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们都说我是个老六by途迷
途迷  发于:2024年10月15日

关灯
护眼

“他很香。”谢必安的语气并不轻佻,只是在陈述事实,“但不是好人的那种香,我从未在其他活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他不排斥,却也不迷恋,因此在这一点上没有给予太多关注。
“有沈祀的资料吗?”男人问。
谢必安把桌上的平板扔过去,对方单手接住,上面记录了沈祀前二十三年的生平。
男人快速浏览了一遍,深深蹙眉:“他是个孤儿?父母呢?”
谢必安耸耸肩:“不知道,生死簿上就写了这么多。自从轮回井被封以后,地府的气受影响,连生死簿也越来越不准了,缺字少页的情况又不是只有这一次。”
“你当初怎么想到把他招进来的?”男人又问。
谢必安也有些奇怪:“我当时在好几个招聘网站上都发了招聘启事,但最后只收到他一份简历。”
“有人做了手脚?”男人脸色微沉。
“可能性不大。”谢必安早考虑过这一点,提醒,“仁爱医院又不是普通医院。”
男人一时无言,片刻后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沈医生?”
这回轮到谢必安沉默,要说简历的事纯属巧合,普通人可不能让饿鬼乖乖束手就擒。
“我让张风开盯着他。”谢必安说。
男人点点头又问:“地下那个最近还安分么?”
谢必安抄起桌子上的招财猫摆件,想了想又放下了,换成纸巾丢到他脸上,破口大骂:“姓范的,你他妈给我适可而止,老子刚回来连觉都没睡一个,就被你审犯人似的问东问西,拉磨的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
“你一个鬼差睡什么觉?”男人接住纸巾,丝毫不见动怒,似是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乐意,不行?”谢必安的眉毛高高扬起。
“行。”男人把纸巾放回桌上,“那你睡觉,我去看看。”
他这样谢必安反而不好再发作,冷冷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走走。”
“不睡觉了?”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不是你说我一个鬼差睡什么觉吗?”谢必安没好气地拉开门,“官大半级压死人,早知道就留下面不上来了,现在倒好,被姓范的骑头上,册那……”
同一时间,苏七月也回了住处,到家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名为“易大师教你看风水”的微信群。
鬼电梯事件后,苏七月就给自己报了个线上大师班,费用只要9999。群主易大师定期会在群里讲解道家思想,易经八卦,风水堪舆。苏助理也由此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并且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好(冤)朋(大)友(头)。
群主每周只上一次课,剩下的时间群友们会分享自己听说过的一些不可思议事件,像女厕所的鬼头拖把,学校消失的十三个阶梯等等。
是七月不是七个月:哥们儿这次出差遇到的真家伙,大伙儿给掌掌眼![视频]
群里很快有人冒泡。
群友甲:七个月这啥啊?
群友乙:是啊,画面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七个月你帕金森了啊?
苏七月原本还挺洋洋得意,看着屏幕上不断冒出的对话气得肚子都大了一圈:你才帕金森,你全家都帕金森!货真价实的水鬼,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多吧?
群友丙:水鬼长这样?我去年上影视城旅游的时候,看到的群演丧尸跟这差不多。[图片][图片][图片]。
群友丁:嘿,还真是。七个月,大伙儿都不差钱,但你请演员扮水鬼过分了啊!
底下一连串过分了,苏七月有口难言,算了爱信不信,他丢下手机洗澡去了。
微信群里嘻嘻哈哈了一阵很快又恢复平静,群主易大师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易大师虽然卖网课,但和那些骗子神棍不同,他是有真本事的,尽管不多,可也足以让他看出苏七月视频里“水鬼”的不对劲。
易大师关掉微信,转头将视频传到了佛道论坛上。
【有没有道友帮忙看看这玩意儿是啥?[视频]】
易大师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野道士,无门无派,在论坛的等级很低,因此这条帖子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不多久便沉了下去。
他见一直没什么人回复,就也不再关注,打算先讲今天的课,等结束以后再问问发视频的那个学员怎么回事。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结果上到一半儿,朋友打来电话:“易建国,快看论坛!”
易大师一愣。
“你发的那条帖子,炸了!”朋友激动得冲着话筒大吼,差点没把他耳朵震聋,“三大派的人都出现了,我说易建国你上哪儿找的视频……”
易大师顾不上听朋友哔哔,挂断电话,在群里说了句今天的课提前结束,下次补上,便匆匆打开佛道论坛。果然才不到半小时,他的帖子后面就多了个红彤彤的爆字。
【好重的阴气,这视频里的阴气都快溢出屏幕了!】
【看着像水鬼……】
【楼上哪个派的?这点眼力都没有!看清楚,那是地煞!】
【楼上不要危言耸听,你以为地煞是大白菜啊,满大街都是!】
【我比较好奇,如果是地煞的话,视频里起码两三百只了,拍摄的人还活着吗?】
【肯定活着啊,不然这视频怎么流出来的?】
【放屁,一只地煞就够喝一壶的了,别说这么多只,你以为是大罗金仙转世啊,还能活着!】
【所以这肯定不是地煞……】
论坛里吵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便筑起了高楼,终于吸引了管理员的注意,能在佛道论坛里当管理员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天师。
管理员随手点开视频,下一秒便被画面里挤挤挨挨的鬼脸震住了,他抖着手拨了个号码:“喂,师兄吗?我找掌门,有急事!”
那个最开始说是地煞的层主同样紧急联系自家长辈:“爷爷,您快看佛道论坛,出大事了!”
佛道论坛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天师,僧侣和野生捉鬼人,平时大家都忙着三次元赚钱,偶尔上来灌个水,冷冷清清,很久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了,因为一次性涌入的用户太多,网站差点直接崩溃。
【确实是地煞。】
【楼上这个ID,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大佬吧!】
【楼上你TM卧槽谁呢?对我爷爷放尊重点!】
【大佬莫怪,我就是太激动了QAQ……】
【应该是水鬼化煞,只具人形而无人貌,化煞的时间不会特别长,大概率不超过十年。】
【就算不长,但数量这么多,即便茅山派的开派祖师爷在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拍视频了。】
【我茅山不行,你全真就行了吗?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搞拉踩那一套,hetui!】
【牛鼻子你敢啐我!】
【就啐你怎么了?Tui,tui,tui!】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稍安勿躁,听听正一道的张大师怎么说。】
【开着车把地煞撞飞,这是哪家的道法?我竟不曾见过!】
几个大佬一出现,原本吵吵嚷嚷的天师们瞬间安静如鸡,专心看大佬分析,直到此时才有人忍不住问:【开车把地煞撞飞很厉害吗?】
【车能撞飞鬼吗?】
【不能。】
刚打下这两个字,那人便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既然地煞比鬼厉害,又怎么可能被区区一辆汽车撞飞呢?
真实情况是地煞的力气非常大,别说汽车,就算坦克来了,都没法把它轰走,没有术法加持,纯物理攻击可奈何不了地煞。
【所以开车的到底是谁?】
龙虎山正一道道观内,老观主张秋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弟子张风开发来的微信:师父,我回仁爱医院了。
张秋义一惊,手先于脑已经把话发了出去:徒儿,你还活着啊?
张风开:……
他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师父你失去我了!”
张秋义讪讪:“我也不知道你遇上饿鬼竟然还能活下来啊……”
张风开冷哼。
张秋义赶忙顺毛捋:“真的,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偷偷哭了一场,不信你看我眼睛!”
老爷子把垂下来的白眉毛撩上去,露出微微泛红的眼眶。
张风开见状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师父,徒儿让你难过了。”
张秋义别过脸偷偷松了口气,他这个小弟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哄。
“对了,徒儿,你看佛道论坛的那条帖子了吗?我怎么觉得视频里的背景有点像陶庄啊?”张秋义纳闷。
张风开一头雾水地点开论坛,熟悉的老宅,熟悉的水娘娘,还有熟悉的泥头车……
“师父,不是像,这就是陶庄。”张风开一边看视频,一边回答,“我也在现场哩!”
张秋义眼前一黑:“你这次出去遇上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张风开抓抓脸颊:“也就饿鬼和地煞,别的没了。”
“也就!”张秋义觉得他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老观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那你最后怎么逃出来的?开车的人是谁?”
一提起这事,张风开瞬间来了精神,与有荣焉:“我同事,饿鬼也是他抓的哩!”
张秋义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饿鬼又不是水鬼,说抓就抓。
张风开提醒:“师父,我还活着。”
是啊,他的小徒弟还能跟他打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他是哪一派的高人?师承何处?”在张秋义看来,有此大神通的人必定家学渊源,十之八/九背后站着某个隐世家族或者大派。如果能成功拉拢对方,他们正一道指不定就压过茅山全真,成为天师界第一大派了!
张老观主激动得苍蝇式搓手手。
张风开挠挠头,说了一句让张秋义差点把手机扔了的话:“沈医生不相信世上有鬼。”
就在佛道论坛和各家各派热火朝天探讨开车人来历的时候,话题主角沈医生正毫无所觉地继续当他晚八早四的夜班社畜。
沈祀从邮箱里翻出第二位病人的病历。
二号病人刚来医院没几天,名叫许攸,男性,今年二十二岁,病情一栏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失忆症。
大部分人会觉得失忆和精神病完全不沾边,其实这种认知是不正确的。从学术上说,失忆根据成因的不同,可分为器质性失忆症和心因性失忆症,前者一般是因为脑部受创,而后者就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了。
所以当沈祀看到许攸的病症是失忆时并不觉得奇怪,只觉得棘手。
失忆就意味着病人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想要打开对方的心扉,唤醒沉睡的记忆,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沈祀带上查房记录本,推开了二号病人的病房门,然后直奔卫生间。
“沈医生?”一道轻柔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沈祀猛地回过头。
“您这是?”许攸诧异。
沈祀转了转门把手,冲他微笑:“没事,我看看卫生间的门有没有装反。”
许攸:?
“你知道我?”沈祀在椅子上坐下来,有些惊讶。
许攸笑着点头:“我听医院里其他病人提起过您。”
和周小宁比起来,许攸可太有礼貌了,或许是失去记忆的缘故,他的反应有些慢,说话的语速也很轻缓。
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牛仔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没烫头也没纹身,黑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上,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据说失忆前伤到了脑袋。
“他们都说我什么?”沈祀好奇。
许攸脑子里闪过鬼物们的窃窃私语。
“知道新来的沈医生吗?”
“哪个沈医生?”
“就是那个把长发鬼冲进化粪池的沈医生!”
“啊!!!不要在我面前提沈医生,我害怕!”
“我也是!他前段时间还把负一楼的吊死鬼吓得连夜卷铺盖投胎了!”
“别说了,知道周小宁那孩子吗?沈医生竟然把他洗刷干净挂在太阳底下暴晒,简直丧心病狂!”
“谁说不是呢,二层的郑家栋好不容易化身厉鬼,本以为可以出去找妻子报仇了,结果半路遇上沈医生,硬生生被吸成了鬼干,差点投不了胎……”
想到这儿许攸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看着沈祀的眼睛,万分诚恳地说:“他们说沈医生医术真好!”
沈祀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攸:……
成年人之间的客套结束,沈祀问起许攸的病情。
交谈下来,沈医生发现二号病人虽然失忆了,但生活常识还在,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能自理,和正常人无异。日常交流也并无障碍,听说读写能力健全,他丢失的是过往二十二年的经历。
“其实人没有回忆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沈祀实话实说。
许攸摇摇头:“我感觉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许攸的病房在一层,死后几乎没什么怨气,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某件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渐渐的,这件事情成了一个深重的执念,导致他滞留在仁爱医院里无法投胎。
大概是怕沈祀不理解,他举了个例子:“比如哪天沈医生您忘记了银行卡密码,并且柜员告诉您除非自己想起来,否则卡里的三万多块钱永远也取不出来……”
沈祀厉声打断:“可以了,我理解了!”
“是,是吗?”许攸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
“是的,非常理解。”沈医生拍拍他的肩膀,郑重承诺,“放心,我一定帮你回忆起每张银行卡的密码,保证一个数字都不会漏!”
许攸感动极了,直到沈祀大踏步走出病房才发现有哪里不对,他想记起来的不是银行卡密码啊……
沈祀回到办公室,又看了一遍许攸的病历。
许攸因为失忆,病历上记录的内容也少得令人发指,家庭住址没有,家属联系电话没有,只有一个从前的工作单位,是一家名为银色火的酒吧。
沈祀在某点评app上搜了搜这家酒吧的信息,晚上九点以后才营业,一直到凌晨四点歇业,嚯,比他还少上一个小时班。
店家放出来的图片灯红酒绿,男男女女随着重金属音乐摇头晃脑,花花绿绿的灯光一打,一个个看上去跟水娘娘一样。
沈医生深深拧起眉,初次见面他对许攸的感观很不错,安静温和气质干净,因此很难想象对方竟然会去闹腾的酒吧做驻唱。
思索间,张风开呜呜咽咽地走进办公室。
“怎么了?”沈祀一脸关心。
张风开把鲜血淋漓的手指举到他面前:“被咬了。”
沈祀也是一惊:“被谁?”
张风开委屈又害怕:“阿飘。”
沈祀看向同事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要不我帮你包扎一下?”
张风开哭着点点头。
他只是按谢主任的吩咐把阿飘从负三层调到地上九层,结果刚打开门就被咬了。少年叼着他的手指就像叼着一根棒棒糖,张风开差点当场晕过去。好在对方只咬破皮肤吸了点血,倒没真把他吃了。
“阿飘的异食癖你打算怎么治啊?”沈祀一边帮他擦碘伏一边问。
张风开:……
他想说谁特么给饿鬼治吃人的毛病啊,但想起沈祀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出院的。”
像饿鬼这种级别的大鬼,根本不存在转世投胎的可能,它们只会年复一年地被囚禁在仁爱医院里,直到几百上千年后彻底魂飞魄散。
沈祀听他这么说倒没反驳,精神病也是病,就算医生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把所有病人都治好,想了想问:“陶庄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陶庄就像一棵扎根极深的老树,表面看着风景秀丽,与世无争,内里早就已经烂透了。沈祀还挺希望警方能把这棵树连根拔起,削掉烂根,再好好消消毒,灭灭菌。
一说起这个,张风开手指头都不痛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沈哥,你知道陶晓蕴的生母是谁吗?”
沈祀挑眉:“难道不是陶大功的妻子?”
张风开摇摇头:“陶大功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陶筱纭,两人相差三十岁。”
沈祀愣住,心里生出一个无比荒谬的猜测:“陶晓蕴的妈妈不会就是……可陶黎说那个妹妹很早就病死了。”
张风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悲哀:“她不是病死,而是怀孕了。”
陶大功酒后□□了幼妹,并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规矩不能坏。
坏了规矩的女人要被沉塘,男人要被关祠堂,为了“挽救”妹妹,也为了“挽救”自己,陶大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他把陶筱纭关进阁楼里,对外宣称她病了,而陶大功的妻子与他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便借此假装怀孕。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李代桃僵,陶晓蕴就这样成了陶大功夫妇的孩子。
“陶筱纭因为长时间的精神压迫难产而死,至于陶大功的妻子……”张风开顿了顿,“她是淹死的。”
“淹死的?”沈祀皱眉。
“对,她淹死在了洗脸盆里。”张风开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不止她,还有陶大功的母亲,以及其他一些知情人。
陶黎说二十年前的那次失踪是水娘娘报复,并非凭空猜测,因为这些人的死或多或少都和水有关。”
张风开沉吟:“沈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陶筱纭的鬼魂在作祟?”
“不可能。”沈医生有理有据,“如果是陶筱纭死后变鬼复仇,她最该杀的就是陶大功,为什么陶大功没死?
“所以我更倾向于是陶大功杀人灭口,为了逃脱罪责,把脏水泼到水娘娘的头上。”
张风开听他这么说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陶大功已死,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些事情都是陶晓蕴说的?”沈祀问。
“你怎么知道?”张风开惊讶。
“猜的。”沈祀笑了笑,“最先说陶庄有异食癖的那个病人家属应该也是她,包括我房间床上的那些划痕同样是她干的,就为了提醒我们小心(被装进)柜子。”
张风开竖起大拇指:“沈哥你太牛了!陶晓蕴无意中撞见陶大功酒后发疯,他把水娘娘当成了陶筱纭,向它忏悔,向它表白,这才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
得知父亲竟然暗恋亲妹妹,而自己还管这样的畜生叫爸爸,简直把陶晓蕴恶心得不轻。
她想把这一切都公之于众,想让所有人看清陶大功道貌岸然下的丑陋嘴脸,但后者是陶庄的主事人,是规矩的制订者,没有人会相信她。
于是陶晓蕴开始装疯卖傻,离陶大功远远的,还用水娘娘的故事作为诱饵,告诉仁爱医院陶庄有吃人的厉鬼,希望能联合外面的人一起推翻陶大功的统治。
陶晓蕴不知道饿鬼殍的存在,在她的认知里,患有异食癖的“病人”从始至终都是水娘娘。
“陶庄即将被开发成新的旅游度假区,按照规定,里面的人也都应该迁往其他地方安顿。原本那些人还不愿意离开,陶大功的事情暴露以后,所谓的规矩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现在没人想再留下了。”张风开忍不住有些唏嘘。
“对了,还有那些水娘娘呢?警方处理了吗?”沈祀又问。
“处理了。”张风开撒谎撒得面不改色。
警察当然对付不了地煞,真实情况是苏七月的那个视频在佛道论坛爆火后,道门有头有脸的几家因为拉踩的事吵起来了,谁也不服谁。用张风开师父的话说,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最后各掌门亲自下场,带领众弟子前往陶庄清理水娘娘,以证明自家实力绝不比其他派差。
沈祀闻言彻底放下心:“省了纪老师他们不少麻烦。”
张风开神情古怪:“沈哥,我怎么感觉你还挺关心纪总的。”
沈祀一脸理所当然:“他是我金主爸爸啊。”
从陶庄回来当天,纪浮光就给他转了第一个月的兼职工资,不多不少,正好两万块,瞬间把沈医生那颗满是铜臭味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
张风开想起纪浮光买的那张桃花符,再看看面前掉进钱眼里的他沈哥,忽然对纪少爷充满了同情。
当晚沈祀回到出租屋,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钥匙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看见对门的地垫上摆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咦,已经住进来了吗?
沈祀所在的这个小区年代久远,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和像他这样贪图房租便宜的年轻打工仔,一层住不了几户人。
沈祀打算明天买点东西拜访一下新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和新邻居搞好关系总没有错。
洗完澡对着电风扇猛吹了十分钟,沈医生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朋友圈,再返回微信界面的时候,发现有条未读的消息。发信人是他那位毕业后自主创业,成立“小蚂蚁命运有限公司”的大学同学。
AAA十元一卦,团购九折:小四,下个月八号有空吗?
沈祀现在晚上值夜班,白天要当纪浮光的保镖,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还真不一定抽得出空。
但他和“小蚂蚁”关系不错,刚毕业那会儿对方还问他要不要入伙,也算很为他这个朋友考虑了,想了想回复:怎么了?
凌晨四五点,沈祀没等来那头的消息便先睡了过去,第二天中午简单蒸了俩包子,从冰箱里拿出牛奶,草草对付一顿。
吃过午饭,倒了垃圾,他看了看桌子上原本打算给罗秀的香蕉,发现还没烂,提着敲响了对面邻居的门。
沈祀只敲了两下,正准备敲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
他没想到屋主来得这么快,还有些惊讶,等看清对方的面容后,惊讶变成了震惊:“纪老师?!”
纪浮光穿着丝绸质地的中式家居服,胸袋上方绣了三片暗金色的竹叶,清雅又矜贵。
“是我。”他朝沈祀点了下头,侧过身,“进来坐。”
纪浮光的这间屋子比他的要大一些,统一的硬装,瓷砖地面粉刷的白墙,简陋得不得了。然而里面的家具,从桌椅到照明再到窗帘和地毯,连沈祀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肆意打量别人的住处是十分礼貌的行为,沈祀很快收回视线:“纪老师今天没去上班?”
纪浮光笑笑:“我在哪里上班都一样。”
沈祀顿时想起对方拥有的商场写字楼以及一大片亟待开发的度假区,哦,人家还是沪大的名誉教授……可恶,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参差吗?
他把带来的香蕉递给纪浮光:“男人应该多吃香蕉,不容易得痔疮。”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琥珀色眼睛亮晶晶的,真诚极了,丝毫看不出送三块钱一斤的香蕉是因为他抠门。
纪浮光并不戳穿他,轻咳一声掩下眼底的笑意:“谢谢沈医生,不过我没有痔疮。”
沈祀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他的臀部,丝绸的垂坠感很好,剪裁合体的家居裤包裹住纪浮光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再往上是……
沈医生的脸颊微红。
“吃过午饭了吗?”纪浮光让他随便坐,自己进了厨房,“没有的话,一起吃点?”
“纪老师还会做饭?”沈祀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会,管家让人送来的。”纪浮光实话实说。
沈祀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否则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又有钱,还会做饭,简直太可怕了!
“吃过了。”怎么说纪浮光也是他的雇主,在雇主家里蹭吃蹭喝,沈医生觉得不大好。
几分钟后,沈祀面前放着一碗红豆双皮奶。
“纪老师怎么想到搬这儿来了?”美滋滋吃着甜点,沈祀问出心中的疑惑。
“原来的房子打算重新装修一下。”纪浮光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再说,住得近一些,沈医生也好保护我。”
说保护我三个字的时候,还十分应景地咳了两声,俊逸的眉宇间透出一丝惹人心疼的孱弱。
沈祀的脸忍不住又开始发烫,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打开一看,是“小蚂蚁”。
AAA十元一卦,团购九折:小四,下个月八号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同学聚会?
有一说一,沈祀不是个多么恋旧的人,他似乎一直都在往前走,很少回忆过去的人或者事。小学高中的同学聚会他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兼职赚钱,也都没有参加。
没等来他的回复,“小蚂蚁”很快又发了新的消息。
AAA十元一卦,团购九折:这次聚会是我发起的,小四你可一定要来给兄弟撑场子啊,吗喽拜托.jpg
沈祀挑眉。
“怎么了?”纪浮光注意到他的神情问。
沈祀如实说了:“我以前的大学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
“什么时候?”纪浮光抿了口清茶。
“八月八日。”沈祀有些不好意思,“纪老师,那天我可以请假吗?”
纪浮光笑道:“当然可以。保镖只是一份兼职,你的时间是自由的。”
沈祀神色一松,他看过了下个月八号正好是周六,医院那边休息,于是回复“小蚂蚁”:OKK.
AAA十元一卦,团购九折:小四你真的太好了,爸爸爱你,么么哒![红包]
沈祀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浅笑,他没去点那个红包,反手发过去一个小猫嫌弃的表情包。
青年本就柔和的眉眼此时变得更加温暖,宛如一个不断往外散发着热意的小太阳,纪浮光忍不住问:“关系很好的同学?”
沈祀重重点头:“嗯。”
他从小到大跟周围人相处得都不错,福利院,小学,中学,大学,兼职……学习认真,工作踏实,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沈祀,然而一旦脱离了所处的交际圈,他们对他的印象很快就会淡去,而沈祀同样也不再想念。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