栋别墅主体不大,但花园不小,庭后有个非常精致小城堡,远远望着江小鱼还以为是什么休息室之类的,走进了才发现是个豪华狗屋。
“应该是那只哈士奇的?”他自言自语,伸头进去看了眼。果然,墙上挂着几张哈士奇的照片,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散落着各种狗玩具,比绝大多数的人类房间还要舒适豪华。
刚看没两眼,江小鱼便听见老管家的大嗓门在身后喊:“脏脏猫,过来!”
脏脏猫又是什么鬼?江小鱼想咬人!他握了握爪子,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老管家不知从哪拖出了一个澡盆,嘴上依旧说着嫌弃话,手上将江小鱼抱了起来放进了盆里。
江小鱼僵着身子,忍受着对方在自己的身上打着泡沫。
“呀,你这毛好像不是脏得打卷?是就长这样?”老管家扒了扒这猫背上的毛,古板的脸上泄出一丝诧异,“皮倒是白生生的,你这猫长得可真奇怪。”
江小鱼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声:“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觉得你毛长得奇怪呢。”说是这么说,其实江小鱼自己心里也嘀咕过自己的长相。他生活中接触到的大多是一些田园猫,长毛的短毛的都有,但卷毛的只有他自己。长大以后他也查阅过一些资料,知道了卷毛属于基因突变,并且是显性遗传。
这人的嘴巴虽然讨嫌,但给猫洗澡的动作倒是轻柔,江小鱼侧着脑袋,看他举着梳子为自己耐心梳理着打结的毛发。
老管家望见了这猫翠绿的大眼,说:“倒是挺乖,比哈士奇好。”他转着江小鱼的身子换了个角度继续梳,“邋遢猫,这毛是不是从来没洗过?这么多结。”
就这一会的功夫,江小鱼已经多了几个外号了,他呛了他一声:“我天天洗好吗。”不过是人身……猫身他确实洗得少,主要是他的爪子实在是做不到自己给自己洗澡和梳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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