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没寻到另外的凶手,而陆凝雪又本就是要被处以沉塘的罪人,所以最后县令下达决策,罚那被当场抓到的仆从杖刑三十,这件事就被草草了结了。
而林新月在大狱关了几天,被陆百川花银子赎了出来。
许是接连失去儿女的打击,又或是在大牢里被吓到了,林新月回到陆府后就一下子病倒了。
原本的名门大户陆家在短短时日颓败了下去。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他们无关,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陆鸣沧正焦头烂额的想着要怎么哄老婆。
他和温余闹变扭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相互间认知的错误,导致温余单方面的开始和陆鸣沧置气。
说起来也好笑,让他们意见出现分歧的问题居然是床。事问题。
当时陆鸣沧没忍住吻了温余,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自然而然的就戳破了。
陆鸣沧不是扭捏的性子,便很坦诚的承认了他对温余的感觉,表示他会对温余负责。
本以为温余会羞涩的考虑一会儿,但令陆鸣沧意外的是,温余很快就答应了,他主动的搂上了陆鸣沧的脖子,拉进彼此间的距离后,直勾勾的注视着陆鸣沧的眼睛,认真,执拗,斩钉截铁。
“陆鸣沧,你自己说的要一辈子对我负责,一辈子便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少,我答应了,你不能反悔。”
他的眸光变得格外的幽邃,眼底像要燃烧起一团火焰来,散发着浓烈,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陆鸣沧吞噬殆尽。
声音又低又沉,裹挟着浓重的仿如诅咒的味道,一字一顿。
“否则,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陆鸣沧没有被这句“威胁”吓到,只是有点惊讶于温余突然间的性格变化。
像是一只在他面前一直伪装的绵羊终于脱去了外皮,露出了狼的獠牙。
当然,就这点力度,对陆鸣沧来说,顶多就是一只小狼崽子。
他很清楚,身为主角的温余,本来就不会是绝对善良单纯柔弱的一个人,不管是幻境中的他还是修仙世界中的他,皆如此。
没什么被欺骗的感觉,只觉得新奇,可爱,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想要让温余心甘情愿,完完全全的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但当温余过分主动的在当晚想要为陆鸣沧宽衣解带的时候,陆鸣沧还是慌了一下。
热恋情浓处,只是彼此目光相触一会儿,就忍不住相互吸引着拥吻在一起,唇舌。交缠,热烈追逐。
慢慢的退至床前,陆鸣沧只感觉胸前一股力量推了他一把,他就惯性的仰倒在床上,继而眼前覆下一片阴影,是温余眸光深重的压在了他身上。
温余没有说话,呼吸沉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无比慑人,墨色翻涌,毫不掩饰自己的炽烈欲。念。
陆鸣沧:“……”
等等,这走向好像不太对劲啊。
直到温余炙热的双手摸上陆鸣沧的胸口 ,蔓延而下慢慢的摩挲起他腰侧的皮肤,陆鸣沧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忙不迭伸手推拒温余压下的身躯。
“等等,温余,你想干什么?”
小崽子是疯了吗?想攻略他?
温余歪了歪头,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像守着食物的小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胆大而直白的低声轻喃。
“成亲的时候,嬷嬷给我看了一本书,她要我陪夫君按照书里的睡觉。”
陆鸣沧怔怔的看着他。
温余垂眸凝视着身。下的俊美青年,伸手轻轻的撩起他额前的发丝,喉结滑动,眼眸渐深,声音喑哑。
“夫君,春宵一刻……”
“停!”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鸣沧冷酷无情的打断了。
陆鸣沧推开温余坐起身,表情怪异又颇有些窘迫的看着沉默不语,垂头坐在他腿上不肯离开的少年,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半晌才低低的笑出声,万般无奈再次看向神情郁郁的温余。
冷不丁伸指戳了戳温余的脑门,又好笑又好气道。
“你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书在哪儿?拿给我。”
温余沉默片刻,才不甘不愿的回答。
“我只是看,没有拿。”
陆鸣沧松了一口气,又板起脸训斥道。
“以后不许看这种东西,听见没有。”
温余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背对着烛光,面色隐在半明半灭间,下颌紧绷,勾勒出凉薄的戾色。
“你……不想要我吗?”
陆鸣沧简直啼笑皆非,他伸手抬起温余的下巴,定定的看他许久,直看得温余双颊泛红,眼神飘忽才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道。
“怎么不敢看我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不是如狼似虎的想吃了我吗?”
温余没有反抗,温顺的任由陆鸣沧捏着自己的脸,目光一会儿看向对方,一会儿挪移开,游移不定,迟疑不决。
看着温余陷入考虑思索的模样,陆鸣沧被气笑了。
好家伙,还贼心不死呢。
他屈指敲了一记温余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浇灭他的小心思。
“不准胡思乱想。”
顿了顿,陆鸣沧摸了摸鼻子,颇有些窘迫的低声含糊道。
“这事……以后再说。”
开玩笑,温余才刚刚十六岁,他真要做了,那也太禽。兽,太刑了。
温余依旧目不转睛,纹丝不动的盯着他。
陆鸣沧差点绷不住,双颊也不由得泛起热意来,他猛地手一转,直接盖住了那双火热的双眸,另一只手搂住温余细瘦的腰身,按入自己的胸膛,抬起头,重重的覆上那两片洇湿红润的唇瓣,辗转纠缠。
直到双方全都气喘吁吁,陆鸣沧才抱紧了怀里的身躯,细吻着温余嫣红的耳廓,低哑喃喃。
“温余,别惹我了,我真的会忍不住。”
温余沉默着轻喘了一会儿,依赖的将脑袋埋入这个满怀兰香的怀抱,声音闷闷的散出。
“那就别忍。”
陆鸣沧倒吸一口凉气,揽在温余背脊上的手青筋暴起,下意识的将怀里的躯体搂得更重更紧了些,似要把他嵌入骨骼,融入血肉。
就这样抱了许久,陆鸣沧才控制着缓和下情绪,倏然一声长叹。
“你呀……”
语气充满了无奈与宠溺。
他能感觉到温余的忐忑和焦虑,很清楚是他没有给足温余安全感。
思索一瞬,陆鸣沧开口温柔的慢声解释道。
“温余,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我会想要吻你,抱你,将你占为己有,这些欲。望真实也深重。”
他抓起温余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膛,将自己极速跳动的心完完全全展露在对方的面前。
“你无需有任何忧虑,因为,从来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更需要你。”
陆鸣沧猛咳了几声,眉间微蹙,声音沙哑。
“你看,我这样一副残破病弱的身躯,而你还如此的年轻健康,你有比我更多的选择……我不希望你后悔。”
温余低下头,脸颊逼近了陆鸣沧,闷闷不乐的鼓着双颊严肃而认真道。
“我不会后悔!”
陆鸣沧温和的轻笑一声,依言附和道。
“好好,我们都不后悔。”
他抬起下颌又轻轻吻了吻温余的唇,低哄。
“乖,听话好不好?”
温余一声不咳的猛盯了他一会儿,才翻身从陆鸣沧的腿上离开,背对着陆鸣沧似生闷气般蜷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陆鸣沧捏了捏鼻梁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虾米状面对着墙壁睡觉的温余,轻轻摇了摇头,抖了抖薄被,帮他轻柔的盖好,才熄灯躺好。
万籁俱寂,黑暗中陆鸣沧发现自己有些睡不着。
怀里空空荡荡,很不适应。
坚持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转过身伸手向前试探性的捞了捞。
温余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他并没有动弹,一直睁着的眼睛内暗光流动。
腰上传来一股力度,温余下撇的唇翘了翘,没有反抗,温顺的任由对方将他拽进微凉的怀抱。
紧紧的抱个满怀后,陆鸣沧喟叹一声,才抵着温余的发顶闭上眼睛。
陆凝雪的后事办的潦草,林新月自陆凝雪死后就没怎么出过房门,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灰败,像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气,唯一还能让她有点反应的只剩下陆云笙的消息。
没过两天,林新月的娘家来人了,来者是林新月的侄子,说是家里长辈想念女儿,命他带姑姑回去看看。
陆百川本是绝对不同意他带林新月离开的,毕竟身为陆家主母,除非和离哪有离了夫家回娘家的道理。
但不知这个叫林奇的男人和女人陆百川说了什么,等他们从书房出来,陆百川竟然改了口,又同意林新月回娘家探亲了。
只是林新月到底伤了身体,需要调养几天才能动身,林奇便也暂时留在了陆府。
林新月在见到林奇后,精神状态也好了一些,终于不再是那个奄奄一息的模样了,看得出来她是想离开陆府的,至于原因,陆鸣沧猜测是心虚。
他总觉得陆府发生的这一切,温余最终要报复的人,和林新月脱不了干系。
虽然还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他总会知道的。
陆鸣沧从脑海中调出那张“指鹿为马”的紫色卡牌,陷入沉思。
第184章
林奇虽然留在了陆家,但他并没有多孝顺的一直守在林新月这个姑姑身边,而是带着下人跑去了镇上游玩。
因为林新月的原因,陆鸣沧也和他不熟,除了一开始被陆百川叫着礼貌性的见了一面之前,双方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傍晚,陆鸣沧在大门口看到了林奇正在纠缠温余。
温余的脸色很差,紧蹙着眉敛着眸快步往门内走,但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林奇拦住了。
这个林奇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华袍,手持一柄折扇,整个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扯着吊儿郎当的笑,目光肆意的在温余的身上逡巡。
隐隐的,陆鸣沧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
“小美人…考虑清楚……何必跟着病鬼……”
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但陆鸣沧还是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应该是看上了温余美色,所以撺掇温余弃夫从了他。
纠缠有夫之夫,一个纯纯的流。氓。
难怪温余的脸色这么差,怒气冲冲的,捏着拳快要忍不住揍上去的模样。
陆鸣沧连忙走了出去,适时的重咳了几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快步走上前,眉眼弯弯的朝温余微笑道。
“小余,回来啦。”
说着他旁若无人的走上前牵起了温余的手,紧紧的握住后,才装作刚刚看到一旁的林奇,惊讶道。
“这不是林家表哥嘛,这么巧,你也回来了,今天你上去哪儿了?我听下人说大娘找了你一天了,怕是有什么急事儿,你没接到消息吗?”
林奇的表情有些心虚,连忙扇了扇身上的脂粉气,不自然道。
“我……我去寺里了,对,早就听说景宁镇郊外的观水寺很是灵验,姑姑又是信佛之人,所以我就去寺里给姑姑求了平安。”
陆鸣沧挑眉,哦的一声拉长了声音。
“表哥果然孝顺,我想大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陆鸣沧说的诚恳,但听在林奇耳朵里总觉得这病鬼说话怪里怪气的,他本就瞧不起这庶出子,要不是对一旁那漂亮少年心痒痒,林奇早就甩身离去了。
轻蔑的扫了一眼陆鸣沧,林奇转眸继续热切的盯着温余,毫不在意的开口继续勾搭。
“小……余,我说的那些你再考虑考虑,你只要……”
话还未说完,陆鸣沧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声沉重,浑身颤动,似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般吓人。
温余的脸色骤然一变,面色发白,惊慌失措的连忙俯身扶住陆鸣沧的身体,一边帮他抚着胸口顺气,一边焦急的询问。
“怎么这么严重?今日的汤药喝了吗?我叫大夫来!”
陆鸣沧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隐在暗处悄悄的划拉了一下温余的手背,抬头极快的轻晃了晃头,和温余对视一眼,示意他别着急。
温余顿了一下,那颗跳到喉咙口的心脏才缓缓落回胸腔,他握紧了陆鸣沧的手,不着痕迹的注意着他的动向。
陆鸣沧咳得满脸通红,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虚弱”的直起身,看向被吓了一跳呆在原地的林奇,眸底掠过一闪而逝的嘲弄。
他突然间凑近了林奇,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贴心安慰”道。
“表哥,你还好吗?你放心,我这病,不传染人。”
话音刚落,林奇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见鬼似的猛地抖着肩膀往后大退了一步,离得陆鸣沧远远的,惊声尖叫道。
“你个病鬼!离我远一点!我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喊完,他一跺脚便愤愤的转身离开了,脚步快得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陆鸣沧才捂着嘴唇清咳几声,低低笑起来。
怕死的臭流。氓,马上就要他好看。
想着那张被他通过接触林奇的肩膀,而使用的紫色卡牌,陆鸣沧慢慢的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
二十四小时内的厄运加成,就看这小子撑不撑得住了,希望人没事。
确定对方今晚应该不会好过后,陆鸣沧就把这事抛到了一边,转身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余。
恰好对上温余直勾勾看着他的目光。
陆鸣沧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低声神秘道。
“他今晚肯定不会好过。”
温余只觉得胸腔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他直直的看着陆鸣沧,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因其实温余已经猜到了,但他就是想听陆鸣沧说出来,亲口告诉他。
陆鸣沧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就直截了当的坦然道。
“因为他让夫人不开心了,就该受惩罚。”
说着,陆鸣沧重新牵起温余的手,指尖划过圈着那细瘦腕骨的棕色菩提珠,认真道。
“我希望夫人能永远幸福开心,长命百岁。”
温余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针扎过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他骤然拉过陆鸣沧的手腕,拽着他快步往院子里走,一边强硬命令道。
“以后不准拿自己的病开玩笑,回屋喝药汤!”
陆鸣沧宠溺的低笑,连连应声保证。
橘黄的暖光铺洒在地面上,两道一前一后相联结的影子越拉越长,逐渐温柔的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晚的陆府并不安宁,大门开开合合,人员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灯火通明,直闹到天际露出白芒才终于安静下来一点。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他们无关,陆鸣沧一个好觉睡到早晨温余起床,他才跟着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搂着温余劲瘦的腰又压着他眯了一会儿才完全醒过神来。
两人起床,一前一后洗漱完,明雪正好端着早食进门。
明雪这小丫鬟是个活泼的性子,陆鸣沧和温余又没什么少爷架子,所以在他们吃早食的时候,明雪就一副有大事想要分享的急切模样。
陆鸣沧已经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也不拘着她的性子,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明雪嘿嘿一笑,连忙兴奋的一股脑说出口。
事情就如陆鸣沧猜测的,是林奇搅了陆府一晚的安宁。
他昨天一回到房间就忙不迭的叫人去请了大夫过去看,结果当然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有传言出来说大夫其实有劝导林奇房事酌减,被林奇恼羞成怒下命人丢出了陆府。
这个姓方的大夫是景宁镇人皆称赞的名医,陆鸣沧的药汤方子也是他开的,林奇这么做无外乎得罪了这位大夫。
原本倒是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林奇本就不是景宁镇的人,只是在陆府暂停留几日就会离开,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但巧的是,当晚林奇突然像着了魇似的浑身大汗淋漓的尖叫着醒过来,整个人手脚无力,连床都爬不起来了。
见此,下人立刻就去找了陆百川,陆百川又派人去敲大夫家的门。
连着找了两个大夫,倒是诊断出了病症,但开了药方喂了林奇喝,林奇却还是说自己动不了,没办法,陆百川又叫人去找了方大夫,没过多久,下人全都蔫蔫的回来了,说是那方大夫一听要救治林奇就不肯过来。
陆百川只能亲自去找,大半夜的求了许久,那位方大夫才终于肯前来诊治。
方大夫只看了林奇一眼,就闲闲的丢出一句。
“气血两虚以及……自己给自己吓的。”
陆百川茫然了一下,小心措辞道。
“方大夫,这是……”
方大夫打断了陆百川的话,翻了个白眼,又丢出一句。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很明显,事儿做的不少,胆子却没老鼠大。”
怕自己的话还不够直白,方大夫睨了躺在床上脸色青白难看至极的林奇一眼,字字清晰道。
“没什么大事,就这么躺着吧,把灯掌亮一点,让他自己想清楚了缓过来就好,这气血亏损,按刘大夫和木大夫的药方喝,沉心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说完,方大夫抱起自己的药箱就往门外走,刚跨出一步,他又侧过头,意味深长道。
“年轻人,得空去寺里多烧几柱香,行行好事,给自己多积点阴德吧。”
说完甩身离去。
屋子里林奇整张脸都扭曲了,瞪大了眼睛又愤怒又狰狞,还带着几缕强装镇定的惊惶,嗬嗬的低吼。
“放屁!一群庸医!都给我滚出去!”
陆百川表情异样的看了林奇一眼,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屋子里的人也全都被怒火冲天的林奇赶了出去,不过没过多久,又被喊了回去。
林奇的屋子里的蜡烛亮堂堂的燃了一整夜,而最终就如方大夫所说的,林奇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辰后,手脚就慢慢的恢复了力气,等他从床上爬起身,林奇又把人全都赶出了房间,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低低咒骂了一晚上。
“三少,少奶奶,你们说这林家少爷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呀?”
明雪忍不住好奇的低声询问道。
陆鸣沧沏了两杯清茶,一杯推给温余,一杯捏起,轻轻抿了抿,才勾着唇慢悠悠道。
“方大夫不是都说了吗,左不过是一些损阴德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明雪若有所思,连忙应声。
“对对!还是不知道好,省的触了霉头。”
说完又双手合十低声的喃喃自语起来。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三少爷,少夫人平安喜乐!”
陆鸣沧笑着看她一眼,转眸又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余,正对上温余探寻的目光。
陆鸣沧朝他眨了眨眼睛。
第185章
整个一天,这位林家少爷可谓是倒霉透顶,吃饭被烫了嘴,喝水被呛到,走着路莫名一个平地摔,一头就栽进了一旁的树丛,磕了一个门牙不说,还被枯枝划伤了脸,破了相,惊慌失措的逃回房间,叫来大夫刚治完伤,却又突然病倒了,上吐下泻狼狈不堪,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哀声叫唤。
他算是被吓破了胆,连着好几天都闭门躲在屋子里养伤养病,除了林新月,谁也不见,安静如鸡。
这事被传到府外,被人津津乐道,陆府不详的传言顿时更具真实性了,几乎人人都避着陆家人走,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跑了好几个。
这些事陆鸣沧当然并不在意,他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前两天曾拜托明雪帮他多注意林新月的动向,吩咐她如果哪天看到林新月去了陆云箫的院子,就通知他。
他想着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还有消息了。
毕竟在林奇来到陆府后,林新月的“病”就开始好转起来,若不是林奇惹了陆鸣沧被他那张“厄运连连”的卡牌惩罚得了病需要修养,其实他们早该动身离开了。
现在林奇也好的差不多了,陆鸣沧不信林新月会没有动静。
早在林新月病重之后,陆鸣沧就有过怀疑,直到林奇的到来,林新月的好转,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新月想要离开陆府。
不是所谓的回娘家探亲,转换心情,不是离开一朝一夕,而是想要永远脱离陆府。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急于逃离。
是什么能够让她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不要,连陆家这偌大的基业都不要而急于离开呢?
要么是什么东西威胁到了她的性命,要么就是她早已有了后路。
温余曾跟他透露过,陆家布庄的账簿不对劲,实际的亏空比表面看起来的更严重,而陆家布庄在陆云笙接手之前,账簿都是由一个为陆家效力多年的账房先生管理,等陆云笙接手布庄后,这位账房先生就以年老力乏为由离开了陆家,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说起来,这位账房先生祖籍好像是荆江人士,正好和林新月的母族是同一个地方,现在想想,说不准这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猫腻。
这些只是陆鸣沧猜想,但他确定自己很快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虽说人毒不堪亲,林新月能狠心的丢下自己的丈夫儿子独身离开,但陆鸣沧赌她走之前会忍不住去见陆云箫一面。
果然,他赌对了。
陆鸣沧正站在书桌后蘸着朱红画着画,纸上的花刚画了一半,明雪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口,低声朝陆鸣沧报告。
“三少爷,我刚刚看到老夫人去大少爷院子了,身边没带人,院子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
陆鸣沧笔一顿,鲜艳的红色便晕染开来,糊成了一个突兀的红点。
明雪慌张的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道。
“三少爷,奴婢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陆鸣沧提起笔,看了她一眼。
“是有点冒失。”
似指责的话,但陆鸣沧的情绪却很平静,声音也浅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明雪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害怕。
陆鸣沧搁下笔,将画放到一边,才继续不紧不慢道。
“无碍,走吧。”
说着他转身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明雪也机灵的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陆云箫院子外的拐角处,陆鸣沧朝明雪使了一个眼色,明雪恍然大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她独自走上前和站在院子外的两个丫鬟攀谈起来,突然间,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把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丫鬟立刻跑出去像是去叫人了,等一个丫鬟离开,明雪又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站起身,但因为“力乏腿软”,又一头栽在另一个丫鬟的身上,带着她摔倒在地上,手臂恰巧磕在那个丫鬟的脖颈后,那丫鬟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处理完一切,明雪拍拍手骄傲的看向陆鸣沧的方向。
陆鸣沧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丫鬟,又看了一眼叉着腰表情很神气的明雪,好笑的勾了勾唇,低声喃喃。
“鬼主意挺多。”
明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连忙道。
“三少爷您进去吧,这里我帮您看着。”
陆鸣沧颔首,提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在陆云箫的院子里呆太久,和林新月刚一照面,他就把那张“指鹿为马”的卡牌丢到了她的身上。
林新月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木然,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陆鸣沧没在意躺在床上表情恐惧的陆云箫,蹙眉扔下一句话就甩身离开了这个阴暗难闻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一个人去小花园见我。”
“指鹿为马”的卡牌起效果后,林新月就是被魅惑的状态,和催眠差不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她还是她,实际上她会听从施术者的命令,而等施术者解除催眠后,她也不会记得这些事情,只会感觉记忆模糊。
这是陆鸣沧早就想好的,最快得知真相的办法。
其实催眠温余才是最能搞清楚一切的,但陆鸣沧舍不得对温余做这样的事情,他不想逼温余,即便知道温余隐瞒了他很多事情,他依旧愿意等他主动倾诉,就算不告诉他也没关系,他知道温余绝不会伤害他就够了。
谁说必须要知道彼此的秘密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他自己同样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不是吗。
只要他爱温余,温余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幻境的日子不知几何就会结束,何必计较太多身外之事,好好的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就足够了。
明雪没想到陆鸣沧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正拖着地上丫鬟的身体,打算带着她去阻止之前离开去叫人的那个丫鬟,好让他们没时间回来这里碰到陆鸣沧。
两人对视一眼,明雪炯炯有神。
陆鸣沧挑眉,丢下一句。
“这里,你处理好。”
说完就飘飘然离开了,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样子。
明雪撇撇嘴,还是任劳任怨的为自家主子善后。
半个时辰后,陆鸣沧在小花园见到了林新月,她果然是一个人来的,甚至贴心的屏退了四周的下人,只剩下她和陆鸣沧两个人。
明雪站在不远处,表情纠结的看着两个人,她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只能无聊的蹲下。身数蚂蚁,心中默默道。
也不知道三少爷怎么会和老夫人有话聊,还是秘密,这可太奇怪了。
明雪并不知道陆鸣沧那边并不是在聊天,而是如同上下属关系般,一问一答,很是效率。
林新月的表情又变成了傀儡的呆滞,听着陆鸣沧的命令,毫无保留的将曾在心底藏了许多年的秘密一吐而出。
那灭绝人性,天理不容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