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by几树
几树  发于:2024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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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里斯拆开信,垂眼看过那寥寥几排字。
半晌,狭长的眼微阖,浅浅呼出一口气,在寒凉的夜色里形成白雾:“加强太阳神殿的守卫,把森穆特送到瓦吉特去,杜绝他和王后的接触,太阳神殿从今日起只进不出。”
暗卫一愣:“陛下您的意思是?”
“备马,我要去翁姆波。”拉赫里斯面色冷冽,高大的身形尽显属于帝王的威仪,“飞鹰传信给米维尔,抽调十万大军布防边境线,进入备战状态。”
暗卫头皮发麻,连忙扶肩行礼:“是,臣下现在就去安排。”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眼,陛下已经转身朝着内殿而去。
也不知道伊西祭司的密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陛下决定即刻出发,他暗暗一惊,难不成是情况非常严重?
回到内殿,拉赫里斯走到伯伊身边,此时月亮初升,还不到两人休息的时间。
注意到投下的影子,伯伊撩起眼皮,刚刚沐浴过,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眉眼间带着些许餍I足的倦色。
拉赫里斯弯腰,跟小狗一样在伯伊的颈侧嗅了嗅,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我喜欢阿伊身上的薰衣草香。”
伯伊略微后退,往窗外看了眼,暗卫已经走了,他笑了下说:“人走了?”
拉赫里斯的视线在伯伊因为热意而微红的唇色顿了下,克I制地转开:“我要去一趟翁姆波。”
伯伊挑眉,拉赫里斯无奈一笑:“你可真会给我出题。”
立后本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虽然阿伊是男的,但对他来说是一件可以解决,甚至是轻松解决的事情。
但伯伊先是用米莱施压,让本来就不愿意接受的朝臣一下子就找到了理由抗议。
拉赫里斯不想暴露他阿伊的身份,一来是因为阿伊树敌过多,政敌不会愿意他坐到这个位置,二来是因为曾经追随阿伊的那群朝臣,必定会从中阻挠。
固然这些人迟早会知道伯伊是阿伊,但大婚后,很多事情尘埃落定,处理起来会更加容易,那些政敌想要动阿伊就等于是要和法老作对,自会做掂量。
如今阿伊又把神罚的事情给散播了出去,打乱了他这边的节奏,让他不得不去处理神罚,给民众一个交代。
神罚和立后挂钩,这下他不仅要解决神罚,还要处理得漂亮,不然没有民众会愿意接纳一个会带来灾难的王后。
民众和贵族对神罚的恐惧,米莱对阿伊的势在必得,赫梯储君急于求功,拉赫里斯深知阿伊的强大,对人心,人性的精准把握,就这样的人还有一群誓死追随的属下。
只不过是一招布局,就已经逼得拉赫里斯不得不被迫出走将棋。
伯伊微微一笑:“只要你愿意放弃此次立后,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不立这个王后,米莱得偿所愿,赫梯出师无名,神罚也不会怪罪到法老一意孤行上,法老仍旧是被子民信任的神明。
拉赫里斯凝视着他,把他的惬意看在眼里,半晌唇角轻挑,大手抓住伯伊的头发,略带潮湿的头发盖在手背上,伯伊感觉头皮有些刺痛,下意识仰起头。
拉赫里斯俯下身,十分凶狠地在伯伊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伯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舔了下被咬的地方,很好,咬破出血了,“你是狗吗?”
拉赫里斯低低笑出声,探出舌I尖卷走那唇上新浸出的血珠子,铁锈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带着这人特有的睿智和冷漠。
“等我回来迎娶你。”他说。

第102章 神罚(含8k营养液加更)
拉赫里斯带着人连夜出发,抵达翁姆波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下午时分,战马精疲力竭,跪在地上不肯站起来,呼哧呼哧地喷着响气。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所有人脸上都难免带上些连夜赶路的疲惫,眼睛熬得通红。
拉赫里斯摘下身上的斗篷,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接过,等候在翁姆波的人躬身送上清洁用的巾子。
有人去照顾累瘫了的战马,为战马按摩喂水。
“情况怎么样了?”拉赫里斯接过巾子,一边擦拭脸和手,一边快速地朝着前面走。
“不太好。”那人是伊西带过来的卫兵,负责翁姆波城镇的封锁工作。
“神罚一直都找不到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卫兵愁苦着脸,比起一群风尘仆仆的人,他们虽然不用奔波,但也神色十分憔悴。
这些天下来,他们几乎睡不好觉,随着神罚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数字增长速度惊人。
问题不仅仅是感染,还有长期监禁,不允许离开城镇,那些尚且安全,没被感染的人心态也浮躁起来。
哪怕他们平时也不怎么离开城镇,但自己不出去和别人不允许出去是截然不同的心态,所以最近两天开始出现有人闹着要求打开城门的情况,民众和卫兵之间频频爆发矛盾,撕扯。
“伊西那边怎么说?”拉赫里斯问。
卫兵叹了口气:“伊西祭司她最近都没怎么合眼,给受罚者用的药试了不下十种,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伊西追踪神罚已经长达两年,这个过程中尝试过的配方草药数不胜数,要不是她后面是法老在支撑着,这么惊人的消耗下,她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拉赫里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众侍卫进入翁姆波的隔离区。
名义上,所有的受罚者都在这个区域接受治疗,但其实只是为了把人圈禁起来,现在哪怕是伊西也不敢肯定,神罚传染的渠道到底是什么。
所以只能把受罚者先聚集在一起,减少他们与正常人的接触。
“陛下。”注意到拉赫里斯的到来,沿途所有的祭司和卫兵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着法老扶肩行礼,“见过法老,愿法老永恒!”
这些人都是负责隔离区在的防护,以及将物资送进去。
“陛下来了?”里面的伊西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从营帐中探出头,看到拉赫里斯她眼睛一亮:“陛下!”
比起其他人对法老的尊重,伊西就显得要随意许多。
拉赫里斯走上前,有祭司递过一块面巾:“陛下,进入里面的区域必须要做面部遮挡。”
拉赫里斯看了眼,没有拒绝,按照她的指示将面巾戴上,走进营帐,伊西却没有如以往那般随意地靠近,反而站得远远的,甚至没有站到营帐中来。
“陛下,这次神罚来得凶猛,”伊西面色凝重,“已经控制不住了。”
以往的神罚都是极小的范围出现,就像两年前,感染人数就几个,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陛下大婚前,把这等琐事说与陛下,徒惹烦心。
“现在受罚者多少?”拉赫里斯眉心紧蹙。
这个营帐只是隔离区边缘的第一个营帐,是平时祭司和卫兵对接内外情况的地方,空间极大,营帐的对面才是真正进入隔离区的地方。
伊西沉默了下,不无沉重地说:“确诊的上百,疑似感染的人成倍增长,卫兵和祭司中也出现了受罚者。”
拉赫里斯面色一沉。
在他收到的密信中,确诊人数还只有四十多,从信送出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天时间。
“还没有研究出草药吗?”
伊西摇摇头,叹气道:“前面治愈的那几个,有些已经找不到人了,想必是不想再与神罚接触,只有一个把情况说了下。”
但一个人,这个数据实在是难以形成参考性,哪怕对方把神罚期间一天吃几顿,拉几次都描述详细,但想要治愈某种疾病必须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寻找这些数据的共通性。
虽然能够体谅对方的心情,神罚之所以叫做神罚就是因为没有解决之法,谁也说不好神罚会不会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第二次。
拉赫里斯没有说话。
“那人是接受治疗的第二十天突然出现好转的,”伊西说,“那几天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我都研究了许多遍,没有发现异常。”
一个多月的时间,伊西比起刚刚出发时,变得憔悴许多,眼睛下是厚重的黑眼圈,面色蜡黄,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完全没心思收拾自己,连身上璀璨的饰品都没戴了。
“既然陛下来了,不如为翁姆波祈福,为这里的子民求求情。”旁边一个小祭司眼底蕴着希冀,法老乃神明的化身,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伊西看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要神罚吗?”
小祭司讷讷,伊西苦笑了下:“若是神明的惩罚这么容易被收回,神明还有什么威严。”
言下之意,神罚是尊贵如法老也无法拯救的罪责,在过去的几任法老中不乏有人尝试的,最后都无功而返。
“陛下……”伊西看向拉赫里斯,口中苦涩弥漫。
“全面封锁翁姆波,城外建立生活区,把目前没有受到神罚的人迁过去做隔离观察,”拉赫里斯垂下眼,半晌,他说:“七日,如果寻不到办法,那就焚城。”
在场的人都是拉赫里斯的心腹和伊西信得过的人,闻言无不瞪大了眼,看着陛下那深邃俊美的脸,所有人都只觉心下寒凉,连带着身体都冰凉一片。
残酷,冷漠而不近人情。
“陛下……”有人想提出异议,拉赫里斯淡淡看向她,那人一噎,说不出话来。
伊西痛苦地攥紧了拳,她很清楚,在这种大型传染疾病面前,集体处理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拉赫里斯给了她这个权力,但她说不出口。
作为一个以救人为使命的医师,祭司,她说不出放弃病患的话,如果可以她也想坚持到最后。
她一直自诩埃及最强的医师,无人能敌,但在神罚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大,无能为力的痛苦紧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呼吸不能。
所以拉赫里斯的到来,是因为看出了她的不忍心,作为君王,他必须权衡利弊,做出抉择。
“所有接触过受罚者的人在七日后进入隔离区观察。”拉赫里斯的视线略过她,一顿,转身离开,侍卫无声地追随在他的身后。
“伊西祭司,一定要这样吗?”一个医师咬紧牙关。
也许……
伊西喉间梗塞,眼眶通红,她摆摆手:“还有七日,大家回去继续工作。”
按照现在的感染速度,七日与其说是陛下给出的最后时限,不如说是这是这个城镇能坚持的最后时间。
走出营帐,阳光明媚地洒落下来,照在人身上,拉赫里斯站在营帐门口,有人从门口经过,看到他时先是一愣。
“陛下!”那平民是常年游走在底比斯与翁姆波之间的商人,曾在出行仪式上见过比现在更为年轻的拉赫里斯。
他激动地走上前一步,想到什么又停下,“扑通”一声跪下,全身趴伏在地,声音哽咽道:“尊贵的法老,我的神明,恳请您救救翁姆波。”
拉赫里斯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鼓起两根青筋,他喉头滚了滚,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平民没有得到回答,抬起头一看,面前的人已经离开,只能看到对方走远的背影。
“陛下,请您救救翁姆波,”他大声叫喊,“求求您。”
翁姆波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绿洲,不算富裕,但此前也是安居乐业,自从封锁后,商人被拒绝在外,越来越多的人进入隔离区,城镇内也逐渐消沉下来。
哪怕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也显得死气沉沉,死亡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城镇,来往的人中神色都透着焦虑,痛苦和不安。
还有人聚在城门口,垫着脚往外看,城门高大,他们不及城门五分之一的高度,却好像是能看到什么一样,充满了期待。
翁姆波大多居民对法老长什么样子是全然不知的,但当拉赫里斯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早在神罚刚刚出现时,贵族们已经收到了消息,急匆匆地离开了这座城镇,拉赫里斯穿着简单,却也不堕了君王的威仪,矜贵气息难掩。
所以平民对于这样如同贵族的人出现在翁姆波感到很是惊讶。
一个正在眯着眼看太阳的老人缓缓转动浑浊的眼珠,有些呆愣地落在拉赫里斯的身上,口中喃喃道:“神明不会抛弃我们,神罚只惩治有罪之人,阿蒙神是公平公正的,阿蒙不会抛弃我们……”
拉赫里斯神色不变地从他的身边走过,那老人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而缓慢地转动,嘴里翻来覆去地是那几句话。
“阿蒙不会抛弃我们,神爱世人,我们是祂最虔诚的信徒,神明不会抛弃我们,神罚……”
太阳神殿中。
瓦斯安排人将沐浴送的热水送进来,等一众人离开,只自己候在太阳神殿的门口。
在这看似宁静的宫殿外,隐在暗处的暗卫便多达数十位,是暗卫营中实力最强的一批人。
内殿中,沐浴的地方只多加了一块屏风作遮挡。
伯伊推开面前的窗户,不用想,此时此刻关注着这扇窗户的暗卫不会少,伯伊瞥了眼窗外,脱衣服准备沐浴。
隐在暗处盯梢的暗卫注意到里面的人打开窗户,神经立刻绷紧,结果发现阿伊大人只是开窗透气,刚刚松懈下来,结果就看到阿伊大人开始脱衣服。
本来男人脱个衣服没什么,他们兄弟间还时常泡一个大澡堂子,但问题这是王后,法老的男人……
两个负责盯梢的暗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该怎么办。
“还是走吧,感觉陛下会不喜。”其中一个暗卫低声说。
另一个暗卫有些纠结,虽然换个位置也能看到窗口,但这算是擅离职守吧,要是出什么事情……
“你不走,那我走了。”先说话的暗卫默默换了个位置,只侧对着窗口。
后者正犹豫间,就看到了伯伊已经脱去上身的衣服,腰上被掐出来的淤青,隐隐看出是男人的指印,还有锁骨上暧I昧的痕I迹。
那暗卫立刻别开眼,换一个地方盯梢,陛下对这位的占有欲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要是被陛下知道他们看了阿伊大人的裸I体,只怕要去虫谷一日游了。
先说话的暗卫嗤笑一声,那暗卫撇撇嘴,心下后怕地又往后退了些。
内殿中水声哗啦作响,瓦斯朝着屏风的方向看了眼,屏风上隐约印出人影。
他收回目光,阿伊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洁。
“瓦斯。”伯伊坐在浴盆中,水淹过他的胸口,缱I绻的痕迹在水波中荡漾。
瓦斯闻声连忙走上前两步,低垂着头问:“阿伊大人有什么吩咐?”
伯伊:“拉赫里斯的信还没到?”
自从离开底比斯,拉赫里斯每天都会写信回来,絮絮叨叨地说着每日见闻,也不管伯伊看不看,总归就是要写。
“可能是早上的大雨耽误了。”瓦斯说。
伯伊想了想,今日的雨确实很大:“你跟我说说翁姆波的情况。”
拉赫里斯的信中对神罚只字不提,只说翁姆波的人,景,物,一个花瓶都要画下来给他看。
瓦斯有些迟疑,陛下吩咐过不可以拿这些琐事去影响阿伊大人的心情,让大人操劳,更何况,阿伊大人这般聪明,保不准是想要从他这里套取情报。
“拉赫里斯连夜赶过去,想必情况严重,”伯伊笑笑,“你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瓦斯一惊:“怎么会!阿伊大人能力不凡,哪有事情能难住你!”
伯伊嗯了声,瓦斯只纠结片刻,作为陛下身边的近随,中转司的消息一定会通过他这里,虽然陛下把他留在了王宫看顾王后,但翁姆波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不太好,”瓦斯终究还是违背了陛下的指示,“那边的隔离区已经扩大到半个城镇了。”
陛下前往翁姆波,这是第五天,翁姆波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是糟糕,疑似感染的人无一例外都出现了神罚的症状,隔离区一再扩大。
陛下久久不归,瓦斯心下难安。
“拉赫里斯做了什么措施?”伯伊眯起眼,这神罚这么严重的吗……
“陛下把没有被感染的人送出去了,”瓦斯说,“但城内感染情况很严重,陛下说两日后预备焚城。”
送出去的人只要是没有被感染的都没有出现神罚的情况,寻不到源头,不知道传染渠道,无法治愈的病症,除了焚城,没有其他的办法。
“送出去……”伯伊缓缓皱起眉,“意思是拉赫里斯在城里?”
瓦斯一愣:“是,不过陛下是在外城,那里是安全区,离翁姆波的中心区有一段距离,没有出现过神罚者,陛下乃阿蒙的化身,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没说的是,陛下知道阿伊大人不会回信,所以平时会传信于他,询问阿伊大人的日常。
但从昨天开始,他送出去的密信就没有收到回复。
“你传信过去,让他撤出翁姆波。”伯伊才不信什么神明化身这一套。
他对这神罚没有概念,他不是医生,除了常规的急救知识外,知之甚少,但以现代对传染性的疾病的了解,这么严重的情况,留在翁姆波是不可能安全的,“陛下要是被感染怎么办?”
稍顿,他加重了语气,“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瓦斯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担忧占了上风,低声说是,立刻着手要去传信。
伯伊收回视线视线,不经意间注意到屏风,顿了下。
屏风上是字体很是眼熟,显然是某人生怕自己离开,伯伊会忘了他,连屏风都不放过,偏要留下一些痕迹,务必让伯伊随时能想起他。
这个幼稚的家伙!
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二十一岁,还是个受子民爱戴的君主。
瓦斯刚刚走出内殿,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阿伊大人,我们现在走吗?”
他的行动形同鬼魅,叫人难以捕捉,守在窗前的暗卫已经换了位置,瓦斯也没有在内殿,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若是看守这扇窗的另一个暗卫还在,就会发现,这可不就是那个说陛下不喜的好同僚么。
只要离开了这座被紧密包围的太阳神殿,瓦吉特那边接应的人就会立刻行动,为他们创造离开王宫的机会。
伯伊起身,水哗啦溢出浴盆,打湿了地面,暗卫恭敬地垂下眼,伯伊伸出手,从屏风上取过自己的衣服穿上。
这暗卫是他早年放在暗卫营里的暗桩,本来是为了监管暗卫营设置的,每个营里都放了一个,拉赫里斯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些年伯伊询问拉赫里斯的事情,都是这几个暗卫传出来的消息。
暗卫扫了眼窗外,今夜疑似有雨,乌龙遮住了月亮,星辰也黯淡无光,风声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现在正是最好的离开机会,大雨会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伯伊薄唇轻抿,半晌,他颔首道:“现在走。”
暗卫躬身说是,脱下身上的黑袍:“得罪,您穿上这件衣服。”
黑色的衣服可以轻易地融入黑夜中,是夜晚出行最好的装备。
伯伊接过,正在此时,一道急切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暗卫看了眼门帘的地方,低声道:“大人,瓦斯回来了。”
沉甸甸酝酿了许久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很快又被重重压下,树叶随风摇摆,风雨已至。
比起拉赫里斯这种常年习武的,伯伊身手不算好,但也不至于拖后腿,加上他对太阳神殿足够了解,还有人接应,此时要走,正打瓦斯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伯伊的手略一用力,身体轻盈地站上窗台,急促的脚步声愈发地近,“哒哒”的脚步声如同响在耳畔,心跳随着那毫无规律的脚步声变得杂乱起来。
暗卫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风雨的声响盖住了内殿里的细微动静。
在走进雨幕的瞬间,伯伊后退一步,跳下窗台,神色冷静地说:“再等等。”
暗卫皱眉,不明所以,来不及多问,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他微一躬身隐入黑暗。
等瓦斯进来时,便看到伯伊已经穿上了衣服,坐在软榻上。
瓦斯面色发白,手中抓着密信,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上淋了雨,衣服贴在身上,难掩落魄。
伯伊眼皮一跳,刚刚那种没由来的心慌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瓦斯从看到密信开始,整个人就陷入了茫然和恐惧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想起太阳神殿里的人。
对,找阿伊大人,阿伊大人一定有办法,那可是无所不能的阿伊大人!
“怎么了?”伯伊站起身,眼皮不自觉地又跳了下。
内殿中烛光将人的影子拉长,风过,烛火摇曳,伸展开张牙舞爪的姿态,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显出几分狰狞可怖。
“陛,陛下,”瓦斯面若金纸,紧紧握着拳,手里的密信被捏得完全变了形,哪怕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也掩不住哭音,“伊西祭司说,陛下出现了神,神罚症状。”

第103章 传位
阳光穿过高大的石雕建筑,斜斜照入,撒下斑驳的碎光,色彩浓烈的壁画要昏沉的目光中晃动,摇曳,狼头人身的神祇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神圣而祥和。
这一刻,祂好像要从画中走出,步入人世间。
一道清瘦的人影从壁画前走过,素白的衣袍裙角翻飞,黑发被风撩起丝丝缕缕,蠢蠢欲动的神祇突然沉寂下来,手中的天秤不再摇摆,回到了正中的位置。
“阿伊……”拉赫里斯看着那个逐渐靠近的人,喉咙干涩发苦,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人坐在他的床边,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笑道:“果然,从不生病的人,偶尔病一次就来势汹汹。”
“你怎么才来,我好难受,”拉赫里斯握住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有些委屈地说:“你是在嘲笑我吗?”
“嗯,”那人一笑,“确实是来嘲笑你的,所以给我老老实实把药喝了。”
拉赫里斯微怔,喝药?
“怎么?”那人微微挑起眉,“这么大的人喝药还要哄?”
拉赫里斯抿着唇:“我手软,没力气。”
那人低低笑了声,从桌柜上取过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他嘴边:“那我喂你。”
苦涩的味道如烟雾缭绕钻进鼻腔,熏得人心肝脾肺都透着苦味儿。
拉赫里斯有些不情愿,但那腕骨分明的手把药碗端得稳稳的,不给他半点拒绝的机会。
我可是法老,埃及最尊贵的人,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任何事情,他想。
“嗯?”对面的男人尾音轻挑,语带笑意:“你不会是怕苦吧?”
因为病痛而模糊了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奇苦无比的汤药,还有那人轻慢中带着嘲笑,堪称恶劣的态度。
“陛下……”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该喝药了。”
拉赫里斯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一片,胸腔烧灼,每一次呼吸带着滚烫的气息,耳朵嗡鸣,发出尖锐的警报。
“陛下,您该喝药了。”那声音再次响起。
拉赫里斯偏头,因着这细小的动作,太阳穴猛地一突,如同针扎的疼痛蔓延,连带着皮肤都隐隐作痛,身体沉重到难以自控。
跪坐在他榻边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拉赫里斯回忆了下,想起来了,他是在翁姆波,这个被神明惩戒的城镇。
随着天数的增加,翁姆波感染神罚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第一天,拉赫里斯没有再贸然进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城的区域与伊西那边保持着书信的联系。
少了时间上的来回耽误,两人之间的沟通效率提高了许多。
但在这无解的神罚面前,这样高效率的沟通,也不过是对翁姆波沦陷的速度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在翁姆波的第三天,城内未曾受到感染的人已经全部迁到了城外生活区,城内只剩下出现了症状,疑似感染的人群。
没了那群人带来的活力,翁姆波彻底变成了死城,街道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时不时能听到受罚者聚集区域传出来的叫骂声,他们想要出去,想要离开,不想死在这里。
但这样的叫骂声在短暂的几天后逐渐消失,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声。
城外生活区分作两部分,一个是与神罚有过接触的人群,有些是受罚者的家人,有些是商贾,与受罚者做过生意,另一个是完全与神罚没有接触过的。
安全区是统一发放食物,每个人都只能领取一份食物,这样控制食物的消耗的同时,可以趁这个时间进行观察和诊断,避免出现受罚者。
迁出去的第二天,接触过的营帐就有人出现了神罚症状,被送回了隔离区。
所幸,没有接触过的那个人群相安无事,没有出现任何症状,但驻守的祭司和医师没有任何松懈,仍旧严密的观察着安全区里的每一个人。
拉赫里斯是第三天出现头痛症状的,伴随肌肉酸痛,起初只以为是这些天连轴转,没有休息好。
当天晚上体温急剧上升,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这可把跟在他身边的亲随吓得够呛,唤来安全区驻守的祭司,祭司看过他的症状后,当即面色大变。
亲随已经有了猜测,看祭司的样子无异于是板上钉钉,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他是瓦斯手下出来的人,也是除了瓦斯外,跟在陛下身边最久的,所以他很快冷静下来,命人将这个区域隔离,迅速筛出这几天和陛下接触密集的人。
拉赫里斯所在的外城区域变成了第二隔离区。
此事不能声张,亲随只敢把消息告诉伊西和瓦斯。
“拿药来。”经过一天一夜的反复高温,即便是身体强壮的拉赫里斯也难免透出些虚弱无力。
亲随取过汤药,拉赫里斯接碗的时候差点没拿住撒了,亲随眼皮子一跳,连忙稳住。
拉赫里斯垂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构成,黑乎乎的汤药带着股叫人作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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