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虚假童话后和主角he了by白酒音
白酒音  发于:2024年10月25日

关灯
护眼

陆鸣沧紧紧的拥抱着少年,心中充满的疼惜与爱意。
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他能理解温余的彷徨。
温余的前半生都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中,就如他所说的,他所有的目的都只为了复仇,而当这一切结束,他一下子没有了努力的目标,才会陷入迷茫。
而温余又是太温柔太执拗的性格,现在的平静生活让他不断想起过往痛苦的记忆,想起惨死的亲人,以及曾在父母坟前发过的誓言。
说到底,是没有安全感。
虽然能体谅,也心疼,但同时陆鸣沧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浓浓的自责。
是他没有保护好温余,是他没有给予温余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温余如此的不安。
陆鸣沧不断的轻抚着温余的后背,另一只手贴着他温软的脸颊,抬起下颌不断啄吻着温余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温余微阖着双眸,掩下眸中的流光与深意,揽着陆鸣沧的脖颈,启唇引入更深的吻,一时间,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暧昧的啧啧水声。
不知是谁先没把持住,等陆鸣沧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然凌驾于温余身上,而温余的双手依旧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仰起脸与他亲吻。
陆鸣沧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扬起头微微的退了退,但很快这种避让就被一股更强势的力量阻止了,温余几乎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陆鸣沧垂眸看向温余,正对上对方灼热的目光,他逐渐长开的漂亮面容在昏暗的背景中散发出一种惊人的诱惑力,就像传说中的美丽精怪,不断蛊惑着陆鸣沧沉沦。
而当他展颜一笑,勾着陆鸣沧继续吻自己的时候,陆鸣沧根本无法阻止理智的流失与崩散。
那一刻,他心中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他想要让身。下这个漂亮的少年,成为自己的,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热烈的吻终于不再只拘于唇齿间,一点点从上而下,落于仰起的下颌,修长的颈间,扯开的凌乱衣衫铺散在床上,簇拥着一具洁白美丽的身躯,像一朵盛开的瑰丽的花朵。
微凉的手掌贴着温热的皮肤摩挲着,逐渐滑落,少年被整个笼罩,紧紧的圈着身前人的脖颈,倾听着耳边低沉醇厚的嗓音低喘着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勾起一阵阵战栗的酥麻。
窗外的天空中零星的挂着几颗闪烁的星子,夜色于浓重炽烈的氛围里越发的深沉。
第二天,天光大亮,温余先侧身轻吻了一下睡眠中陆鸣沧,继而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屋子,等到身侧的动静消失,陆鸣沧才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床顶,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盖住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没把持住呢?
怪只怪他对温余的抵抗力太弱了。
唯一幸好的是,他还不算太禽。兽,没有真的做到底……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陆鸣沧只觉得浑身发热,忙不迭的放下手,用力的攥了攥手指,手腕处顿时传来一阵酸麻,而那种湿意残留在手心的感觉,更是叫人难以忽视。
就在陆鸣沧发愣的时候,门被轻轻推了开来,温余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视线不觉间在空气中交汇,凝固片刻,陆鸣沧竟然先一步飘忽向了一侧,清咳几声,强装镇定的干巴巴冒出一句。
“……早。”
温余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缓声回应。
“早。”
说着他走进屋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于桌上,才继续对着陆鸣沧温声道。
“起来吃早食吧,你说想喝甜粥,昨日我便在街市买了点枣,来尝尝好不好吃。”
陆鸣沧窘了一下,莫名有一种他是那个需要被呵护的新婚妻子的既视感,压了压眉,甩掉那种荒缪的感觉,陆鸣沧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也无所谓什么形象不形象,简单的洗漱擦完脸就走到桌前,没等好好坐下就弯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粥进嘴,香甜的红枣味顿时盈满整个口腔。
“好吃!”
陆鸣沧眯眼赞叹。
温余看着他单薄的身形,不赞同的蹙了蹙眉,走到床边拿起外袍转身披在陆鸣沧的身上。
“穿好,别让我担心。”
陆鸣沧嚼着红枣含糊不清道。
“七月了,热。”
说着热,但他还是听话的穿上了外袍,温余仔细的扣上内扣,帮他整理好衣服,才像是哄着陆鸣沧一般,柔声低语。
“不给你系束带,不会太热的,但外袍不可脱下,你身体弱,容易着凉。”
陆鸣沧嘟囔着应声。
温余却没松手,伸手掰过陆鸣沧的下颌,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有些强势的确认道。
“答应我好不好?”
陆鸣沧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熟练的撬开本就不紧的唇齿,迫不及待的侵入纠缠。
温余的呼吸顿时就乱了,本能的伸手揽住陆鸣沧的脖颈,仰着头温顺的接受满腔的枣香在口中泛滥肆虐。
很热也很甜。
直到温余出门,陆鸣沧也没给他答应不答应的答案,就像陷入热恋的情侣,只是视线触及没多久,就忍不住相拥着热烈亲吻起来,无休无止,没完没了,整个空气都仿佛弥漫着炙热的浓情蜜意。
等温余离开,陆鸣沧懒洋洋的躺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唉声叹气。
太罪孽了!
不像话!
好歹活了几世了,怎么谈个恋爱还像个毛头小子?
对象还这么小……真是禽。兽啊!
一边自我谴责,陆鸣沧一边拿起躺椅旁矮木桌上温余离开前给他准备好的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嚼了嚼,低声叹息。
“怎么感觉像压榨童养媳的坏地主呢?”
顿了顿,陆鸣沧又道。
“或者……我才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浑身肉麻的打了个激灵,陆鸣沧甩甩头,丢掉那个诡异的念头,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才缓过神,开始思索起正事来。
按理说在这个幻境里温余的仇人已经死了,他已经完成了复仇,实现了心愿,那么幻境该结束了才是,可陆鸣沧等了大半个月,都没有等到离开幻境。
这只能说明,温余的心愿还未了结。
那么,他的执念还有什么呢?

第189章
时间过得很快,陆鸣沧和温余在关阳呆了大半个月后就继续南下,一路来到了江南水乡苏城,一转眼,最炎热的八月也过去了,初秋来临。
温余找了个靠河的小村庄住下,他们远离人群,安静的享受着秋高气爽的田园风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鸣沧总觉得温余身上的药味越发的浓重,比自己身上的还要浓郁,带着一股特殊的冷香,长久不散的萦绕在温余的周身。
有时候连亲吻的时候,陆鸣沧都觉得温余的嘴巴里带着那股特别的药香味,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药味,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的异常。
温余在偷偷吃药。
似乎从离开陆家开始,温余就特别喜欢摆弄那些药草,离开前,他就怪异的从药房订购了一批药材带着离开,陆鸣沧记得当时温余给出的理由是要为他调配调理身体的药。
后来到了关阳,温余购回的药材就更多了,还坚持天天去医馆帮忙。
陆鸣沧以为他是对医术感兴趣,难得温余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这么高兴致的模样,陆鸣沧也没有多想。
直到七月中的某一天,陆鸣沧家的门被敲响,门外是那个曾被温余帮助过,对他芳心暗许的江清姑娘,对方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偷偷朝门内观望了一圈,然后告诉他,温余在路上被牛车冲撞后晕倒了,人被抬去了医馆救治。
听见这个消息陆鸣沧忙不迭跑去了医馆,看到的是头上围着一圈纱布,已经苏醒正沉着脸推开大夫,从床上起身的温余。
见到陆鸣沧跑进来,温余蹙着的眉头顿时折叠的更紧了,目光冷冷的扫过跟在陆鸣沧身后进来的女子身上,走下床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我没事。”
陆鸣沧跑得着急,呼吸不匀,一停下来就感觉眼前有些发黑,连忙伸手撑着门框用力的喘着粗气,重重的咳了几声,没立刻回上话。
温余脸色的表情顿时更沉了,又阴翳又冰冷,看得周围人一时间都不敢吱声。
温余并没有发脾气,他疾步走上前,毫不顾虑其他人的靠近了陆鸣沧,然后一手环过陆鸣沧的腰,落在他的背脊轻轻的拍抚,一手捏着陆鸣沧的下颌,撬开了他的嘴巴凑近闻了闻后,满脸严肃的盯着陆鸣沧咳得冒泛红的眼眶,低低责备道。
“又偷懒没喝我备好的药汤。”
陆鸣沧一想到那黑如墨汁的汤药就忍不住皱起一张脸来,眼睛在温余灼热的注视下,心虚的飘到了一边。
这实在不能怪他,温余给他配的药汤比之前大夫给的那剂还要苦三倍,简直难以入口,陆鸣沧喝了两三天后就不愿意喝了,以身体已经好转为借口,趁着温余不在家偷偷避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被中途折返的温余抓个正着,才暴露出来,这才有了温余此举的检查方法。
抿了抿嘴巴中甜腻的糕点味,陆鸣沧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心下暗道,温余的鼻子莫不是狗鼻子,他已经吃了那么多块甜糕堆味了,还能被闻出来他没喝药,唬他呢吧?
“我喝……”
刚说出两个字,陆鸣沧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在温余威慑性十足的目光下,温余掩饰性的清咳了几声,声音弱了下去。
“我只是晾晾,等会儿就喝了。”
说着,陆鸣沧猛然反应过来此行前来的原因,连忙反手抓住了温余的衣袖,紧紧的盯着他额头上的纱布,目光锐利问道。
“等等,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怎么受伤了?”
看着温余额角白色纱布上晕开的点点红色血迹,陆鸣沧紧皱着眉,满脸的担忧与心疼,虽然知道说出的话很苍白,但还是忍不住哑着嗓音低声问了一句。
“疼吗?”
温余摇摇头,侧过脸颊亲昵的贴了贴陆鸣沧小心翼翼触碰他额角的手,轻轻笑了笑,解释道。
“不疼,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头,伤口不大,没什么事。”
说着他抓住陆鸣沧的手,作势要往外走去。
“我们回家吧。”
陆鸣沧停下脚步,反手扣住温余的手腕把他一把拉了回来,满脸不赞同的严肃道。
“不行,让大夫再看看。”
他转头看向医馆内,没在意四周或好奇或揣测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一个医者模样的白衣老者,朝他礼貌询问道。
“大夫,请问他的情况可还好?需要开什么药吗?养伤期间有什么需要多注意的吗?”
年老的医者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看了看满脸病容的青年,又转头目光征询的望向受伤的少年,迟疑问道。
“这位是?”
不等陆鸣沧开口,温顺的站在陆鸣沧身侧的温余便先一步淡淡出声道。
“我相公。”
一言激起千层浪,本就窃窃私语的周围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各种视线各种言语纷纷扬扬,不见停歇。
在周围人或惊愕或不可置信或厌恶的目光中,白胡子医者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之外,就满脸的平静,见医馆内外一片喧哗,白胡子医者沉声大喊了一声。
“安静!”
周围的声音顿时落下了很多,没人再敢大声议论什么,只剩三两声极低的耳语,以及依旧灼热的各色或窥或凝的视线。
整个过程温余的表情都极其自然,或者说他根本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侧的陆鸣沧身上,他凝视着陆鸣沧的侧脸,目光逡巡过一遍又一遍,探寻着陆鸣沧脸上的所有表情。
陆鸣沧的表情也很淡定,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关系,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对于周围人的围观与议论,陆鸣沧就更不在意了,他本就不是会在乎外人想法的性格。
对着白胡子医者点了点头,陆鸣沧附声应和介绍道。
“他是我内人,所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跟我说就好。”
感受到抓着的那只手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刮动,陆鸣沧面色不变,不着痕迹的抓住那只乱动骚扰自己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安静。
温余轻轻勾了勾唇角,手指用力插。入那微凉手掌的指缝间,用力的十指紧扣。
最后温余是自己提着一包药材被陆鸣沧牵着回家的,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很轻松愉悦,一点不在乎周围行人投注的目光。
这是温余在七月第一次受伤情景,陆鸣沧看过他额头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所以日常除了盯着他涂药,不吃发物外,并没有太在意。
而因为温余在医馆承认两人关系的原因,导致他们在这片地方出了名,男妻虽然不是个例,但还是非常少见,也不乏有那种认为男风伤风败俗的极端者,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甚至还有媒婆上门来打探消息的,吵得人不甚烦扰,所以等温余伤势好转,他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关阳。
在南下的路上,温余又受过一次伤。
那次他们在一片树林旁停了马车休息,温余吃完干粮饼后就犯困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就发现温余不见了,等了半刻钟也不见他回来,于是陆鸣沧便尝试着进林子里找了找。
他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温余,当时陆鸣沧心都差点跳出来,冒了一身冷汗,还好温余很快就醒了过来,这次他的后脑勺磕了一个不小的包,手臂被树枝划了一道手指长的口子,脚也崴了,可怜兮兮的抱着陆鸣沧求安慰。
陆鸣沧问他晕倒的原因,他给陆鸣沧的解释是想打只兔子给陆鸣沧烤着吃,但不小心崴了脚摔了,磕到后脑勺才晕了过去。
这个理由找不出破绽,而陆鸣沧当时心里更多的也是担心,怕他会不会被撞得脑震荡,所以也没有多想。
之后温余就被陆鸣沧拘着不让他乱走动了,而温余表现得也很温顺,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养伤,而也许真是撞击到了头部的原因,在陆鸣沧询问他有没有感觉头晕想吐的时候,温余表情恹恹的也没有否认,像小孩似的,将脑袋拱到陆鸣沧的怀中歇了许久。
之后一段时间,温余除了三餐,喝药,以及陪陆鸣沧聊天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抱着陆鸣沧睡觉。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就在温余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温余却又再次恢复了精神。
然后他们就到了苏城,这次他们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住下。
温余依旧热衷于购置药材,屋子内外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陆鸣沧是偶然间发现温余在偷偷吃药的,他在屋后的墙角发现了一些被填埋的药渣,那股味道中的冷香和温余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陆鸣沧回顾之前种种,才骤然琢磨出来不对劲。
温余瞒着他什么。
那两次莫名其妙的晕倒,嗜睡,以及身上的奇怪的药香,被掩埋的药渣。
更深了想,陆鸣沧就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温余有时会在晚间的药汤后给他准备一碗甜汤压苦味,而每次喝完没多久,他就会感到困倦,似乎每次他都会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自己的精神无不是极好,反观温余倒是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陆鸣沧记得他还曾问过温余为什么精神不好,当时温余看着他,勾唇笑着说是因为晚上陆鸣沧说梦话,被吵醒了。
当晚陆鸣沧就抱着枕头打算去榻上对付一晚,好让温余睡个安稳的觉,却被温余拽住了手臂又拉了回去。
温余抱着陆鸣沧不肯松手,脸上很明显的摆出一副陆鸣沧若是敢走就会生气的表情,陆鸣沧拗不过他,就又躺回了床上,然后认真嘱咐温余,晚上如果他又说梦话吵了他,就一定要把他叫醒。
温余搂着陆鸣沧的脖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颌,嘴唇贴在陆鸣沧的颈间覆上细密的啄吻,轻笑了一声,声音捂在喉咙口闷闷的拒绝。
“不要。”
陆鸣沧圈着他的腰,不解道。
“为什么?”
灼热的气息转移到陆鸣沧的耳边,一字一顿,清晰而低沉。
“我喜欢你在梦中喊我的名字。”
陆鸣沧被迷的不行,扣着温余的脸颊就重重吻了上去。
很快,空气变得灼热旖旎,满眼满心都是身。下这具魅惑人心的躯体,不再能想起其他。
所以陆鸣沧一直没察觉到不对劲。
说到底,果然还是美色误人。

第190章
陆鸣沧不喜欢猜来猜去,当天晚上他便直接问出了口,出乎他意料的是,温余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直接承认了。
他告诉陆鸣沧因为早年间经常接触各种毒物,导致他体内累积了很多的毒素,已经伤了根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他已经寿数将近。
温余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仿佛说的不是与之相关的事情一般。
陆鸣沧愣了许久,怔怔的看着他,许久过后才嗓音沙哑的问出一句。
“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又低又哑的语调,努力维持着平稳,却在不觉间微微颤抖着,极力压抑着什么。
温余倾身在陆鸣沧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嗓音里不见丝毫沉重的低声安抚道。
“我会努力的,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听着这话,陆鸣沧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不明白温余为什么会这么平静,甚至并不在意的模样,这样的他让陆鸣沧感到无比的愤怒。
但他并没有朝温余生气,只是沉默而安静的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茫然,不解,气恼,自责,恐慌,焦躁,无数的情绪萦绕在陆鸣沧的心头,到最后变成一种拒绝的荒谬。
很快,温余便发现,陆鸣沧和他闹别扭了。
陆鸣沧在生他的气。
他开始不愿意和他说话,一整天都异常的沉默,常常呆呆的坐在门口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余依旧会避着他喝药试针,每天笑意盈盈的柔声喊陆鸣沧的名字,叫他相公,只要是关于陆鸣沧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把整个家打理的有条不紊。
尤其在两人冷战期间,温余对陆鸣沧更是关怀备至,知道陆鸣沧喜欢吃鱼,温余便问村民买了鱼天天换着菜谱给陆鸣沧做鱼吃,会从外面摘一些小野花带回来送给陆鸣沧,不会什么乐器便捡几片叶子给陆鸣沧吹小曲听,即便陆鸣沧表情冷漠,他依旧会不断靠近陆鸣沧,搂着他拥抱,主动奉上唇。舌亲吻,不知疲倦,毫不退缩。
陆鸣沧沉默了整整三天,才泄气般抚着温余凑上来的脸颊,叹气着附和这个亲吻。
低低的,混杂着喘息的声音闷闷的逸出,语气中夹杂着迷茫、妥协与一丝咬牙切齿的凶狠。
“温余,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的回答,在两人紧紧相拥着安睡时,陆鸣沧恍恍惚惚中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
“陆鸣沧,别恨我,也别逃走。”
伴随着脸颊上轻柔的抚摸,陆鸣沧紧蹙的眉头骤然间就舒展了开来,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之后陆鸣沧像是想开了一般,结束了他单方面的冷战,而两人也心照不宣的没再聊起过这个话题。
但温余能明显感到陆鸣沧对他更加纵容了,不管他提出什么,陆鸣沧几乎都不会拒绝,也更喜欢和他黏在一起,牵手和亲吻成了他们之间每天最频繁的小事情,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坐着看风景,他们也会紧挨着彼此,十指相扣,相视一眼便会习惯而亲昵的交换一个轻吻,不管是日出,日落,是远山的枫叶还是近处的河流,高的树,绿的草,红的花,所有的一切都曾见证过他们浓烈也温柔的爱情。
小村庄的日子安静而和平,随着冬日的临近,陆鸣沧决定定居了下来,等到来年开春再继续他们游山玩水遍赏大江南北的旅程。
又或者……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陆鸣沧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未想过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反正这只是温余试炼的一个幻境,当温余离开这里,这个幻境也不会继续留存。
他总会离开幻境的,或早或晚,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陆鸣沧以为自己不会慌张,不会害怕。
可当亲眼看到温余毫无征兆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陆鸣沧便知道他不能,他无法接受温余的死亡,即便这只是一个幻境。
他承受不了这个可能。
呼吸窒息,心脏像撕裂般疼痛,恐惧布满全身,力气仿佛在瞬间被与抽离一空,他软到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继而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温余身边,焦急,胆怯,颤抖的抱住温余的身体,不断呼喊他的名字。
昨天他们约了一起去爬山,一大早温余就准备好了干粮,趁着日色朦胧便拉着陆鸣沧出发了,但刚到山脚下,温余就突然间失去了意识,猝不及防,陆鸣沧抱着他,举目四望,除了草木,不见人烟,
在这个几乎绝望的境地,陆鸣沧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握住自己抖得厉害的手,试探了一下温余的鼻息,当感受到温热的气流划过手指,陆鸣沧那颗惊惧不安的心终于变得稍稍稳定了一点,理智回笼,陆鸣沧每一步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他探手摸了摸温余的身上,果然从他的怀中找到了一个药瓶子,虽然温余一直都避着他吃药,但陆鸣沧还是偷偷见过几回,是手里这个碧色的玉瓶。
他拔开瓶塞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在掌心,一股熟悉的冷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是温余身上沾染的那股味道。
陆鸣沧大喜,连忙解开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水囊,搂着温余掰开他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再仰头喝一口水,嘴对嘴哺喂进去,让药丸顺着水划入喉咙咽入腹中。
确定温余吞下药丸后,陆鸣沧又扶起他拉着他靠在自己的背上,将他背起,朝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家的方向前行。
他要把温余背回家。
只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温余的声音沙哑却清晰。
陆鸣沧猛的顿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他并没有松手,也没有转头,没做任何动作,没说任何言语,只是执拗的用力的托着温余的双腿,背着温余不肯松手。
温余察觉到陆鸣沧的异样,眸光闪烁着慌乱了一下,他紧紧的搂着陆鸣沧的脖子,又轻又低,带着一股弱气,开始不断的在陆鸣沧的耳边说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吓坏他了。
并不是故意的恶作剧,他只是想让陆鸣沧能开始习惯逐渐糟糕的自己。
说起来可笑又残忍,他竟然要让自己的爱侣习惯他的“死亡”。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这种毫无征兆的晕厥只会越来越频繁,他无法控制,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压抑的解药失效,骨毒彻底爆发,真正的死亡便降临了。
他不想陆鸣沧难受,但这无法避免,便只能想办法在自己能够控制的时间里让陆鸣沧习惯他的晕倒,寄希望于也许习惯了便麻木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可笑也极其可怕。
温余本以为陆鸣沧会很生气,他做好了各种准备,不管陆鸣沧是朝他怒骂还是伸手揍他,或者像之前那样冷待他生闷气,温余都会全盘接受,因为这确实是他应得的惩罚。
但出乎温余意料的,陆鸣沧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背着温余一步步往回走,吐出的气息在冷凝的空气中凝结着雾,悠长而沉重。
陆鸣沧的嗓音冷静了许多,但飘忽而喑哑,匿藏着一股无奈的悲伤。
“还有多久?”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他知道温余能听懂。
温余果然听懂了,抿了抿唇,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
“药的压抑效果在减退,会逐渐开始频繁晕倒,直到彻底压抑不住,毒会爆发,身体骤然虚弱,直到最后心肺衰竭而亡。”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温余慢慢的添了一句。
“大概还有一个月。”
又经过漫长的沉默。
“会疼吗?”
温余愣了一下,垂眸凝视着陆鸣沧不知是被冷风吹还是因为劳累而略带薄红的侧颊,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的擦了擦他泛红的眼眶。
微凉的菩提珠贴在陆鸣沧耳尖,激起一片战栗的酥麻。
陆鸣沧停住脚步,终于转头看向了倚靠在他肩膀侧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短短时日他本就不健硕的身体变得更单薄了,青丝随意的束起,凌乱的在寒冷的凉风中飘扬。
少年冲着他乖巧而怯怯的笑着,恍惚中,陆鸣沧仿佛看到了初次相见的那一个画面,少年胆怯而羞涩的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像一朵裹挟着花蕊的羞怯的玫瑰花,内敛、漂亮,却带着抗拒的尖刺,矛盾、神秘而惑人。
之前的少年是伪装的弱小,而现在的温余对着他表露出弱势往往只有两个原因,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瞒。
求之事陆鸣沧不太会拒绝,而瞒之事,则表示这是他无法隐藏的却又不愿意告诉陆鸣沧的事情。
陆鸣沧没有逼他回答,只是静静点了点头,继续迈步朝前慢慢的走去。
陆鸣沧坚持背着温余走回了家,出了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的软倒在椅子上,像憋着的一股气终于泄了劲,陆鸣沧一下子咳起来,咳得又疾又凶,捂着嘴吧,额头磕在桌子上浑身都咳得颤抖不止。
温余被吓了一跳,连忙扶着陆鸣沧的背脊,蹲下。身焦急万分。
“怎么这么严重,还好吗?我给你拿药。”
说着温余就要跑去给陆鸣沧拿备好的药丸。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