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们都说我是个老六by途迷
途迷  发于:2024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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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甜爽文-无神论者受x非人类攻
沈祀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精神病医院当夜班医生,同事和病人都十分热情友好,想和沈医生贴贴,想和沈医生抱抱,想和沈医生住一个宿舍。
因为沈医生好香!
沈祀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并不觉得香。
沈医生每天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医院提供五险一金,食宿全免,月薪过万,病人痊愈出院的话他还能拿绩效奖。
一号病人是患有恋物癖的小男孩,这位的症状是最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沈医生把小孩从不离手的兔子玩偶洗刷干净,拿去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后,一号就不药而愈了,沈祀再也没见过他。
二号患有异食癖,也是让沈祀最头疼的一个。
因为他不仅啃自己的手指,还试图啃沈祀的,算是属于有攻击性的高危病人。
沈医生无奈之下,只好网购了一箱磨牙棒送给他。
一个星期后,二号病人难过地发现自己的门牙短了半截,说话都漏风。
三号是个恋爱脑,也是唯一一个不觉得沈祀好香的病人。
长相俊美,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身体不好还经常让他小心一些。
沈祀对上三号关切的目光,心脏扑通扑通跳。
完了,恋爱脑不仅难治还会传染!
仁爱精(鬼)神(物)病(集)医(中)院(营)来了个夜班医生名叫沈祀,沈医生肤白貌美大长腿,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让鬼物垂涎不已:好香,想吃……
然而一个月后。
“知道新来的沈医生吗?我亲眼看到他把小X放到太阳底下活生生晒没了,妈呀,吓死鬼了!”
“那是沈医生吗?那明明是沈恶霸!我好不容易留了几百年的长发被他咔嚓一下,剪成了圆寸,以后还怎么吓人啊QAQ……”
“嘘,别说了,小心被他听见了送你磨牙棒哦,再凶的厉鬼都能给磨成史莱姆!”
刚好路过的沈祀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众鬼:我们说沈医生医术真好!
纪浮光表面是个病弱的人类,实际却凌驾于众鬼物之上,连最凶残的厉鬼见到他都甘愿俯首称臣。
然而纪浮光平时却不得不装作普通人,只因他喜欢的人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小剧场:
纪浮光:沈医生,我……有一个朋友想咨询心理问题。
沈医生:……具体说说症状。
纪浮光:失眠,脑子里全是他,面对他的时候会忽然心跳加速,面部发热,尸斑都淡了很多。
沈医生:确诊了,是恋爱脑。找那人谈个甜甜的恋爱就好了……对了,能问一下你朋友最近一次心跳加速是什么时候吗?
纪浮光:现在:)
#我当夜班医生那些年#
#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鬼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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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
沈祀从地铁站出来,又沿着柏油马路走了十分钟左右才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栋颇有些年头的老式高层建筑,外墙上贴的还是三十年前流行的马赛克瓷砖,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能看到上面黄色的水渍,正门口的文化石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几个大字。
没错,这就是沈祀即将入职的工作单位了——一家精神病医院。
他大学读的应用心理学,来这里上班还算专业对口。这两年大环境不好,经济形势下行,在裁员降薪的大浪潮下,能找到一份工作十分不容易,班上好几个同学毕业后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沈祀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当室友举着“十块一卦,团购九折”的木牌,问他要不要技术入股自己的“小蚂蚁命运有限公司”时,沈祀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
再之后,沈祀收到了来自“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的录取通知。
医院提供五险一金,月薪过万,食宿全包,干得好的话还有绩效奖,待遇相当丰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招的夜班医生,每天工作时间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就还蛮令人头秃的。
沈祀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黑发,心下稍安,大步走向右前方的保安亭。
和许多普通门诊医院一样,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的大门是那种电动伸缩门,此时这扇毛毛虫一样的门紧紧关闭着,沈医生第一天入职,还没有门禁卡,只能让保安帮忙开门。
正值盛夏,保安亭的玻璃窗上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沈祀伸手敲了敲,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指节上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冻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医院真是财大气粗啊,连保安室的空调都打得这么低。
银行卡余额从来没超过四位数的穷苦小沈羡慕极了,然后他更加用力地捶了锤保安亭的窗口。
砰砰砰——
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震动,终于里面响起桌椅拖曳的声音,片刻后,窗口刷地拉开,露出一个梳大背头的年轻男人。
男人有些发福,五官被肉挤得堆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用了冷光灯的缘故,照得他脸白得跟纸一样,成股的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发梢流下来,打湿了身上的衬衫。
好香……
男人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原本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也不由睁开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沈祀一看对方的模样,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刚才敲了好几遍窗口都没人应,是自己打扰了。
话说有钱医院的保安亭竟然还自带浴室,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好香……
一说话更香了……
沈祀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好,请问能帮我开个门吗?我是今天新入职的夜班医生。”
男人咽了咽快到嘴边的口水,在沈祀那张白嫩的俊脸上转了一圈,终于点了点头,窗口又刷地被关上了。
沈祀等男人从保安亭出来,在门禁上滴滴按了几下,伸缩门缓缓打开。
“谢谢!”沈医生很有礼貌。
男人没说话,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沈祀也不在意,他虽然不是一个i人,但很能理解社恐。
沈祀转过身,正准备往医院内走,男人忽然开口了:“你,认,识路吗?不认识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他的声音和好听完全搭不上边,嘶哑破碎,仿佛被痰液卡住了喉咙,为人却出乎意料的热心肠。
沈祀第一次来医院,还是在晚上,光线昏暗,要准确找到医务处办公室就跟无头苍蝇差不多,闻言不由精神一震,双手握住对方的右手,诚恳道:“太感谢了,你人还怪好的嘞。”
七八月份的天气,男人的手却凉得跟冰棍似的,别提多舒服了,沈祀一个没忍住,又握了握,握了握,握了握……
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丝丝缕缕地抽离,他下意识看向被青年握住的那只右手上。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沈祀这才发觉握手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夜深人静,孤男寡男,总之就很容易让人误解……
他赶忙松开,男人也收回了目光:“走,走吧……”
“哎等等。”沈祀喊住他,指了指打开的伸缩门,好意提醒,“门不用关上吗?”
精神病医院因为情况特殊,为了防止病人偷跑出去,无人看守的时候,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的。
男人深深望了他一眼,在门禁上按了几下,毛毛虫似的伸缩门重新阖拢了。
“现在,可以走了。”大概是嫌他多管闲事,男人的语气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沈祀歉意地笑笑。
医务处在二号楼,需要绕过一号的门诊综合楼。男人在前面带路,沈祀落后一步的距离。这一带的路灯坏了,好在综合楼内亮着灯,头顶还有月亮,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对方的身体比他的脸还要胖,白衬衫被肉撑得鼓鼓囊囊,头发上的水将他整个人都弄得湿哒哒的,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皮鞋印。
好香……
太香了,好久没闻到这么浓郁的阴气了,吃了他,只要吃了他,自己一定能从这该死的医院里逃出去……
男人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来,然而下一秒他顿住了。
“怎,么了?”男人转头去看忽然停下脚步的沈祀。
被发现了吗?
男人有些忐忑,这里太空旷了,他没把握一口吞了对方,如果沈祀挣扎或者叫起来,可能会引来其他夜班医生。
要放弃吗?
可是真的好香啊……
就在男人纠结的时候,沈祀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语重心长道:“擦擦吧,别人会以为是洒水车来过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积水,又看了看那包纸巾,默默接过。他刚撕开包装的贴口,便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男人:……
他只拿了一张,将剩下的递还给沈祀,后者高高兴兴地接过,塞进书包里。
“我叫沈祀,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沈医生丝毫不为自己的抠门感到羞愧,心情颇好地问。
男人捏着那张纸巾,干巴巴地回答:“郑家栋。”
说完,继续带路。
沈祀小跑两步追上去:“郑哥在仁爱医院工作多久了啊?”
一靠近郑家栋,那种阴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沈祀本能地往他那边挪了挪,肩膀挨着肩膀。
“不久,上,个月,刚来的。”郑家栋低着头。
仿佛是渴了好几天的旅人,在沙漠里遇上了一大片清澈的水源。
郑家栋的鼻尖全是阴气馥郁的甜香,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香气的海洋里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异样。
男人的脚步渐渐变得沉重,看不见的阴气从他的体内溢出,飞蛾扑火般争先恐后地钻入旁边青年的身体。
“你在这里上班还习惯吗?”周围太安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天。
“还成。”郑家栋的回答十分敷衍。
快了,转过那个弯就到绿化带了,那里有树丛做掩护,足够隐蔽,适合下手。
沈祀并未在意男人的态度,继续问:“听说医院食堂提供夜宵,怎么样?好吃吗?”
他晚饭吃得早,这会儿有些饿了。
“没,没吃过。”郑家栋艰难地回答。
好累啊,怎么这么累呢?身体仿佛被掏空,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男人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真厉害,竟然能忍住不吃夜宵!”沈祀自己也能忍,但那是因为他穷,只要够穷,就没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我,我今晚,打,打算吃的。”郑家栋手脚软得跟面条似的。
好香……
好累啊!
好香,好累,好累,好累……
“吃什么?推荐一下呗。”沈祀随口道。
郑家栋死死盯着他,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
沈祀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在他倒下去之前抱住了他。霎时,郑家栋感觉体内的阴气宛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涌向青年。
“别,别……”郑家栋大惊。
他想说别碰我,但被沈祀打断了:“好好好,我不松手。”
郑家栋:……
男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大半个人都被沈祀抱在怀里,只剩下唯一自由的左手。
对,他还有左手!
郑家栋瞪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伸向自己的裤腰,摸到了藏在那里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面前的沈祀。
鬼的力气非常大,这一刀下去,足以违背人体力学将青年的脑袋削下来,可惜他没能成功,被沈祀抓住了手腕。
“怎,怎么会?!”郑家栋睁大了眼睛,破碎嘶哑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你知道我要杀你?!”
沈祀还未开口,不远处响起纷乱的人声:“在那里!”

张风开简直快急死了,今晚逃跑的那个病人名叫郑家栋。
郑家栋生前是某上市公司的副总,年轻有为,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和许多狗血电视剧桥段一样,霸总老公忙于工作,忽视了家庭。
娇妻不甘寂寞,婚内出轨,郑家栋发现后一怒之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妻子和男小三捅死在了床上,自己也投河自尽了。
郑家栋死时怨气一般,死后只能算是冤魂,结果刚才看晚间新闻的时候得知妻子因抢救及时活了下来,怒急攻心,直接变成了厉鬼,趁护工不注意偷偷溜出了病房。
冤魂大多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厉鬼就不一样了,它们不辨是非,具有无差别的强攻击性,往往为祸一方。
如果真让郑家栋从自己手上跑了,这个月的绩效没指望不说,还可能被记过处分,三代以内都别想考公务员了!
一想到这儿,张风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那里!”一名护工大声说。
张风开大喜,和其他人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郑家栋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名陌生青年的怀里,虚得仿佛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的文弱书生。
“救,救命……”书生挣扎着朝张风开伸出一只手,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
护工上前准备把郑家栋扶起来,被沈狐狸精及时制止:“小心,他有武器。”
说完,他将男人手里那把血迹斑斑的水果刀抽出来,丢进一旁的绿化带,这才放心把人交给穿粉色工作服的护工。
在被护工牢牢扣押住的瞬间,郑家栋感动得差点哭出声,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吸成鬼干了,那种害怕,那种无助,家人们谁懂啊!
“他好像刚洗过澡,身上都湿透了。虽然是夏天,但我看医院里空调打得挺低的,麻烦你们帮忙换身干净的衣服,否则感冒了就不好了。”沈祀体贴地叮嘱护工。
郑家栋:……假的,都是假的!
护工神色古怪,张风开想说鬼怕什么感冒,但看沈祀一脸认真的模样,话到嘴边变成了:“好的。”
“还有你们最好再搜搜,他身上可能藏了别的武器,刚才还假扮保安小哥试图骗我。”沈祀用纸巾擦了擦T恤上沾染的水渍。
“那你怎么识破他的?”张风开忍不住问。
沈祀看向郑家栋的右手,一脸高深:“他根本不懂穷人。”
张风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男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镶钻的名贵手表。
尴尬的沉默在几人间蔓延。
郑家栋:……
是他草率了。
郑家栋被护工带走后,张风开看向沈祀,一拍脑袋:“你就是新来的夜班医生小沈吧?我前两天听谢主任提起过。”
“是我。”沈祀和他握了握手。
“我叫张风开,也是夜班医生,我俩应该一个办公室。”张风开乐呵呵地说,“我带你去医务处报到,顺便拿一下白大褂,门禁卡和办公用品。”
张风开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长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圆眼睛圆鼻子,身上的白大褂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医务处的谢主任不在,张风开帮他填了报到表,录入系统:“这样就可以了。”
“不需要告诉谢主任一声吗?”沈祀有些不放心,“我是说万一有人冒名顶替……”
张风开摆摆手:“不会,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名顶替仁爱医院的医生,除非他活腻了。”
沈祀:……现在的医生都这么豪横的吗?
两人又去了办公室,同样在二号楼,位于医务处的下一层,和普通医院的医生办公室没什么差别,两套桌椅,两台电脑,朝南的窗台上还摆着一溜多肉盆栽。
沈祀将东西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张风开还要查房,因为是报到的第一天,沈医生没有工作可以提前下班。
不过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他走前把电脑上的病历发到邮箱,准备回家后再看。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沈祀出去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下保安亭,玻璃窗口上糊着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模样,只能听见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播放戏曲的声音。
沈祀心下一松,这才对嘛,哪家医院的保安大爷梳着油光光的大背头,还一身职场精英范儿呢?
沈医生心满意足地刷了门禁卡,这个点地铁已经停运,好在医院外面停着一排小黄车,他刷了一辆,慢悠悠地往家骑。
仁爱医院位于沪城郊区,附近只有零星几户农家和一个新建的机场,得益于这个机场,大半夜的柏油路上车还不少,都是刚下飞机的旅客。
小黄车沿着窄窄的非机动车道爬行,和一辆辆疾驰而过的私家车泾渭分明。沈祀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想着明天的工作安排,不知不觉间,四周变得安静下来,汽车呼啸的轰鸣消失了,只剩下电瓶车轮胎辗轧路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嘎吱——
沈祀按下刹车,脚尖点地,小黄车停了下来。
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少一老,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出事了还是碰瓷?
帮忙还是不帮?
沈医生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零点几秒后,他义无反顾地发动小黄车,速度提到最大档,冲!
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青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很好,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沈医生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感觉肩膀一紧,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扭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拽住了他的书包。
沈祀顺着那只手一路往上,橘色的路灯下,手主人正专注地望着他。
对方比他大三四岁的样子,有一双迷人的瑞凤眼,眉峰犀利,唇薄而色淡,像花瓣一样。做工考究的黑金衬衣下摆塞进西裤里,显得肩宽腰细,身材颀长,腕骨上则缠着一串指头大小的白玉珠串,莲花背云,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祀不打算多管闲事,理由还是因为穷,地上的老爷爷老奶奶扶一次一百个w起步,他卡里连一个w都没有,不配。
然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不愿意放过我。
现在肇事者拉住了他,摆明了是想拖自己下水,沈医生眼一闭心一横,拿起竖在小黄车上的手机,义正言辞:“我都录下来了,不是我撞的人。”
那人闻言一愣,随后咳嗽起来,抓着书包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沈祀感觉到了,脚下一点就要溜走,谁知手的反应更快,于是他又被揪住了。
“你跑什么。”纪浮光无奈又好笑,唇色因为刚才的咳嗽加深了几分,给他略显清冷的容颜增添了一丝艳丽,“不冤枉你。我手机没电了,想问你借一下手机。”
沈祀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老太太,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个医生,虽然是精神科医生,但也可以帮忙看一下。不过你得帮我作证,我没有伤害她。”
他大学的时候修过一部分医学相关的课程,在救护车来之前简单做个急救还是可以的。
纪浮光眼神微闪:“你能看到她?”
沈祀一脸理所当然:“能啊。”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倒在路中央,他是有多瞎才会看不见?
说完他将手机递给对方,自己蹲下来察看老人的情况。
纪浮光拿着还不到一千块的二手小米,视线落在青年身上。
他很年轻,即便是地摊上一百块三件的T恤也掩盖不住沈祀满身的朝气和活力。五官称不上多么惊艳,但组合到一起却给人一种很舒服干净的感觉,左侧鼻梁上有一粒浅色的小痣,像深蓝天空中的一颗星子,纪浮光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沈祀检查了一下老人的四肢,没发现骨折的迹象,就是身上挺凉的,明显气血不足,这也是许多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的通病。
“唉哟——”就在他准备去扒拉对方脑袋的时候,地上的老婆婆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您醒啦!”沈医生大喜,“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能起来走两步么?”
好香啊……
自从被一个黑心司机撞倒后,刘春花已经在这条马路上躺了快一个星期了。无数辆汽车从她的身上碾过,却感觉不到疼痛。刘春花隐约猜到自己应该是死了,可她不想留在这里。落叶归根,她得回家。
然而她走不了,就像鬼故事里的那些地缚灵,被永远地困在了这条马路上,路过的人都看不见她。
直到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能看见她的人,刘春花赶忙躺好,准备来一场跨越生与死的世纪大碰瓷。
她不要钱,就想让人送自己回家。
先来的那个长得特别俊,就是身体不大好,一会儿功夫刘春花已经听他咳了三四回了,比她这个老太太还虚。
就在刘春花犹豫要不要换个人讹时,一辆掉漆的小黄车嘎吱嘎吱地从远方驶来。
她很确定骑车的年轻人能看到自己,因为对方非常心机地多绕了半圈,试图萌混过关,结果被先来的俊哥儿揪住了书包带子。
干得漂亮!
刘春花在心里给俊哥儿点了个赞。
新来的年轻人身上有股极其好闻的味道,像隔壁王二婶家做的红烧肉,放了八角桂皮草果和冰糖调味,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馋得她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好香啊,太香了……
刘春花一个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红烧肉,啊不,年轻人同样有一副好皮相,是很受她这种老人家喜欢的类型。
于是刘春花决定,碰瓷的对象就是他了。

第03章 第一个病人
“我,我动不了了……”刘春花死死抓着沈祀的胳膊,力气大得不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别怕,救护车马上来了,您再坚持一会儿。”沈祀反握住她的手,朝一旁的纪浮光投去询问的目光:救护车多久来?
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没有,这是鬼,不用打120。
沈医生认为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迷人的瑞凤眼在告诉他:很快!
沈祀放了心,为避免二次受伤,他建议让刘春花靠边躺,谁知后者却不领情:“我不躺,我要回家。你撞了我,得送我回家。”
沈医生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从纪浮光手里接过二手小米手机,点开图片库,调出最近拍摄的一段视频给她看。
“不是哦,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红领巾。”
话音刚落,对上纪浮光似笑非笑的目光,好吧,被迫的红领巾。
大概是没想到红烧肉竟然如此狡猾,刘春花布满沟壑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盯着青年脖颈上细嫩的皮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了他。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蛊惑刘春花,只要吃了他,自己就能离开这条冰冷的马路,就能回家了。
刘春花被食欲冲昏了头脑,患有白内障的眼睛也渐渐染上骇人的漆黑。沈祀没有发现,坐在路墩上休息的纪浮光却察觉出了异常。
“快放开她。”他倏地站起来,骨肉匀停的手指也搭上了腕骨处的珠串。
“什么?”沈祀扶着刘春花,有些不解。
纪浮光正要回答,却忽然顿住。
就在青年说话的当口,老人身上骤然暴起的浓郁阴气迅速流逝,眼中的阴翳也退去了,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迷路老婆婆。
纪浮光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他天生体质特殊,可以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俗称鬼,而眼前的青年不仅同样能见鬼,还能吸收后者身上的阴气!
“没什么。”纪浮光很快收敛了神情,轻声说,“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也小心一些,毕竟是在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不安全。”
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沈祀点点头,然而老婆婆不愿意靠边,这地方偏僻,救护车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局面僵持住了。
“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医院?”纪浮光温和开口。
“对,不过是家精神病医院,我就是那里的医生。”沈医生不好意思说自己今天刚报到,还没过实习期。
“那就先把她送过去吧,大多数精神病医院也可以做常规体检。”纪浮光提议。
沈祀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可是我的小黄车……”
看出他的为难,纪浮光主动说:“我帮你推过去。”
沈祀不顾刘春花的挣扎,强行将她背到了背上,安慰道:“不要慌,等到了医院您就安全了。”
刘春花做鬼经验尚浅,但失去阴气让她变得虚弱,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毒……”老太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您说什么?”沈祀好脾气地问。
红烧肉,有毒。
刘春花没有回答他的疑惑,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祀今晚第二次来到仁爱精神障碍诊疗中心,熟练地刷了门禁卡。保安亭里换了首曲子,传出老生铿锵有力的唱腔,他没顾得上细听,直奔二号楼找值班的张风开。
纪浮光并未跟进去,目送青年的背影消失后,才将小黄车停进车棚。
不一会儿,一辆加长版宾利在他身边停下,管家福伯从里面出来,焦急地躬身行礼:“少爷,我来晚了!”
纪浮光摇头:“不晚,是我临时改了航班。”
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老管家松了口气,慈爱地打开车门,等对方上车后走去驾驶位。
“少爷换号码了?刚才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老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纪浮光的脸色,贴心地将车内空调调高了两度。
后者望着车窗外疾掠而过的斑驳树影,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手机没电了,找路人借的电话。”
管家真心实意地说:“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纪浮光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弯,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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