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by纸扇长衫
纸扇长衫  发于:2024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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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二。”洪山气愤地喊道,“你这个坏蛋,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我爹,你睁眼说什么瞎话。你不是有儿子么。”
屋子里的长脸先生听到洪山的喊声,走了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我接我儿子回家呢。”许老二对教书先生有几分客气。“马上就回呢。”
“先生,他不是我爹。”洪山立马喊道,“这是个坏蛋,他还想抢我娘。”
长脸先生皱起眉头,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客气,“你到底是谁?”
“先生,这就是坏蛋,这是青石村的许老二。”梁树叶也跟着说。
“先生,我真的是他爹。”许老二说着准备靠近。
长脸先生将洪山护在身后,“你不是他爹。你快点走吧。不然我可要叫人了。这是西莱村,不是你们石青村。”
许老二不退反进,他推开前面的长脸先生,越过小丛和梁树叶,一把抓住洪山的胳膊。
洪山惊得大叫,“你放开我!”
“放开洪山!”梁树叶和小丛扑过来扯男人的胳膊。
长脸先生赶紧拦住男人,“你这个人少犯浑。洪山不是你儿子,你这是拐人。见官是要坐大牢的。”
长脸先生斯文惯了,只会扯扯许老二的胳膊和他讲道理。
许老二原先是庄稼汉,身上有一把子力气,他将长脸先生推到一旁去。这次使的力气大了些,长脸先生屁股着地,两脚翘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先生。”梁树叶对着许老二又捶又打,“你打我们先生,我和你拼了。”
“小兔崽子,一边去。”许老二发了狠,用力地推梁树叶,半途被小丛拽住了胳膊。
小丛安静不说话,死死地抓住许老二的胳膊。
“两个小兔崽子坏老子的事。”许老二抬起脚,对着小丛就要踹下去。
却突然整个人飞了出去,砸进一旁的泥水里。
兜明撑着伞,稳稳地抱着云善,语气冰冷,“你为什么要打小丛?”
“兜明。”小丛站在走廊下,指着摔在雨水里的人说,“这就是许老二。他冒充刘三喜,要来抢洪山。”
洪山已经吓哭了。这阵仗还是上次许老二来抢他娘的时候他见过,没想到很快就轮到自己被抢了。
“兜明哥,救我。这个人要抢我。”洪山哭喊着。
云善不懂发生了什么,看见两个哥哥放学,他高兴地挥起小手,“哦!”看到哭着的洪山,云善瞬间收起笑,只盯着洪山看。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长脸先生,赶紧将洪山挡在自己身后。“这人实在是粗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张胆地抢人。”
看着院子里兜明打着的伞和许老二身上的蓑衣,长脸先生顿了顿,“抢人就是不对的。”即使今天没太阳。
许老二的大儿子吃过兜明的亏。他知道兜明力气大,也知道自己不是兜明的对手,爬起来就往门口跑。
兜明抱着云善不方便追,便由着他跑了。更何况,现在许老二没有动手,他守着规矩,不会主动动手。
他一转头,长脸先生却一跺脚,“你,你怎么不去追啊。抓了他去送官,洪山才能安全。”
兜明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抱着云善走过来,快速扫过三个小的,发现这三人身上没伤,他便说道,“回家。”
云善伸着小脸,要和两个哥哥贴贴。兜明把伞移在他头上,确保云善不会淋雨。
和树叶哥哥蹭了蹭,也蹭了蹭小丛哥哥,云善满意了,重新搂好兜明的脖子。这就是要回家了。
“你们把洪山送回家吗?”长脸先生知道小丛和洪山是一个村的。天天都能见到兜明来送小丛上下学,他也知道这人是小丛和梁树叶的哥哥。
“先生,我们送他回去。”小丛点头。
很壮实的兜明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长脸先生犹豫,害怕许老二又返回来找洪山的麻烦,“我跟你们一块把洪山送回去吧。”
长脸先生取了走廊墙边最后的一把伞,撑开,“走吧。”
“先生,其实你不用送我回去的。”洪山抹掉眼泪,“兜明哥很厉害的。许老二打不过他。”洪山是很相信兜明的。
“别说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我去你家正好和你娘说几句话。让她督促你好好读书。”
洪山更蔫了,先生这话,不就是要去和他娘告状嘛。他真的不用先生送啊,兜明哥是真的很厉害。
有长脸先生在,小丛、梁树叶和洪山拘谨很多。只有兜明和云善两人一如既往。
路过小桥头,云善又盯着桃花树看,还伸出小手指给兜明看。这意思就是又想要花了。
“早晨已经摘过了。”兜明和他讲道理,“一棵树一天只摘一朵。花儿留着结桃子。”
云善压根听不懂啊,一只搂着兜明的脖子,另一只小手还指着桃花树,“啊。”花呀。
“是花。云善说,花——”他听不懂,兜明也不费劲和他理论,转而教起云善说话。
“啊。”“啊。”“fa”
这是云善发出的最接近花的音。小丛高兴地摸他的小手,“云善,你会说花了呀。”
长脸先生脸上不自觉地带出笑,“他多大了?”
“十个多月。”梁树叶回道。
洪山补充道,“云善特别喜欢花。”
“哦,是吗。”长脸先生对着云善笑。
云善把脑袋贴着兜明的头,睁大眼睛看着有很深皱纹的长脸先生。
兜明他们把洪山送到家。
三喜爹坐在走廊下磨刀,准备等天晴去山上砍些柴火。
“爷爷。”洪山跑进院子里。
“下学了?”三喜爹往磨刀石上撩水。“兜明、小丛和树叶也来了。”
“还有先生。”洪山指着长脸先生,“这是教我读书的先生。”
三喜爹对这位先生的唯一印象就是隔壁村的状元开了个学堂。他赶紧站起身,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微微弯下腰,“先生,进屋坐,进屋坐。”
“三喜他娘,巧子,洪山的先生来了。”三喜爹对着厨房喊。
长脸先生走进堂屋,见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个菜。他便想着赶紧说完话,也早点回家吃法。
兜明赶着回家吃饭,带着小丛和梁树叶回家了。三喜娘留了好几回也没留住人。
“今天石青村的许老二来找洪山。说是洪山的爹,要把洪山带走。”见了巧子,长脸先生开门见山,“多亏了兜明及时赶到。不然洪山就被他抢走了。大人有什么事赶紧解决,不能影响孩子。”
“还有,洪山最近背书不太好。你们得多督促。孩子都是爱玩的,他们岁数又小。你们得费心。读书只有好处,没坏处。”
“是是是。”巧子还没从许老二竟然去找洪山的事情中缓过来,就听着先生下面的话,立马恭敬地点头,“我一定叫他好好读书。”
该说的话直截了当地全说完,长脸先生要回家。他也要赶回去吃饭呢。
“在我家吃饭。”三喜娘拉住长脸先生,“先生一定得赏脸在我家吃一顿。我家洪山劳你费心。”
巧子和三喜爹都跟着劝。只有洪山在一旁蔫头耷脑地不想先生留下来。他今天一顿打是跑不了了。要是先生再说什么,明天说不定还得继续挨打。
云善还是如愿地得到了一朵花。梁树叶给他摘的,不知道谁家院子边树上的花,也不知是什么树。
得了小花的云善心里美呀,握着小花哈哈笑出声。引得隔壁院子的黄狗冒雨跑出来看人。
“兜明哥,你今天咋来晚了?”梁树叶问。
以往兜明都是在他们下学之前就到的。很少有他们等兜明的时候。
“又上了一趟山。”兜明说,“今天采了蘑菇。秀娘说给咱们做蘑菇汤喝。”
“下午咱们来接着洪山一起去上学吧。”小丛有些担心,“万一许老二又来找洪山怎么办?”
午觉睡醒后,没等小丛他们去找洪山一块上学,巧子倒是领着洪山先找来了,还带着十几个男人。
“怎么领这么多人?”花旗心想,送洪山上学要这么多人吗?有兜明一个送他去不就行了?
“去找许老二算账。”三喜爹说道。“他三番两次这样,我们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咱们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身后有个和三喜爹有几分像的年轻人说道,“就该给许老二点颜色看看。”
“西觉,你去不去?”人群里突然有人问西觉。
“不去。”西觉不会主动凑这些热闹。
倒是屋里的坨坨掀开窗户,喊小丛,“小丛我送你们去。西觉你来看着云善。”中午没去接小丛,坨坨错过了一番事,这下他说什么都要送小丛和梁树叶去上学堂。
云善还在屋里睡。坨坨跑出屋,西觉就进屋去看着云善。
一群人穿着蓑衣,手里拎着棍子,浩浩荡荡地先送了洪山去学堂,才往石青村去。
兜明和坨坨两妖缀在队伍最后面跟去看热闹。
进了村子,路过第一户人家,三喜爹隔着院子向走廊下的人打听,“问一下,许老二家住哪?”
那人见这阵仗不对,先问道,“你们哪的?怎么这么多人?”
“我们东望村的。来找许老二说些事。”三喜爹回他。
石青村没人不知道许老二趁着镇上逢集去东望村抢人的事。不过这都过了好些天了,东望村的怎么才想起找许老二了?
“沿着门口这条道一直往前走。门口有棵大李子树的就是他家。”这村民回完了话,进屋就去找蓑衣,快步追上兜明。
村民自来熟地问兜明,“你们两个这么小怎么也跟着来说事了?你家大人不管你们?”
“谁来说事了?”坨坨说,“我们就来看热闹。”
“抢人那事不是过了好些天了吗?他们怎么才想起来找许老二?”村民跟着打听。
“今天许老二又去抢了。”坨坨不高兴地说,“抢洪山。”
那村民吃惊不小,瞪圆了眼,“又去抢?去了几个人?”没听说村子里有人和许老二一起去抢人啊。
“就他一个。”坨坨把从梁树叶那听到的话背出来,“他装作洪山的爹,要把洪山带走。”
“洪山是哪个?许老二要抢的人不是叫巧子吗?他这是抢哪家的孩子了?”村民“哎哟”了一声。“现在镇子上管得严,丢了孩子得上报。现在抢孩子得去蹲大牢。说不定就要被杀头。镇子上现在不还挂着四颗人头么。”
“洪山是巧子的儿子呀。”坨坨说,“许老二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村民就没接了。随便别人怎么说许老二,他不说他不好。不然这话传到许老二耳朵里,一个村子的还怎么处?
不过这村民内心发笑。许老二也真是有意思。人家媳妇儿又没答应给他做婆娘,他上赶着认什么儿子?自己老婆跑了,转脸他就看上人家媳妇儿了。
一路来到许老二家。石青村不少村民都来瞧热闹了。
三喜爹推开许老二家的院门,站在院子里喊道,“许老二出来!”
“找我爹什么事?”一个个头瞧着比许老二高一些,和许老二有八分想像的少年阴沉地走出屋子。
坨坨扒着篱笆院墙,对一旁的兜明说,“这不是许老二的大儿子嘛。”
“今天许老二得给咱们说法。上回他来抢人的事,我们也就不说了。”本来本家人是压不下这口气的,当天就要找许老二理论。
三喜爹却说算了。刘三喜那个畜生也有不对的地方。把人家婆娘勾搭走了,还得人家的家散了。虽说许老二抢巧子不对,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也不是什么好德行。这事便算了。
可没想到许老二竟然还敢打抢人的主意。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能忍了。
许老二扶着后背慢慢走出屋子,扫了一眼众人,理直气壮地说,“我抢什么人了?洪山迟早不就是我儿子?我去接他过来吃顿好的怎么了?”
许老二的大儿子回头看了许老二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子。
“洪山怎么能是你儿子?”三喜爹捏紧棍子,“你少胡扯。洪山是我孙子。”
“巧子以后是我婆娘,洪山怎么不是我儿子?”许老二一脸泼皮样地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要是认我,我也能叫你一声爹。”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说什么。”巧子尖锐地喊道,“你这人真的没皮没脸。”
“无赖。”刘三喜的堂弟上前一步,“大伯,这种人咱们和他说什么道理?打一顿就行,叫他长些记性,不敢胡咧咧。”
“打我?凭什么打我?”许老二捂着后腰,“你们今天仗着人多想欺负我?”
“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你。”刘三喜的堂弟揪起许老二的衣领,一下就将他推到在地,“打你一顿也让你长点脑子。”
许老二躺在地上“哎哟”地叫唤起来。这里面三分真七分假。中午被兜明踹那一下,整个后腰全青了。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叫唤什么叫唤。”刘三喜堂弟一脚踢在许老二腿上,“我使多大劲推你了?你这个孬种。”
“我后腰伤着了。”许老二躺在地上耍起无赖,“你赔我,我的腰。”
“推你一下你腰能怎么的?”三喜爹说,“你别装了。”
“我后腰就是伤着了。你们得带我去看大夫。”许老二滚着一身泥水就是不起,“带我去看大夫。”
“啧,你这人。”刘三喜堂弟皱起眉头,“你真是无赖。”
本来来要说法。倒是被许老二胡搅蛮缠了一顿。许老二家一眼望过去屋子里空荡荡的,想来也不是个富裕人家。
刘三喜堂弟带着人,当着许老二的面,把他家院子里砸了一遍,又把院子外的篱笆给拆了。倒是没动滚在雨水里的许老二一下。
“许老二,你要是再敢抢人。”三喜爹对着许老二狠道,“下次连屋我们都给你砸了。”
许老二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痛苦哀嚎,“我的腰,我的腰,你们赔我的腰。”
倒是巧子扇了许老二几巴掌,“你敢打洪山的主意,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后果。”
许老二微微睁开眼,仍旧在地上躺着,依旧喊着要刘家给他钱治腰。
自始至终,许老二的大儿子没再从屋里出来过。
“啊?这就结束了?”坨坨眨巴眨巴眼,看着东望村的人离开许老二家。
“还要怎么样?”一直跟着他们的村民说,“院子都拆了,还要怎么样。许老二是不是疯了,竟然真的去抢孩子了?”

雨一停,妖怪们发现田里的麦苗长高了一大截。
秋生说,等地再晒一天全干了, 他们就得下田拔草。
不过今天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村子里有三户人家找秋生定织布机,得用不少料子。秋生和西觉早就约好, 雨一停就上山去找木头。
隔了半个月没出的太阳,像是在这半个月积攒了不少力量。这才刚吃过早饭, 太阳已经开始晒人。
西觉和秋生背着篓子要上山,坨坨也要跟着去玩。兜明自觉地留下来看着云善。
春意站起身, 跟在坨坨身边。
“云善, 等我从山上给你带花回来。”坨坨在院子门口和云善摆手。
云善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下意识地抬起小手摆了摆。见着坨坨往另一条路上走,他抬头看向兜明, “啊。”坨坨去哪呀?
“他去山上给你采花。”兜明随口回他。
山上和花这两个词云善都能听懂。他有些高兴地张开小手,轻轻地跟着叫, “fa”。他现在说花已经很像个模样, 能够让人能听懂了。
“是花——, 坨坨去给你采花。”
秋生看着春意一直跟着他们, 这都快都到山脚下了,西觉他们都没把羊撵回去。不禁好奇道,“羊也带山上?”山下并不缺草啊, 不需要带羊上山吃草。
“把春意送上山。”西觉转头看了一眼春意。
没有小羊在,他们一般只有早晚给云善挤奶。春意的奶水越来越少。现在云善能喝米汤,妖怪们就商量好,让春意先回山上。
“又把羊送山上?”秋生惋惜的说, “送上山干嘛。送给山里的野兽吃?西觉,你家要是不想养羊, 直接宰了吃肉就行。”
一直温顺的春意忽然抬起头,冲着秋生不断地叫,“咩~咩~咩~”
听在妖怪们耳朵里就是春意在不停地骂,“你这个坏人类,居然想吃我。你家春花还喝过我的奶水呢。小麻雀说的对,你就不是个好人。”
“哎?”听着耳边的吵闹叫声,秋生拧起眉头,“这羊怎么突然叫得这么厉害了。是不是不想去山上?”
“咩~”说什么话,我想回山上。
坨坨安抚地摸摸春意的脑袋,“秋生叔,春意不能吃的。我们不会吃春意的。”云灵山上有规矩,妖怪不能吃开灵智的妖怪。
“为什么不能吃?”秋生问他。
坨坨当然不能告诉他春意是云灵山上的妖怪。他一边摸着春意一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吃。一会儿,我带春意上山去。”
春意亲昵地蹭蹭坨坨的肚子,温和地叫,“咩~”
“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养了这么肥的羊这就送到山上去了?”秋生嘀咕,“万一她到山上被野兽吃了呢?这不是白瞎了一头羊。”
“不会啊。”坨坨快跑几步站在秋生面前,倒退着走路和他说。“春意才不会被吃的。”
到底是西觉家的羊,秋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春意又特别通人性,西觉一家养出感情舍不得吃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心里觉得,这样还是很浪费的。就算自己家舍不得吃,卖了也能卖些钱呀。何必送上山让山里的野兽糟蹋呢。
到了半山腰,坨坨领着春意和西觉、秋生分开走。
秋生担心地叮嘱,“坨坨,一会儿你还来这等我们。咱们一块下山。”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要在山上玩一会儿。”坨坨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走过一段路。坨坨突然跳起,脑袋朝下直直地插进土里。之间地面起起伏伏地冒着鼓包,很快,周围的土地便没了东一。春意撒开蹄子欢快地往山上跑。
巧子特意赶早把洪山给送来了,让他跟着小丛一块去上学。有兜明在,巧子放心的很。
只是自此,洪山再也没了赖床的权利。每天早上被巧子早早叫起来吃饭,然后背着书袋去小丛家汇合。
花旗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握着两颗鸡蛋。一颗鸡蛋塞进梁树叶的书袋里,另一颗鸡蛋被他放进小丛的书袋。
梁树叶脸上微微泛红,眼睛四处乱看。看到墙上还挂着他和小丛的两件小蓑衣。花娘说把蓑衣晒两天再收拾起来。
他心里麻麻涨涨,原来昨天早上花娘注意他留鸡蛋了。
最近上学堂,他总是在没放学的时候早早饿了。所以他就想着把鸡蛋留在课间吃。这样等放学后就不会饿得难受。小丛没要吃的,他就也没好意思要吃的。
没想到花娘都看到了呀。
梁树叶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有家人真好。
他心里想,如果他叫花娘一声娘,不知道花娘会不会答应。坨坨和小丛他们从来都不会叫花旗娘,有点奇怪。村子里的其他小孩都会叫娘的。
可是他想叫啊。他喜欢花娘,就想叫她娘。梁树叶又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开口。只把小心思又偷偷地藏了起来。
“我的呢?”一旁的兜明见只有两个鸡蛋,他自觉地张口要。
“你的什么?”花旗看他一眼,“你没鸡蛋。”
“为什么?”兜明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对妖还有区别了?
“你早饭吃那么多,你还吃什么鸡蛋。”花旗白他一眼,“小丛和梁树叶上学堂,要带吃的。”
“我早饭吃的多又不耽误我吃鸡蛋。”兜明小声嘀咕,“我也要鸡蛋。”
“啊。”云善也跟着伸出小手要。
花旗轻轻拍打他的小手心,“云善已经吃过鸡蛋,云善不要。”
知道花旗和他玩,云善就把小手心一直伸着。花旗挠了挠他的手心,笑着问,“一会儿云善还去送小丛和树叶?”
转脸,花旗怒瞪兜明,“你吃什么吃。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你要是有空,就去山上找些鸡蛋回来。”
趁着花旗不注意,兜明也会小小地翻个白眼。妖跟妖怎么还被区别对待。这显然不公平!
花旗也会和巧子一样,叮嘱道,“去学堂好好学习。”以后回山上好好教云善。
小丛“嗯”了一声。
梁树叶在一旁挺起胸脯,重重地“嗯”了一下,一定好好学习。以后有大出息,给花娘买很多很多鸡蛋吃。
小丛下意识地看梁树叶一眼,树叶今天真精神。
等出了院子门,洪山打开自己的书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大鸡蛋给小丛和梁树叶看,“我娘也给我煮鸡蛋了。我多吃鸡蛋,脑子就会变聪明。”
“我多吃鸡蛋说不定也会变聪明。”总被其他妖怪嫌弃笨的兜明小声地嘟囔。他想着,要不下午就去山里多找些鸡蛋回来吃。或者鸭蛋。比起鸡蛋,他还是更喜欢吃鸭蛋。
地上泥土微微有些潮湿,兜明便没让云善下地。仍旧抱着他,送了梁树叶、小丛和洪山一块去学堂。
因为早上被许诺了花,上学的路上,即使路过桃花树,云善也没开口要花。
可回来时,云善就憋不住了,小手熟练地往河边一指,“fa。”他还是想要花。
“今天不揪桃树花,我给你找些别的。”兜明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陪好云善。他便有了闲情逸致,抱着云善在村里逛起来。
村子里许多人家门口都种了花或者果树。这个时候都是满树花。只不过果树的花开始掉花瓣,地上堆着一层花。看样子花是要谢了。
“兜明。”有认识的人家会叫住人说一两句话,就比如,“你相看好人家了吗?”
“云善多大了?”
“云善现在会不会走?”
“许老二上次真去抢洪山了?”
关于相看人家的事,兜明一律选择听不见。倒是云善的事他会说上几句,“云善十个月了。”“云善还不会走。”
有拿着小凳子坐在门边的没牙老太太夸云善,“这胖小子长得真好。瞧瞧这身板子多结实。以后肯定长大个。”西觉一家就没有矮的。
坨坨和小丛除外,那两还没长大呢。就冲西觉、花旗和兜明的个头,下面这三个小的都不得矮。
云善搂着兜明脖子,安静地听这些人说话。他是听不懂,就在兜明怀里安安静静地听着。
只是路过没牙老太太的院子,云善被攀在篱笆墙上的白花吸引了。
风一吹,一簇簇地白花摆动花瓣,一股子香味直扑人面。
云善看着兜明,小手指向篱笆墙,“fa。”他看上这个花了。
没牙老太太笑呵呵地问云善,“云善想要花?”
她自己起身,走几步从花丛里拽下一支花靠近云善。
没牙老太太把花递给他,“这是木香花。很香的。”
云善看看花,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兜明。
“拿着吧。”老太太满脸笑意,嘴角的褶子随着笑容挤在一块。
见云善不伸手接,老太太主动去拉云善的小手,兜明立马后退一步,避开了。
没牙老太太一愣,把花递给兜明,“他认生呢?”
“认生。”兜明接过花,再把花给云善,云善就一把抓住了。自己拿着花往鼻子前送,啊,香啊。他晓得闻花香呢。
老太太又坐回小凳子上,半眯着眼睛问兜明,“你娘肚子几个月了?”
这个问题,从冬天以来,兜明已经被问过很多遍了。他按着花旗给的答案回道,“没怀。”
“没怀?我听前头大四家的媳妇儿说,你娘年前刚怀上孩子。还说你家都是小子,要去你们那要点云善的小衣服。”老太太自言自语道,“原来没怀啊。谁乱传话呢。”
云善的小衣服?没想到这些人类惦记着云善的小衣服。可云善并没有几件衣服呀。给这些人,云善穿什么?兜明立马护上了,“不给。云善没什么衣服。”
“也是。”老太太自己说着,“你娘过两年又要怀了吧。云善的衣服得留给下面小的穿。哪有衣服给别人。我看云善身上还都是好衣服。”
老太太指着云善身上的绿色小外套,“这是什么料子?瞧着就好。”
兜明摇头,他哪知道。他只知道这布软和,摸着舒服。好的布要给云善做衣裳。
为了这一束花,兜明陪着老太太聊了会儿天。基本都是老太太自说自话,问到兜明,兜明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懂。就这样,老太太也很高兴。
兜明说要回家,老太太热情地说,“下回再来玩啊。”甚至还和云善说,“云善,下次来玩。”
云善晃晃脑袋顶上的小红辫,被兜明抱回家了。
手里有花,云善看见别的花就不会再要,他是个很知足的小宝宝。
家里的院门虚掩着,兜明推开院门 ,云善先嚷嚷开了,“啊。”云善回来啦。
兜明抱着云善找了厨房,找了屋里,都没找到人。“家里没人。”
这种情况很少见。以往云善一回来,花旗都是在家的。他的手里的小花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分享给花旗看。
可整个院子都没花旗。云善木着小脸,有些不高兴了。他要找娘。
“啊。”娘啊。
“不知道去哪了。”兜明告诉他。
“啊。”找啊。
“能去哪呢?”兜明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花旗能和秀娘去哪里。
他脚尖碾着院子里的泥土,看着翻出的新泥土是干的,这才把云善放下地。
云善一下地,目标明确地冲着堂屋爬去。爬进堂屋,他又爬进东屋。在东屋找了一圈,他爬出屋子,经过院子往厨房爬去。
把屋子又都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花旗。云善就很不高兴了。肉嘟嘟地坐在厨房门口木着小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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