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但首席执行官的白月光by一五五一
一五五一  发于:2024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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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人试图自己取出来,远程程序就会自动启动爆炸。
基地处决行刑者的责任太大,行事处决的权利太难界定,北部基地为了方便管控能力强大的异能者,只有接受了埋弹手术的异能者才能成为执行官。
刑厄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心脏里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但北部基地如今人心惶惶,舆论一片哗然中,他只是毫不犹豫挡在霍序则面前,顶住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霍序则扯下自己飞行制服袖口的一颗特制袖扣,穿进刑厄脖颈上的麻线绳上。
袖扣是他大学入学时,家人专门为他定制的,扣子背面刻有霍序则的名字,是霍序则末世后为数不多真正与自己相关的家当。
刑厄喜欢看他穿衬衣、穿制服,那应该也会喜欢这颗翡翠袖扣吧?
霍序则能给刑厄的东西太少了,他轻轻触碰恋人眉心那道伤疤,总觉得亏欠刑厄良多。
刑厄本该得到更多的。
霍序则叹了口气。
但没有关系,今天以后,他的刑厄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所有想伤害刑厄的人……都将陪霍序则一起死去。
霍序则左侧脸颊浅浅的酒窝又浮现出来,他慢慢站起身,离开房间前,他站在门口最后望了沉睡的恋人一眼,然后临出门却又折返回来。
霍序则蹲下身体,轻抚了抚白狮毛绒绒的鬃毛。
“忘了跟咪咪道别,希望你做个好梦。”
霍序则吻了下白狮的耳朵,送上最后的祝福。
北部基地外已经被丧尸围城超过一个星期了,这些丧尸外貌与正常人无异,在射杀过程中如果意外与其对视,听到声音都有感染风险。
绞杀丧尸的士兵必须捂眼、堵耳行动,又不能使用大范围杀伤武器破坏基地附近重要工业、农业场所,这任务难度无疑极高。
北部基地大楼这些天彻夜灯火通明,北部基地不可能永远被孤立起来,一面是源源不断的丧尸,一面是岌岌可危的电力、水里、物资循环系统。
北部基地城防部总指挥长王展望闭目坐在北部基地十二层的城防办公室内,眼下青黑一片。
他知道,北部基地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扣扣扣。”
“扣扣扣。”
“扣扣扣。”
办公室外响起敲门的声音,王展望警惕睁眼,没有出声。
门外的敲门声中断了一会儿,传来一个陌生声音:“王部长。”
王展望皱眉,不是他的秘书。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一十五分,一般人员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北部基地大楼,别说基地大楼下方有门禁,十二层是基地城防军事要处,设下了层层身份验证关卡。
王展望打开城防办公室外监控,他很小心,选了一个绝不会与正对门口站着的人对视角度的监控探头。
然而监控探头画面才刚连通,门外那人好似后脑长了眼睛,准确无误回头,只是那人没有直接看向隐秘探头,而是只出声打招呼道:“王部长,我叫瞿星瀚。”
瞿星瀚?
南部基地戚怀仁养的情人?
自从一周前发觉传言中南部基地来的异能者梁幸的情人竟是个能够驱使丧尸的异能者,还疑似具有新型丧尸病毒感染性,王展望如今对“情人”这个位置上呆的人已经不敢懈怠。
南部基地到底是怎么覆灭的?
一年前南部基地研究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基地的首席执行官刑厄与南部基地那个梁幸的情人又是什么关系?
刑厄到南部基地查到了什么?私自处决戚怀仁与那个人有关吗?
还有……那人既然是南部基地梁幸的情人,却为什么还会住在本该留给刑厄的异能区别墅里?
“你好奇那个人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还有办法对付他。”
在王展望凝重沉思之际,“瞿星瀚”对着监控探头开了口。
王展望一怔,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门外的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在基地大楼顶层天台等你们。”“瞿星瀚”说完这句,转身离开了十二层城防办外。
半小时后,“瞿星瀚”姿态恣意盘腿坐在北部基地顶层的围栏上,他的背部悬空,方寸之外就是北部基地大楼几十层楼高的外部。
“瞿星瀚”兴致勃勃地撑着脸,看向一个个穿着白色隔离防护服的士兵将顶层各个出口团团围住。
看了一会儿,“瞿星瀚”随口提醒:“隔壁楼的狙击手小心一点,我的血有点传染性,不小心漏出一滴的话,在场的各位今天恐怕都要陪我一起死。”
“他不是瞿星瀚。”观察中心办公室的陈主任站在天台后侧门外,小声对王展望耳语。
他认识瞿星瀚,瞿星瀚胆小怕事、好吃懒做,因为皮囊极佳,做事却不够踏实,陈主任对这个“关系户”印象深刻。
陈主任话音刚落,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的“瞿星瀚”这会儿却仿佛突然有了千里耳:“别管我是谁,总之我能让你们解决丧尸围城和异能区别墅里那个惹麻烦的人。”
“如果我心情好——”“瞿星瀚”歪头顿了下,“也许还能帮忙解决……末世问题呢?”
整个北部基地大楼顶层天台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回复这个来路不明的“瞿星瀚”。
王展望沉吟片刻,扬声问:“你有什么办法结束末世?”
“王部长!”
王展望刚开口,几名随行士兵立即阻拦,王展望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不怕我感染你?”闻言,“瞿星瀚”挑了挑眉。
北部基地大楼各大办公处倾巢而出,狙击手、军队严密部署,显然对“瞿星瀚”的身份起了怀疑。
王展望回道:“如果可以结束末世,牺牲我一个算什么。”
王展望走出严密的军队保护圈一步,高声问:“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不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吗?王部长。”“瞿星瀚”又好奇问。
“你能悄无声息到达我的办公室外,就超过了我们基地百分之九十九的异能者。”王展望坦然道,“我倒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当然哪怕暂时还难以实现,北部基地也诚意邀请有能力者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天台上坐着的“瞿星瀚”嗤笑,“为了让你们也在我心脏里埋炸弹吗?”

“你和刑厄是……”
北部基地只有担任执行官一职的异能者才会接受秘密手术,这是北部基地的最高机密,王展望立即意识到面前天台栏杆上坐着的人必定与某位执行官关系密切特殊。
而联想到近期一系列基地舆论争端与昨天上午跟刑厄的谈话——
他们基地的首席执行官干脆拒绝了处决命令,哪怕他们提到心脏程序,刑厄的态度也没有半点软化。
“我只是觉得你们可笑。”天台上的人摇了摇头,“如果这种控制真的有用,真正强大的异能者又怎么会自愿接受手术?”
霍序则触碰过刑厄的记忆,北部基地以为刑厄接受手术是为了妹妹的人身安全保障,但刑厄这样做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让北部基地安心。
他足够强大,各个人类幸存者基地都只会求着要他,他有太多选择,可刑厄讨厌猜忌与麻烦,对于他来说,如果一个手术可以省去后续很多麻烦,那么做便做了。
受过那么多苦,经历过那么多不公,刑厄依旧是世界上最简单纯粹的那个。
“我没什么时间,直接进正题吧。”天台上的人说,“别墅区那位就是目前最新型丧尸病毒传播的源头,你们也可以称他为……嗯,丧尸王?”
平地一声惊雷,没有任何预警的,天台上的人道出了北部基地近段时间议论纷纷的事件结论!
一个可以正常说话,具有清楚神志,外表与常人没有任何差别,却可以感染他人的“怪物”……是丧尸王?
一个月前,北部基地发生了一起半夜入室未遂的案件,一名潜入异能者家中的潜入者疑似感染了未知的新型丧尸病毒。
那人在发疯前,一口咬定一定是“那个人”陷害他,是那个人亲口说的,他是送他上路的人。
而“那个人”如今就住在异能别墅区,南部基地异能者戚怀仁前不久刚从里面被送出来,已经感染身亡。
没给在场各位太多消化时间,天台边的人继续吐露残酷真相:“你们想杀了他,但他死后,空气、水源、阳光都会被污染,全世界都会变成他的傀儡。”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所有人,北部基地各个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士兵、远方的狙击手,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末世五年,丧尸病毒已经进化到人类决定暂时放弃清剿丧尸,全力发展幸存者基地,以求保留人类火种,而现在这个人却告诉他们,空气、水源、阳光都会被污染……
王展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没关系,你们基地不是还有一张王牌?”天台上的人笑了笑,话锋一转,“你们想终结末世,刑厄就必须活着。”
“只要刑厄活着,他的异能就是人类的保障,你们将那人的尸身保存完整,病毒就会永远封存在他体内。”
没有人知道,所谓新型丧尸病毒的传播其实并不真正通过对话、对视,对话对视只是让人的潜意识放松警惕,便于精神丝入侵感染人类脑域。
但霍序则的精神丝无形无状,真正的传播途径根本不在意接触与否、看见与否、说话与否,如今的传播之所以还只限制在可控范围,只因为霍序则还活着。
而且……还未完全失控。
然而,失控却是迟早的。
“丧尸病毒无法真正死亡,至少目前的人类研究达不到杀死病毒的程度,刑厄活着一天,丧尸病毒就永远冻结在那个人体内,不会增加、复制、外泄。”
正常人的死亡,人死即身体机能消散,但霍序则的精神丝不会凭空消失,一旦血液冻结回暖,肉身阻挡不了精神丝四散,只需一丝外泄,全球就可能再次陷入末世危机。
天台上的人歪了歪头,笑着说:“只要刑厄活着一天,你们就有时间研究如何处置封存那些‘丧尸病毒’。”
“你们应该祈祷刑厄活久一点,再活个一百年给人类足够的时间解决生化危机!”
“刑厄不会处决那个人。”能坐上全球四大人类幸存者基地之一高位的人,首先心理素质遇事决断必须过关。
王展望没有质疑“瞿星瀚”话中的真实性,如何证明他说的这些,而是直接凝重摇头道:“人类到了最后生死存亡时刻,不到逼不得已没人愿意牺牲强大的异能者,可就算我们以命相胁,刑厄也不会杀那个人。”
北部基地第一异能者刑厄,做事自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从最初刑厄上任首席执行官开始,研究所、城防部、观察中心等等各个基地核心部门拉拢,刑厄统统不屑一顾。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执行官换了一批又一批,刑厄在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上却始终岿然不动。
王展望接任城防部部长的时间比刑厄在首席执行官位置上的时间要短,但他从前就与刑厄有过交集,刑厄认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不然他们也不会搬出心脏程序威胁,可惜……
“这个不劳你们费心。”天台上的人扭头看了眼北部基地城防外围源源不断还在日夜增加的丧尸,“我既然提出来,当然有我的办法。”
“那么……你的条件是?”
王展望已经明白,这人孤身找到北部基地大楼,又将所有人员有意无意引到这里,必定有其目的。
“销毁刑厄身体里的炸弹程序。”天台上的人垂下眼,慢慢回答。
王展望一秒都没有犹豫:“没问题。”
观察中心办公室陈主任欲言又止:“王部长,这个人可能只是诈我们……”
“不用多说。”王展望抬手,“到了现在,管控异能者重要还是结束末世重要?责任我来担,只要有一点机会是真的都值得。”
对方提出的这个条件,王展望在天台上的人第一次提到炸弹时就已经想到了,刑厄根本无惧身体里的威胁,那么这个保障执行官受控的东西就已经没了意义。
至于后续隐忧……所有问题都必须为人类存亡让步。
王展望扭回头,对着天台边的人朗声道:“第二个条件是?”
天台上的人耸耸肩,一脸无辜:“没了。”
王展望一愣:“……没了?”
对方兴师动众,只为了销毁刑厄心脏中的炸弹程序?
“我要亲眼看着销毁。”天台上的人说。
“好,现在就可以。”王展望立即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句,又回头道,“研究所的负责人就在这里,但她是女性,她将程序打开,我送过来亲自在您面前销毁您看可以吗?”
然而天台上的人摇头:“不用,你们就在原地待着,销毁了我自然看得到。”
他看得到?王展望又是一愣。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天台上的人应该是一名异能者,可对方的异能如此出神入化,到底是什么能力呢?
王展望吩咐下去的事,很快得到了回复。
他刚准备告知天台上的人进度,那人却先开了口:“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王展望:“……”
“好,那么现在该——”天台上的人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王展望还未反应过来,那个本以一种松弛姿态撑脸坐在围栏边缘的人蓦地坐直了身体,望向某处。
王展望下意识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一顿,那是——
刑厄走上天台,每走一步,所有穿着隔离防护服的士兵都不自觉为他让路。
而刑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旁人,只一错不错盯着天台边缘坐着的那个人。
天台上的人在刑厄身影出现时只愣一秒,随即又坦然地笑了。
他朝他伸出手,喃喃低语:“刑刑来了啊……来了也好。”
霍序则没想到对刑厄的催眠竟然只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刑厄竟然这个时候就醒了过来……不愧是他家刑刑。
刑厄一步步走到霍序则面前,他没有碰霍序则伸出的手,而是直接摸了摸霍序则的头发。
霍序则任由恋人抚摸自己的脑袋,过了会儿,他无奈地说:“刑刑,现在在别人眼里你在摸瞿星瀚,我会不开心。”
霍序则的嘴角耷拉下来了一点,像个被分走了糖的孩子。
爱是占有,在没遇到刑厄,霍序则好像一直理解不了爱情是什么?
他很难心动,他只是看着父母认为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扶持就是爱,可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里,他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能做到这点。
直到刑厄出现,霍序则终于明白,爱的基础是理解尊重扶持,但真正的爱其实是无声的、赤诚的、无条件的。
是这人不说话,喜欢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是他倔强强悍却只对你一个人顺从,是心疼在意你肩膀有没有被雨淋湿,为你鞋尖踩到污水而懊恼生气。
被偏爱的感觉太好了,被坚定不移一直选择的感觉太好了,让从小拥有太多,大方了大半辈子的霍序则不愿意分一点点给其他人。
他独占过刑厄的偏爱,每当霍序则清醒明白自己是时候该死去时,都会在后一秒由衷微笑起来,深感死而无憾。
刑厄旁若无人地抚摸霍序则白金色的头发,声音嘶哑:“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因为霍序则处心积虑催眠他生气,没有因为霍序则不告而别生气,没有因为霍序则出现在这里生气,刑厄只是站在他的面前,白狮轰然落地跃上围栏,面朝所有附近高楼,可能狙击霍序则位置的方向。
将霍序则的背后挡得严严实实。
霍序则仰头看着刑厄,血红色的眼底花纹艳丽而惑人,有种天真的错觉:“刑刑,不用太紧张,他们不敢动我。”
“只有你能杀我,刑刑。”他笑着对刑厄说。
刑厄呼吸粗喘:“不,我不会。”
霍序则是普通人也好,丧尸王也罢,刑厄不管,他绝对不会让霍序则死。
刑厄的精神体白狮目光阴沉扫向在场每一个人,这个世界容得下霍序则就容,容不下霍序则他就毁了这个世界重新造个能容的!
刑厄的手掌还珍惜怜爱地落在霍序则白金色的发顶上,霍序则能接收到刑厄的心声,不禁无奈又动容。
他家刑刑还真有昏君潜质呢……
霍序则喜欢听刑厄的心声,他的世界破碎又凌乱,丑陋还血腥,只有听到刑厄心声时,霍序则才能短暂摈除那些血腥可怖,感受到片刻安宁。
“我不会死,我们只是融为一体而已。”霍序则面带笑容,张合的嘴角却有血迹浸染出来。
“我看过的世界,也想让你看看,我没看过的,你就替我看看。”
霍序则是个不称职的恋人,让从前经历多少苦难不曾折腰的恋人几次为他红眼。
他轻轻叹息,眼神缱绻温柔,覆住刑厄的手:“刑厄,你要看看真正的月光,你的世界不应该只看得到我,看完再来找我。”
刑厄摇头,嗓音完全哑下来,带着恳求:“我陪你。”
霍序则爱刑厄爱得太晚,让他的恋人独自在孤立无援的角落看他繁花似锦的人生。
一看便是九年。
霍序则无数次为此遗憾,他没时间了,来不及带恋人领略这个世界,霍序则必须要死,为了人类,为了恢复世界秩序,也为了自己……他都是要死的。
好在他的人生似乎是先甜后苦,他早已享尽生命的荣华、鲜花、掌声和爱。
可他的刑厄不是啊……刑厄才刚刚熬过自己人生的苦,先苦后甜,他甚至还来不及尝一口甜呢。
“我们做个约定,我也等你九年怎么样?”
话音未落,霍序则忽然放开刑厄的手,他的身体放松向后倒去,白狮若有所感倏然抵住他的后背。
刑厄剧烈喘息,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已经说不出话,他知道霍序则如此平静的背后,是下定决定的离开。
霍序则还是在笑,轻抚身侧的白狮,明明是毛发旺盛的雄狮却仿佛怕冷似的,霍序则摸一下,白狮抖一下。
没人知道,在这个混乱绝望的末世,极其罕见的脑域异能者其实出现过两个。
除了霍序则,还有一名脑域异能者……即是上一代丧尸王。
所谓“丧尸王”,不过是被疯狂暴涨的精神丝逼疯了的脑域异能者,而丧尸王之所以可以驱使无数丧尸,只因脑域异能者最强悍的异能其实是——
控制与幻觉。
说不清是恋人间的心电感应还是什么,刑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红得滴血的瞳孔猛缩,蓦地攥紧霍序则的手,像是在违抗本能抵御着什么。
有力的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起,力气却软绵绵毫无威慑力。
“不……”
“别难过。”霍序则血色的眼睛里久违的平静,他说,“我爱你,我也想让你得到独一无二的偏爱。”
他骗了刑厄,不止九年,霍序则今天死在这里,死在恋人怀里,他将永远等待他的恋人。
多久都等。
霍序则仰头,亲吻刑厄的眉心,做最后的告别。
刑厄徒劳无力甩头,试图想要清醒,可他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白狮抬起前爪。
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的精神体异化出的一招“血液冻结”异能,让刑厄的名字长年稳居人类幸存者基地异能者排行榜首。
它每次发动异能攻击前,前爪都会变白、毛发结霜,刑厄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狮不受控制向霍序则伸出爪子。
“霍序则,不……吼———”
下一秒,原本眼神发直应该已经深陷幻觉的白狮狰狞嘶吼,伸向霍序则心脏的右爪中途猛地转向,狠狠一利爪拍在了自己脸上。
白狮脸上瞬间出现数道血痕,精神体与主人高度共感,他的主人口中也同步呛出一口鲜血!
接着不等霍序则反应,只听“咔”的一声——
霍序则怔住,刑厄为了挣脱幻觉竟干脆利落卸去了自己的一只手关节!
“刑厄……”
刑厄眉心有一道很长很长差点致命的长疤,霍序则每次轻抚,亲吻那条长疤,刑厄都会不由自主颤抖。
霍序则说,刑厄的这条疤,像二郎神。
而现在这条愈合多年的长疤再次开裂,真如霍序则所说那样,就像英伟神武的二郎神开了天眼。
“霍序则,你连名字都是我私藏的,谁都不能动你,你自己也不行!”
刚刚挣脱幻觉控制的刑厄右手无力扭曲地低垂着,浑身战栗发抖不可抑制跪倒在地,却红了眼用仅剩的左手恶狠狠拽紧霍序则的衣领。
“如果你爱我的代价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去死,让我享受世界,那你就不要爱我!”

众目睽睽之下,刑厄带走了霍序则。
结着冰霜的白狮驮着霍序则,北部基地大楼天台上无数持枪士兵、基地各大部门指挥层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刑厄还是将霍序则带回了独栋别墅,如同恶龙带回了他的小王子。
从北部基地大楼到独栋别墅的一路上,刑厄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霍序则稍有动作的时候,身下的白狮背脊就会不自觉绷紧,连毛绒绒的毛发都掩盖不了的紧张僵硬。
霍序则自知理亏,一路任由白狮驮着,尽量安静也尽量乖巧。
直到……
“房间里有手铐和止咬器。”当刑厄将霍序则单手抱上床,之后就站在房门边一动不动看着他许久以后。
霍序则大概能猜到,自己这次“逃跑”出门让恋人有些不安,也不再信任他了,所以刑厄不再像前一天一样要他一句“别走”的承诺,只是一言不发从回来就守在房间门口自己盯着他。
但刑厄总不能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
霍序则好心提醒:“你把我锁起来,我的蜘蛛丝腺体还没恢复,我就没办法逃……”
可惜霍序则的话说到一半终究没能说下去,刑厄看着霍序则的眼神让霍序则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刑刑……”霍序则叹息,“你的手需要处理,脱臼不疼吗?”
刑厄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错不错看着霍序则,仿佛准备这样看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后来,霍序则又一个人说了很多的话,他不太敢动,因为只要他稍微动一下,一声不吭站在房门口看着他的刑厄还没什么反应。
床边闭眼伏着的白狮却会在他每动一次时,重复睁开眼睛,直立起身,直到霍序则许久不动,白狮才又会重新趴回去,再闭上眼。
这样警惕地睁眼、起身、再趴下、闭眼周而反复的次数多了,白狮的右前腿又“有伤”,霍序则看着都替白狮感到累。
精神体直观反应主人的意志,霍序则在重新安静良久后,开口说:“刑刑,我想喝口水。”
带霍序则回来后,站在卧室门口始终不说话也没动作的刑厄终于动了,当刑厄转身下楼,白狮又一次睁开眼睛,像是在代替主人监视随时会跑的“猎物”。
半分钟,或许不过十几秒,刑厄返回,同时将水杯放到霍序则床边的床头柜上。
还是没有说话。
霍序则在心里再次叹气,他端起水杯,从床上起身,白狮亦警惕盯着他,跟着站起身。
霍序则下床,白狮鼻息加重,目光紧紧盯着霍序则。
霍序则下床后安抚地摸了摸白狮脖颈那圈鬃毛:“别担心,不走。”
只是“前科累累”的人说话没什么作用,白狮喉间发出“咕噜”的粗喘,受伤的右前腿空悬着,还是毅然坚持亦步亦趋跟着霍序则。
霍序则拿着水杯在卧室门口的刑厄面前停下:“先喝点水。”
刑厄没动。
霍序则又说:“你先喝,我的唾液有感染性,你喝完,我把剩下的喝了。”
他又一次惹了恋人生气,但恋人不懂得跟他发火,就只是自己憋着,刑厄带他回来后进过一次洗手间,出来时衣领上沾了一滴血,脸上还有刚洗过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
床上的霍序则闭了闭眼……只觉自己罪该万死。
“别上火,有什么气冲我发出来。”霍序则将水杯喂到刑厄唇边,轻抚刑厄高挺的鼻梁,“我劣迹斑斑,不求你原谅,但不要折磨自己。”
要折磨也该折磨他才对。
只是这句话霍序则没说出口,他想,恋人应该不会想听这句。
刑厄终究还是喝了霍序则递过去的水,不知算不算一种态度软化,也可能他只是真的学不会拒绝霍序则。
下午时,刑厄在一声不吭看着霍序则超过四小时后,去二楼厨房做了顿饭,霍序则帮忙在旁边打下手。
而由于厨房不够大,挤不下两人一狮,刑厄的精神体无法跟进来,反而导致刑厄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用余光看顾霍序则,从而致使本来就只有一只左手能用的刑厄被滚烫的汤锅烫了下。
“我来做饭,你看着我?”霍序则忍了忍,在皱眉拉着刑厄的手到凉水下冲洗时,主动提议。
其实霍序则发觉刑厄现在有一些些抵触自己的接触。
除了最初他们刚重逢那会儿刑厄不习惯接触霍序则,他们在一起后,无论是他碰触白狮还是刑厄,刑厄面上表情不变,可永远挺直的背脊却会不自觉在被抚摸时松懈下来一点,像一只难得偷闲的慵懒大猫。
是什么让恋人忽然一夜回到解放前,抗拒自己的接触呢?
霍序则很不想承认,但极大可能源于自己昨晚把什么亲密的事都做遍了,却原来只是处心积虑让他沉睡,伤了刑厄的心……
好在刑厄不肯跟霍序则说话,但霍序则说什么,他依旧保留着习惯性听从的反应,霍序则掌勺后,刑厄就站在身后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一顿寂静无声的饭,谁都没有胃口,但霍序则出于想要哄恋人开心的目的,一口气扒了整碗饭,直到刑厄将他手中的碗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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