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但首席执行官的白月光by一五五一
一五五一  发于:2024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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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一年后,他逐渐走出阴霾,还进了南部基地研究院工作。”
然而话锋一转,梁幸又说:“但后来被序则的精神丝感染的南部基地低等异能者、医务人员、研究员,一个个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发了疯。”
梁幸直接道出所谓研究院“集体自杀”的真相:“为什么南部基地研究院明明是被火烧没的,外界却会传言他们死于自杀呢?因为第一批被感染的研究员的确是自杀而死。”
他说:“想自杀的是霍序则,被他感染的人可能只承受了他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痛苦,都已经发了狂自残自杀,序则却直到前几天都还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梁幸不知道霍序则千里迢迢从南部基地前往进北部基地这段期间,到底每天都在忍受些什么?
他只是看到好友本就清瘦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霍序则自己死不了,还要控制着不发疯,一路上为了不感染仅存的最后一批幸存者,他不敢流血,徒手挖了自己精神体的眼睛,折断了自己精神体的腿。”
梁幸扯了扯嘴角,说不上是惨淡还是嘲讽地笑了:“你看到过的,那家伙的精神体是只变态大蜘蛛,有他妈八只眼睛,八条腿……”
刑厄已经站在了独栋别墅区电网前,梁幸跟在他的身后,看不到刑厄的表情,只看到他紧贴裤缝握紧的双拳,以及指缝间一点一滴砸向地面的鲜血。
“他已经撑了太久了,这几年他也太苦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梁幸不知是不是说了太多的话,嗓音也变得又沙又哑。
霍序则跟随南部基地合并进北部基地,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寻求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执行一死。
他不暴露身份,只想混在被感染者中被处死,因为一年前南部基地就因为盲目研究他,试图攻克他身上的问题而导致整个基地最终沦陷。
他一心求死,可又要顾忌南部基地最后那批幸存者,担心连累他们不被北部基地接纳,所以只能放弃了最初隔离的那次机会,再处心积虑重新混进观察中心“找死”。
“序则的个性,最后这段时间会不顾一切选择和你在一起,他越喜欢你,你对他越好,他的内心就多矛盾,有多愧疚,多挣扎。”
霍序则从来不会说自己过得多苦,自残自伤痛不痛,怕不怕,他告诉梁幸自己和刑厄在一起了,眼角眉梢还扬着沁甜的笑意。
可是来到北部基地的整个夏天,霍序则却连一颗衣服扣子都必须系到最顶,从来没穿过短袖短裤,梁幸不是瞎子,他知道霍序则的衣衫之下必定遍布伤痕。
“刑厄,给他个痛快吧。”梁幸低声说,“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刑厄在梁幸说完最后两个字“解脱”时,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无法形容,让梁幸心头猛地一震。
一个人如果误食了不足量的老鼠药其实不会立即致死。
五年前,霍序则回到家遍寻家人不着,进入保安室查看监控发现——
他的母亲在疼得生不如死之际,愚昧无知的暴徒亲手将他的母亲活活勒死,祖父母、外祖母父在烈火烧身时还在痛苦呻吟。
霍序则从家离开的时候,带了一箱子宝贝,末世逃亡路上,命可以丢,这箱东西他却一直好好保存着。
那一箱宝贝,全部来自他的父母、妹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然而霍序则真正会拿出来使用的,却只有一条白色丝巾。
没有人知道,霍序则割裂成无数个世界碎片的眼中,母亲的形象一半被焚烧成了黑炭,一半眼角眉梢渗出血迹,还有曾经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一条青紫勒痕触目惊心。
霍序则总是随身带着那条白色丝巾,在外装瞎的时候蒙在自己眼睛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围在“母亲”的脖子上。
霍序则习惯了所有的血腥、暴力、尖锐、狂乱的世界碎片,却独独不敢去看母亲脖颈上那条纤细的勒痕。
密不透风被围织成一个蚕蛹堡垒的独栋别墅雕花铁门处,精神丝破开了一道口子。
霍序则站在别墅三楼卧室阳台上,血红色的眼睛盯着那处破口。
楼下是身体焦黑的“霍由心”一声声喊着:“哥,跳下来,跳下来……”
破口处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出现,霍序则歪了歪头,“啧”的一声:“又来了一个陪葬的啊。”
他的视线此刻十分模糊,万事万物在他的眼底都不过一片虚幻的影子,但这并不妨碍在破口处出现人影的一瞬,千万根蛛丝刹那齐发死死缠裹住“猎物”。
在“猎物”被蜘蛛丝拽进别墅内部那刻,白色的猛兽雄狮倏然凭空跃出,“吼”地一声震天动地。
霍序则的巨型蜘蛛毫不畏惧,立即迎战,蜘蛛和白狮滚作了一团。
当精神丝缠住的“猎物”被拉拽至霍序则跟前,对方猛地挣开蜘蛛丝桎梏,身体强化异能者速度惊人,近身后态势瞬间翻转。
几番缠斗之间,霍序则被来人以绝对恐怖的力量压制在地,而霍序则的精神丝也几乎勒进那人的防护服。
不知是因为太久没开过口,还是休息不足,霍序则的嗓音如同砂纸般粗粝沙哑:“你不怕死?”
霍序则薄如发丝、韧如利剑的精神丝再用力一点,穿透防护服就会让眼前的人见血。
精神丝见血感染,霍序则已经失控,这个人不出几天就会陷入癫狂。
然而压制住霍序则的人,没有回答他怕不怕死的问题,对方只是仿佛嫌碍事似的将防护服面罩一把扯下,然后弃之如敝屣扔到一边。
刑厄压在霍序则身上,他看着他,无惧他血色阴霾的眼睛,霍序则身上、四肢、脖颈、面部,所有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到处可见伤口,刑厄一寸一寸抚摸那些伤口。
霍序则说,会等他回来。
霍序则说,不会再受伤。
“霍序则,你食言了。”他开口,嗓音却好似比霍序则的声音更加沙哑艰涩。
刑厄从来没有把霍序则想象得如何,大家都以为他喜欢霍序则善良、真诚、绅士。
连霍序则自己都以为这就是刑厄默然无声暗恋他九年的原因。
但,不是的。
刑厄喜欢的霍序则不是这些善良、真诚、绅士等等美好品质的化身,而是这些所谓美好品质因为存在于霍序则身上,刑厄才会喜欢这些品质。
刑厄喜欢的,是霍序则笑,喜欢他开心,喜欢他脸上那个浅浅的酒窝。
刑厄喜欢霍序则永远随性,永远洒脱,永远光芒万丈。
霍序则要做圣人贤者,刑厄就做他一心向善的朝圣者;霍序则要泄愤癫狂,他就当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身先士卒的马前卒。
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被称作“死神镰刀”的精神体白狮就像跟随主人无数次战斗时一样,勇猛扑向巨型蜘蛛,却在近身那刻就地翻滚。
用自己最柔软腹部对准蜘蛛触肢的尖刺。
刑厄跪在霍序则身边,手掌钳制住他的下巴,带着猛兽般的血腥气,毫不犹豫吻了下去。

霍序则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他的手,曾是刑厄高中时期默默关注过最多的地方,连他的第一次……第一次做梦,发现自己与其他男生不一样。
刑厄梦见的,都是霍序则的这双手。
高中时,刑厄的生活非常繁忙,各种打工、课业、家里随时频出的各式状况让刑厄很少,或者说没有时间精力关注自身。
刑厄记得,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那天上午,为了加班工资,刑厄在校外拖到临近中午才翻墙入校,却在墙内意外遇见了霍序则。
说是遇见,其实只有刑厄看到霍序则,而霍序则并没有注意到他。
当时霍序则手上抱着个篮球,刚小心翼翼从花坛边缘跨出,应该是进花坛捡篮球的。
虽然白天是个晴天,昨天夜里却淅淅沥沥下了半晚上的雨,上午校园中水泥路面上的积水虽然干了,但花坛中的泥土依旧湿润。
刑厄在一片茂密灌木丛后方,看到霍序则的白色球鞋边缘晕上了泥渍。
霍序则是这所贵族高中里,刑厄见过最特别的人。
刑厄知道霍序则的家世一定很好,学校里几乎所有老师、同学都对霍序则和颜悦色,那些学校里无人敢惹的顶级圈层的少爷小姐也大多与霍序则交好相识。
但霍序则很多时候,又似乎与那个圈层的人都不一样。
学校为了避免学生过度攀比,要求所有学生在校一律统一穿着校服。
他们高中,春夏秋冬四季有三种校服款式以供学生穿着需求,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校那些大少爷、大小姐自有可以攀比的地方。
那些人的秋冬季校服外套里面,总是穿着动辄几千上万块的名牌衣服,刑厄也是进入这所贵族高中以后,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件衣服,哪怕只是一件布料极少的背心,还能卖出四位数五位数的天价。
而学生们穿的鞋子更是他们攀比的重灾区。
刑厄在高一面对校园暴力时毫不犹豫出手回击,他有过一件印象很深的事。
那群施暴者被他反击得鼻青脸肿,“少爷们”要面子,打不过也不会四处逃窜,但当其中一个施暴者的鞋在打斗过程中掉进了学生厕所的马桶里,那人却突然之间红了眼。
从那以后,刑厄观察到,原来学校里,每个人都很宝贝自己的鞋。
因为那些鞋或限量,或珍藏意义重大,那些被少爷小姐们穿在脚上的鞋就代表了他们在学校的身份地位。
可明明与他们打成一片,处在同一个圈层中的霍序则却不一样。
刑厄很早就注意过,霍序则的秋季、冬季校服外套里面,永远是夏季校服。他的鞋子,刑厄虽然不知道品牌,但霍序则换鞋的频率也远远低于其他少爷小姐。
就像那一天,霍序则洁白的球鞋沾染了泥泞,霍序则没有大惊小怪,他小心翼翼避开灌木跨出花坛,先是在校服裤兜里找了找似乎想找可以擦拭鞋子的东西,但很可惜没找到。
刑厄看见霍序则蹙了下眉,面上极细微地闪过一丝懊恼,接着眉梢微微抬起,似有无奈,只能弯腰用手抹了下鞋子边缘和同样沾染上了泥渍的篮球。
霍序则用手擦鞋和篮球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毫不嫌弃,刚才面上飞快闪过的一丝懊恼也仿佛不曾存在。
他甚至一边擦,一边调皮地拍拍篮球外侧的牛皮,嘴里嘀咕了句:“赌什么气嘛,看看肚子都气大了。”
霍序则在和一个篮球说话,散漫的语气中又带着点无奈。
说不上是欺负不会“回嘴”的篮球,还是在……“哄”它?
落在围墙墙角的刑厄脚底仿佛生了根,钉在原地。
霍序则擦完鞋和球原地蹦了两下,习惯性抬手做了个投篮的姿势,结果手中的篮球惯性脱手飞出,篮球不偏不倚被投进了垃圾桶里。
霍序则好似愣了一秒,然后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当霍序则走过去弯腰再次捡回垃圾桶里的篮球,他弯下腰,夏季校服下摆被拉起,露出一截少年劲瘦柔韧的腰身。
隐在灌木后的刑厄不经意瞥见,喉结无意识上下滑了滑。
而弯腰捡球的少年就在这时动作一顿,霍序则保持捡球的姿势忽然扭过脸——
望向刑厄所在墙角的方位。
灌木花草掩护中的刑厄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远处与霍序则一同打篮球的同学呼喊霍序则,霍序则回头,高声应了,顿了顿,他抱起球转身跑了回去。
暗处的刑厄这才从灌木阴影处走出。
当他背着书包上楼,走到教学楼二楼的时候,刑厄忍不住从楼梯间窗口看了眼篮球场的方向,刚好看见霍序则将篮球扔给一名男同学,然后又重新往花坛方向回去的身影。
二楼窗口的刑厄目光又不由自主下意识跟随。
刑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注霍序则,又为什么总是会下意识在学校的任何场所里搜寻霍序则的身影。
刑厄只知道,他看见霍序则往花坛边跑,他管不住自己的步子,重新下楼跟了过去。
学校那里的围墙有漏洞,外人如果从那里进来,监控拍不到,巡逻保卫也发现不了。
刑厄有些担心霍序则一个人往那边去。
然而,当刑厄下了教学楼远远跟上霍序则,却看到霍序则用一件秋季校服外套从花坛里抱出了一只脏兮兮的猫。
猫很小,大概还是一只小奶猫,但猫妈妈没在附近,不知是被遗弃了,还是只是猫妈妈出门觅食将幼崽留在了“家”里。
刑厄看见霍序则将脏兮兮的小猫包在校服外套中,动作很小心,小猫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叫。
然后,他看见霍序则挑着眉梢,用一种一本正经十足熟识的语气“责问”怀中根本不可能回话的小猫:“爪子上的血哪里来的?你小子不会这么小就上房揭瓦把腿摔断了吧?”
后来,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高中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校园里到处人多了起来,确认霍序则无事的刑厄只能低头快速离开。
而那天半夜,刑厄在网吧兼职网管守夜,他躺在收银台后面的钢丝床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穿着蓝白校服的霍序则拉开校服拉链,一只很小很小的奶猫从他的怀中钻出。
猫咪不断发出“喵喵喵”的猫叫,霍序则将小猫抱在怀里温柔抚摸,轻声哄它。
刑厄听不见霍序则对那只小猫说了什么。
梦境里没有声音。
他只记得梦中的画面里,霍序则那双手瘦长冷感的手,骨节匀称,每一根都如同应该放在展览馆里观赏的艺术品。
霍序则用那双手一下一下轻轻抚弄小猫背脊上的毛发。
小猫“喵”了一声,忽地扭头舔了口霍序则修长的指尖,随后反被霍序则用莹润的指尖轻点了几下脑袋。
于是,霍序则怀中的小猫又开始“喵喵喵”叫唤,一声高过一声……
不停地喵喵喵……
而当有包夜的客人到网吧前台想要购买泡面宵夜,刑厄呼吸急促从收银台后骤然睁眼,第一时间将原本盖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挡到身下。
没有人发现刑厄初醒时,面上不易察觉的红晕与眼神中不可置信的潮热难堪。
等那名网吧客人端着泡面离开,刑厄才低下头,神色凛然僵硬地慢慢拉开身下的校服外套。
那个梦境,那段惊觉自己不正常的高中时光,曾让刑厄惶惶不安,认定是自己不知廉耻、卑劣、下贱的证据。
他亵渎了霍序则,他卑贱地肖想他,渴望他,哪怕是在梦境中,刑厄也无法接受。
但此刻,时过境迁,他渴望的那个人就在他的眼前,刑厄钳制着霍序则的下巴,不顾一切凶狠亲吻下去,却被霍序则用那双修长的手挡开。
霍序则是在一天半前清醒过来的,说是清醒,他却再难辨认真实与虚幻,仿佛因为“末世先杀圣母”的一点刺激,让霍序则脑中最后一块清明的世界碎片再度崩塌碎裂。
千万个世界又分裂出千万个,千万个再千万个。
霍序则在最初刑厄破开蜘蛛丝进入别墅时,他甚至不确定对方是真实的还是从自己千万个又千万个分裂的世界中幻化出来的。
但当刑厄亲吻过来,霍序则本能抬手阻拦,他偏开头:“你也想被感染吗?”
霍序则的目光望向一个方向:“戚怀仁已经疯了,你也想试试?”
他的嗓音干涸,像是被粘稠的血液浸染又风干。
被霍序则精神丝感染的戚怀仁没能等到梁幸“救”他出去,霍序则精神丝失控穿透了戚怀仁的脑域发狂自残,戚怀仁此刻被大量蜘蛛丝捆绑在三楼卧室中,身体各处渗出的鲜血已经将蜘蛛丝染红。
刑厄根本没看戚怀仁,他只是牢牢用目光紧锁霍序则猩红的眼。
他看着霍序则,目光一错不错。
他看着他,撕开自己身上碍事的白色防护服,连同打底的衣物一起,露出常年保持训练,又在实战中深化的精干身躯。
不同于对待自己的粗暴不耐,刑厄依旧跪在霍序则面前,带着粗粝厚茧的宽大手掌一点点解开霍序则遍布伤痕的身上遮挡的衣物。
他看着霍序则满身的烫伤、利器伤、划伤,抚摸那些疤痕反复受伤后愈合,愈合后又重新受伤的疤痕增生。
刑厄的白狮翻倒平躺在巨型蜘蛛身下,四脚朝天臣服地望着头顶的蜘蛛。
当他的手再往下移,霍序则咬牙:“刑厄!”

“刑厄!”
霍序则是精神丝暴动失控,不是失能,刑厄此刻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他清楚知道刑厄想做什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刑厄动作不停,不管不顾抽开霍序则的腰带。
梁幸对刑厄说了很多关于霍序则的事,霍序则的父母、妹妹,霍序则在南部基地的五年,霍序则不想活了……
刑厄只是安静地听完,没有对梁幸所说的任何一件事表过态,而当他此刻面对霍序则,他用同样布满爆裂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霍序则。
他喜欢霍序则,看得见看不见的年月加起来,他已经喜欢了他九年,霍序则是刑厄对世界生出一丝向往的初始,是刑厄对生命所有期待的集合体。
一个月前,霍序则说自己追到他了,刑厄一连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他怕那只是一场梦,害怕自己一睁眼醒来,他的世界里还是没有霍序则。
他没有任何筹码,他从来从来无法拒绝霍序则,原来……霍序则最初的接近,是为了找他……寻死?
“你要死,我就陪你。”
“你要泄愤,我做你的刽子手。”
“霍序则,那就让我看看,你都忍受了些什么?”
刑厄流血的掌心根本没有处理,他撕开自己的防护服后,手掌伤口暴露在霍序则面前,霍序则的精神丝立即不受控制一瞬涌向刑厄的伤口处。
脑域强化异能者如果不想伤人,根本不可能在近身情况下与身体强化异能者的恐怖力量抗衡,霍序则只能咬牙:“刑厄!不要让我……后悔……和你在一起!”
他嗓音嘶哑的一句话甚至还没说完,钳制他的力量倏然消失。
刑厄的身体在“后悔”两个字从霍序则口中说出时,不由自主一抖,浑身力气仿佛一瞬被抽空,用双手撑地才勉力保持住挺直跪立的姿势。
霍序则……后悔了吗?
后悔和他……在一起?
霍序则血红的眼中此刻刑厄只有一片虚影,他辨析不清刑厄的表情、动作,可他无意之中为了不入侵刑厄的手伤处,抓住刑厄的手腕后却是一愣。
“你发烧了?”刑厄松开钳制后,霍序则下意识想从地上起身。
然而霍序则此前在独栋别墅中失控了好几天,别说食物,就是水都没有进过一滴,骤然的起身,头部幅度过大,让他本就沉重的大脑眩晕片刻,刹那摔了回去。
他的后脑冷不丁砸进一片柔软之中——
是刑厄用手掌接住了他。
“你的手……”霍序则辨认不出血的颜色,但他至少闻得出味道。
他眉心紧蹙:“你现在不能碰我。”但凡刑厄的异能等级低一点,但凡霍序则现在再疯上半点,刑厄势必就会如同戚怀仁一样感染。
脑域神经被霍序则的精神丝感染后是不可逆的,最后发疯只是迟早问题。
在观察中心失火后,刑厄于一周前接到秘密调查任务,不是没有想过任务有蹊跷,戚怀仁或许从中作梗想要将他支出基地。
但无论戚怀仁想做什么,既然北部基地现在开始怀疑南部基地研究院一事,而这件事又与霍序则有关,刑厄不可能让别人调查这件事威胁到霍序则。
而且戚怀仁并不知道霍序则是异能者,霍序则聪明且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刑厄离开基地前根本没有担心过霍序则会有问题。
可任务路上,梁幸的一通电话却将什么都打破了,刑厄不眠不休开了三天三夜的车赶回北部基地,他不过离开不到一个星期,霍序则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刑厄想要擦去霍序则脸上的血迹,霍序则任由他带着厚茧的指腹在自己面上刮擦,只是无奈道:“这房子断水断电了,血迹干了不好擦,其实不是我的血。”
他在刑厄回来之前陷入过一阵幻觉,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北部基地外聚集的丧尸和戚怀仁现在惨不忍睹的模样,都是在这段时间中造成的。
霍序则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彻底失控前唤出精神体蜘蛛将他所居住的整个独栋别墅包裹了起来。
刑厄不厌其烦一下一下誓要将霍序则面上的血迹擦干净,而霍序则在不甚清晰的视线中终于发现一周前刑厄在观察中心救火时腿上的烧伤竟然已经溃烂了。
“你后来没自己处理过?”霍序则再次从地上坐起身,他皱眉想碰又不敢碰刑厄的腿,“你发烧是因为伤口发炎?”
他立即想站起来去找医药箱,可霍序则此刻状态不比刑厄好,才勉强站起身,刑厄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抱住了霍序则的腿。
霍序则身形一顿,低下头。
刑厄哑声说:“别走。”
他重复一遍:“要走……我陪你。”
别走,不要死,如果要死,我陪你。
霍序则听懂了刑厄话中的意思……
他喉头哽咽,几乎难以出声:“小运……怎么办?”刑厄和霍序则不一样,刑厄还有家人,他有妹妹,刑运一直依附着刑厄而活。
“我活着一天,一定照顾她一天,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刑厄抱着霍序则的双腿,短硬的板寸发茬由于一周没理变长了一些,刺挠挠地蹭在霍序则的大腿上。
“但没有我,她一样会有自己的人生。”刑厄说。
霍序则已经治好了刑运的腿,刑运复健的这段时间,梁幸也十分积极在跑刑厄家,很显然,襄王有梦,神女也未必无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带来这些美好发展的人,却原来根本来不及看到结局。
“刑厄……”霍序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闭了闭眼,“你不用为了我……”
只要霍序则死了,没有第三个丧尸王出现,丧尸病毒变异速度就将停滞下来,只要病毒传播得以遏制,人类幸存者将全球丧尸扫荡一空是早晚的事!
人类终将走出末世阴霾,拥抱黎明曙光,刑厄是当今人类幸存者中异能等级第一的存在,他的将来一片光明,他……
“我只想和你一起,霍序则。”刑厄仰头看着霍序则,慢慢说,“我小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只知道我出生了,刑运出生了,除了努力活下去不知道该做什么。”
“后来我遇见你,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我看着你就会觉得满足,只要看着你,只要能看见……”
在北部基地那间偏僻的厕所重逢霍序则前,刑厄一直认为霍序则早已不记得自己,他对于霍序则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觉得可惜,不觉得失望,当他从合并协议书上看到霍序则的名字,确认霍序则真的还活着,这消息让他整整三天仅是望着薄薄的一张纸上“霍序则”三个字就感到欢欣雀跃。
刑厄铁骨铮铮,从小到大经历的磨难无数,不被期待的出生,母亲发疯时的殴打辱骂,争夺房产的孤立无援,为了一口吃食被一次又一次踢开的没有退路。
妹妹瘫痪的时候,刑厄没哭,被学校开除,刑厄没哭,母亲车祸去世,刑厄也没有哭,可他此刻却赤红着一双眼仰头望着霍序则。
很多话刑厄说不出口,他不习惯表达爱,对母亲、对妹妹,包括对默默暗恋了九年的恋人。
他只是仰头望着霍序则,他仰望了这个人九年,这九年的日日夜夜,霍序则就是刑厄每天闭眼前期待明天,每天睁眼期待黎明的动力。
霍序则攥紧的手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无法自抑地用掌心抚了抚刑厄后脑勺因为变长柔弱了许多的发茬。
他又一次因为刑厄,因为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不放手的人而感到对生命的无限眷恋。
刑厄,应该拥有更美好的爱情。
他的爱配得上最好最好的回馈。
如果是九年前、五年前、哪怕是一年前,霍序则还没有发疯,还来得及拥抱、亲吻、每时每刻紧紧握紧恋人的手时该多好。
而现在的他……怎么配得起刑厄的感情?
“我走不动了,去拿药箱过来,我给你上药好不好?”霍序则抚摸刑厄的后脑,温柔又珍惜,“你还要吃退烧药,家里没水了,你委屈一下嚼碎了咽下去行吗?”
刑厄总是无法拒绝霍序则的,更何况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请求他的霍序则。
刑厄依言起身,离开房间前,他回头。
“你别走。”他说。
霍序则勉强勾了下唇,回他:“不走。”
刑厄相信霍序则,他下楼前往客厅找药,而霍序则在刑厄的身影消失于楼梯拐角的一瞬,血红色的眼毫不迟疑望向一个方向……
“霍序则!”
刑厄猛地往回跑,当他三步并作一步回到别墅三楼,霍序则已经用刀片划开了自己精神体的腹部。
白狮不敢攻击霍序则,只能发出一声声震怒的狮吼,拼命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巨型蜘蛛的面前。
刑厄制住霍序则的手:“你干什么!”
“我控制不了自己……天要黑了……你继续和我待在一起一定会被我感染!”
黑夜,是霍序则脑中的世界碎片最为混乱的时刻。
他在失控前,都不敢整晚与刑厄待在一起,他现在这种精神丝随时处于失控边缘的状态,唯一的办法就是削弱自己的异能,让刑厄等级远高于他,才能安然无忧!
“挖出它的丝腺体……”霍序则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片,他血红的眼看着刑厄,“帮我挖出来,还是看着我挖,你自己选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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