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by纸扇长衫
纸扇长衫  发于:2024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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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明听完热闹,一溜小跑着回家讲给屋里的妖怪们听。
村子里吵吵闹闹,到处都是狗叫声,谁都没睡着。就连坨坨也难得地在天刚亮的时候起床。
“刘三喜?”花旗昨天还听巧子说过这事。没想到,今天事情就有后续了。
过了一会儿,秀娘抱着春花过来了,“花娘,巧子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刘三喜和石青村的女人私奔了。”
“这叫什么事。”秀娘说,“我以前只听别人讲过说很早之前村子里有个寡妇和人私奔。没想到,这拖家带口的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两人也都是狠心人。洪山才多大呀。今年到不到九岁?”
“一会儿咱去巧子家看看?”

第130章 十个你打不过我
吃完早饭, 坨坨把面前的碗往前面一推,抱起云善就往外面跑。他要去村里瞧热闹。
“别抠云善肚脐眼儿。要有什么事你弄自己,别弄云善。”花旗高声叮嘱。
“知道了。”坨坨应下。他以后才不抠云善的肚脐眼, 一股子屎味。
云善趴在坨坨肩头回头看向花旗。
花旗冲他挥挥手,“云善去玩吧。”
云善笑眯眯地学着花旗的样子, 摆了摆小手,然后搂着坨坨的脖子, 高高兴兴地出门玩耍去了。
春花昨天跟着云善爬了一上午,今天怎么都不肯走路。秀娘一放下她, 春花立马就往地上跪。怎么都不愿意站着。
“春花的腿怎么了?”花旗好奇地看着耍无赖的春花, 没听说这孩子腿伤着了呀。
“她胆小,一直不敢走路。昨天和云善一起爬着玩,今天就只记着爬, 更不愿意走了。”秀娘也愁,自家闺女胆子太小, 性子又太软, 以后怕是容易被欺负。
秀娘正在为闺女发愁, 巧子领着洪山走进西觉家的院子。
洪山今日怯怯的, 一直抓着巧子的衣角黏在他娘腿边。完全没有平日里活泼的样子。
“巧子。”秀娘担忧地唤她。
“咋了?”巧子眼中带着点点忧愁,不好意思地冲着花旗和秀娘笑了笑,“三喜的事你们知道了?”
不等着两人说话, 巧子继续道,“嗨,不算什么事。”她故作轻松地说,“跑了就跑了呗。以后少做一碗饭, 我还省事呢。”
这话秀娘没应,花旗倒是很同意, “可不是嘛。少了他还真少事。”
巧子笑意里多了几分真实,“还是花娘洒脱。秀娘,咱们可得多和她学学。”
小丛扯扯洪山的衣服,“洪山,咱们去学堂吧。”
洪山被小丛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巧子。一夜睡醒没了爹,他现在害怕去学堂后,娘也不见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娘?兔崽子赶紧上学去。你要是敢迟到,回来我就用鞋底子抽你。”巧子凶巴巴地冲着洪山吼。
洪山被她一吓,拽着书包带子,拉着小丛一溜烟地跑出院子。
跑过了五婶家,洪山才停下。
他喘着气,板着脸,不高兴的模样。
小丛在一旁不说话,兜明好奇地问了两句,“洪山,你爹真和石青村的女人跑了?”
洪山瘪着嘴巴,踢了一下脚边的草丛,“我哪知道。今早没睡醒就叫人打上门来了。”
“那家人来了三个男人,一个小孩。手里都拿着棍子,怪吓人。来了就找我爹。我爹......”
洪山抽抽鼻子,将手里的草叶撕成好几片,“这个老王八蛋,连夜跑了!他还想偷家里的钱。还好钱被我娘锁在家里的大箱子里。”
“我怎么......怎么有这么个爹。”洪山委屈地掉下眼泪。秋生叔也好,西觉叔也好,那个都比他爹刘三喜强。怎么偏偏刘三喜是他爹?
小丛听出,洪山是不喜欢他那个“老王八蛋”爹的。
“我听五婶说,你爹没偷到钱,那女人还拿了不少钱。”兜明说,“我觉得你爹没亏,花得都是别人的钱。”
“他一直都不挣钱。”洪山嘟囔。家里的事他都知道。何况前几年,爹、娘总是吵架,他在屋里听几回基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爹从来就不安分。
兜明送了小丛和洪山后返回,正好在路上碰见村里人带着很多条狗回来。为首的是兜明没见过的瘦削、矮小的男人。男人手里拎着根棍子,一旁是个同他有几分相像的少年。
“没找到人?”兜明随口问向队伍里眼熟的村里人。
“没找到。追到镇上,可能是气味太杂,狗找不到方向。”
矮个男人阴沉地斜了兜明一眼,粗声粗气道,“哪来的好事精。瞎打听啥?”
与他模样有几分像的少爷挥动手里的棍子撵道,“一边去。”
东望村的人见这父子两个这样对兜明,都有些不高兴,“许老二,你冲什么呢?半大小子问句话而已。”
“问句话?”矮个子许老二红着眼睛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问句话还是看我家笑话?”
“你这人有毛病吧。”东望村的人不乐意了,“谁看你笑话了?问的是我们又没问你。大家伙从天亮忙到现在,饭还没吃呢。你冲我们嚷嚷什么?”
这人越过许老二,带着自家狗往村里走。
队伍里的人呼啦啦跟走了一半,只剩下石青村的人。
许老二恶狠狠地瞪了兜明一眼,语气不善,“小子,少凑热闹。当心我揍你。”
兜明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我不打你。十个你也不够我打的。”
人群里发出窃笑声。有人道,“小子莫张狂。十四五的少年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咱们这岁数的人。”
许老二哼了一声,他旁边的少年忍不住,猛地蹿了出去,迅猛地一拳直捣兜明胸口。
兜明虎目一蹬,身上瞬间放出杀气,用今早刚从洪山那学来的话骂道,“王八蛋,敢打我?”
他轻轻一推,将人推出一丈外。少年砸在人群里,一下子砸倒了一排人。
就这一手,石青村的人知道现在是遇上狠茬子了。
没想到这少年看着模样不大,竟然有这样一手好功夫。
大家不敢笑了。许老二扶起自己的儿子,一句话不多说,绕着兜明进了东望村,他们要去刘三喜家。
兜明跟在石青村人后面,跟着一起去瞧热闹。有了方才的事,石青村人不敢再撵他,只得由着他。有人转过脸来看兜明。他立马瞪回去,凶狠道,“看什么看!”
石青村的人便不敢再转头看。
兜明一路跟到刘三喜家。看见坨坨抱着云善和梁树叶、大毛、二毛一起挤在篱笆外垫着脚向里面张望。
东望村人见到许老二,自动分出条路让他走进院子。
一进院子,许老二立马嚷嚷开了,“找不到人,你家赔钱也行。那败家婆娘我不要了,送给你们当儿媳。”这么丢脸的事,他可也不想把那女人领回家。巴不得刘家赔钱,让他换个婆娘。
三喜娘一脸愁苦地站在墙边不吭声。
“你说你家女人没了就一定是和刘三喜私奔了?”巧子分开人群走进院子。“证据呢?别是你和你媳妇儿演的一场戏,想骗我们的钱,拿我们当冤大头。”
“那你男人也是和我们一伙的?”许老二怒视巧子,“不是你男人骗走我媳妇儿,他两能同一天不见了?”
“我家男人经常不着家。谁知道他今天又去哪鬼混了。”巧子掐着腰,拿出泼辣架势,“你要找刘三喜你就去找他。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稀罕你家婆娘。”
“我家婆娘不是被你男人勾走的,还能去哪?她......她这段日子可就只和你男人鬼混了。”许老二上下打量巧子,突然有了主意,“要不你和我回家,做我婆娘。”
围观的村民轰地一下笑开了。
石青村有人打趣,“许老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婆娘了?”
许老二环视一圈,理直气壮道,“刘三喜拐走我婆娘。他婆娘就得赔给我。不然我可不就没婆娘了?”
巧子羞红了脸,嘴上骂着,“臭不要脸的,谁要给你做婆娘。”心里骂着刘三喜不是个人。
三喜娘护在巧子身前,“这是我家媳妇。你敢抢,我就和你拼命!”
三喜爹也护着,“许老二,你莫不讲理。丢了婆娘就来我家闹事。说不定你婆娘就是和你们村里的人跑了。”
“你说什么呢!”许老二的大儿子大吼,“就是你儿子不要脸。趁着我家没人天天去我家转悠。”
两家人喊来喊去地吵了一架,最后也没吵出个什么结果。
许老二的大儿子一激动,拎着棍子就往刘三喜家屋里冲。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打砸声。
三喜爹赶紧往屋里跑,抱住小子的腰,“这是我家。轮得到你犯浑?打了什么你都得给我赔回来。”
三喜本家人也赶紧跑进屋,帮着三喜爹一块制服许老二的大儿子。
“大千。”许老二追了进去。
许大千被两个人按着,红着眼睛骂道,“丧良心的。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听着像是在骂刘三喜一家,又像这孩子在骂他娘。娘带着娶媳妇儿钱和人跑了,任谁都受不了。
三喜爹也同情他,“孩子。别在我家闹了。兴许你娘已经回家了。”
许老二儿子打砸了一通,三喜的本家可不让。和石青村的人又吵吵闹闹了一个时辰让许老二赔钱。许老二自然是不答应,直接带着儿子离开东望村。
三喜娘没忍住,在外面掉了眼泪,和自己的老姐妹哭起来。“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早知道,当初不如把他淹死。他怎么能干出这么个事,爹娘、媳妇儿、儿子都不要了。造孽哟。”
云善看了半天热闹啥也没看懂。听人嚷嚷来嚷嚷去,他听不懂一句话。倒是三喜娘哭的时候,云善看懂了。绷着小脸,趴在坨坨怀里,安安静静地盯着三喜娘瞧。他看出来,这人不高兴。

瞧完热闹, 坨坨带着云善回家。冷不丁地,他怀里一空,云善被抱走了!
坨坨大惊, 转头一看,居然是兜明那头坏老虎。
云善早亲热地蹭起了兜明的脸。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人要抢云善。”坨坨后怕地拍着胸脯, 要是小掌门在他手里丢了。臭黑蛇一定不会放过他。
“谁让你看热闹看得那么入迷。”兜明说,“树叶早就看见我了。”
“是啊。我早就看见兜明了。”梁树叶挤进兜明和坨坨中间, 撩拨云善的小手。
“兜明哥哥。”大毛、二毛追过来,“我爹娘他们今天去镇上, 叫我们来姑姑家吃饭。”
姑姑家中午都在西觉家吃, 大毛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兜明他们说一遍,“那我和二毛中午就在你家吃了。”
“我家今天烧兔子。”梁树叶说,“你们赶上好时候啦。”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别人要来他家吃饭。嗯, 是来他家吃饭哦。
几个小孩一路聊着往家走。远远看见家里的院子,云善就不愿意呆在兜明身上。他扭啊扭, 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望。兜明放下他, 拍拍他的小屁股。
云善就像被上了发条似的, 兴奋地一路叫着往家爬。
大牛牛在路边听到动静, 挪着庞大的身躯凑过来。
它不敢离兜明太近,索性站到云善前面去领队。走几步,他还知道回头看看云善爬到哪了。
到了西觉家, 大牛牛不进院子,悠哉地晃到他平时晒太阳的地方,慢慢地卧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云善自己爬进门里, 见到花旗,他更兴奋了, 小手小脚倒腾得飞快,径直往花旗的方向去。
“哎。”春花被秀娘拘了一上午,见到自己的小伙伴,也有几分激动。
可惜云善并没有把注意力分给她,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始终目标坚定地爬向花旗。
“这是云善?已经会爬了呀。”院子里响起一道兜明熟悉的声音。“时间过的可真快。”
兜明步子一顿,往院子里看去。可不就是烦妖的刘大力坐在他家院子里嘛。
云善已经爬到花旗的脚边,抱着花旗的小腿冲他咧嘴笑。
花旗将他抱了起来,给他拍掉小手上的灰尘,“云善喝不喝水?”
云善摇摇头,哈哈笑着把胖脑袋往花旗脖颈处藏。
“这胖小子长得好,越长越精神。”刘大力在一旁说道。见兜明进了院子,他眼睛一亮,不像刚刚那般客套。
拎起脚边带来的糕点,刘大力讨好地凑近兜明,“我特意从北方带回来的点心,甜口的。你尝尝。”
刘大力殷勤地拆开点心,给兜明拿了块花形的。“梅花味的,你尝尝看。”
兜明接过点心,在刘大力期待的眼神中咬下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甜兮兮地带着一股子花的香味,就是有些干巴,噎人。“好吃。”
他不知道的是,刘大力在路上颠簸了半个月,才回到东望村。半个月,什么点心都会干巴。
“好吃你就多吃些。我买了好几种口味的。”
兜明吃完一块点心,坨坨在后面忽闪着大眼睛伸头看。
在兜明捏起第二块点心时,坨坨开口要了,“我也想吃。”
刘大力不好意思地笑笑,给坨坨、大毛、二毛、梁树叶一人分了一块,又拿了两块给花旗和秀娘。
刘大力没见过梁树叶,不过回来这两天也听家里人说过,西觉家收养了个乞丐。想必,这就是那个小乞丐了。瞧着孩子穿得干净整洁,就知道这孩子在西觉家过得不错。刘大力就拿他当坨坨、小丛他们一样对待。
一下子给出六块,装点心的油纸包立马空了。
兜明:......说好的好几种口味的点心呢?一下子没了?
他迅速把点心吃完,连倒带舔地把油纸包里的碎渣渣吃了。
云善见大家都有点心,他没有。他也晓得要。伸着小爪爪要抓花旗手里的点心。“啊。”云善的点心呢?
花旗眼带笑意地把点心放在云善嘴边,让他舔上一口,故意问他,“云善,点心好不好吃?”
什么都没吃到的云善假模假样地动动空空的小嘴巴,仿佛在细细品尝点心。他一脸满足地咧嘴笑,好像在回应花旗,点心好吃。
花旗眼中笑意更深。这个小傻子还怪可爱的。
坨坨在一旁不客气地笑出声,被花旗扭头瞪了一眼。他讪讪地停下笑,咬着嘴里的点心,对着云善挤眉弄眼。
“北方东西的味道和咱们的不一样。”秀娘吃完点心,擦掉嘴边的点心渣问刘大力,“大力给咱们说说北方的事呗。北方的孩子真的就在地上爬?”
刘大力一愣,“也不是。大都还是要人抱着的。”他看一眼云善,想起来小胖子刚刚就是自己爬进院子的。他还知道花旗一家是北方人。秀娘这样问,莫不是花旗家和她说了什么?
他斟酌开口,“有的....也在地上爬。”虽然没怎么见过孩子在地上爬,刘大力还是下意识地维护兜明一家。
怕秀娘多问,刘大力赶紧说出了别的大事,“先前咱们这不是抓到几个人贩子么。到了北方我才知道,是有人专门雇佣人贩子到处抓孩子的。”
“吃小孩?”坨坨满嘴点心渣地抬头看向刘大力。
“对。就是抓了小孩来吃。你们也知道了?我就说这种消息肯定封不住。”刘大力说。“郦城的官府瞒着不让说。老百姓早都知道的。”
“二牛年前从北方回来说给我们听到的。要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说起这个,秀娘唏嘘道,“那几十个孩子真是可怜。希望他们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过些好日子。”
“几十个?”刘大力瞪圆了眼摇头,“那是不敢传!我有一回听街上的捕快说漏嘴,说是吃了几百个孩子。尸体就埋在那少爷的院子里。挖出来的时候只剩骨头。心肝皮肉都叫那少爷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捕快说的不得有假吧。郦城街上天天有人哭孩子。”
“不管白天、晚上到处都是官府巡逻的人。郦城年前就开始宵禁了。家家户户门上都贴了门神。听说还有人请师傅做法,说是城里进了吃小孩的妖邪。”
“北方那么乱,我不敢再多呆,赶紧收拾东西回来了。”
坨坨与花旗对视一眼,几百个孩子,妖邪,难道郦城又出了什么害人的妖精?
后面,秀娘和刘大力又聊了些什么,花旗便没心思听了。他担忧又有大妖横出,万一来了东望村,他们这些法力低微的小妖们要如何保护云善?
当晚,妖怪们便在东屋商量起来。
“麦子没收割,也没听镇子上有妖怪。现在我们还不用回山上。”花旗难得带上一丝愁容,“你们还知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吗?”
妖怪们面面相觑。除了花旗以外,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云灵山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人类镇子。人类镇子还没云灵山安全呢。
云善被妖怪们围在中间,一会儿爬到花旗旁边,伸出小手逮蛇尾巴,一会儿又挪到小丛那摸摸他身上的甲片,还要揪揪兜明身上的毛毛。
玩累了,他就趴在西觉身上。趴在肉垫子上可舒服啦。
西觉伸出舌头慢慢舔舐云善的胖脸。云善一边往后躲着一边笑。
多么无忧无虑又天真的小掌门啊。
花旗虽然有在人间行走百年的经历,可他那时候只是根筷子粗细的小蛇,每天只在人类中躲躲藏藏,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安全的藏身之所。
“如果坏妖怪真来了。”坨坨说,“那我们就带着小掌门一起逃吧。云灵山有那么多山,咱们就在山里躲着,他不一定能发现咱们。”
突然,坨坨想到了一个地方。
云灵山这么大,他们没去过的地方不过一处,就是后山。云灵观历代掌门的埋骨之地。说不定,那会是个好的藏身处。毕竟,听说云灵观代代掌门都很厉害。说不定,妖怪们不敢去他们坟头打扰。
坨坨把这话说给大家听。
“我看坨坨说的有道理。”西觉开口,“云善毕竟是有云灵观的掌门令。说不定躲在那真的安全。”
“什么时候去看看?”小丛小声地问。
这话没妖怪敢接。谁敢去看?
最后还是花旗拍板,“就不去看了吧。若是有事,咱们直接就去后山。等麦子收割完后,咱们立马回山。”
“要是真有妖怪来。”坨坨说,“咱们把秀娘、秋生叔、春花还有树叶他们一块带上吧。”
“真到了那一步,就带上吧。”花旗想,倒是他们知道我们是妖怪,未必就不怕我们。不到最后,绝对不能让人类知道他们是妖怪。
兜明打了个哈欠,半眯起眼睛。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他显得格外淡定。
“兜明,你不怕吗?”坨坨戳戳兜明的大脑袋,“不知道坏妖怪吃不吃妖怪。万一还吃我们怎么办?”
“要是打不过。”兜明淡定道,“那就只能被吃。”
“什么嘛。”坨坨嫌弃地看他,“你可真是头没志气的老虎。连我都不想做一棵被吃掉的人参精。”
“可是,是真的打不过。那肯定也跑不掉。不被吃还能怎么办?”兜明一脸理所当然看向坨坨。他明明就是在说很正确的道理。
“那我也不想被吃掉。”坨坨瘪嘴。
“回山以后不带树叶吗?”小丛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
大家都明白,他是在问收完麦子以后回山的事。
“不带。”花旗摇头,“人与妖不应该有过多交集。让他知道我们是妖怪,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西觉也摇头,“不能带。”
西觉难得说了一次长话,“他与云善不同,他没有修行的根骨。他还是与人类呆在一起比较好。”
“那我们离开后,树叶怎么办?”坨坨还是挺喜欢梁树叶的。和树叶一起玩总是很开心。
“家里的田、房子、鸡都留给他。他有吃的,不会饿着。”西觉说,“秀娘和秋生也会照看他的。”
“让树叶和我一块去学堂读书吧。”小丛想了想,说,“在人类的思想中,读书是一件能够改变命运的事。读书考功名能过上好日子。树叶也很喜欢读书。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吧。”
家里除了小丛,最喜欢读书的就是梁树叶。妖怪们都在看眼里,树叶每天跟着小丛学习功课,晚上背书,早上也背书,还跟着小丛学会写字了。
如果读书对梁树叶好的话,那应该送他去读书。
花旗打开床头柜抓出钱袋子,倒出钱。
银子和铜板一起从钱袋中掉落,砸在炕上,发出闷响声。
云善听着动静,从西觉身上爬下,刺溜刺溜地爬过去抓了一枚铜钱,拿在小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花旗不管他,把其余钱数清,重新装回钱袋里。
“那就送他去吧。”家里的钱足够梁树叶的束脩和他们剩下几个月的花销。
小丛挺高兴,以后他上学又多了一个伴儿。

坨坨盯着云善手里的铜钱, 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啊。”云善玩够了铜钱,自觉地爬进花旗怀里,把铜钱放在花旗手心。
花旗把铜钱放进云善口袋里, 哄他说,“这是云善的零花钱。云善下次带着去镇上买吃的。”
“我的呢?”坨坨立马开口要, “我也要零花钱。”花旗一共给了三次零花钱,只有一次是大家一块凑钱买了糖人, 其余的他自己都没花,全给别人花了。
“你要零花钱干什么?”花旗眼神犀利, “上次不是刚给过你十文钱吗?”
“那十文钱给灵隐买烧纸了。我还没花呢。”
“怎么不是你花的?不是你花钱给灵隐买纸的?”花旗试图给坨坨洗脑, “那就是你花的。”
坨坨皱眉,嘴巴也嘟起来了,“那不一样。那是灵隐花了。不是我。我........我就想要一个铜板嘛。”小人参精竟然撒起娇了。
“一文钱?”花旗显然有些不愿意。仿佛坨坨是在要一笔很大的钱, 让他很为难似的。
云善已经开始犯困了。他肉嘟嘟地趴在花旗胸口,小眼皮慢慢阖上。
“给我嘛。你就给我嘛。”坨坨继续撒娇, “家里这个月要洗的衣服我都包了。”
“好好说话。”花旗嫌弃地看他一眼, 说个话怎么黏黏糊糊的。
“那行吧。”花旗勉为其难地同意。
兜明竖起的耳朵动了动, 自打听到零花钱这三个字, 他立马清醒了。
花旗从钱袋子里拿出四文钱,给坨坨、小丛和兜明一妖发了一文。剩下的一文钱交给小丛,让他明天转交给梁树叶。
得了这一文钱, 坨坨高兴地在炕上打滚。
滚了一会儿,他蹭进云善的被窝里,拉着云善的小手,这才舒心地闭上眼。
隔天早饭, 花旗给云善喂着米汤,看向坨坨和小丛中间的梁树叶叫道, “树叶。”
梁树叶抬头。
花旗说,“明天你和小丛一块去学堂上学吧。”
梁树叶呆呆地含着嘴里的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花娘说,要送他去学堂。天上掉馅饼了?
坨坨胳膊拐了他一下,“小丛给你钱了吗?咱们今天一块去镇上买东西吃。西觉顺道还要给你买课本。”
在坨坨心里,买东西吃要特意去镇上,买课本才是顺道!
梁树叶甚至不敢再问,刚刚他真的听到花娘要送他去学堂?他怕那是自己的幻觉。怎么突然就要送他上学堂了?坨坨还没去学堂呢。
他慢吞吞嚼碎嘴里的米粒咽下后,重新抬头看向花旗,眯起眼睛笑着说,“让坨坨去吧。我在家跟着小丛学就行,不用花钱。”
从一个小乞丐被收养,天上掉的馅饼已经被他吃了。要是再多吃,梁树叶怕老天爷会计较他贪心。他跟着小丛慢慢学就好啦。再说,本来就该坨坨去。坨坨才是正儿八经的西家孩子。
“我可不去。”坨坨撇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学堂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在家和云善一块玩。”
“呀。”听到自己名字的云善乐呵呵地应了一句。
“我就在家陪你玩,对吧,云善?”坨坨隔着桌子对云善做鬼脸。
云善更高兴了,哈哈笑起来。含在嘴里的米汤随着笑声,不受控制地飞溅在花旗身上。
花旗转头瞪了坨坨一眼,“让云善好好吃饭,一会儿再呛着他。”
“坨坨他不去,就你去。”花旗对着梁树叶说,“今天去镇上让西觉照着小丛的课本给你买。家里有笔就不用买了。小丛说今天给你做书袋。你看看还缺啥?”
“啥都不缺。”梁树叶抱着碗,忍不住地笑出声。居然,真的,让他去上学。今天就去买课本了!
天那,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天上真的又掉馅饼了?
一顿饭,梁树叶记不得什么滋味,他满心都是欢喜。
吃完饭,梁树叶跑到坨坨身边小声说,“坨坨,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在他的认知里,是坨坨不去学堂,读书的机会才会落在他身上。以后,他一定会对坨坨好的。
“干嘛突然和我这个?”坨坨好奇地问,“树叶你咋了?你老傻笑什么?”
“没什么。”梁树叶努力装作成熟地摸摸坨坨脑袋,多么好的坨坨弟弟呀。
“干什么嘛。”坨坨打掉梁树叶的手,“干什么突然摸我头。”
“坨坨,我发现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梁树叶捧着坨坨的胖脸揉搓,“今天的脸洗地真干净。”
“梁树叶,你在发什么癫?”坨坨挣脱开梁树叶,躲到小丛身后指着梁树叶对兜明说,“兜明你快来看看啊,树叶今天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兜明瞥了一眼,“正常。”
“就用上次染的布给你缝书袋?”小丛问梁树叶。
梁树叶重重地点头。
小丛走进西屋,抱出前两天自家染色的紫色布。
布上深一块浅一块,染色十分不均匀。有的地方紫得发黑,有的地方又只是浅浅一层紫色。
小丛挑了几块颜色深的地方剪下收好,留着以后给云善补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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