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但首席执行官的白月光by一五五一
一五五一  发于:2024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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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刑厄扭头看见的,就是霍序则“沉静安宁”的睡颜。
刑厄抓着霍序则手腕的手是感觉到动静无意识间抓的,力度有些大,他很快清醒过来,放开霍序则的手腕。
霍序则感觉到身前的恋人在缓慢抽离,整个过程,刑厄咬紧牙关,屏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对于其实已经清醒过来的霍序则,这样触觉清晰而缓慢的过程却是不小的挑战。
霍序则的眼皮没忍住跳了跳,好在刑厄的注意力此时应该也没在他的脸上,所以没有发现异常。
刑厄从霍序则身前抽离起身后,第一个动作是回身跪到霍序则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装睡的霍序则:“……”
由于耳边破碎世界的轰鸣少了许多,霍序则甚至在刑厄凑近自己探鼻息时,还能辨析出恋人滚烫的粗重呼吸。
刑厄……生病了吗?
霍序则回想刚才枕在自己手臂上过于温暖的温度,忍不住蹙眉睁开眼睛。
他本打算装作刚醒,然而还跪在他面前的刑厄见他睁眼,条件反射般干脆利落一把倾身压制住他,在极度轻车熟路地锁住他的两只手臂后,下一刻便将自己的血迹斑斑满是撕咬伤口的胸膛送到了他的嘴边。
刚准备说话,却被一片胸肌“捂住”,一下子出不了声的霍序则:“……”
他的恋人在做什么?
霍序则睁着眼睛,看到自己的恋人刑厄主动献上胸膛后,看也没看他的眼睛,只是机械性站起身,抬起一条长腿,跨坐到他的身上,再然后……
眼看着恋人就要这样直直坐下去,霍序则天人交战了0.01秒,在刑厄莽撞且一定会受伤的动作彻底贯彻前,张开嘴唤了声:“刑厄。”
因为长时间没开过口说话,霍序则勉力叫出“刑厄”两个字后咳了两声,在他咳嗽的这两声里,刑厄第一声是愣神,第二声反应过来什么,立即松开钳制住霍序则手臂的手,连起身都忘了,就那么跪着膝行两步拿起地面一个粉色水壶。
拧开,喂到霍序则嘴边。
霍序则就着刑厄的手喝了口水,垂眼看着模样熟悉又陌生的水壶,忽而笑了笑:“你从哪里翻出来的,这是我小学一年级秋游我妈选的。”
那时候,霍序则的妹妹霍由心才出生不久,还整天只会在摇篮中躺着吃了睡睡了吃的霍妹妹十分受宠,家人给小女儿置办了几大屋子的吃穿住行粉色用品,连带着那段时间霍序则新买的东西也全都变成了粉嫩嫩的颜色。
只是六七岁的男孩子怎么都不愿意用粉粉的水壶,于是这个水壶一次都没用过就被打进了冷宫,霍序则还以为这东西早扔了呢……
霍序则过目不忘的脑子重现完当时的情形,发现恋人半晌没回自己的话,他有些讶异地抬眼看向恋人。
刑厄从来稳稳当当、健壮有力的手此刻握着水壶微微不稳,竟还洒落了两滴到手上。
霍序则怔了下,很快明白,自己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清醒过来了,所以刑厄见他睁眼、听他说话才会这个反应。
“没事了,吓着了?”霍序则抬起手摸摸恋人的脸,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刑厄没出声,保持跪坐喂水的动作也不动,红着眼盯着霍序则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霍序则自己想坐起身,刑厄才倏然惊醒似的回神,嘶哑着声音问:“……霍序则?”
“是我。”
“霍序则?”刑厄又重复一遍。
“在的。”
“霍序则……”
“刑刑。”
刑厄一遍遍仿佛毫无意义的重复霍序则的名字,霍序则也耐心一遍遍温柔回应恋人。
不知第多少遍后,他的恋人跪在他面前终于不再重复“霍序则”复读模式。
霍序则撑起身,感觉身上有些沉,有点乏力,可能是因为挺久没动了,但距离丧失意识前浑身骨头钝痛的感觉反而消失了。
“刑刑,我们的衣服呢?”
霍序则从刑厄滚烫的皮肤和呼吸确定恋人就是发烧了,他有些自责,不用想也知道刑厄的这一身伤,如此备受“欺凌”的模样只可能来源于他。
闻言,刑厄还是没回话,霍序则只好自己爬起身想给刑厄找点什么盖一盖,而当他双手撑地要从地上起来,刑厄握住霍序则的一只手。
“去哪里?”他抓他抓得很紧。
“不去哪,就在这。”感受着手上的力度,霍序则从刑厄的反应判断他应该处于没有意识失控状态很长时间了,“我记得上次有记忆是八月中旬,现在还在八月吗?”
他主动去抱还跪着的刑厄:“你来多久了?身体除了发热还有其他难受的地方吗?有没有出现过幻觉?”
刑厄这一身伤,撕咬的牙印为主,脸上、脖颈、肩膀、前胸、后背、手臂,能看到的地方到处是伤,霍序则唾液中含有高含量强感染性致幻精神丝,但就目前观察,刑厄应该是能够自控的。
果然,刑厄摇头回答:“……距离你上次清醒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我没问题,我很好。”
可惜刑厄这一身狼藉说自己“很好”也实在没有说服力,霍序则冰凉的掌心一点点抚摸恋人背部的伤口,从肩胛骨一路往下摸至尾椎骨,再然后是……
“我出发到这里前带了些常用药,我记得有止血消炎的?”
霍序则已经不记得这是刑厄第几次因为他发烧了,高中时的刑厄家庭那样困难,每天要上学、要打工,还要照顾家人,可他从没见过刑厄什么时候生病。
然而只和自己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刑厄受伤生病的频率实在高得让霍序则惭愧。
“药用完了。”
刑厄任由霍序则抱着自己,只攥紧霍序则的一只手,低声说:“你身上的伤我都给你上过药了,这里信号出了点问题,我去远一点应该可以联系到基地再派人送。”
“是你要上药。”霍序则实在无奈了,“药都上我身上了,你身上的伤都没处理过?”
难怪又一次发烧了……
刑厄现在形容实在太惨了,一身血迹斑斑不说,眼下青黑以及眼底的疲惫就连霍序则清醒的惊喜都无法压过盖住。
刑厄说他有一个月没清醒过了,也不知道刑厄是什么时候来这里找他的,后来又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其中被他这样折腾了多久?
霍序则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思考和消化现在的情况,于是他提议:“我们去打点水,一起洗个澡,然后换到楼上的房间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其实霍序则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精神面貌前所未有的好,但刑厄是绝无可能一个人睡觉,留霍序则自由活动的,所以霍序则没做其他思考,只说:
“我家也有储备药,但应该全都过期了,不过一些外用的应该还勉强能顶顶事,我去找找。”
时隔五年再回到自己的家,霍序则进来前先清理了一遍庄园内外的丧尸。
大约因为有大量丧尸遍布了庄园附近,所以五年来当霍序则再回到这里,家里的东西除了被丧尸无意识破坏的,其他东西反倒保存得比较完好。
霍序则失控的时候最难的问题就是进食,刑厄多数时候只能给霍序则打营养针,现在霍序则清醒,刑厄也第一时间想到要给霍序则弄点吃的。
他身上本来什么都没穿,像是习惯了,又像无暇在意这些,就那么利落起身,刚想弯腰去扶霍序则却见霍序则的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地下室某处角落。
刑厄一顿,倏然收回自己的精神体:“别看了,不好看。”
刑厄放出精神体是担心自己如果不甚睡着或因意外短暂失去意识,霍序则会自己离开,但精神体面貌就代表主人。
从来毛发茂盛的白狮身上此刻纯白的毛发歪歪斜斜,有血迹斑驳黏连在一起的,也有因为伤口太深太多周边毛发掉落光秃的。
这么久以来,霍序则还是第一次见刑厄的精神体白狮狼狈至此……
霍序则与刑厄一同从地下室上到一楼后,霍序则先是领着刑厄进了厨房,他回来的时候,北部基地已经将这里的用水用电问题改造解决。
他在厨房看了会儿刑厄,霍序则对如今的状况还没有理清楚,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刑厄身上的伤急需药物处理,霍序则交代了一声去拿点东西便先行离开了厨房。
地下室里乱成一团,什么能用的完整蔽体衣物都找不到,霍序则还记挂着要给刑厄找件能穿的衣服裤子,家里有专门的保健楼,那边存有药物,也有方便穿脱的宽大柔软病号服,但不与庄园主楼在一栋建筑内。
霍序则一边向保健楼走,途经一片五年无人打理已经生满青苔、到处都是落叶杂物的人工湖时,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他走到湖边,望着脏污却平静安详的水面,慢慢蹲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序则就那样静静望着湖水,如同透过那一汪深湖望着湖底一个个曾经鲜活、温暖、爱他的灵魂。
直到身后枯叶被踩碎的沙沙声响,霍序则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团白色的庞然大物猛地将霍序则扑倒。
刑厄的精神体白狮发出粗重的喘息,两只又大又厚实的爪子将霍序则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下一秒,白狮又被一股外力陡然掀开,刑厄面色煞白,额角凝着不知是冷是热的汗水,将霍序则一把拽起顶到人工湖旁一棵百年大树的树干之上。
却细心又或许只是下意识地在质地坚硬粗糙的树皮扎向霍序则脊背时,用自己的一只手掌垫在他的身后。
刑厄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盯住霍序则,宛若外出归巢的恶龙发现自己掳回的小王子偷偷出逃。
霍序则立马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留了太长时间,刑厄一定是在主楼内上上下下遍寻他不到,才会带着一头汗水,呼吸急喘出现在这里。
“我错了,刑厄哥哥。”霍序则高中时就是处理人际交往的高手,更何况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刑厄。
他一句话让胸口再是闷着熊熊怒火的刑厄一句狠话都说不出,霍序则丝毫不触恋人逆鳞,尽量顺从地张开双臂环住压在自己面前的恋人。
霍序则轻嘬恋人的唇,乖巧得不可思议:“我忘记时间了,是我不好。”
霍序则总是如此,无论什么情况,轻而易举就能一瞬掌控刑厄的情绪,拿捏他的所有。
刑厄双目赤红,呼吸还未平复,在霍序则主动讨好又亲昵地亲了他第三下后,刑厄哑声硬邦邦说:
“不要乱跑。”

第52章 关于明恋
环抱的身体绷得太紧,霍序则能感觉到刑厄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在微微痉挛,像是绷得太紧太久肌肉产生的应激反应。
是他做得不够好,一次又一次离开,留下恋人一个人独自徘徊在无望的边缘。
“好,再也不乱跑了。”霍序则温柔安抚,“别紧张,放松一点。”
霍序则先和刑厄两人去了保健楼拿药物,拿完药物又一同回庄园主楼吃饭、洗澡,随后一起来到来霍序则曾经的房间。
“我小时候怕鬼,不敢一个人睡,晚上其实很少在自己房间,不是抱着枕头偷偷找祖父母、外祖父母,就是实在没办法了在由心房间打地铺。”
一个已经长到一米九的大小伙儿说自己怕鬼,霍序则毫无心理障碍,他和刑厄并肩躺在床上,回忆了好多小时候的趣事。
有上树把安保人员吓得鬼哭狼嚎,有不小心自己把自己锁在冰库差点冻死……霍序则小时候又皮又不老实,糗事一箩筐。
霍序则讲了很长很长自己的事,刑厄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认真听他讲话。
“在想什么?”霍序则摸摸刑厄眼下的青黑,盖住恋人的眼睛。
自己失控无意识的期间,刑厄一定没睡过半个踏实觉,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刑厄上衣中上过药的伤口边缘,一点点用指尖打着圈描摹。
他说:“刑刑,你需要多睡一会儿。”
刑厄开口问:“现在还怕吗?”
“什么?”霍序则没反应过来。
刑厄说:“鬼。”
霍序则愣了下。
刑厄的眼睛被霍序则盖着,声音也很平常,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霍序则却从中硬生生听出了那么点心疼怜惜……
刑厄问:“一直有幻觉的话,会不会出现你害怕的东西?”
“……”霍序则盖着人的指尖一抖,有那么两秒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霍序则才好似笑了笑:“我们刑刑的关注角度好特别。”
刑厄的关注角度其实并不特别,他只是真正会把霍序则的话听进耳朵里,而霍序则又恰好被他放在心上。
霍序则将恋人揽进怀里,刑厄的体温实在是高,还没退烧,回想起刚醒那会儿的情形,霍序则十分愧疚:“我失控的时候是不是发疯强迫你了?”
“你先睡一会儿,我查看一下你的记忆,只看你来找我以后的可以吗?”
感觉到刑厄的眼睛在自己掌心缓缓眨了两下,霍序则听到刑厄的声音有些沉,又像是……沉郁?
“没什么好看的,你没意识的时候,不认识我,也对我没兴趣,是我趁人之危强迫了你。”
“……”男人哪有真正清心寡欲的?
霍序则不得不替自己辩白:“刑刑,我就是表面装得道貌岸然,别被我骗了。”
刑厄没说信不信霍序则自黑哄人的话,只是又一次沉默下来。
霍序则感受着恋人不断在自己掌心眨眼的频率,想了想又说:“是不是睡不着?想不想做点运动?”
他失去自主意识不清醒了多久,估计刑厄就精神紧绷了多久,霍序则的原意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让恋人放松些精神,谁知刑厄听了霍序则的话,立即拉下霍序则还盖在他眼睛上的手。
“你要吗?”
说着,刑厄跪立起身就要往他身上跨,动作娴熟自然得让霍序则觉得就像是演练过无数次,手更是直接伸向霍序则的身下……
“等等,我指的不是这个。”霍序则赶忙叫停。
恋人投怀送抱当然好,刑厄说他强迫了自己,然而满身是伤的是刑厄,后面惨不忍睹也是刑厄,霍序则觉得自己还没到那样禽兽的地步。
霍序则深呼吸了一口,定了定神才无奈道:“你那里才刚上过药,我帮你摸摸前面?”
安静的,连一丝风都仿佛吹不进的荒废庄园城堡里。
刑厄正面躬身蜷在霍序则怀中呼吸逐渐粗重,胸膛仿佛正随着什么不规律地起起伏伏。
将到最后时刻的时候,霍序则的手忽然被刑厄握住。
刑厄抵在霍序则肩头的脸抬起来,鬓角已经汗湿,说:“我自己来。”
霍序则顿了下,有些不解。
刑厄拧着眉,吐出一个字:“脏。”
“……”霍序则眼皮一跳,“不脏。”
他温柔亲吻刑厄,封住恋人破坏气氛的唇。
许久后,就当霍序则以为恋人已经熟睡,刑厄却再次睁开疲惫的眼:“只是这样的话,你也会好一点吗?”
霍序则愣了愣,下意识重复:“只是哪样?”
刑厄的喉结滚了滚,慢慢说:“你那时候如果发泄出来,就会安静下来一段时间。”
那时候,当然指的就是霍序则没有记忆失控的时候,而刑厄的这句话也从侧面解答了,他醒的时候之所以会是那样的情形,见他睁眼还有刚才他随口一句话,恋人条件反射似的反应也都有了答案。
刑厄终于忍不住伸手,将手悬停到霍序则恍如隔世般重现的雾灰色的眼前。
“霍序则,你真的醒过来了吗?”
从霍序则醒来至今,大多都是霍序则问问题,刑厄如实回答他,他的恋人坚韧又克制,在他恢复意识后最大的反应也就叫了三遍他的名字,这还是刑厄第一次口头确认霍序则真的醒了吗?
“醒了。”经过一下午的消化,霍序则对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有了些猜测,但他无法直说,怕恋人空欢喜。
他只是将刑厄的手按在自己眼睛上,带着他一点点触碰拨弄自己的睫毛,笑着说:“不要停在面前,我是你的,怎么摸都行。我保证,等你睡一觉醒来,我还是和现在一样。”
然而刑厄闻言却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你是自由的。”
霍序则一怔,刑厄又说:“你想看我的记忆,怎么样都可以,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霍序则第一次对刑厄用异能让他沉睡,与现在的情形很像,刑厄很聪明很快猜测出那也许是霍序则让他放松警惕的一种方式,所以当霍序则刚才再次主动提出这样,刑厄只以为霍序则是为了探查自己的记忆。
“……”霍序则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说出话。
很久很久以后,他搂住怀中的人,轻抚刑厄后脑勺那一撮看似刺棱坚硬,摸起来却格外柔软的发茬。
他叹息:“刑刑,不要太惯着我了,你会受欺负的。”
他的恋人被他一而再再而三隐瞒欺骗,三番四次推开扔下,到如今,哪怕是误会他的居心用意,还是无条件配合他的一切作为。
刚刚刑厄被他抚摸身体的时候什么感觉呢?担心“脏”要自己来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没有欺负。”刑厄太久没有过踏实的睡眠,又经历了霍序则或慢或快故意吊着他的温柔折磨,疲倦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大脑。
他的头抵在霍序则心跳有力的胸口,低声却坚定地说:“是你的话,就不是欺负。”
“……我们刑刑太会哄我了。”
霍序则闭了闭眼,揽紧恋人,在他耳边轻哼母亲曾在这间房中哄过自己入睡的摇篮曲。
当怀中人的呼吸逐渐平缓、均匀,霍序则慢慢停下吟唱。
其实,精神丝的传导刑厄的记忆,从来不需要刑厄以为的释放后的放空,刑厄根本不对霍序则设防,他的意识会在霍序则随时随地接触他久一点时,自动自发通过精神丝向霍序则递送而来。
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早在霍序则询问刑厄可不可以查看他记忆的时候,刑厄的记忆意识就已经涌向了霍序则。
霍序则尊重恋人,所以问询出口,而他的恋人即使误会了他,依旧无条件配合他的一切行为举动。
刑厄刚从北部基地到达庄园地下室时,并不是一开始就任由霍序则撕咬感染他。
他还记得霍序则宁愿剖开自己精神体的腹部,挖出丝腺也决不许自己感染他,所以刑厄来到庄园的第一个星期,每天都严密谨慎穿着防护服照顾霍序则。
出现意外转折的那天是刑厄到达庄园的一个星期后,霍序则在刑厄到来前,大概因为意识到自己要失控了,将自己用牢固的镣铐锁了起来。
刑厄到达庄园地下室,看到的就是霍序则双手双脚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刑厄跪到霍序则跟前,双手微微不稳将霍序则手脚上的镣铐打开,霍序则认不出他,扑咬他,他的精神丝还没恢复全盛时期,但依旧厉害异常,刑厄一面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避着霍序则,又一面还要防着霍序则弄伤自己。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
有一天,连续一星期几乎没有睡眠的刑厄只是短暂小憩了一会儿,当他再次睁眼,地下室中不见了霍序则的身影。
刑厄在庄园主楼一层一层寻找霍序则,最后却在庄园后山的人工湖中找到了他。
不是湖边,而是湖中。
霍序则赤脚走进了人工湖中,刑厄看到霍序则时,霍序则的头顶都已没入湖水,只余一缕白金色发丝在湖面若隐若现。
难怪今天下午刑厄在人工湖边找到霍序则时,反应那样过激。
难怪他的恋人说他不是他的,他是自由的。
从北部基地到达霍序则家庄园的一个星期里,奉霍序则的话如金科玉律的刑厄时刻小心谨慎,始终谨记霍序则不想他被感染,却在亲眼目睹霍序则无意识寻死“投湖”后终于全线崩溃。
刑厄不是不小心被霍序则咬伤的,他说自己强迫了霍序则。
不是的。
刑厄是自己脱掉防护服,主动送上自己的身体让霍序则撕咬。
那是献祭,更是殉情。

第53章 关于明恋
在刑厄从北部基地搭载直升机离开半个月后,研究所保密大厅黑屏了一个月的监控大屏终于重新恢复。
这一个月,尤其是刑厄离开的半个月里,郑灿每天都在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力排众议送走病毒传播源头“丧尸王”,又将北部基地第一异能者送出去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末世到达第五年,越往后发展越绝望。
人类研究丧尸病毒的速度永远赶不上病毒自身繁衍更新换代的速度,再这样下去,人类终将走向灭亡。
郑灿排除万难选择相信霍序则,相信他们基地的首席执行官,因为她只能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
王元元小朋友这段时间知道妈妈心情不好,睡不好,有一天偷偷在妈妈的床头放了两颗糖。
郑灿蹲下询问女儿:“元元,你哪来的基地币买糖?”
在末世,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糖在各大人类幸存者基地都属于高奢品,加上基地币不易得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郑灿从没有给过小孩子零花钱在身上。
“神仙哥哥给我的,他说让我买糖。”王元元小朋友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黑葡萄眼,懵懂可爱,“妈妈心情不好,所以元元让给妈妈吃。”
郑灿最后收下了女儿的一颗糖,又留了一颗给女儿自己,这半个月里郑灿一直将这颗糖放在自己的工作服口袋中。
这颗糖是郑灿的希望,郑灿愿意相信在末世不带目的、不求回报帮助一名陌生孩子,对孩子释放美好善意的人,他们绝不会对人类存亡袖手旁观。
更不可能成为灭绝人类的刽子手。
所以,当渺无音讯一个月之久的霍序则再度出现在大屏监控画面中央,郑灿松了口气庆幸之余,心中更多的情绪竟是果然如此的骄傲快慰。
霍序则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的情况,省略去了自己与刑厄之间的细节,只说:“我有一个猜想,需要基地招募两名志愿者,最好是男性,身强体健,一名异能者,一名普通人。”
“志愿者具体需要做什么?”郑灿进一步询问。
霍序则直白道出:“我怀疑我的精神丝感染人后,被感染者通过进一步与我接触,例如再次感染我的唾液、血液中高含量强感染性的精神丝后,会起到负负得正以毒攻毒的效果。”
郑灿闻言一惊,心跳几乎失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或许人类有机会通过我的精神丝获得‘感染豁免权’。”
“感染豁免权”是委婉的说法,豁免就意味着免疫!
霍序则的这一猜测其实还没有得到严密证实,但基地招募的志愿者需要承担生命风险,他必须要将风险与回报一同摆出来,才好进行后续实验研究。
霍序则解释:“在南部基地研究院时,因为最初感染的发生就是因为我的血液样本保存不当发生污染才导致整个研究院全军覆没,所以从那以后我视自己的血液为洪水猛兽,再没有对此动过其他念头。”
精神丝含量过高的血液是重度感染源,所以霍序则对自己的血液讳莫如深避之不及,而正因为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人因他的血液感染,霍序则可能也错过了真正解除精神丝感染的契机与可能性。
“我小时候读《神雕侠侣》,对里面杨过中了情花毒后,天竺神僧说的一句话印象很深。”
霍序则说:“‘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句话虽然只是故事编撰,但事实上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经历的绝大多数病毒防治,其实不都出自依靠病毒激发自身最终获得免疫抗体吗?”
三天三夜的火烧研究院、南部基地的覆灭,加上霍序则在末世之初经历的灭门心结,让霍序则的意志几近摧毁,他将所有责任后果揽在自己身上,不再执着求生,但求一死。
如果不是因为来到北部基地,如果唯一能处决他的那个人不是刑厄,如果刑厄没有默默暗恋霍序则九年……霍序则早就死了。
“你想志愿者主动被你感染?”郑灿心脏砰砰直跳,“可你不是说你的精神丝对人体大脑的感染破坏是不可逆转的吗?”
郑灿相信霍序则是个好人,为了人类利益,他愿意只身赴死足以证明他的立场与决心,但是好人不代表霍序则没有感染致死过其他人。
南部基地的覆灭、北部基地半夜偷偷潜入首席执行官居所的那个人、南部基地曾经的异能者领袖戚怀仁都是范例,郑灿激动之余却还有许多疑问难以确认。
“因为我没有对他们进行过二次感染。”霍序则回答。
从霍序则醒来,见到自己与刑厄当时那样的情形,迷茫震惊之余,更多的就是不解。
刑厄的异能等级有高到免疫他的精神丝感染吗?
可当霍序则亲吻刑厄,他甚至还能感应到刑厄的唾液中有他微量的精神丝存在。但刑厄又的确没有与从前那些被霍序则被感染后的人一样,陷入失忆、失控、幻觉、疯狂的情况。
霍序则反复对比刑厄与从前被他感染的人经历不一样之处,发现只有刑厄在他失控的最后一个星期中,在他的无意识不自控和恋人的放任纵容双重巧合之下——
他密集、反复、一次又一次感染了刑厄,这一个不同。
当然也不排除因为刑厄是高等异能者,身强体健拥有顶级的自身免疫系统等其他特殊原因,所以霍序则向郑灿提出需要两名研究实验志愿者,一名异能者、一名普通人。
至于他会倾向于刑厄的情况是“免疫”而非发病时间的潜伏延长,则是因为霍序则在接受精神丝传递而来的刑厄心声时发现的另一点不同。
他不需要再刻意控制自己的精神丝,当霍序则的精神丝靠近刑厄之时,自然而然的意图就已经不再是试图入侵、感染、控制刑厄,反而十分亲近刑厄身体中的精神丝,就像是将他识别成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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