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席羡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祝鸣:“怎么了?”
席羡青:“这里是我自己的私人住宅,只有我和姐姐在住,倒也不差你一个。”
眼见祝鸣的神色变得讶异,席羡青错开视线,下颌微扬:“而且领证之后,我就会去二区进行考核,所以你短暂住下也无所谓。”
没想到祝鸣摇了摇头:“不不不,你去二区考核的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席羡青一僵,扭头看向他:“……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贴身私人医生啊。”
祝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在每个区停留两个月后就需要拍那张合照,在这之前,我必须让洗洁精把屏开开对吧?”
大概是没想到祝鸣会将自己的行程记得那么清楚,席羡青的喉结动了一下。
他嘴上依旧冷硬道:“倒也不必做到这份上,只要能把药早点研制出来,跟不跟着去其实也无所谓。”
“那可不行,我对着空气怎么研发药物?”
祝鸣神态自若:“你已经帮我应付过了我的小姨,作为回报,我自然也要负起医生的责任。”
“而且呢,我自己也有一些在二区的私人行程。”
祝鸣拿起一个地上的包裹,边拆边随意道:“直播间有几个病人在线上说不明白病情,我正好办一次线下巡诊,亲自去帮他们看一眼。”
身旁的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祝鸣抬头,一时无言:“不是,又怎么了?”
只见席羡青眼底的温度比七区雪山上的千年寒冰还要冷上几分:“在签协议之前,你并没有说除了我以外,还会同时负责其他的病人。”
祝鸣没想到这人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在签协议之前,你也没有和我说过婚后你要在三个区来回奔波,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啊。”
真是谁说谁有理。
“在我这里,你和洗洁精的治疗优先级永远是最高的。”
祝鸣轻叹着退了一步,“这样,我只在你忙着考核的时候抽空去看一眼,其他的时间都全部留给你,可以吗?”
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我还有事要忙。”须臾,他看到席羡青转过了身,声线冰冷,“快点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
到最后也没给个准话,但祝鸣知道,这就是席羡青说“可以”的方式。
祝鸣提高音量:“等等,我一会儿要洗个澡,你这儿的房间这么多,哪间能给我借用一下啊?”
席羡青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随便。”
祝鸣“啧”了一声。
他对着一地的行李叹了口气,低头又艰难地拆了几个包裹,只感觉腰酸背痛。
是个大工程,他决定先不着这一时候的急——刻不容缓的是抓紧时间洗个澡,医院本来乱七八糟的病菌就多,昨晚又直接睡了过去,身子实在是不够清爽。
方才席羡青说的是“随意”,祝鸣也不想再给他添什么新的麻烦,原路返回到了自己刚才醒来的屋子,进了浴室。
自从走不了后,祝鸣就逼着自己尽快学会自理,现在洗澡什么的也不是问题,只需要有个凳子帮忙支撑身体就好。
浴室角落里刚好有个放置浴巾的木质长凳,他松了口气,关上了浴室的门。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席羡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打开柜子旁的保险箱,检查并筛选起了准备带往二区用来考核的裸石。
二区去年选拔出的代表人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席羡青排除了一些过于老气稳重的原石,思考片刻后,又将一些可能会合适的品类写在了清单上。
席羡青这边忙碌着,绿孔雀伫立在他的身后,纤长优雅的脖子垂下,豆豆眼安静地注视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而沉重的“咚——”。
席羡青的手一滞。
声音的源头像是书房不远处的客卧,同时也是昨晚祝鸣休息的地方。席羡青眉头一皱,略微烦躁地将保险箱的门重新关上。
然后远处又传来了一声闷响。
席羡青的胸膛无声起伏一瞬。
理性告诉他,祝鸣应该具备着基础的自理能力;自己此刻应该选择无视,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但又想起宅子对这人而言是崭新的环境,以及他在医院里笨手笨脚栽倒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朝客卧所在的方向走去。
客卧的大门开着,但浴室的门是紧闭着,里面没有水声,静得令人有些心慌。
席羡青走到浴室门前,手悬浮在浴室的门把上,迟疑着要不要推开时,门主动从里面打开了。
——浴室内水汽朦胧,祝鸣坐在轮椅上,有些错愕地向他看了过来。
他很明显是刚洗完澡的,发丝凌乱潮湿,浴袍的腰带也只是松垮随意地打了个结。
这样没有任何束缚的结果就是,胸口风光一览无余不说,大腿只是被堪堪遮住,腰线也极为清晰地显露出来。
他皮肤白,腰腹处暗淡的疤痕一路蔓延着到了大腿,格外扎眼。
席羡青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把脸别过去:“你——”
祝鸣没想到打开浴室门的瞬间会撞到个大活人,也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好歹出个声啊?”
浴室里太过闷热,祝鸣洗完之后也没多想,浴袍松松垮垮地裹了一下便出了门,想着先透口气,再慢慢擦干头发。
“……我来拿东西。”席羡青下颌紧绷,视线依旧落在远方:“衣服,穿好。”
祝鸣叹了口气,低头将浴袍裹好,腰带打了个紧紧的结。
他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道:“好了,已经穿好了,再说被看光的是我,你别扭个什么?”
席羡青这才抿着嘴,迟疑地朝他看了过来。
发丝末端还往下滴着水珠,祝鸣的脸颊脖颈透着浅淡粉意,他好整以暇地看了席羡青一眼,叹了口气,拿毛巾擦拭起了发丝。
“你拿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浴室门外的?”他一边擦着,一边掀起眼皮看向席羡青。
席羡青缄默。
“还是说,是刚才我打翻沐浴露的时候你听到了声响,你担心我在浴室——”
“不是。”
否认的速度有些过于快了。
祝鸣静默几秒,“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毛巾:“不是担心我,那就是单纯想偷窥我洗澡呗?”
席羡青:“……?”
原本好心被这人曲解了不成体统的意思,席羡青干脆连辩解都懒得说上半句,黑着脸转头就准备往房间外面走。
但刚转过身,胳膊便被身后的人拉住。
掌心的水分未干,潮湿微凉地贴在干燥的小臂上,席羡青听到祝鸣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急促地说了一句:“别动。”
席羡青脚步一滞,回过头:“……干什么?”
看清祝鸣脸上的神情后,席羡青无声一怔。
因为祝鸣的眼底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他像是喜出望外般地睁大着双眸,眼珠近乎一错不错、愕然地看着什么。
而他视线的落点却是席羡青的身后。
“别动,千万别动。”祝鸣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因为兴奋,他的尾音甚至有些不自觉地有些发颤:“刚刚洗洁精尾巴上的羽毛……好像抖了几下。”
作者有话说:
有一些事情需要给大家预警一下:
1.这篇的世界观比较独特,因此大孔雀开始出发去各区考核后,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其他区里新人物的剧情,主要用于推动雀和狐的情感发展,并同时完善各区的世界观。
因此只看纯感情流的宝们请慎重订阅,虽然非感情流的剧情完全不多,但是确实是会有一咪咪的。
2.这本不会是纯糖小甜饼,而是会有一些酸酸的波折(甜酸比70:30),大基调依旧甜蜜,但如果是只喜欢纯糖甜饼的宝们请慎重哦。
【精神体异常症状】:先天性无法操纵尾羽。
【本次记录原因】:观测到第一次尾部羽毛波动,期间无药物干预,持续时间约为三秒。
【造成本次波动的原因】: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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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停顿片刻,祝鸣将“未知”两个字在光屏上划掉,写上了“初步猜测为因外界感官刺激造成的情绪极速起伏”。
——并在旁边加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看向身侧的席羡青,又一次问道:“所以当时在浴室门口,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比如心跳加速呀,眼前晕眩啊,或者——”
席羡青看向车窗外,语气清淡地否定道:“没有。”
祝鸣“啧”一声,又低头重新记录下:“病人并不配合还原当时情景,需要持续观察,可考虑使用少量精神体感知活化剂。”
此时此刻,他们正坐车前往下榻的第二区酒店途中。
在浴室门前观测到洗洁精尾巴处的抖动,已经是一周之前的事情。
虽然只是屁股处的羽毛颤了两下,尽管离开屏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只要有了哪怕轻微的波动,就意味着祝鸣未来有了可以研究的具体方向。
除此之外,这一周也确实发生了其他不少值得一提的事情。
比如他们领了个证。
在六区民政局办理手续的几天前,他们甚至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口角。
“这个戒指,我是真不能收。”
祝鸣将那枚快比鹌鹑蛋大的月光石戒指还给了席羡青:“感谢你的割爱,作为让我小姨相信咱们真心相爱的道具,它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席羡青当时正在绘图,抬眸瞥了一眼,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图纸上:“不用自作多情,这种根本到不了让我割爱的程度。”
祝鸣一脸“我已经看透你了”的神色:“少来,我小姨可找她认识的专家问了,说是放你们六区的拍卖行,也至少20万希明币的公价。”
席羡青神色平静,眼都没抬:“所以呢?月光石并不稀有,这枚大小都没过8ct,还有少量的棉絮,本来也不算佳品。”
“……总之你赶紧拿走,我感觉多戴一秒都会折寿。”
和这些有钱人争辩两秒都令祝鸣头疼不已:“而且婚戒应该是咱俩一人一个,我一个人戴得再华丽也没有意义。”
这个理由倒是合理,席羡青倒也没强求,只是将戒指随意抛到手边:“你想怎样?”
“放心,我早有准备。”
祝鸣将手中的购物袋“啪”地一下放在了席羡青的工作桌上,脚边的白狐也跟着得意洋洋地晃起了大尾巴:“请看。”
席羡青沉默地看着祝鸣从购物袋里掏出两个小盒。
“前两天我和周粥逛街,特地挑了一对婚戒,领证那天拍照的时候可以戴。”
祝鸣将盒中的素圈套在无名指上,然后把手怼在席羡青的面前,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低调简约?”
“我不可能戴这种东西。”
然而席羡青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而且戒指是讲究尺寸的饰品,你甚至都没有问过我的尺码。”
祝鸣:“……什么叫这种东西?店员说这可是18k金呢,而且不是这两天你忙着准备考核,我就没打扰你,反正周粥就比你矮一点,骨架也差不多大嘛。”
席羡青拒绝得干脆:“不戴。”
祝鸣把盒子往前面推:“哎呀,你不是平时很爱戴那些亮晶晶的首饰吗,我现在送你一个,先试试再说。”
席羡青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仿佛只要碰到戒指一下,皮肤就会起了疹子一般。
他举起手中的勾线笔,笔杆末端对着祝鸣的脸,冷声道:“首先,这种东西只能叫做饰品,不叫珠宝,甚至都不配叫首饰,更和艺术毫无关联。”
祝鸣眨眨眼。
席羡青又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批判:“还是这种烂大街的款式,只能叫做流水线模具生产出来的商品。”
“你们这些六区人破事儿真是……那你说怎么办?三天后就要领证,难道要我带个大鸽子蛋,你手上空着去,你觉得合理吗。”
祝鸣拗不过他,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改一改?”
席羡青眉头虽然没松,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
祝鸣眼睛一亮,知道有戏。
他抬起手,轻柔地攥住席羡青指向自己的勾线笔笔杆,缓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知道,席大设计师你的客人很多,但是如果好心的你愿意帮我插个小小的队,亲自改一改咱们的婚戒……”
半晌后,席羡青将笔从祝鸣手中抽出来:“我最近很忙。”
祝鸣眨眨眼。
“……但也不是完全抽不出空来。”席羡青的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图纸上,半晌后道,“可以一试。”
说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成了。
领证当天的早晨,祝鸣便收到了成品。
“随便改了改。”席羡青将戒指盒推回到祝鸣面前。
他的语气大有一种“爱戴不戴”的气势,加上一共就两天的时间,祝鸣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但打开盒子的瞬间,呼吸却蓦然停滞。
祝鸣睁大双眼,喃喃道:“怎么变成了一枚戒指?”
席羡青似乎有些满意他给出的反应,淡淡道:“再仔细看看。”
祝鸣仔细一看,才发现了不对。
两个素圈的戒身一侧被改成了纤细灵动的波浪形,因线条形状吻可以交叠在一起,合起来就像一枚完整的戒指。
每颗戒指中央的位置,加镶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蓝色钻石——摒弃了原本的古板枯燥,修改后的戒身线条宛如温柔的海浪,点缀着细小的蓝钻,清澈如海水,盈光闪烁。
曲线的设计又能合二为一,婚戒的主题便也一下子体现。
饶是不懂艺术的祝鸣,隐约明白为什么那日掏出素圈时,席羡青能露出一副被侮辱的神情——差别确实是太大了,他从未如此直观地体会到商品与艺术品的区别。
最重要的是,那颗浅蓝的宝石看起来个头很小,让祝鸣在瞬间松了口气。
“我很喜欢。”他吐出一口气,真诚道,“很漂亮,谢谢。”
他听到席羡青像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走吧。”
上车的时候,叶鹭的余光瞥到了祝鸣手上的戒指。
看清那颗蓝钻的瞬间,她微微一惊,抬眼看向席羡青。
见席羡青神色如常,她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大部分手续已经办好了,咱们现在去民政局,拍个照就可以。”
六区领证的手续确实简单——盖了章,拍了照,戴了戒指,小本子到手,祝鸣也及时地拍照分享给了祝盈盈。
这婚就算是结成了。
时间回到现在,他们正在前往二区的途中。
他们这对新婚假鸳鸯的任务都十分艰巨:席羡青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努力圆他代表人的梦;祝鸣也要在两个月内,想尽办法让这位未来代表人精神体屁股上的毛支棱起来。
二区是知名的美食度假之地,素有山海共存的“人间天堂”之称,农业渔业发达,文旅行业更是整体卷得极致。
海洋的存在阻隔了二区与其他区之间的联系,所以他们不得不乘席家的私人飞机出行。
落地后有二区现任代表人的团队热情接送,招待得极为周全,插着鲜花的欢迎饮料和小食送上,尽显美食之区的风采。
坐在车上,祝鸣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六区自己家里的考核,为什么其他区的代表人会愿意做这个评委,加入你们这场大型的play呢?”
他的形容过于惊世骇俗,席羡青表情微变:“席家每年都会和各区有密切往来,建筑、服装、工业上的设计都是相互发展的,说是考核,其实也是一种外交往来。”
祝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同时没有忘了充分利用车上的这段时间,履行自己私人医生的职责:“放洗洁精出来一下吧,我要做一些记录。”
车内的私密性很好,席羡青似乎也逐渐习惯了在祝鸣面前展露精神体这件事,没说什么,难得爽快地把绿孔雀放了出来。
席羡青正低头翻阅着手中杂志,便听到身旁的人说:“看过来。”
他一抬头,便看到祝鸣举着光屏,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而光屏中的内容就没那么庄严了——阳光海浪椰子树,一位身着比基尼的美女落落大方地朝他wink,标题写着“希明星第七十八届选美大赛冠军”。
席羡青:“……?”
祝鸣的眼神没落在席羡青的脸上,而是紧盯洗洁精的尾部羽毛,在没有观测到任何波动后,他郁闷地“嘶”了一声:“怎么再也没有动静了呢?”
席羡青忍无可忍:“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你毫无警惕的时候对你进行感官刺激,找出上次洗洁精尾巴抖动的诱因。”
祝鸣神色如常地将光屏收回,记录下观测结果:“现在我们可以排除,普通视觉上的刺激是无效的,那么波动的产生另有其他的原因。”
席羡青烦躁地移开视线。
身旁的人消停了没五分钟又开口道:“看过来。”
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
虽已经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但转过头的一瞬间,席羡青还是抑制不住地眼皮一跳——祝鸣这次放弃了选美冠军,举着不知道哪里找到的一张健美肌肉男模图片。
祝鸣神色关切,真心诚意地询问:“这次咱有感觉吗?”
席羡青终于忍无可忍,面色阴沉地将他的手中的光屏抽走。
祝鸣一愣,伸长胳膊,想要上手抢回:“我刚刚还在网站上找了几张动图,没给你测试呢?”
席羡青已经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你能不能消停点?”
祝鸣:“你先还给我,我的观测记录没开自动保存——”
他探过身,伸长胳膊,想要抢回自己的光屏。
指尖只差毫厘就要碰到光屏的边角,然而下一瞬,司机突然猛地一刹车——
电光石火之间,祝鸣身形不稳,直接重重摔在席羡青的膝盖上!
更要命的他腿完全使不上力,惯性让他紧接着向前倾倒,头眼看着就要磕到前座的靠背上。
席羡青一惊,及时地伸手一挡,把人往自己怀里拦了一下。
好消息是,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没有整个人甩出去。
坏消息是,正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在瞬间倒进席羡青的怀里,鼻尖重重撞进了他的胸膛。
祝鸣瑟缩着“唔”了一声。
席羡青扶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非常有事,简直是痛得要死。主要是鼻子这个器官连着眼睛,猛烈撞击后的酸涩感,让祝鸣的眼泪都快要跟着一同狂飙出来。
祝鸣泪眼汪汪地捂着鼻子,难以置信地抬起眼:“不是,你这大衣上的扣子……简直是凶器啊,怎么能做到邦邦硬的啊?”
席羡青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完全在无理取闹:“扣子不都是硬的。”
更何况他这还是耐磨的高级犀牛角扣。席羡青并没有把这句说出口。
天灵盖快要爆炸,祝鸣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不行,酸得要死……先别动我。”
他蜷缩着趴在席羡青膝上,脸埋在手里,席羡青看不到他的状态,眉头紧蹙地捏起他的下巴:“先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一片混沌之中,席羡青那侧的车门便突然被人从外面主动拉开!
随即听到热情洋溢的一嗓子:“席先生,祝先生,欢迎二位来到第二区!”
门开的瞬间,大堂经理李顺脸上热情的笑容戛然而止。
李顺,二区知名豪华度假村的大堂经理,此次也是身负二区现任代表人的重任,特地迎接六区代表人的孙子来二区进行考核。
二区和六区两区贸易来往向来频繁,这位席少爷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六区代表人,这回又带着新婚的伴侣一同前来,必然是要好好接待的。
听说六区人礼仪繁多,李顺便亲自在度假村的大堂门前早早等待。他服务得向来周到,像是给客人开门这样的礼节自然也不会忘记。
然而打开门的瞬间,景象却让他毕生难忘。
两个人。
一个坐在位上,一个趴在膝上。
一个发丝凌乱,一个眼角微红。
一个掰着另一个的下巴,一个拽着另一人的衣领。
门开的瞬间,席羡青和祝鸣也同时朝李顺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席羡青无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直起身子:“……”
祝鸣捂着鼻子,趴在席羡青的膝盖上虚弱地开口:“不是你想的……”
他不开口还不要紧,一张嘴,声线里泛着暧昧的微哑,配上他泪眼蒙眬的状态,只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李顺静默片刻,弱弱地把车门重新虚掩上。
“欢,欢迎二位来到第二区。”
李顺极具职业素养地背过身子,声音佯装无事发生般的,有些颤抖地从门外传来,“两位不用着急,先忙完……忙完手头的事,咱们一会儿再去入住也不迟。”
看来不需要叫后厨准备太多的欢迎点心了。
李顺麻木地想,年轻就是精力好啊,这位六区未来的代表人,怕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吃饱了。
第19章 我紧张
司机师傅这一脚刹车,差点将祝鸣的鼻子撞出毛病,也险些给席羡青的名声碰出点问题。
两人狼狈地整理好了衣物,才重新下了车。
好在李顺和二区的迎宾人员都受过专业训练,全程神色镇定,俨然没事儿人地一般、训练有素地引导他们入住。
“虽然咱区最出名的是美食文化,但山景和海景也极具特色。”
李顺热情洋溢地介绍道:“海边虽然热闹,但我们代表人去年摘星的餐厅设在山间,所以特地给二位安排了山中度假村里的私人别墅,一是方便通勤,二来也想让席先生您在考核期间,能有个僻静的创作环境。”
席羡青说:“沈小姐费心了。”
李顺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应该的,二位这边走。”
简单介绍了别墅布局,李顺最后引导他们来到主卧,笑容顿时变得神秘兮兮。
“我们代表人知道您刚刚新婚,特地嘱咐将主卧给您布置了一下,祝二位新婚快乐。”他说。
席羡青盯着满床鲜艳的玫瑰花瓣,一言不发。
祝鸣望着叠成亲吻天鹅的毛巾,欲言又止。
“二位的行李一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哦对了。”
李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看好像还有一个大号的实验舱,也是咱们的吗?”
祝鸣说:“是我的。”
李顺虽然提前做过功课,知道祝鸣是七区出身,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符合外区的刻板印象、度蜜月都要尽心科研的七区人。
他还是非常专业地维持住了神色:“没问题,我这边找人给您放到后面的院子里。”
“席先生。”李顺重新看向席羡青,“既然您明天就要和我们代表人见面,那现在,就由我来和您汇报一下明天的具体行程吧?”
趁着他们交涉的工夫,祝鸣操纵着轮椅,在偌大的度假别墅里溜了一圈。
度假村设在静谧的连绵山间,空气清新,别墅内设施一应俱全。祝鸣转了转,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客卧。
车上那一撞让他的鼻子还有点泛酸,抬手揉了揉鼻尖,祝鸣仰着脸盯着天花板,又缓了一会儿。
大脑放空的时候,一双淡漠的、墨绿色的眸子突然映入眼帘。
祝鸣微微一怔,坐起身子:“他走了?”
席羡青看向他,“嗯”了一声。
“不用担心,角落里还有个客卧。”
那布置得甜蜜蜜的情侣套房多少有点尴尬,祝鸣及时供出了自己的新发现:“我住那里就行,咱俩刚好一人一间。”
席羡青没说话,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继而转头回到客厅,整理起了行李箱里的衣物。
祝鸣拿不准这人的心思,只以为席羡青是脸皮薄,方才在车上那般尴尬的姿势被人看到了,所以还在别扭。
他也不是自找没趣的人,便拿着行李主动去了客卧,休息了一会儿。
晚上醒来时,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餐桌上为他们布置了烛火和餐点。
席羡青一直没出屋,于是祝鸣自己爽吃了顿烛光晚餐。
不愧是文旅产业天花板的二区,服务极致贴心,餐食精致,连摆盘上的花卉都不带重样。
餐后甜点是一块规格较大的、爱心形状的草莓慕斯。
祝鸣感觉自己全部吃完有点不太厚道,便把那颗心从中间精准地切割成了两半,留了一半给席羡青放在了冰箱里。
然而一直到傍晚,席羡青房间的门始终紧闭。
秉承着“我的患者我得负责”的心态,睡前的祝鸣摇着轮椅来到房门前,斟酌少时,感觉这人的心情应该多少好点了,于是抬手敲了两下。
几秒钟后,门开了。
席羡青的衣领开了两颗扣子,后方的书桌上凌乱地堆叠着手稿。他站在门前,静静地睨着祝鸣的脸。
赌错了,看起来心情没有好上很多的样子。
祝鸣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医疗箱。
“别担心,我已老实,不会再放些奇怪图片骚扰你了。”
祝鸣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明天不是要去和二区代表人见面嘛,应该比较忙,所以我想……能不能让我提前抽管血,做一些基础的检测呢?”
席羡青盯着他看了片刻,侧身让出了路。
落了座,祝鸣戴好手套,消好毒,取出箱中的压脉带和采血针。
“袖子撸起来,手握成拳。”祝鸣说,“对了,洗洁精可以放出来给我看一眼吗?”
席羡青抬眸,俨然一副警惕的样子:“你又要干什么?”
“就是看看。”祝鸣无辜道,“我手消毒了,光屏也在我的卧室里,真不会再给你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