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以为宫九指的是玉七伪装成自己后用的剑法。
薛沉心里非常清楚,傻逼弟弟还觉得面前的自己,是玉七伪装成的本体。
他这段时间的灵魂强度提高,记忆力好了些,习武速度也变快了,内力日益精进。
有云鹤烟的满级[剑法意境],再加上和西门吹雪的论道,薛沉的心境不比任何人差,根本不会成为修行的桎梏。身体素质变好,他的实力迅速攀升,比起刚开马甲的时候,进步了不是一点半点。
宫九认出了他的武功,还以为他是特意模仿,只是实力太强,跟他记忆中的哥哥不一样。
薛沉:【我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玉七,跟他相处的时候也是一直用自己的性格,是他非要这么说的,我也没办法。】
系统:【是的,你都是用真话去诱导他们。】
薛沉:【等我弟认出来,我还能反过来再责备他一次,想想就很开心。】
系统:【……】
柳仪煊的人杀了进来,把小院团团围住。
双方人数相差太大,宫九的人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将士,连继续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们停下了手,看向宫九。
宫九盯着骑在马上的红衣少年:“柳仪煊,竟然是你。”
柳仪煊点头。
陆小凤原以为他们死定了,没想到柳暗花明,竟出现了新的转机。
他朝着柳仪煊打招呼:“又见面了,柳大人。”
柳仪煊从马上下来,向陆小凤拱了下手。
他指着了下后面那群帮众,又拍拍隗少宁的后背,隗少宁立刻会意,把他们驱赶到了一起。
薛沉:【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现在看来,打不起来了。】
系统:【为什么啊?】
薛沉:【如果我弟没有主动提出让我三招,小柳来的时候,就是青檀对战我弟,我和陆小凤对付其他人,小柳的兵加入战局,直接扭转形式。但是我没有出手,我弟也没有出手,战局还不到那个地步。】
系统:【但是小柳必须来,也不算白跑一趟。】
柳仪煊来到宫九面前,朝他做了个手势。
薛沉:【逮捕!】
宫九很不情愿,运起轻功就要逃,柳仪煊的轻功同样卓越,立刻追了上去,却被宫九打了一掌。
青檀上前接住了柳仪煊,扶着他站稳:【统儿,点[擒拿手]1级就好。】
系统:【好的。】
青檀追上宫九,反手将他拿住。
宫九被原飞霜擒拿了太多次,没有一次成功挣脱,现在看到熟悉的招式,只想着如何与青檀拉开距离,根本没有想过可以成功从他手上逃脱。
他的轻功稍弱一筹,论起速度完全比不上青檀,青檀将[擒拿手]和[掌法]间互换,打伤宫九后,将他制服。
他把宫九抓回来,将他的双手反绞在身后,关切地询问:“疼吗?”
宫九:“你怎会原飞霜的功夫?”
青檀微笑:“我与原飞霜相识。不过这擒拿手,是普通的擒拿,并非大弃子擒拿手。”
薛沉:【可不能再把青檀搞成天下皆知的不举了。】
系统:【……】
宫九环视四周。
他早就该想到的,小七跟谢珩走得很近,又与大哥相识,如果不是大哥的吩咐,他怎么会无缘无故与自己为敌?
柳仪煊向来和大哥交好,带领人马在这个时候出现,定然不是巧合。
而青檀……
他一直都很敬重青檀,虽说没有顿悟,听从青檀的话放下执念,但是每次和青檀对话都很放松,好像绝境中还有一条退路,只是被迷雾遮掩,他看不清晰,青檀就在旁耐心地为他指引。
可是谁能想到,青檀竟也是大哥的人?
青檀的武功很高,小七也不算太差,柳仪煊又带了诸多兵马,足以牵制他手下的那群虾兵蟹将。
事到如今,宫九不得不承认,这次败在了兄长的手上。
青檀松开了宫九,没有用绳索束缚住他。
但是宫九心中清楚,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青檀关注着,这个时候是逃不掉的。
宫九安分极了,默默地思考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柳大人,你没事吧?”陆小凤关切地问。
柳仪煊刚才挨了宫九一掌,如果不是青檀扶了他一下,或许连站都站不稳。
柳仪煊靠在薛沉身上,朝陆小凤笑了笑。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宫九的一掌非同小可,就算他没有使出“如意兰花手”、“化骨绵掌”,情急之下打出的一掌完全没有留手,柳仪煊喉咙都感觉到血腥味了,苍白着脸不敢动作,全靠3级的[内力]和4级的[自愈]才缓了过来。
薛沉:【我弟就像个疯狗一样。】
系统:【……】
薛沉:【他干脆杀了我算了,早知道就用本体去追了。】
系统:【……】
你也挺疯的。
薛沉;【讨厌他,可恶的弟弟,等着瞧吧,回去我就收拾他。】
系统:【期待。】
柳仪煊还是不太舒服,薛沉带着他同骑一匹马,率领大军返回。
青檀全程陪着宫九,陆小凤凑到宫九那里打听罗刹教的消息,宫九嘴硬得很,即便已经落网,还是什么都不肯交代,而且无论陆小凤问什么,宫九都是那副冰冷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
陆小凤问不出来东西,骑马来到薛沉这边,又默默地后退,去了队伍的后面。
系统:【陆小凤在干嘛?】
薛沉:【谁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等到了大军休息的时候,薛沉扶着柳仪煊下马,跟隗少宁要了袋水喝。
陆小凤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跟前:“小七。”
薛沉斜了他一眼。
陆小凤:“你和柳大人认识?”
薛沉:“嗯。”
陆小凤:“你喜欢她吗?”
薛沉:【原来陆小凤以为小柳是女孩,难怪他刚才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应该是怕我和小柳走的太近,败坏小柳的名节吧。】
系统:【离谱。】
薛沉淡淡地说:“不喜欢。”
陆小凤知道他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西域,虽然看起来中原话说得很好,一点口音都没有,其实不太了解中原的文化,对很多词语都有误解,更何况是一些约定俗成的习俗。
身为玉七的朋友,陆小凤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离她远一些。”
薛沉喝完水,塞好盖子,把这个水囊收为己有:“莫名其妙。”
陆小凤灵光一闪,拉住了他:“你是不是没有看出来,柳大人是女扮男装?”
薛沉:“女扮男装?”
陆小凤:“你的易容很厉害,应该能看得出来,她的身材体型都和男人有所不同,骨骼过于纤细小巧,更没有胡须与喉结。她伪装的很好,但不难看出,她的教养很好,从步伐到动作,无一不说明她并非寻常出身,定是从小接受过良好教养的名门闺秀。”
薛沉:【他说的真好!没错!我的演技就是这么精湛!】
系统:【要点脸,他是在夸你吗?】
薛沉:【我干妈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但是绝对算不上名门闺秀,最多是个小家碧玉。小柳能有今天的气质,都是我的演技!陆小凤的评价已经说明了一切!】
系统:【明明是他脑补过重!】
薛沉;【嘴硬系统。】
系统:【……】
哪怕陆小凤说的有理有据,薛沉依然不信:“柳大人怎么可能是女子,一定是你弄错了。”
陆小凤有点怀疑自己,可是看向柳仪煊那张柔美清丽的脸,再看他比隗少宁矮了将近两头的身高,又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陆小凤道:“就算她是男人,你也跟她太亲密了些。柳大人不能开口,你更该有分寸。她身边自有其他人照顾,你和她走得这么近,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同乘一匹马的社交距离确实太近了。
柳仪煊就是他的马甲,相处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之前谢珩被宫九带着骑过马,谢珩双腿瘫痪,没有办法坐稳,只能牢牢地靠在宫九身上。如果宫九不是他亲弟弟,谢珩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社交距离太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感到尴尬。
看来他有必要在公开的场合控制一下马甲们的来往。
薛沉真诚道谢:“多谢提醒,我记住了。”
系统:【小七崩人设了。】
薛沉:【小七在京城,我又不是小七。】
柳仪煊的身体没那么难受后,薛沉就没再跟着他。他单独牵了匹马,和陆小凤并行,一路返回了边疆的军营里。
谈和结束,童贯就可以班师回京了。
他这次立下的功劳很大,不止大获全胜,提升了行国的士气,还减免了岁币,拿到了完颜洪烈的把柄,挑拨金国皇子内斗。
而这一切全都是柳仪煊的功劳!
如果不是他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柳仪煊的能力出众,提拔他成为自己的心腹下属,又怎么可能有今日?
柳仪煊口不能言,只有一个养父,从小在机速房长大,身世清白,毫无根基。最重要的是,他没走科举的路子,就算想结党营私都难,只能依附他这个上官。
只要分给柳仪煊足够的好处,他们的关系就不会破裂。
童贯并不嫉妒柳仪煊的能力,也没有因此忌惮他。他对待柳仪煊的态度和善,比对干儿子还要好。
柳仪煊带兵去攻打本地的帮派,童贯本可率领大军回京,他却没有这么做,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
军中数十万的将士,每日的军饷消耗都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童贯没有吝啬这笔钱,只要能抓住柳仪煊,他以后可以得到的钱,是现在花费的千倍万倍,这笔账他还是算得过来的。
柳仪煊率领大军返回营地,童贯亲自出去迎了他一下。
这时薛沉已经把陆小凤忽悠走,陆小凤离开后,青檀也带着宫九单独回京,只有柳仪煊一人,又从宫九那里弄到了一批钱,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回来了。
童贯看得很眼热:“那些江湖帮派竟有这么大的油水?”
柳仪煊点头。
童贯:“好好好,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你送来的那些,还有从完颜洪烈那里弄到的金子,别说置办田地宅院,怕是连军队都能养得起了。只是你务必记得,要在里面找出些好的,单独送到官家那边。”
柳仪煊皱眉,摇头。
童贯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耐心地解释:“这些钱的数目太大了,怕是会惹人起疑心。上下都打点好了,别人跟着得了好处,才不会妒忌你,行事也能更顺利。”
柳仪煊依然摇头。
他就没打算把到手的东西送出去,有一点算一点,全都交给太平王,拿去培养新兵。谁敢跟他抢,他就去搞谁。
童贯见他油盐不进,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先把这些财物收好,随后率领大军启程,准备路上再教他。
系统:【他好像不太高兴。】
薛沉:【他认定了我的这些钱应该分给他一部分。如果小柳真的是表面看起来这样,为了自己的仕途,的确应该按照童贯说的来做。可惜小柳只是我的一个马甲,他的背后有我爹做靠山,根本不必畏惧这些人。】
系统:【有后台真好。你要跟他决裂了吗?】
薛沉:【我只会做自己该做的,绝不会退让。要不要决裂,选择权在童贯的手上。】
“你是太平王的人?”陆小凤问。
“嗯。”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平王和宫九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谢珩,又跟宫九是什么关系?”
陆小凤其实已经大概推断出来了,只是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对的。
薛沉仍旧是白衣冷酷的模样,他神色淡淡,沉默寡言,看起来和宫九一模一样。
他眉眼间透着傲慢:“太平王府那边早已得知宫九的阴谋,派了青檀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宫九和金国有来往,柳仪煊便前往前线和金国作战,在拿到战争优势时,通过和金人对峙,间接掌握宫九的行踪。”
陆小凤:“难怪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柳大人没有深究,立刻就相信了。”
薛沉:“我要做的是牵制宫九。”
陆小凤:“你当初跟我说,宫九名下的势力,会在外面画一个三角形,也是故意告诉我的?”
薛沉:“没错。”
陆小凤:“太平王果然神机妙算……”
系统:【陆小凤真的被你忽悠瘸了。】
薛沉:【这不挺好?】
陆小凤:“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宫九?”
薛沉:“这个不能告诉你。”
陆小凤:“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小七,宫九落在了太平王手上,玉罗刹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薛沉:“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陆小凤:“难道这也是玉罗刹授意的?”
薛沉摇头。
陆小凤:“可是宫九毕竟是玉罗刹的亲生儿子,罗刹教的少主,他……”
薛沉:“谁说宫九是玉罗刹的儿子?”
陆小凤呆住。
系统:【陆小凤CPU都烧了。】
薛沉:【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怎么还没习惯?】
系统:【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习惯吧!更离谱的是,他都把这件事摆在宫九面前了,宫九竟然没有否认,不怪陆小凤会如此笃信他的推断。】
薛沉早就知道陆小凤的脑回路歪了,但是他依然装作疑惑的样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觉得宫九是教主的儿子?”
陆小凤幽幽地看着他:“你是说自己出身罗刹教的。”
薛沉:“玉七出身罗刹教,跟宫九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叹气:“我以为你们属于同一方势力。”
薛沉:“宫九是宫九,玉七是玉七,没有任何关系。”
陆小凤;“那为什么他要杀你的时候,你会如此失落?”
薛沉微微一笑:“这是秘密,暂且不能告诉你。”
薛沉给陆小凤解答了一部分疑惑,留下了更多的疑惑。第二天凌晨,天不亮就收拾东西离开,等陆小凤发现他不见了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三个马甲都在往京城赶,柳仪煊几次违逆童贯,跟他的关系越来越僵硬。
青檀那边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宫九一直没有死心,天天都想逃跑,搞得青檀很烦,最后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离开了。
系统非常不解:【你为什么放他走啊?这次只是捞到了他的钱,没有把宫九的势力全都一网打尽,他回去以后,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薛沉:【我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亲自过来见我。】
系统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计谋,默默地看着薛沉布局。
行国五天上一次早朝,又到了上朝的时候。
玉七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了王府门口等待。
自从他进入兵部以后,太平王就一直在使小性子,对他瞒着自己投靠蔡京,还借着他的势力进入兵部的事情非常不满。
太平王刚开始想和玉七谈谈,但是玉七初入职场,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和太平王相处。
等他有了空,太平王就生气了,刻意避开他,早出晚归,错开玉七相处的时间。
现在已经快到腊月,比前几日还要冷。
玉七穿着厚厚的衣服,手上捧了个袖炉,站立在寒风之中,等着太平王出来。
太平王的马车从侧门出来,车夫见到玉七,回头跟太平王说了一声,车帘掀开,太平王看到大儿子低垂着眼眸的模样,皱了皱眉:“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玉七慢慢踱步到太平王的车驾这边,被侍卫扶着进了车里。
太平王不满道:“下次若是再让我看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我怎么罚你。”
玉七并不畏惧他,淡淡地说:“明明是爹做错了。”
太平王:“我有何错处?退一步说,就算我真的有错,也是你的父亲,哪里有儿子说父亲不是的?”
玉七低着头不说话。
太平王也没说话,却把车厢里的炭火拨得更旺了些。
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太平王才叹了口气。
大儿子身体病弱,不常与外人来往,看起来成熟稳重,实际上跟个孩子似的。这副倔强的样子,简直跟他兄弟一模一样。
这孩子一直处于病痛之中,性格难免乖僻。
他一时想不开,走上了错的那条路,也有他这个父亲的责任。
太平王说:“兵部忙不忙?每日去衙门当差,身体还受得住吗?”
玉七:“嗯。”
太平王埋怨:“你这孩子,做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还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玉七:“嗯。”
太平王无奈:“早上吃了什么?”
玉七:“糕饼。”
太平王:“吃了多少?”
玉七:“半块。”
系统:【胡说!你明明吃了一块糖糕,和一块鲜肉烧饼,还喝了一杯热豆浆!】
薛沉:【你别说话。】
太平王看他似乎清减了不少,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寒冬腊月还要拖着病弱之躯早早地进宫,劳心劳力不说,连早饭都不好好吃,怕是食欲也不好。
他心疼儿子,从马车里翻出自己偶尔用来垫肚子的肉干,放到炭盆旁边热上,对玉七说:“再吃一些。”
玉七:“我吃不下。”
太平王:“吃不下也要吃,你都瘦了。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玉七:“只要爹不再躲着我就好。”
他的神色淡淡,抱着手炉,低垂着眼睛,还是刚才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没有和太平王对视。
太平王却觉得这孩子可怜极了。
他想想自己这几日的作为,的确过分了些,沉儿自小被捧在手心,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冷遇?更何况这么做的人还是他最敬重的父亲,难怪孩子会伤心。
太平王:“是爹错了,爹这几日实在太忙,骤然从他人口中得知你的事,心里乱得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有意躲避。爹并非对你不满,在爹心里,沉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孩子。”
玉七:“那弟弟呢?”
太平王:“你弟弟太调皮,实在不省心,哪里比得上你。他都离家多久了?以前出门还知道跟家里说一声,这次倒好,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些什么,如果不是他之前也总在外面奔波,我还以为他是离家出走了。”
玉七笑了一下。
太平王松了口气,他拿起肉干,递给玉七:“已经不那么凉了,多少吃一些吧。”
玉七接过:“谢谢爹。”
他咬了一口肉干。
薛沉:【我爹的零食真好吃!】
系统:【那你多吃点。】
薛沉:【太可恶了,他自己偷偷吃,如果不是我跟他一起上朝,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我一直没有进入朝堂的野心,这辈子都会被他蒙在鼓里!】
系统:【只是一点肉干而已,你至于吗?】
薛沉:【怎么不至于!我以为我们至少在家的时候吃的东西都一样,没想到就我自己这样,每天都是难吃的药膳,我爹和我弟都有加餐,还不带我一起!兵部食堂的饭都比我家的好吃,如果不是知道我爹心里有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在故意虐待我。】
系统:【……】
肉干很有嚼劲,虽然没放辣椒,但是有胡椒去腥提香,很适合冬天吃。
玉七两口就吃掉了手指长的一条肉干,他又摸了一条,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
太平王道:“不必为了爹爹勉强自己吃太多,早朝前不宜喝太多水,你要是口渴了,还得等到下了朝才能喝水。”
玉七恋恋不舍地吃完第二条:“我知道了,谢谢爹爹。”
太平王看着大儿子乖巧的模样,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他怎么能忍心连续躲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天!
沉儿平时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他初入官场,想必无所适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非但没有从旁协助,反而对他避之不理,让他独自熬过那个艰难的阶段。
这孩子没有半点怨恨,仍旧跟自己这般亲近,不惜在寒风中等待也要与他相见。
他分明没有胃口,在自己出言后,依然勉强自己吃了整整两条肉干,若是自己不开口,这孩子怕是还要吃第三条,都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这样纯善至孝的孩子,定是被人骗了,才误入歧途。
太平王懊悔不已。
是他整日忙于军务,疏忽了孩子。
太平王问:“你在兵部适应吗?与同僚们相处得可好?”
玉七:“现在的时局,壮年男子大多都被征兵入伍,考取武举的人不多,每日都很清闲。诸位大人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待我都很亲切,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太平王关心道:“这几日你都没回王府用饭,是在衙门里吃的?”
“嗯。”
太平王:“看你都瘦了,定是吃得不习惯。以后若是不想吃衙门的饭菜,可以吩咐家里的厨子,让他们做好送过去。”
系统:【你瘦了吗?】
薛沉:【没有啊,这是易容,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动过。】
系统:【他的滤镜真厚啊。】
玉七:“倒也还好,可以跟大家吃一样的。”
太平王顿时心疼不已,怜惜地看着他。
这个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饮食都要精细控制,其他人常吃的东西,他都吃不下。虽说沉儿自己并不喜欢,可也向往与常人一样。
太平王柔声道:“等沉儿身体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爹养得起你。”
玉七:“谢谢爹。”
太平王:“跟爹爹客气什么。”
马车进了皇宫,玉七和太平王相继下车。
玉七的品级只有五品,但是本体的爵位是二品,他可以着紫袍,戴六梁冠。
前往朝殿时,玉七没再穿厚厚的披风,看起来文弱极了。
太平王走在他的旁边,替他挡住了冷风,他亲昵地看着儿子,偶尔和玉七说笑几句。
玉七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只有不经意间看向父亲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亲近。
这些天太平王一直躲着玉七,两人身为父子,上朝时却是先后错开,下了朝以后也不见他们说话,官员们最擅长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来了父子两人有隔阂,只是玉七背后还有蔡京撑腰,形势不明,没人敢对他下手。
现在太平王和玉七重归于好,而且看起来还是太平王这个做父亲的,主动亲近儿子,简直有违纲常,令人震撼。
谁能想到,位高权重的太平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外界传言不虚,他果然极其溺爱这对双子。
玉七淡然地顶着诸位朝臣的视线,与父亲一起来到了宫殿里。
他们这次来的比较早,等了好一会儿朝会才正式开始。
太平王怕他冻着,隔一会儿就问他冷不冷,还悄悄告诉他,如果不行的话,可以托人去找赵佶告假,找个暖和的偏殿去休息一会儿。
玉七很心动,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拒绝了太平王的提议。
太平王官居一品,站在朝堂的最前方,前面再没有其他人,抬头就能和赵佶对视。
玉七的位置比较靠后,他本就瘦弱单薄,被前面的人挡得很严实,可以尽情地摸鱼。
他虽说是五品大员,但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上奏,来朝堂大多是为了听听其他人在做什么,方便他掌控大局。
整个朝会玉七都在沉默,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朝会结束后,赵佶先走,官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
蔡京来到了太平王的身边:“王爷今日心情不错?”
太平王看这个带坏自己儿子的佞臣很不顺眼,他态度冷淡:“蔡相。”
蔡京见状,朝他笑了笑:“小薛大人过来了,本相就不打扰你们父子相处了。”
说完他就先一步离开。
太平王皱着眉,低声对玉七说:“他在试探咱们的关系。”
玉七同样压低了声音:“不妨将计就计。”
太平王:“你的意思是……”
玉七:“我虽说比较清闲,但也在兵部任职。爹爹本身就掌管兵马,蔡相不愿将其他权力也分给我,把我安排在兵部,也有让我继续接受爹爹荫蔽的意思。可是这样一来,我却接触不到真正有用的权力。我若与爹爹有了嫌隙,蔡相必定会利用我来对付爹爹。”
太平王:“他尚且无法跟我抗争,更何况是你?”
玉七:“只要我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就会给我与爹爹斗争的权力。”
太平王:“你怎能受那样的委屈?”
“诚意”这种东西,不止有金银贿赂,还得有谦卑的态度。
没见过哪个去投靠的人,奉上利益的时候,态度还特别倨傲。哪个不是溜须拍马,曲意逢迎?
太平王舍不得孩子受这种委屈。
玉七:“我不必在蔡相那里刻意表演,只要让原飞霜代为转达就是了。”
太平王不放心:“原飞霜是不错,但他终究是蔡京的人,你能确定他信得过?”
玉七点头:“他不是蔡相的人,是我的人。”
太平王:“好。爹会全力配合你的。”
玉七和太平王又聊了几句,确定大概的计划。
来到马车旁的时候,太平王要扶着他上车,被他一手甩开。
他脸色苍白极了,捂着心口看着太平王,神色冷淡,声音低弱地说:“父亲先请。”
太平王板起脸:“够了,你还要无理取闹多久?”
玉七后退了半步,旁边的侍卫连忙扶住他,“大公子!”
太平王沉下脸:“上车。”
玉七率先上了马车,太平王跟着进去。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缓和。
太平王担忧地问:“你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