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我之前念的那句经文,不是已经表达出这个意思了吗?】
薛沉:“我本就多病,没有弟弟康健,陪伴您的时间,注定比不上涟儿……更何况这样缠绵病榻的日子早些结束也好……”
系统:【没想到你已经弟控到了这种程度。】
薛沉:【笨。】
太平王握住了儿子冰冷的手:“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薛沉低头:“是我不孝。”
太平王:“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孝,那就好好活着,不准再这么想了!你不必为了涟儿的事忧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那小子不是还没有做成吗?就算要罚他,也是家法处置,你放心好了,虎毒尚不食子,爹不会杀他的。”
薛沉摇头。
太平王:“你还有何顾忌?”
薛沉:“弟弟误会的那件事情,爹打算怎么解释?”
太平王叹了口气:“你弟弟说的都是真的,王妃离世那年,你们兄弟两个才几岁?难怪他会记恨我。他能走到今日,也有我的过错。只是这件事,并非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在他承认时,薛沉的手就有些颤抖,只是脸色依然平静苍白:“爹爹这二十多年是如何待我的,我都记得。我相信爹爹。”
太平王握得紧了些:“沉儿,好孩子,你要不要喝杯水?你的药呢?带在身上了吗?”
玉七翻了翻,拿出药瓶,笑眯眯地说:“在我这儿呢!”
系统:【小七的情绪跟这边格格不入啊。】
薛沉:【好像是有点,但是小七就是这个人设,很正常。】
玉七倒了杯水,把药拿过去,直接喂给了本体。
本体连手都没有动,就着他的手服下。
系统:【为什么在你爹面前也要伪装得这么病弱?你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吗?根本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难过吧?】
薛沉:【我又不是小七,怎么可能没有感情。那是我妈!还有我的亲弟弟!】
系统:【我错了,对不起。】
薛沉:【而且你看,我爹现在还有亲自去抓我弟的意思吗?等我把他的注意力打断,过会儿再主动开口提一句,他就把惩治弟弟的权力交给我了。】
系统:【……】
太平王看他脸色似乎好了一些,解释道:“我与你母亲感情深厚,若非没得选,她又怎可能走上绝路?”
薛沉:“我知道,母亲的身份低微,如果不是父亲坚持,她只能做个侧室,不会成为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且这些年来父亲一直没有再找其他女子……”
太平王:“你能明白就好,唉,但是涟儿却只愿相信他亲眼看到的。”
薛沉:“涟儿这些年,也该想清楚了,只是他预谋已久,全部的心血都在那边,若是让他回头,他的前半生便毫无意义。他这样骄傲的人,情愿死也不会认输的。”
太平王:“所以你想替他去死?”
薛沉不说话了。
太平王:“涟儿若是以你的身份活下来,自然不会自寻短见,可是你真的忍心让他的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吗?”
薛沉摇头。
太平王见儿子态度松动,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不禁有些后怕,幸好沉儿还没有下定决心代替涟儿,否则绝不会因为犹豫不定,在今日带着小七过来,借小七的口坦白。
他这个父亲,怕是会一直被两个孩子蒙在鼓里,直到沉儿离世,他都可能不会知道真相。
太平王:“会有其他办法的,一切有爹在,沉儿别怕,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薛沉低低地应了一声。
太平王:“你可知道涟儿在哪儿?”
薛沉:“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弄清楚了他的手下经营的势力。要想铲除那些人,还得靠爹爹帮忙。”
太平王:“需要爹做什么,你尽管说,不必跟爹客气。”
薛沉摇头:“等涟儿回来,我再告诉爹爹。”
太平王叹气:“好吧。”
薛沉:“爹爹,训练私兵吧。”
太平王神情严肃:“你可知私下练兵,形如谋反,是要诛杀全族的重罪?”
薛沉:“涟儿已经在做了。”
薛沉:【咱们家早就进入朝廷的死亡名单啦!】
系统:【你弟的复仇还是很高明的,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都会连累到太平王。可惜多了你这个变数,他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只能步步退让。】
薛沉:【我弟真好。】
系统:【……】
太平王不可置信:“你说涟儿在谋反?他要是恨我,直接对我下杀手就好了,何必做这种事情?”
薛沉轻声:“爹爹为人谨慎,又掌管着天下兵权,涟儿一辈子都在您的荫蔽之下,怎么可能跟您对抗?他唯有谋反,突破您的势力,才有机会压制您。”
太平王:“这个混账东西!”
如果宫九不小心败露,他们全家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而且听薛沉的说法,宫九从王妃离世后就在准备这些事,那个时候他才多大?
能瞒到今天,算他们家运气好。
薛沉:“弟弟豢养私兵,又有许多江湖手下,爹爹若是带兵去拿他,怕是会惊动了朝堂。”
太平王:“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我得好好想想,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薛沉:“嗯。”
太平王:“小七做的事情,都是你授意的?”
薛沉:“是。”
太平王:“你的智谋出众,足以独当一面,以前是爹爹小看你了。但是你终究年轻,又极少与外人打交道,还有诸多不足……在兵部历练一番也好。蔡京那边,务必要当心,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诸葛正我说不定会和蔡京站在同一边。”
薛沉;“不会的。”
原著中的先帝也不是什么好皇帝,逼得百姓没有活路了,诸葛正我等官员看不下去了,就一起造反了。
没想到他们刚准备好,还没来得及出手,先帝自己就死了,接着便推了赵佶上位。
当年参与谋反的傅宗书倒戈到了赵佶这边,出卖了他们,导致兵部尚书郁凤岗全家被杀,诸葛正我没有把柄在傅宗书手上,逃过了一劫。
如果有人谋反,诸葛正我应该可以理解。
不过想要让他参与进来怕是有点难,他被傅宗书背叛过,肯定格外小心谨慎,唯恐踏错半步,落入政敌的圈套之中。
一件很大的事情第一次没有做成,那就很难再做第二次了。
说完了宫九的事,太平王看向玉七:“这个孩子是谁?他的易容术竟如此高明,跟你们兄弟看起来一模一样。”
薛沉笑了笑:“我就知道爹爹认不出我和涟儿。”
太平王:“爹当然能认得出你们,只是平日里你们兄弟刻意扮成不同的样子,一眼就能区分,毫无防备时,也不会想着你们的身份不对,谁能想到还有小七这样的易容高手?”
薛沉没有拆穿他,朝着玉七摆了摆手。
玉七走过来:“我是西域人,到中原来玩的,偶然遇到了薛沉哥哥,他是我在中原的第一个朋友,帮了我很多。”
系统:【那陆小凤又算什么?】
薛沉:【陆小凤是另一种排序方法里的第一个朋友。】
系统:【错付了啊,陆小凤。】
西域那边常常有动乱,太平王以前经常和西域作战,王妃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派到他身边的。
听到玉七这么说,太平王顿时警觉。
西域人,而且还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术,模仿的神情和语气也非常到位。
这个孩子易容成谁都没有违和感,轻而易举地就能混入朝堂,不管是做奸细探听消息,还是直接伪装成上位者,颁布一些误国误民的命令,都不会被人怀疑。
薛沉低声道:“爹,小七是好孩子,他很听我的话。”
玉七连连点头。
太平王听到儿子这么说,放心了不少。
他再看向玉七,想起了王妃,对待这个易容成自己儿子的少年和善了许多。
玉七:“爹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太平王看他穿着打扮和大儿子从前一模一样,现在又流露出那样温和的神情,讲话的声音和语气也跟大儿子一模一样,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看了眼旁边身穿白衣的正经儿子,对玉七说:“那就多谢你了。”
玉七:“你我父子,不必客气。”
太平王:“……”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小七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太平王才是儿子的感觉。】
薛沉:【确实。】
系统:【你故意的吧?】
薛沉:【没有啊,小七那边真的感受不到,我直接就说出来了。】
玉七温和地看着太平王:“爹爹练兵辛苦了,我和薛沉哥哥整理出了一份名单,上面都是些可塑之才,改日会有两个人登门拜访,还请爹爹腾出时间,亲自见一见他们。”
薛沉接着说:“至于其他的人,以我的精力难以逐一收揽,还要爹爹自己争取。”
他的话接得非常流畅,声线、语速和语气都一模一样,就算太平王见惯了两个儿子相处,此时也觉得有些怪异。
大儿子跟这个玉七,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他压力很大,如果再遇到这几个孩子,他真的能认出来哪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太平王问:“涟儿见过小七吗?”
薛沉点头:“不止如此。小七经常易容成我,偶尔会易容成涟儿,涟儿自己见了也是分不清的。”
太平王:“那就好。”
系统:【??王爷你说漏嘴了吧!】
第173章
薛沉:【要说他能分清我和我弟,我是一点都不信的。不过这句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看这个语境,我爹比较担心弟弟被我骗的太狠,从此失去了信任。】
系统:【那必然不可能,你可是PUA大师!】
薛沉:【我从不PUA。】
系统:【你又在说胡话了。】
太平王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损威严,他正想着转移话题,突然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谢珩,“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才和大儿子聊了这么多机密,竟有一个外人在场!
交谈时,太平王的情绪都被薛沉话中的信息吸引,根本没有留意到他。
他一向对谢珩的印象很好,还以为他虽然身有残缺,但是和大儿子一样,性格善良温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识趣……
谢珩推着轮椅上前,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屋子。”
太平王:“……”
系统:【不愧是你,明明是故意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却一点形象都没有受损。就是你爹有点惨,今天他已经被你噎了好几次了。】
薛沉:【谁让他吃独食了?都是自找的。】
系统:【……】
薛沉替谢珩说:“爹,谢珩是自己人。涟儿先前仗着对他有恩,逼迫他做了许多事情。谢珩很了解涟儿那边的势力,各地开支,还有一些小账目,他全都知道。有谢珩从旁辅佐,涟儿翻不起风浪的。”
太平王:“竟是如此?那其他人……”
他愧疚极了,自从沉儿管家以后,他就很少把注意力放在家里,竟然连谢珩和两个儿子私下的暗潮汹涌都没有发现。
薛沉:“小绵、仪煊、飞霜他们也都能信得过。”
太平王:“你和锐儿也亲近起来了?”
薛沉点头,无奈地说:“小绵和涟儿关系一向不好。涟儿嫉恨我身边的人,几次挑衅小绵。若非小绵的武功比涟儿更高一筹,怕是早就死在涟儿手上了。”
太平王:“他竟连锐儿都不放过,锐儿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薛沉:“爹,涟儿回来以后,能否将他全权交给我来处置?若是我教不好他,再由爹爹教导。”
太平王长叹一声:“等他回来再说吧。”
“九少爷,王府那边又来信了,依然在催促您回去。”
宫九负手而立,看着窗扉上的雪花:“没有其他消息了?”
送信的人说:“只有这些。”
宫九:“知道了。”
送信的人也是太平王府出身,对薛沉有些感情,他忍不住道:“你不回去吗?”
宫九:“明知是圈套,我为何还要往里面跳?告诉京城那边,务必看守好大公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人也不必活了,全都给大哥陪葬吧。”
“涟儿那边还没有消息?”薛沉问。
小荷有些不安。
往日里世子每隔几日就会回来一次,哪怕在外面的事务再忙,都会写信回来,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半点消息都没有。
她不安地看了眼薛沉:“没有。”
薛沉:“再写。”
小荷:“要不要换一个理由?就说大公子想他了,想见一见他。世子一向敬重您,如果您亲自开口,他肯定会回来的。”
薛沉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那就按你说的做。”
他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在信上写明自己想见他,让他赶紧回来。
这次送信没有再从小荷那边出去,而是通过太平王府的路数,送到了无名岛的人那里,再由无名岛的人传到宫九的手上,一来一回就要花费很多时间,短期内是不会收到回复了。
薛沉们忙碌极了。
云鹤烟劝了那个学子放弃武举,直接投奔太平王,青檀那边也有了效果,过完年就能过来。
谢珩还在军中制作火器,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是宫九,他的制作方向做出了调整,没有再研究火器的威力,而是往烟雾弹方面发展了。
裴锐最为清闲,每天都会带着小舔去外面巡街,和追命共同管理京中的治安。
原飞霜处理掉了一部分迷天盟的人,蔡京下令吩咐他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着重监视金风细雨楼,只不过原飞霜向来不把蔡京放在眼里,阳奉阴违,每天都在摸鱼,监视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耗费精力最大的当属柳仪煊了。
回京的路上,童贯一直在劝他去处理那些人情世故。柳仪煊始终没有松口,回来路上经过了太平王治下的府兵驻地,直接拨出一部分钱来,交给了当地的军官。
他全程没有和童贯打过招呼,等童贯知道的时候,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
童贯非常气恼,觉得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对待柳仪煊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命令大军暂时在荒野驻扎,在左右布置好了人手,把柳仪煊喊了过来。
柳仪煊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非常平静,哪怕被童贯的人团团包围,依然没有半分惧色。
童贯端坐在首位,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听到柳仪煊的金铃声后依然没有抬头。
柳仪煊转身就要走,被帐篷外面的士兵拦住:“柳大人,童大人还等着见您呢,烦请您再稍等一会儿。”
柳仪煊冷冷地看着他们,做了个口型:让开。
士兵说:“下官也是职责所在,请您不要让属下为难。”
系统:【小柳就是脾气太好了,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打!】
薛沉:【同步率都用完了,一个多余的都没有,小柳根本没有攻击技能。】
系统:【抢他的刀!用轻功溜他们,轮流敲他们脑袋!】
薛沉:【不行,那我逼格不就没了吗?看我的。】
柳仪煊勾了勾嘴角,转身回到帐篷里。
他听到童贯冷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柳仪煊却没有站在一旁等待,而是缓步上前,一直来到了童贯这边。
童贯抬头看了他一眼:“退下去。”
柳仪煊不为所动,握住了他手上的毛笔,在纸上留下了一道粗重的痕迹。
他的力气不大,没能从童贯手里把笔抽出来,放弃目标,拿起了桌子上的纸,慢慢地撕碎了。
童贯恼火道:“柳仪煊!你这是要造反吗?”
柳仪煊笑了笑,朝童贯拱了下手。
童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在机速房里没学过规矩吗?本官信重你,那是爱惜你的才华,你若是不识时务,本官凭什么用你?有的是人急着往上面挤,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没有本官的提携,就没有你的今日。”
柳仪煊点头。
童贯以为他要服软,正准备让他道歉,把那笔钱交出来,却看到这个貌如好女的少年目光一凛,瞬息之间来到了他的身侧。
童贯在军中领兵许久,体格强健,绝不是柳仪煊能比的,可是他却连柳仪煊是怎么动的都没有看清楚,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柳仪煊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一把短短的匕首横在他的颈前,微微的刺痛感让他心生恐惧。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仪煊:“啊……”
少年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他不会说话,这样完全无法和上官交流。
他握着童贯结实的臂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口中发出雌雄莫辨的细弱声音:“啊,啊。”
他的身高比童贯矮了一大截,匕首也举得很吃力,童贯怕那把匕首真的割破他的脖子,不得不配合着少年的力道弯下腰,好让他拿得更稳一些。
童贯道:“仪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些日子我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虽是我的下属,我却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柳仪煊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童贯后撤着脑袋,腿上下蹲,身体靠在了柳仪煊的胸口,他看不到柳仪煊的表情,只能根据过往相处的经验判断柳仪煊此时的想法。
“快把匕首放下,有话好好说。你这孩子,看起来脾气好,怎么这么倔?幸好是我,换做其他人被你这么拿刀威胁,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话音落下,童贯感觉到匕首贴得更紧了些,他的皮肤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童贯一手捂着脖子,“柳仪煊!你当真要造反吗?”
柳仪煊轻笑一声,手上用力,将匕首塞进了他的手上。童贯眼神狠毒,翻身就要抓住柳仪煊,用刀子往他身上捅。
少年早有预料,运起轻功躲避了这一击,他抬腿踢了童贯一脚,将他的手臂踢得发麻,接着他迅速撞上前,趁着童贯没有反应过来,双手握住了他拿着匕首的右手,用力推到了他的心口。
童贯睁大了眼睛:“你……”
柳仪煊后退了两步,擦了擦脸上的血滴,他乖巧地笑了笑,歉意地躬身,无视了童贯的大叫,还有从帐外跑进来,拿着刀剑指着他的将士,来到桌前提笔书写。
写完后,他把纸张拿到童贯的面前:那些钱是我的,谁敢抢我的钱,谁就得死。
童贯:“你……”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副手竟是如此爱财如命。
为了这么一点钱,敢在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自己。
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被士兵们左右架住,平放在了地面上。
柳仪煊被这么多人包围,一点都不慌乱,他来到桌边,继续提笔书写:主官已死,我便是品级最大的人。你们是要听我的吩咐,还是跟他一起去死?
这些士兵都是童贯自己的亲信,平时和柳仪煊接触的不少。
柳仪煊性格好,人也漂亮,能力出众,却不能讲话,很惹人怜爱。童贯信重他,他的下属也见风使舵,对柳仪煊的态度很和善。
现在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柳仪煊笑了笑,摇晃腰间的铃铛。
隗少宁带着士兵陆续赶过来,将童贯的人包围。
“柳大人!你没事吧?”隗少宁见到童贯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以为他们遭遇了刺客,大步走过来,护在了柳仪煊面前。
柳仪煊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里面是他来之前用本体的笔迹写的手信。
他把纸张递给隗少宁。
隗少宁阅读过后,看向柳仪煊的眼神逐渐变得亲近,最后那层隔阂也没有了。
原来柳大人一直都是王爷的人!
几个月前的那场战事,王爷能从枢密院拿到机密情报,根本不是童贯的功劳,而是柳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到金国拿到的。
童贯为了占据他的军功,招揽他为自己做事,柳仪煊便将计就计留在了童贯那边。
现在童贯想要妨碍军中事务,柳仪煊不再忍耐,一举夺权,替代童贯的位置!
“大人,这也太危险了,你该提前告诉我的,若是你出了意外,我该如何向大公子交代?”隗少宁埋怨了一句,挥了挥手,“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地上的童贯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他的下属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没气了!没气了!大人死了!”
系统:【他是不是被隗少宁气死的?】
薛沉:【有可能。】
第174章
军中的十几万士兵都是从太平王那里借来的,真正属于童贯的人手不过才几百人,守在营帐外面的更是少之又少。
柳仪煊和本体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早就跟隗少宁等人打好关系了,战争获胜,他也积累了一定的威望。
拿出用本体笔迹写的书信后,柳仪煊得到了隗少宁的全力支持,将士们那边也一呼百应,平静地完成了过度。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柳仪煊写信把童贯的死讯上报,又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许轻容那里。
系统有点担心:【赵佶不会给小柳治罪吧?】
薛沉:【怕什么,只要熟练运用官场规则,就绝对不会有事。你以为统治者会在乎底下人的性命吗?根本不是,他们在意的是这些人的功能。小柳只要比童贯做的更好,就不会被找麻烦。】
装殓好童贯的尸体,柳仪煊带着军队继续上路。
这回没有了童贯在旁边碍手碍脚,行军速度都快了很多,很快就把带回来的钱送去了太平王那里。
柳仪煊回家换了身衣服,整理好仪表,带着童贯的棺桲一起进入皇宫。
赵佶很快宣召了他。
这位素来荒唐的君王此刻面容严肃,目光凌厉地看着柳仪煊,显然对童贯之死非常上心。
系统:【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薛沉:【今天是童贯死了,明天就能是他。狗皇帝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系统:【对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舒贵妃死的时候,赵佶的反应也很大。现在换成了童贯这样的重臣,赵佶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就轻轻放过。
柳仪煊在他的注视下缓步上前,跪在了大殿上,隗少宁跟着过来,跪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
赵佶道:“你呈上来的东西,朕已经看过了。此事疑点颇多,童卿大获全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自尽?”
柳仪煊他不会说话,无法与皇帝应答,一直低头谦卑地跪在地上,远远地看起来柔弱又无助。
隗少宁替他开口:“启禀官家,当时臣与柳大人一同进入主帅帐内,那时童大人已经气息全无,他的双手握着匕首,插入胸前,看起来的确是自尽身亡的样子。柳大人也认为童大人的死很蹊跷,只是真相不明,又查不到真凶,在上报时,只能把所见所闻悉数写下,不敢有丝毫隐瞒。”
这话听起来才像点样子。赵佶神色稍缓。
他看着一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神色的少年,心里很不放心。
他威严地道:“柳仪煊,你抬起头来。”
柳仪煊抬起了头,清丽柔美的脸上神情惶惶,充满了悲伤和无措。
赵佶看到他如此伤心,顿了顿,说道:“朕记得你与童卿关系不错。”
柳仪煊点头。
赵佶看他年纪这般小,又如此清瘦,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又想到他是靠着童贯才得势的,平日里和童贯相处的极好,童贯也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提起他,显然很喜欢这个后辈。
最不希望童贯出事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少年了。
赵佶对他的猜忌淡了几分:“别跪着了,起来吧。”
柳仪煊慢慢站起来,在地上跪了这么一会儿,他的腿有点疼,站起身的时候微微晃了晃,多亏后面的隗少宁扶了他一把才站稳。
赵佶:“剩下的事情,朕会交给神侯府来处理。在水落石出前,枢密使一职就先由柳卿暂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柳仪煊点头。
赵佶叹了口气:“退下吧。”
从皇宫出来,二人骑马走在街道上,听着嘈杂的人声,隗少宁才有一种重新回到人世的感觉。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隗少宁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笑道:“若是早知道官家如此信重您,我哪至于这么紧张。回京这一路上,夜里都睡不踏实。”
柳仪煊朝他笑了笑。
他听得出来,隗少宁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应该是当着皇帝的面说谎压力太大了,离开危险的环境后,必须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心情。
隗少宁问:“大人是去衙门还是回府?我送大人一程吧。”
柳仪煊摇头。
这次面圣只是第一关,权力分配向来是大事,赵佶处理这些事情向来随心所欲,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任何一个改动都是大事。
童贯一死,枢密使的职位空缺,谁不想推自己人上来?
在外人看来,柳仪煊没资历,没人脉,唯一的靠山也没了,就算赵佶把他推上了枢密使的位置,他也未必能守得住。
诸葛正我负责查明童贯的死因,柳仪煊身上的疑点重重,绝对会查到他身上。蔡京一派更不必多说,直接派人把他杀死都不奇怪。
柳仪煊好不容易拿到了枢密使的位置,当然不可能这么放弃。
他早就做好了部署,准备把京城的水搅浑。
柳仪煊对着隗少宁随意做了几个手势。
隗少宁猜了半天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您让我回王爷哪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