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被迫万人迷by星期十
星期十  发于:2024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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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身为太子的明凛将东宫内的诸多珍宝捐出,帮助幸运生存下来的那批遗民重建家园。
其中,部分人选择隐居山林,另一部分人,恐怕便是像云琴这般,寻找机会起义兴复旧国。
先帝在世时,荒淫无度,的确有许多荒唐事。
明凛心怀百姓,自然明白云琴此刻的痛苦苦楚。
此事后两年,先帝驾崩,他登基之后,虽尚且年幼,但一心为百姓着想。
“朕登基以来,抚恤亡国之民,提倡教化。又屡次差人送去食物、减轻赋税,为前朝遗民开放山林耕种,与民休养生息。”明凛想到先帝的行事风格,叹了口气,“宁国,大殷国,如今乃是一体。你口中的宁国百姓,何尝不是朕的子民呢?”
云琴愣了一愣。
他师傅一直告诉他,皇帝是个假仁义的伪君子,是害他们亡国的罪魁祸首。父债子偿,他们明家从上到下都是猪狗不如的货色。
他们要杀尽明家人。
当初,明奕的父母,便是被他师傅亲手斩杀的。
可现如今,云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一偏头,便望见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纤瘦身影,与他对视之后,这位小郎君似的被惊着一般,惊慌失措地别开头。
却又怯生生地将视线望了过来,充满好奇心。
他师傅又言,帮助狗皇帝登基的北凉王,同样是奸佞之辈。
北凉王那小世子更是只懂吃喝玩乐的浪荡纨绔,他们皆德不配位。
可云琴第一次见到北凉小世子,便看出此人心性至纯至善,虽有几分娇气,但心眼并不坏。
北凉小世子根本不像师傅描述那般恶劣。
云琴神色出现许些惘然。
多年来,他一直被教以仇恨,复仇是他此生的唯一目的,当下,他却不免有些怀疑自己。
见他一声不吭,明凛也知晓,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并非他一言一语便可消除。
明凛抬了抬手:“接下来的审问,便按照规章流程走吧。朕也知晓云琴不是你的本名,朕也不强求你道出本家。不过,朕念你身怀才能,若你肯归顺大殷,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戴罪立功。”
玉琴被人带下之后,明凛的神色陡然暗下,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严,朝四面八方扩散。
“朕竟不知,前朝遗民多年韬光养晦,竟发展成如此境界,一直生活在京城脚下,朕底下的人却毫无察觉,当真是手眼通天。”明凛淡淡地看向明奕,“明月楼的幕后主人,未来的一国之君,太子,你又有何想说的?”
明奕神色大变,他负伤跪下:“父皇,此事与儿L臣无关。”
他立刻自证清白,“明月楼的确是儿L臣手下的产业,但招揽琴师一事,儿L臣并不曾插手,与云琴公子更无私交。他不过是明月楼内一普通琴师,儿L臣绝不可能与他有所勾结。”
“儿L臣绝无不臣之心”
若是与云琴牵扯上关系,等于与云琴背后的叛军同罪。
明奕建立明月楼,不过是为了打探朝廷秘辛,掌握官员近日动态,好让这些消息为自己所用,巩固储君之位。
明月楼招揽前朝遗民,也只是为了借助这个噱头,让更多达官显贵来此地罢了。
谁料,会招惹来这样一祸端。
明奕自认行事谨慎,每招一个琴师,皆是知根知底,谁料云琴做事实在滴水不漏,素日里在明月楼十分低调,竟没让他察觉到半分端倪。
恐怕云琴一直以来韬光养晦,也不过是等待今日这般进宫的时机。
明凛看向跪地的明奕,难掩失望:“朕相信你并无不臣之心,但明月楼究竟是你一手建立,云琴又借助你的势力,不知道打探了多少内廷消息。你虽不曾参加反叛之事,但监不在位,今之势,亦有督问之故。”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从严处理。”
明奕看出来了,皇帝早就知晓他是明月楼的幕后主人。
也许明凛早就在等这一天,等待合理处置他的一天。
今日玉琴一事,恰好给了明凛处置他的理由。
虽明凛并无直言,但明奕是个聪明人。
明奕俯首道:“父皇说的是。儿L臣监管不严,痛定思痛,所幸没酿成大祸。儿L臣自省德行有亏,自请辞去太子之位,望父皇恩准。”
明凛:“朕准了。”
罢黜太子可是大事。
多年以来,皇帝连秀女都不曾选过,后宫一直废空,更无亲生子嗣。
几个皇子皆是从宗室过继来的,明奕是一众皇子间最出挑的,性情也是最暴戾的。
众人皆知,明凛对这一众皇子皆不满意,但并无办法,他身体病弱,若要稳住江山,储君之位还需早日定下。
三皇子才行皆不逊色于太子明奕,唯有一个缺点,三皇子明轩,同明凛一样身子不好,需要常年服药调理。
吃了身体病弱的亏,明凛自然不可能再立同样身体病弱的三皇子为储君。
之前明奕与明轩在明争暗斗,现下储君之位空置,他们岂不是要斗得更厉害了?
众人纷纷揣测圣意,猜不出明凛此举的背后深意。
三皇子明轩也被这一出弄得一愣。
帝王心不可示人,他大着胆子上前一步:“父皇,储君一事兹事体大。皇兄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此……”
苍白病态的俊容满是忧色,他长得和明凛有几分相似,毕竟他父亲与皇帝一母同胞。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帝格外忌惮他。
“罪不至此?”
明凛拂袖看来,冷笑不止,“他那明月楼出了叛军,还借助他的势力进入内廷。这还不是大罪?”
“是不是要朕人头落地,被叛军当场斩杀,在你眼里才是大罪”
明轩本意是想打探一下圣心,不料惹火上身,他跪伏在地:“父皇,儿L臣绝无此意”
有明轩做这个出头鸟,再无人敢出声言语。
“朕累了,要回去休息。”明凛没有管跪在地上的明轩,他别开头,看向另一边的裴家兄弟俩,“你们与朕走一趟,朕有要事嘱咐。”
深邃的目光,又含笑地勾出躲在兄长身后的小世子,“小藻,你也一起来。”
经过方才一事,虞藻对明凛的印象,从和蔼可亲的舅舅,再度变成高峰上的悬崖峭壁。
皇帝找他们兄弟三人做什么呢?
虞藻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深沉,虞藻仰头看了眼夜幕,黑沉沉的,并无星月。
他紧紧跟在兄长身边,小小声说:“哥哥,我害怕。”
“我、我们没有造反,叛军一事与我们无关呀……”
裴雪重与裴忌左右牵住他的手,并轻轻揉了揉:“别怕。”
“你二哥护驾有功,你也是,方才云琴从背后刺剑,若不是你及时提醒,陛下还不一定能回过神。”裴雪重低声道,“陛下这时候唤我们,定然不是责骂我们。而是要好好奖励一下你这个小功臣。”
虞藻神色一喜,唇角也跟着往上翘:“真的?”
“自然是真的。”裴雪重笑道。
虞藻没那么怕了。
但亲眼见到皇帝处置叛军的画面,他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哥哥,我们明日回北凉好不好?”虞藻忽的冒出一句。
他不要造反了。
京城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造反更不是,被捉住的叛军皆要被严刑拷打。
虞藻细皮嫩肉的,能禁得住几下打?恐怕鞭子还没落下来、无需审问,便放声大哭,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了。
反叛一事,后果人头落地,诛灭九族。
这不行的呀……
北凉王府那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还有父王、兄长待他那般好,他怎么能将他们往火坑里推呢?
先前虞藻有一腔雄心壮志,见识过皇宫的残酷后,他一点都不想当皇帝了。
还不如小世子快活呢。
“怎突然提起回北凉的事,是想家了吗?”裴雪重揉了揉虞藻的脑袋,又说,“是不是被吓着了?”虞藻点点头,脸色惨白道:“好多血……”
裴雪重就知道,虞藻今日定被吓坏了。
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平日虽然娇气,但很善良,若是在路边见到被雨淋湿的流浪猫狗,都会心生怜悯,将它们捡回来养。
裴雪重刚要说话,便已到达目的地。
不是御书房,更不是皇帝的寝殿,而是上朝的朝堂——金銮殿。
皇帝将他们唤到金銮殿做什么?
明凛先一步进入金銮殿,裴雪重与裴忌正要牵着幼弟一同进入,却被门口的大太监拦下。
大太监手持拂尘,躬身笑眯眯道:“裴公子,陛下吩咐过,只让小世子进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二位先在外头等一等吧?”
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让虞藻一个人进入?
裴雪重与裴忌被浓烈的不安笼罩,自打今日宫宴开始以来,皇帝对幼弟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关爱时,这股不安便在心底生根发芽,久难挥去。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纵使裴雪重他们再不愿,也只能让幼弟先行进入金銮殿。
虞藻手足无措,在被大太监带着进入殿内时,裴忌忽然上前,将他拥入怀里。
耳畔是裴忌平静的声音:“若有意外,直接高声唤我,我身上有剑。”
这意思是,要直接持剑进入金銮殿抢人了。
虞藻愣了愣,他下意识道:“可是哥哥,律法写明,朝堂内不允许持剑,这会杀头的……”
“律法与我无关。”裴忌低头看向虞藻的眼,“我只知晓,谁都不能动你。”
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他也照杀不误。
兄长的言语,如一枚定心药丸,让虞藻彻底稳下心神。
对呀,他两位兄长都在门口,他怕什么呢?
天塌下来,都有两位兄长帮他撑着。
没什么好怕的。
虞藻为自己打着气,挺直腰板、抬起下巴尖,如舒展开华丽尾羽的孔雀,慢吞吞进入金銮殿。
此刻,皇帝不在龙椅上,而是在殿内等着他。
听见脚步声,明凛半侧过身,英俊苍白的眉眼在宫灯照射下,透出几分怪异的柔和与纵容。“小藻来了。”明凛朝虞藻伸出手,“到舅舅这边来。”
虞藻在原地迟疑片刻。
还是缓步上前,将哆嗦的小手搭了上去。
手指触碰到微凉的触感,那是明凛的手指,虞藻没料到明凛的手如此冰,他一瑟缩,下意识要将手收回来。
却被顺着手指捏住小手。明凛不过稍一用力,便将他拽入身前。
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扶住虞藻的肩头。明凛带着虞藻,一步步朝上方走去。
起初,虞藻以为明凛可能只是想让他帮忙磨墨,又或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L要给他看。
直到明凛坐在龙椅上后,大掌搀着他的腰身,要让他一同坐下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小屁股悬在半空中,怎么都不敢落下。
虞藻捂住自己的屁股,仓皇无措道:“舅舅,我不能坐龙椅的……”
明凛看他双手捂住后臀、可怜兮兮抬起小脸的模样,心中不免怜爱。
口中却逗弄着:“既你喊我一声舅舅,这龙椅我能坐,你为何不可?”
现在四下没有旁人,明凛连“朕”都不用了。
明凛的态度诡异,让虞藻惊魂未定。
莫非明凛发现了他的反叛之心,方才这句话是在暗示他?
虞藻心虚得都说不出来了。
可他这小胳膊小腿,实在抵不过明凛的力气,他还是被按了下来。
不过还好,他的屁股没有直接接触龙椅,而是坐在明凛的大腿上。
虞藻拍了拍小胸脯,还没舒缓几口气,明凛取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玉。
手心忽的变重,他纳闷地瞧了瞧,大惊失色,这不是玉玺吗?
“别怕。”明凛见他面色大变,大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胯侧,轻哄着,“摔坏了不要紧。”
没等虞藻松懈下来,他又听见明凛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小藻,有没有想过当皇帝呢?”
小脑瓜似拨浪鼓一般摇着。
虞藻算是明白了,明凛定然已经察觉到他的不臣之心,接连不断的怪异行为,都是在试探他呢。
他可要好好伪装,不能叫明凛察觉。
只有这样,他才能护住北凉王府。
小小的肩膀,担起重大的责任。虞藻一本正经道:“舅舅,你切莫再胡言乱语,此事开不得玩笑。”
巴掌大的脸蛋,罕见地出现正色,明凛瞧着,觉得怪可爱的。
他伸手碰了碰虞藻的脸蛋,果然,软的。
明凛缩回手,大掌扣住虞藻的肩膀,面对面相望:“若舅舅没有开玩笑呢?”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
特别想要一个东西时,愿意不择手段,抢也要抢过来。可真当对方愿意给你了,不想要、不敢要。
虞藻生怕这是为他设下的陷阱,他正要展露一番滴水不漏的高情商回答,可他平日里不爱念书,关键时刻一句文绉绉的话都想不出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可我、我名不正言不顺……”
明凛低低地笑了:“有何名不正言不顺?”
曲起的指骨,轻轻挑起虞藻的下巴,他俯身而来,“我对外宣称,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子嗣,如此一来,你便是我唯一的子嗣,也是我的嫡长子。如此一来,便可堵住悠悠众口。”
虞藻:“??”
他一脸呆滞OoO。
先不论别的,就算古人比较早熟,但刚到而立之年的明凛,也没办法生出十八岁的他吧?
明凛却好似意识不到此事有多荒唐,继续往下道:“我将你立为太子,随后再以我身子病弱需要养病为由退位,让你即位。”
“我会处理好的一切的。”
虞藻彻底懵圈了。
经过今日一事,他被吓破了小胆,都打算放弃造反大业,收拾收拾细软回北凉了。
皇帝却给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也是惊吓。
虞藻寻思着这不对呀。
他还没开始计划造反呢,怎现下一步登天,直接被按上龙椅了?
这究竟是阴谋诡计,还是天上掉龙饼?
若是前者,明凛大可不必费这么一番功夫,完全是多此一举;可如果是后者,明凛又图什么呢?
为什么要将九五之尊的位置送给他?他根本不是明家人。
虞藻想不明白。
“可、可是……”
虞藻想说点什么,但小脑瓜晕头转向的,人又不太聪明,半天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六神无主之下,他抓住明凛的袖袍,仰起湿润无助的眼,轻轻唤了声,“舅舅……”
面颊传来冰凉如玉的触感,冷冽的药香拂来。
“怎么还喊舅舅?”明凛轻轻抚摸着虞藻的颊肉,拇指蹭过微微分开的唇瓣边缘,笑意自喉间溢出,“小藻,该喊父皇了。”

虞藻下意识这么想。
如果两位兄长现在在他身边,他必然不会如此迷茫无措,想不明白,也给不出回答。
北凉王是大殷唯一的异姓王,异姓王本就是最遭帝王忌惮的存在。
按理来说,皇帝应当担心臣子功高盖主、怀有不臣之心,又怎可能主动将江山易主?
在某些方面,虞藻谨慎过头。
纵使再想完成顺利登基的任务,也不能在此刻暴露目的,他故作不解,睁着双水灵灵的眼:“若我登基,那你呢?”
退一万步而言,假设按照明凛所言,给虞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再将他立为储君,不日后即位。
那明凛呢?
明凛又该去哪儿?
若是常人听到明凛这番言论,要么被吓得屁滚尿流,要么赶忙磕头谢恩,总之不会像此刻的虞藻这般。
小世子倒是格外与众不同,反应也别出一格。
虽有慌乱,但也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关心他的去路。
看向虞藻的目光,再度心生怜爱。
明凛轻抚他的面颊:“太医说过,我必须好好修养,不能再过度操劳。若不然,恐无力回天。”
虞藻瞳孔放大。
前段时日,他一直听兄长说,皇帝病情加重、每日在榻上养病,可他见到皇帝之后,也不觉得皇帝病气多重。
明凛竟已病到这种程度吗?
因先帝荒淫无道、懈怠政事,年少登基的明凛处在极其艰难的处境。
外戚把持朝政,朝廷内外腐败严重,先帝留下来的一摊烂账,直到近几年才彻底根除。
这些年来,明凛每日批阅数万字的奏章,事必躬亲,每旦听朝,日昃忘倦。
他即位以来,的确做出了一番好成绩,整顿吏治,注重农桑,却也正因事事亲力亲为,导致积劳成疾。
太医院给出的建议是,让皇帝好好休息,绝不能过分疲劳,身子根骨已经伤到,只能靠后天慢慢调理。
可那么多政事,如何等得了?
明凛吩咐太医院开出药方,太医院开出的药方需经过百般审核,攻或补、温性或良性,都需要经过层层审核。
他们不敢添加药物剂量,只能依照过往医宗金鉴,开一些无功无过的药方。
如此一来一回,明凛的病情自然不见好转。
这也意味着,明凛没有跟虞藻开玩笑。
不是试探,而是真有这个打算。
被龙饼砸中的虞藻,面庞瞬间红润起来,他欣喜地翘起眼睫,又迅速压下。
他故作正经,语气矜持道:“可是我不会治理国家呀……”
虞藻谦逊地推辞了一下,一双水灵灵的乌黑眼珠,却期待又明亮地看向明凛。
“不会的话,可以学。”
明凛将虞藻拥入怀中,他们一同坐在龙椅上,身边是淡淡的龙涎香,混合他身上的中草药味。
他缓缓牵住虞藻的手,一起落在奏章上,“我看过你在太学的成绩,你画的一手好丹青,可见你的学习天赋不凡。”
提到虞藻的画,虞藻得意地翘起唇角,想骄傲地炫耀,却还是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都是林博士教得好。”
他虽如此说,可微微伸过来的面庞,分明是等待夸奖的样子。
明凛不免产生微妙感。
他身居高位多年,旁人敬他畏他,孤家寡人的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类似被依赖的感觉。
很奇妙,也很独特。
明凛又禁不住想,怎会有人天生如此讨喜?
“林博士眼光挑剔,太学里所有学子都受过他的责罚,包括年幼时的我。他却对你的画赞不绝口,将你视作得意门生。”
明凛如虞藻所愿,说出赞美之词,“小藻这般擅长丹青,日后批阅奏章,自然也会得心应手。”
“慢慢学,总会学会的。”
明凛带着虞藻的手,一起握住一只毛笔,在奏章上缓缓写字。
虞藻瞧得认真、学得也认真,他又听见明凛在耳畔说,“再说了,你的两位义兄都是可造之材,有他们辅佐你,必然不会出岔子。”
明凛不愧是皇帝,极擅于攻心,说出来的一番言语,直戳虞藻的心窝子。
有兄长在,虞藻的确不用担心。
就算当皇帝很困难、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是他兄长厉害呀。
虞藻不会批阅奏章、也看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语句,但兄长会帮他批阅的。
就算大哥不帮,还有二哥呢。
就像儿时,二哥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写功课一样。
裴忌自小便擅长为他代笔。
虞藻面庞红润,紧跟着,又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他忙抬起面庞,忧心忡忡道:“可是我父王……”
若按照明凛所言,明凛宣称他是明凛流落在外的子嗣,那他便是明凛唯一的子嗣,立他为储君,一切顺理成章。
可他毕竟不是明凛的孩子,他父亲是北凉王啊……
多了一个爹,还得问问亲爹愿不愿意呢。
明凛按下虞藻的手背:“你父亲自然是知晓此事的。”
“北凉王将你养得这般好,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占了这个便宜。”明凛轻轻捏了捏虞藻的脸蛋肉,“我提前知会过他,也同他书信商议过,他也是同意了的。”
明凛取出一封信。
虞藻仔仔细细地瞧。
他虽写不好字,但还是看得懂的,况且,他写不好字,也不全是他的原因。
大殷古文太过复杂,虞藻很努力地记,都记不住这些笔划,如同现代有些人能够正常用外语进行交流、也认得出单词意思,但自己书写的话,总容易将排列顺序弄错。
这封信不是给皇帝的,而是给虞藻的。
信上内容是要虞藻遵从本心,若他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无人能够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如若虞藻日后要待在京城,北凉王也准备解甲,带着亡妻的骨灰云游四海,看遍天下。
同时再为小儿子驻守北凉,守护太平盛世。
确实是父王的字。
虞藻看着看着,眼眶湿润,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明凛取来软帕,折成尖尖角,轻摁在虞藻洇红的眼尾。
“小藻,若你愿意的话。”他唇角漾开淡淡的笑意,“你便是我们大殷最漂亮的小皇帝了。”
裴雪重和裴忌在门外等候已久,周身萦绕挥之不去的低气压。
待殿门被推开,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方向。
走出金銮殿时,虞藻整个人晕乎乎的,小手被明凛牵住。
走路都在飘。
面色红润、唇角是压不住的翘起弧度,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见幼弟毫发无损,裴家兄弟俩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的话,还记得吗?”
明凛将虞藻送到金銮殿门口,差人取来披风,为虞藻套上,“夜晚风凉,别冻着了。”
虞藻并不觉得冷,也许是因为明凛多年勤于政事、伤着了身体根骨,所以才会觉得寒冷。
他没有拒绝皇帝的好意,只是觉着,皇帝也许真的病得很重。
虞藻点了点头,唇角弧度稍稍翘起、又被迅速压下,看起来像在偷笑。
他板着脸蛋道:“我都记着呢。”
“嗯。”明凛揉揉虞藻的脑袋,“朕明日便下旨,如何?”
“这么快?”虞藻紧张地仰起头,“我还没准备好……”
明凛哄他:“无事。朕先下旨,你慢慢准备。”
他们像打哑谜一般对话,让旁人听得一头雾水。
裴雪重与裴忌时刻观察皇帝的神色,然而帝王心深沉且不可测,他们并未看出任何端倪。
明凛又询问虞藻近日的功课,提及功课,虞藻这张小脸便蔫吧下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他便没有多问,而是下旨赏赐,今日裴忌等人皆救驾有功。
浩浩荡荡的赏赐伴随一辆豪华马车,一路驶出宫外。
马车内,一片寂静。
裴雪重与裴忌心事重重地看向幼弟,回想起皇帝对幼弟的亲昵态度,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帝不会看上幼弟了吧?
他们越想越心惊,还真有这个可能。
幼弟美貌过甚,的确容易让人心动,哪怕皇帝不能人道。
皇帝明日便要下旨,下的是什么旨意?若皇帝当真要对幼弟下手……
裴雪重神色一凛。
“哥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两位兄长齐齐看来,虞藻却去掀开帘子、瞧了瞧外边,一行人马守护在侧,声势浩荡。
他担心有人偷听,于是将言语憋在肚子里,鬼鬼祟祟地掩唇道,“我们回府再说,我担心隔墙有耳?”
“何事如此神秘?”
裴雪重故作轻松道。
他捧起幼弟的面庞,双目专注认真,“小乖,你老实告诉哥哥,方才陛下有没有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
“没有,陛下对我很好。”虞藻的脸蛋被捧起,腮肉被手指挤得微微变形,他含糊不清道,“哥哥,你别急。”
又禁不住偷笑一声,“等我回府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回到府中,裴家兄弟俩先为幼弟沐浴。
全程虞藻一直想告诉兄长,可他又觉着汤池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一憋再憋,准备睡前再告诉两位兄长。
被蒸得粉润剔透的身躯,被一只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搂着腰抱出水池。
朦胧水汽氤氲间,虞藻被裴忌抱在怀里,裴雪重拿来帕子为他擦拭发丝、身躯上的水珠,时不时低头印下一吻。
虞藻的里衣皆被换成更为柔软透气、如同网纱一般的肚兜,穿在身上薄如蝉翼,凉爽舒适,他很喜欢。
今日他穿的肚兜,是毫无纹样的,故而贴身穿上之后,身躯上的两抹嫣红异常扎眼。
虞藻迫不及待往床上一滚,小小的身躯填满欢喜的情绪,他的面颊如幼兽一般蹭着裴忌的胸膛,含糊不清地喊:“哥哥。”
“嗯。”裴忌将他抱坐在身上,躺下来任由他蹭。
裴雪重正要下床熄灭烛火,却被突然抱住腰身。
怀中仰起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虞藻好奇道:“哥哥,你怎么都不问问我,陛下同我说了什么呢?”
裴雪重自然想问,他也问了。
但幼弟说,等回府后再告诉他,他见幼弟如此谨慎,猜到这不是寻常的事,须在无人的情况下告知。
故而他一直忍耐,等到了床榻间,再询问也不迟。
裴雪重也不下榻熄烛火了,而是顺势躺了回去。
玲珑妙曼的身段披着一层薄纱,他看着幼弟慢吞吞地往他身上爬,又趴在他的身上。
一双素白小手撑在胸口,如墨乌发披散在身后,粉白面庞沾染沐浴过后的水汽。
裴雪重凝视片刻,大掌搭上幼弟的后腰,隔着一层薄纱,轻抚幼弟的腰窝:“陛下说了什么呢?”
虞藻还没说话,便笑得唇角弯弯,小虎牙都藏不住了。
这倒是让裴家兄弟俩愈发好奇,皇帝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幼弟高兴成这样?
虞藻突然仰头亲了一口裴雪重的面颊,刚要抬起小脸、和兄长说这个好消息时,下巴尖蓦地被捏住,转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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