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腰上的金链皆在随水流浮动,上方镶嵌的宝珠玉石,在清澈的水流下,显得熠熠生辉。
却及不上幼弟的半分光彩。
虞藻一直在捂着肚子,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喝了很多水,仿佛池子里的水都灌了进来。
“最后一颗了,小乖。”
裴雪重哄着他说,又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二哥也到过这里吗?”
“哥哥”虞藻倏地崩溃大哭,双手紧紧搂住长兄的脖子,面颊也埋在脖颈之间,哭得泣不成声。
裴雪重忙搂住幼弟的腰身,大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说:“不哭,不哭了。”
裴雪重一边亲虞藻,一边低声哄着。
虞藻却像被吓坏了。
整个人都在哆嗦发抖,手心还不忘护住那被水喂得鼓起的小肚子。
也不知道他抽泣多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眼神逐渐聚焦,虞藻慢一拍地摇摇头:“不、不是那里……”
裴雪重:“什么?”
“二哥没有到那里……”虞藻小声道。
虞藻慢一拍地坐直身,伸手抱住裴雪重的手腕,将裴雪重的大掌摁在小腹。
又往上挪了挪,掌心落在大约肋骨下方、靠近胃部的位置。
裴雪重静静地看着幼弟行为。
随后,坐在怀里的幼弟迟钝地抬起湿红小脸,语气天真道,“是这里。”
虞藻说完这句话时,保持仰面看向裴雪重的姿势。
轻容纱肚兜梅花的位置,被撕扯出一个缺口,腰间的链子随水流浮动。
二人的青丝在水中交缠在一起,一缕黑发贴在雪中透粉的面颊,虞藻的眼尾洇满水红。
他的唇已被亲肿,此刻唇缝微微张开,溢出细细密密的软香。
裴雪重看了一会,大掌跟着覆上虞藻的手背,滚烫的掌心让虞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却没给虞藻后退的机会。
他们的手贴在一起,裴雪重隔着虞藻的手,揉了揉虞藻的肚皮。
“真到这儿了?”他问。
虞藻点点脑袋:“嗯。”
有问必答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乖。
“小乖这么厉害呀。”跟哄小孩儿似的,裴雪重边帮他揉肚子,边问,“二哥是怎么做的,小乖还记得吗?”
“可以告诉哥哥吗?”
虞藻懵然。
他努力回想,脑中的画面混乱又不清晰,他自然是记得的,可裴雪重让他说,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珊瑚珠在小腹鼓出一个微妙的轮廓,指腹轻轻往下一摁。
裴雪重说:“不能告诉哥哥吗?”
虞藻抿唇别头,不语。
“好吧,不说也没事。”
裴雪重似有许些遗憾,指腹将一枚珊瑚珠往下摁了摁。
手臂再度被抱住,他一低头,便对上一双湿红水润的眼,“怎么了?”
“哥哥,好奇怪……”
虞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稍一动弹,便能感到珠子碰撞,连带小腹也翻江倒海,各处挤压。
裴雪重耐心地问:“哪里奇怪?”
虞藻说:“就是奇怪。”
得到这个回答,裴雪重似乎心情很好,他极为享受幼弟对他无理撒娇的行为。
他看着那条在水中飘荡的红色细线,那是穿着珊瑚珠的线。他道:“那小乖,你自己排出来,可以吗?”
“让哥哥看看。”
虞藻睁圆了眼:“什、什么?”
他不敢相信,这是霁月风光的兄长会说出来的话。
一张小脸红红白白过了许多道,最终定格在绯红的艳色。
虞藻抿住唇,摇摇脑袋。
他生怕兄长真让他自己排,于是将膝盖并拢,反而收得更紧了。
裴雪重轻笑一声:“既然小乖不肯给哥哥看,那哥哥只能自己拿了。”
裴雪重虽说要帮虞藻拿,大掌却先一步覆在虞藻的手背上。
他牵着虞藻的手,引着虞藻,一起捏住那截外露的红线,将珊瑚串扯了出来。
最后一颗珊瑚珠现出视野时,虞藻的睫毛抖了一抖,软趴趴伏在裴雪重的肩头。
粉白颊肉在肩膀挤出柔软的一团,唇瓣鼓起分开,呵出来的气都是香的。
珊瑚珠串连接腰间链子,无法拆卸,故而垂落在腰后。
被汤泉水浸泡过后的珠串,蒙上一层晶亮水润的光泽。
裴雪重捧起虞藻的面庞,另一手,揉了揉肚兜上的红梅位置。
“二哥吃过吗?”
“嗯?”
润成一撮撮的长睫,轻轻地眨动。虞藻垂眸盯着裴雪重的手,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吃过。”
“二哥吃过,那哥哥可以吃吗?”裴雪重稍稍俯过身,若忽视此刻的行为,观神情,与清俊风雅的翩翩公子哥儿没有两样。
虞藻微微睁圆了眼,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只是唇瓣微微抿着,颊肉显得鼓出一点儿,泛起霞云般的薄红。
裴雪重知道,当幼弟表现出类似的微表情时,是同意的意思。
不过难为情而已。
面庞再度挨近,高挺鼻梁染上许些水珠,在嫣红的肌肤蹭过时,带来滑腻的触感。
虞藻小幅度抖了抖,裴雪重这时又仰头、抬起平直的黑睫,道:“小乖,捧起来喂哥哥。”
虞藻怔了怔。
他面庞浮现罕见的慌乱,支支吾吾:“可、可……”
他眉眼垂落下来,小小声说,“可是二哥都是自己吃的……”
“可是我想让小乖喂。”
裴雪重将面颊埋了过来,轻轻蹭了蹭。温润声线被闷得有些发哑,“不可以喂哥哥吗?”
太奇怪了。平常,虞藻便不明白,为何兄长总是喜欢这般,他们又不是未断奶的孩童。
现如今,裴雪重不仅要吃,还要他亲自喂。
脸皮本就薄的他,自然无法做出这般行为。
裴雪重看出他的难为情,偏偏还要用面颊蹭他,宛若含笑的嗓音,一声声地问着:“小乖,可以吗?”
“不可以喂哥哥吗?”
虞藻还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过,湿润眉眼向下蔫吧,无助又委屈地看向裴雪重。
熟悉幼弟细微表情的裴雪重,头一回这么没眼力见,他仿若看不出虞藻此刻的羞耻,伸手按住虞藻的手背。
他将虞藻的手往锁骨下摁,带着虞藻、让虞藻将自己捧起。
掌心被捧起一点儿弧度,因为刻意为之,又被挤得微微变形,连带肚兜处的红梅,也被摁下一小块。
裴雪重亲昵地以鼻尖蹭过,薄唇间呵出来的气流滚烫,尽数落在嫣红的软肤上。
虞藻被烫得肩膀一抖,连带着嫣红软肤一起颤颤。
他正要后退,裴雪重却已贴近吻了过来,他只能双手抱着兄长的头,借以稳住身形。
温泉水滚烫,虞藻泡得浑身酥麻。
听着耳畔水声,再低头见到兄长一脸沉迷的模样。
“小乖喂的,果然更好吃。”
面庞腾的涨红。
虞藻怔怔地想。
这位兄长,好像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被水浸透的肚兜被彻底褪下,无情丢至一边。
拍打在一双突兀出现的玄色鞋履上。
裴忌手中端着水果、点心,与新鲜制成的酪樱桃。
由于运冰的路途出了些意外,酪樱桃的制作耽搁了些时间,所以他才等了许久。
也给了裴雪重可乘之机。
裴忌匆匆回到汤泉,一眼便看见,裴雪重正深埋在其中吃。
不知是不是裴忌的错觉,幼弟的软肤被温泉水蒸得更加嫣红,在缥缈的热气中,边缘还有几块牙印。
许是听见的裴忌的脚步声,虞藻慢一拍地侧首。
清丽粉艳的脸蛋一片迷惘,红唇微张,露出被吃肿了的舌肉,唇角涎水还在无声向下流淌。
四目相对下,裴忌听见虞藻轻轻唤了声“哥哥”。
不知道喊的是哪位兄长。
不过,两个兄长都回应了。
清脆一声响。
虞藻看到裴忌将刚取来的水果与点心搁在一边,恰好,裴雪重不满他走神,咬了他一口。
他呜咽一声,在朦胧湿润的视野间,他看到裴忌缓缓褪去外袍,下水,朝他走了过来。
虞藻躺在榻上生闷气。
他不想理兄长,但他被夹在中间,不管面向哪边,都能看到兄长的脸。
最后没办法,虞藻脸朝下趴着,伸手扯过锦被,挡了挡光溜溜的屁股。
眼不见为净。
“小乖,生气了吗?”裴雪重在一旁失笑靠近,掀开锦被,“生气归生气,药还是要上的。”
裴忌掰开看了看,说:“没磨破,轻微泛红。”
虞藻面庞涨红:“你、你……”
他趴在枕间,偏过脑袋,如墨青丝披散在布满吻痕的后背,透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腰肢那一块更是惨不忍睹,多个指痕纵横交叠,衔接而下,更是一塌糊涂。
“你真的讨厌”
湿红的、盛着水光的一眼,似夜幕明星般闪亮,又带有几分委屈的控诉。
裴忌凝视片刻,伸手将虞藻的脸蛋捧来,粗舌如猛兽般舔舐细嫩的颊肉。
虞藻被舔得面颊刺辣,胡乱伸手打着裴忌、踹着裴忌。
“打够了吗?”裴忌毫不反抗,“打够了再舔你。”
“哥哥”虞藻忍无可忍,他偏过头看向另一边,“二哥他老欺负我”
熟悉的画面。
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
裴雪重长臂一伸,将虞藻搂了过来。
他尚未束冠,穿着十分随意,如清俊的世家公子,而不是杀伐果断的将领。
“他真坏。”裴雪重哄着幼弟。
虞藻绷着脸蛋点头,又摇摇头,道:“哥哥,你也坏。”
裴雪重和裴忌二人,半斤八两。
裴雪重唇角笑意更深。裴忌意外极了。
虞藻竟会说裴雪重坏。
他还以为,在幼弟心目中,长兄是最完美的存在。
裴雪重道:“这便坏了?”
“这还不坏?那什么才叫坏?”虞藻用力翘着眼睫,“你们都把手放进来,我、我……还不帮我把珊瑚串拿出来。”
裴雪重哄他:“不是在帮你拿吗?只是我和二哥笨手笨脚的,找不到。”
“都怪我们,辛苦小乖了。”
看在他们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虞藻总算没那么生气,不过脸色仍不大好看。
虞藻冷了会脸蛋,再度变成黏糊糊的小粘糕,他往长兄怀里一趴,恰好方便身后二哥帮他涂抹药膏。
泡了温泉澡后,他通体发红,腿根尤其明显,似乎还有点儿破皮。
至于被珊瑚珠嵌着的软肤,倒是没有磨破的痕迹,不过色泽同样嫣红,需要好好上药呵护。
穿着月牙长袍的年轻男子,身上伏趴着一个清瘦的少年郎。
他眉目微抬,又能看到后方有一冷面男子,抠出中草药制成的药膏,往皮肤嫣红的区域涂抹擦匀。
大掌轻轻拍着后背,裴雪重突然道:“小乖,我们需去宫宴一趟,陛下想见你。”
虞藻立刻谨慎:“见我?”
裴雪重如此言语,必然是皇帝特地强调过的。
“只是简单的宫宴,你无需担心。”裴雪重捏捏虞藻的腮肉,“剿匪一行,牵扯出叛军一事,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查才发现,原来叛军在京城扎根已久,只是一直没被人察觉。他们暗中闹事、离间民心,收买朝廷官员,不知不觉,已形成一股势力。”
虞藻缓缓瞪圆眼。
他忙竖起耳朵往下听:“那……他们会造反吗?”
裴雪重思索片刻,道:“若时机成熟,也许会吧。”
虞藻欣喜又担忧。
他虽心心念念着谋朝篡位,但到底胆子小,不敢。
若有人先他一步给出示范,让他学习一下经验,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他又担心,万一叛军造反成功,怎么办?
那岂不是没他的份儿了吗?
短短时间内,虞藻的眉眼切换过多种神色,欣喜、担忧、挣扎……
裴雪重以为虞藻担心世道乱,会带来什么麻烦。
他低头亲了亲虞藻的额头:“别怕,我们不会让你有事。叛军再猖狂,也无法伤你毫毛。”
虞藻胡乱点头。
其实他根本不是怕这个。
他心中有大计,目前不能同兄长言语,还是先暗暗藏在心中,等来日时机成熟,再告诉兄长吧。
裴雪重被幼弟顺从的娇态惹出几分怜爱。
手指穿过绸缎般的发丝,他低声问:“今日功课如何?”
裴忌的手指被夹了个正着,他抬眼看向前方。
趴在长兄身上的虞藻一下懵住,他若无其事地从长兄身上下来,躺回榻上、闭眼:“哥哥晚安。”
一旁传来淡淡的轻笑声。
两位兄长皆未拆穿他的逃避行为。
“小乖也晚安。”裴雪重熄了烛火,拉上纱幔,躺回幼弟身侧,一只手摁嫣红尖儿上。
裴忌则躺在另一侧,手臂横过幼弟的腰身,将幼弟拥入怀中。
被夹在中间的虞藻,眉尖紧蹙。
床榻这么大,兄长老挤他做什么?
又郁闷地想。
想成大事,做反派可真难。
现在他哪有空计划造反大业?每天功课都做不完。
马上到了宫宴这日。
今晚皇宫设宴,太学竟不休沐。
不过今日散学较早,铃声一响,虞藻便向小孔雀一般抬起下巴尖儿,在一众学子的视线中出了讲堂。
门外,魏黎安挡住虞藻的去路。
他将功课提前抄好给他。
虞藻这次也长记性了,知晓自己写自己的名字。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诧异抬眼。
魏黎安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看起来是个粗笨的大块头,没想到笔下当真有点水平,魏黎安将他的笔记模仿得一流,竟丝毫不逊色于凌北。
古代人都这般擅长模仿字迹吗?
虞藻将功课收回卷筒:“我收下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我便走了。”
虞藻没给魏黎安太多出口的机会,他绕过魏黎安的身侧。
魏黎安急忙拦住虞藻,脸憋得通红:“殿下,你、你还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给我奖励……”
虞藻翘着眼睫,明知故问道:“什么奖励?”
“像那日膳堂中林观遇那样,不,要比他更多。”似是极难启齿,魏黎安支支吾吾道,“凌小侯爷那日的奖励,可以吗?”
“殿下,我可以亲亲你吗?”
说罢,魏黎安的喉结控制不住用力滑动了一下。
他紧盯虞藻的唇瓣,目露豺狼般的精光。
第154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三十四)
如今正是散学之际,不过诸多学子皆受邀参加宫宴,此刻正忙着去茶室更换服装,以免在圣上面前失仪。
故而四周并无什么人,加上虞藻又被魏黎安拽入小道。
听见魏黎安如此说,虞藻缓缓翘起长睫,在日落时分的霞光间,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
“亲我?”他撇撇唇角,“才不要。”
魏黎安性情老实,除了痴迷武术,再无别的兴趣爱好,也不会因为旁的改变颜色。
可当下被拒绝后,他神色焦急,连忙改口:“不亲嘴,亲脸就可以。”
一双狗狗眼期待又紧绷地盯着虞藻,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可见他此刻的紧张。
这副模样,反倒让虞藻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逗狗一样耍魏黎安玩,故作凶狠与生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堂堂北凉世子,能随便亲别人吗?”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讨要这些?”
突如其来的一顿骂,让魏黎安神色微怔。
眼前的小世子华衣锦袍、肤白若雪,俏生生的面庞微抬,唇瓣分分合合,说着刁蛮的言语。
让人无法产生分毫反感之意。
魏黎安喉结滚动,小声嘀咕了句:“怎么骂人都这般好听?”
虞藻没听清,他当魏黎安在骂他。
他登时眉毛竖起,一副要找人算账的小恶霸样:“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魏黎安忙道:“没有我怎会说殿下你的坏话?”
下一秒,又露出类似委屈的神色,“殿下,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帮你写功课,你会给我奖励。”
虞藻反问道:“谁跟你说好?”
魏黎安瞪大眼睛。
虞藻摆正身形,理直气壮地问:“你有证据吗?”
见魏黎安一脸吃瘪,虞藻心中畅快。
古代又没有录音笔,当时周围又无证人。
魏黎安当然拿不出证据。
他神色茫然又焦急,见小世子唇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眼眸闪烁亮光,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被耍了。
也正是此刻,魏黎安才发觉,这位小世子,比他想得还要坏。
却偏偏生了一张这样的脸。
被戏耍后,魏黎安应当生气的,但凡他是个有点血性的男儿L,都该拂袖离开,又或是让对方知晓他的厉害之处。
他绝非能被随意欺侮之辈。
可是瞧着小世子满脸明媚灿烂、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魏黎安又禁不住想。
若是这样能让小世子高兴,纵使小世子将他当狗耍,又如何呢?
魏黎安如此想着,他往前走了半步,块头极大的他一靠近,黑影也跟着扩大,笼罩住虞藻的视野。
似被踩着尾巴的猫儿L,虞藻登时炸毛,他谨慎又虚张声势地凶道:“你干什么”
莫不是气急败坏,亲不到他,就要打他了?
精悍宽阔的身躯,被深色锦袍包裹,魏黎安微微伏过身、低下头,由于神情过于可怜,这样的他不像威风凛凛的魏小将军。
更像祈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类。
“殿下,你答应过我的。”魏黎安嘴笨,说不过虞藻。
但魏黎安又真的很想亲虞藻,从昨夜帮虞藻写功课,这股念想便蠢蠢欲动。
等天一亮,将功课交给虞藻,他便能像凌北那样,被虞藻亲脸、打脸,光是想想,他便精神亢奋,一夜难眠。
谁料,只是空欢喜一场。
魏黎安黯然地垂下眉眼,宛若一只被主人遗弃在暴风雨夜的大狗。
虽拥有庞然大物的骇人体型,可还是成了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殿下,你答应过我的。”
“……我们说好的。”
魏黎安不知晓改如何为自己谋取些好处,他不似林观遇那般不要脸,也不像凌北那样能言善道,更不似江独明那般心有城府。
他只一次次重复,摆出一副难过到了极点的神情,希望小世子能够可怜可怜他。
虞藻被魏黎安磨得有些烦。
偏偏他是个心思坏的,见魏黎安如此作态,乌黑水灵的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坏主意。
“可我兄长马上要来接我了。”他话锋一转,语气恶劣道,“若你真想要,我便施舍给你一只脚吧。”
太学为学子们提供用以休憩更衣的茶室,平常,众多学子会结伴来茶室品茶,或是临时补功课。
虽茶室不是某个人的专属,但太学内光线最敞亮、装修陈设最豪华的茶室的主人为谁,是众人心目中公认的。
点了熏香的茶室内,软香四溢。
靠在床榻上的虞藻正在慢悠悠地看话本,忽的,他抽空瞧了眼跪在床榻边上的男子。
十分宽阔健硕的体型,带有武将特有的精悍肌肉。
虞藻放下话本,纳闷道:“我只是让你摸摸脚,你脱衣裳做什么?”
魏黎安满头热汗,他老实巴交地回答:“殿下,我、我有点热。”
他担心身上的汗水弄脏了小世子,于是赶忙将衣裳褪下,减少出汗。
魏黎安还当是室内过于闷热,才导致热汗频出,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掌心触及那白足时,脊背的汗水渗得更厉害了。
小世子双腿交叠,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罗袜与鞋履皆被褪下,小巧的足底被蜜色大掌托住,一黑一白,异常惹眼。
虞藻的脚比寻常男子要小上许多,故而能够被魏黎安轻松握住。
魏黎安顷刻被吸引走了注意,低头怔怔地想,这脚可真小。
男子能有这么小的脚吗?
又头晕脑胀地想,不管是不是男子,都是他的小娘子。
这是命理既定的事。
虞藻懒洋洋地陷在柔软馨香的被褥间,这是小世子常休息的茶室,床褥被他睡得香甜,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殿下,你好白。”魏黎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情不自禁道。
不怪当初魏黎安将小世子错认成女郎。
而是在他的认知里,不,不仅是认知。哪怕见过那么多京城子弟,他从未见过皮肤这般白皙、脸蛋这般漂亮的男子。
虞藻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睫,轻哼了一声,懒得搭理魏黎安。
纤白手指捏着话本、翻页,发出纸张簌簌声响。
被忽视的魏黎安,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觉得这般冷漠的小世子格外迷人。
他大着胆子低头,黢黑的脸靠近,高挺鼻梁抵着脚趾,轻轻往上蹭了蹭,“还是香的。”虞藻莫名其妙:“你要摸便快些摸,别耽误我去宫宴。”
算算时间,兄长他们应当快到太学了吧?
若是兄长找不到他,必然会找到这里,整个太学,谁不知晓这是他的专属茶室?
魏黎安细细捏着这只小脚,不过怪异的是,这只脚美则美矣,上面却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痕。
不像磕着碰着,更像……被人狠狠嗦过?
魏黎安眉峰紧皱,又顷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可是北凉小世子,谁敢对他做出这般放肆的行为?况且,从未听说过他身边有人。
又听部分人传,小世子的两位义兄异常疼爱他,故而他们兄弟三人时常同榻而眠。
既要与兄长同榻,那么他更不可能做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了。
总不可能,足上这斑驳夸张的痕迹,是那两位裴家公子嘬出来的吧?
想想都不可能。
魏黎安见过裴家兄弟俩,一个如高不可攀的明月温文尔雅,另一个则浑身散发冷气、不近人情。
不论哪一个,都不像能做出如此放荡行为的登徒子。
掌心内的白足宛若无骨,热汗持续渗出,他紧紧箍住小世子的脚踝,紧密得几乎没有缝隙。
手指轻轻拨弄脚链上的宝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藻郁闷低头,被抚过的那一块肌肤热度骇人,他总觉浑身都要是汗了。
他将足拔了出来,在魏黎安怅然若失的注视间,用足尖勾起魏黎安的下巴。
脚趾不轻不重地压了下喉结,算是警告:“你若再笨手笨脚的,我便不让你捏脚了。”
“别……我。”魏黎安忙道,“是不是我捏疼殿下了?殿下,我定会仔细力道。”
门外传来成排脚步声,与一声通报:“太子殿下到”
虞藻愣了一愣,又听明奕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先退下,我想与世子单独说说话。”
虞藻急了。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啊?
明奕先是敲了敲门,并无人回应,他猜到虞藻可能睡着了,现在时间不早,须提前动身参加宫宴。
顶着挨骂的风险,他也得将虞藻吵醒。就在虞藻装死、祈祷明奕得不到回应便离开时,明奕试着推了推门,竟直接将门推开了
虞藻吓得一脚踹向魏黎安的脸,魏黎安登时发出一道闷哼。
他连忙下榻穿好鞋袜,偏头一看。
魏黎安一脸怅然若失,衣裳落了满地,看起来极其不雅。
刚进门的明奕笑意僵住,旋即将森冷阴沉的目光,徐徐望向层层纱幔后的床榻。
他绝没有听错,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幔,明奕隐约看见一个身形宽阔壮硕的男人跪在地面,而他此番来寻的虞藻,正立于床沿。
先前倪师的事是意外,他忍了。
现在他捉奸在床,他当真忍无可忍
他堂堂一国储君,脸面却被反复丢在地面上践踏。
五指紧紧收起,因过于用力,骨骼发出清脆的错位声响。明奕森然道:“我要弄死这个奸夫”
虞藻刚掀开纱幔,便被明奕可怖的脸色吓了一跳。
额头与脖颈间的青筋暴起,明奕神色明显处在失控边缘,神色隐隐癫狂,如一条凶残暴戾的鬣狗,只要扑到人,便会将其咬得粉碎。
“里面的男人,是谁?”明奕切齿地问。
这一眼,带虞藻回到明月楼那一日,幽暗的厢房内,他被明奕钉在床上亲,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虞藻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哪儿L说得出半个字眼?
他的沉默,落在明奕耳中,便是维护的意味。
“好。”明奕说,“很好。”
如此胆小的虞藻,竟为了维护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守口如瓶。
这奸夫究竟有什么地方好的,值得虞藻如此相护?
如刀锋雪亮的目光冷冷扫进纱幔,明奕动了杀心。
虞藻自身难保,没空管魏黎安,他趁明奕不注意,拔腿便跑。
魏黎安和明奕撞个照面,他们还能打上一架,就魏黎安那大块头,还不一定是明奕的手下败将。
他不一样。
若是他留在这里,必然只有纯挨打的份儿L。
虞藻才没这么笨,留在此处给人当沙包夹着打
纤细身形在眼前一掠而过,虞藻脚底如抹了油,跑得飞快。
明奕见他跑这么快,下意识追了上去。
在一众宫人的面,明奕仿佛成了深宫怨夫,他握住虞藻的手腕,语气幽怨且不甘:“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随时待命的宫人们面色大变,不好。
即将发生的对话,显然不是他们能听的,宫人忙作鸟兽散,生怕惹得一身腥。
这对话来得莫名,虞藻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太子哥哥,你这话是何意?你自然是我哥哥。”
明奕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语气愈发哀怨:“那日你在明月楼吻我,全是假的?你心中一直无我,从始至终,我以为的两情相悦,竟全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