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言牧和傅思延一起在食堂吃饭。吃饭时的言牧欢乐的很,边吃嘴上也不闲着,硬拉着傅思延聊一些有的没的。跟刚才变着法批斗学生的他判若两人。但天公不作美,吃一半就突然来了一阵狂风暴雨。
“完蛋了。”言牧吃到一半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叼着汤匙,异常悲愤道。
“怎么了?”
言牧默默把叼着的汤匙放下,满脸忧愁:“……我出门前忘记关窗了。”
傅思延:“……”
忘记关窗的后果就是,等他们结束了晚自习回去之后,迎接言牧的是一张湿漉漉的床。
那场雨威力十足,床单被子那些的几乎都湿了,唯一幸免的只有床头那只傅思延送他的那个超大的皮卡丘玩偶,但床铁定还是睡不了了。
于是言牧和傅思延并排站在一起,默不作声地都低头看着被打湿的床,活像是在默哀。
“那个,你有多余的床单被子那些的吗?”默哀了两分钟过后,言牧率先开了口。
傅思延:“没有。”
言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看来我今晚只有睡沙发的命了。”
“没有东西盖,容易着凉。”傅思延微皱着眉说。
“那你说怎么办?”言牧转过脸问他。
总不能去傅思延房间睡吧?
几乎就在言牧这个想法刚冒出的同一时间,傅思延思索了几秒过后给出了他的回答:“床分你一半。”
言牧瞳孔都放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来真的?
第65章 同床(二)
白天的时候都还揪着他喝醉占了他床的事不放摁着他写检讨来着,怎么现在又慷慨起来了?
言牧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意识到傅思延让他写检讨的主要原因是喝醉,而不是占床。
“怎么了?不乐意?”傅思延见他不说话,开口问道。
“我怎么会不乐意。”言牧终于回过了神,“我是在想你乐不乐意,毕竟上次我不小心睡了你床你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答:“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个醉鬼强行霸占了我的床我应该高兴?”
“好像也是。”言牧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所以不是醉鬼你就能接受啦?”
“也要看具体情况。”傅思延淡淡地答,“一般情况下来说我是不愿意的。”
“也就是说我很幸运喽?”
“嗯。”
得到了傅思延的亲口认证,言牧心情都莫名好了起来,好到把自己的床被打湿的悲伤都冲淡了许多。
“不要在那傻笑了,过来把被单拆了。”此时傅思延已经绕到床的一边,开始动手收拾起了湿漉漉的床上用品。
“啊?哦哦。”言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一直在笑,立马敛了笑容,故作严肃地过去帮忙。
在他们的合作下,湿掉的被单和床单之类的能洗的都塞进了洗衣机,不能洗的则被晾到了阳台。
“先晾着。过几天买床新的。”傅思延打量了晾好的被芯一阵,而后说。
“晾干了不就好了?没必要买新的吧?”言牧奇怪道。
“湿了,就算晾干了之后盖起来也没原来的好了,干脆换床新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这一床不便宜吧。”言牧牙酸似的道。
“我出钱买,跟你没有关系。”
“那不行,说到底这会弄湿都是因为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我买。”言牧强硬道。
但是傅思延比他更加强硬:“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言牧:“……”算你狠。
等他们折腾完一起躺上床时,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了。
言牧和傅思延各躺一边,那只小小的皮卡丘玩偶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他们之间,跟言牧当初和许煜凡一起睡时的那条“三八线”有异曲同工之妙。
“傅思延,你睡了吗?”灯已经关了快半个小时了,言牧却还是毫无睡意,一想到傅思延就躺在自己旁边,他心里就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黑暗中,傅思延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大抵是有些许困意的缘故,傅思延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常那样的冷淡,而是有了一丝温度。
“我突然有点好奇,我强占你床的那次,你那晚睡哪了?”言牧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他刚才睡不着突然想起来的——让他不禁想该不会其实上次他们就已经一起睡过了吧?
如果是那样……
“那晚?我没睡。”傅思延很淡定的回答说。
这倒是真的。那天他被言牧搅的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他,根本还有心思睡觉。
那晚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一宿,也想了一宿,也没能完全想通,他只知道等言牧酒醒之后,自己不能露出破绽,更不能让言牧察觉到他真正的心思。
“啊?你没睡?”言牧当然不会知道傅思延没睡的真实原因,只当他是因为自己床没占了没地方睡所以才没睡,所以免不了一阵心虚和愧疚。
“你醉的那么厉害,我怎么敢睡?”傅思延淡定自若地扯了个理由。
“你是怕我半夜吐你床上?”
“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主要是你的洁癖人尽皆知。”言牧索性翻了个身,侧对着傅思延,“话说回来,你觉得我的酒品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就知道。”言牧对此毫不意外,“那你倒是具体说说到底为什么不怎么样?我干了什么很离谱的事情吗?”
“一脚踩在桌子上举着酒瓶唱歌、在沙发上跳舞、在床上大声背诵唐诗三百首……”
言牧听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喝醉酒后会干这种事情?!
“以上。”傅思延慢悠悠地说,“都是我编的。”
言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地道:“傅、思、延。你真的学坏了。”
“跟你学的,你应该感到骄傲。”
言牧再次被噎的没话说。
“那看来我的酒品应该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言牧憋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替自己圆过去,“不然我的检讨就不会是三千字了,而是三万。”
“下次还想写检讨吗?”傅思延翻了身,侧着身子与言牧在黑暗中面对面。
他们的眼睛差不多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以这个姿势,他们都能够看清对方大概的面部轮廓,但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言牧拉长了尾音回答说:“你觉得呢——”
“那应该是不想了。所以下次记得别碰酒,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好好好。”言牧随口应着,“对了,你今天不是跟我说要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现在刚好就我们俩,不妨说说?”
“很晚了,你确定不睡?”傅思延十分贴心的提醒了一句,“明天还有晨读。”
“没事。”言牧心说反正我早睡晚睡明天早上还是一样起不来,无所谓了。
傅思延适时地沉默了几秒,随后才开了口:“我曾经是一名自闭症患者。”
虽然心里早就有过这种猜测,但听到傅思延亲口说出来,言牧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
“那现在是……治好了?”言牧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
“自闭症没有办法被完全治愈,只能通过训练来干预,我算是比较幸运的。”
“的确,你现在所有行为都看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没什么朋友脾气还怪。
“你应该也好奇过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高中老师吧?”
“难道跟你的过去有关系?”言牧下意识地问。
“嗯。”傅思延语气很平静,听起来就只是单纯的在诉说着往事,“我小时候没有办法正常去学校上学,只能待在家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学习,但是没有哪个家教愿意教我,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妈和我哥在教我。”
“那时候为了给我治病,全家都搬到了一个闹市区的居民房去住,应该是希望那里的人气能让我好转。”
“有效果吗?”
“很遗憾,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在那时我认识了一位老师,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他是一位很德高望重的高中数学老师。”
言牧静静地听着,等待傅思延继续往下说。
“可以说他是改变了我一生的人。是他发现了我的数学天赋,并且主动提出要教我。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唔……所以你现在就选择了跟他一样的道路?”
“嗯。”傅思延浅浅地应道。
“他确实很值得尊敬,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说。”言牧很认真地道。
“什么?”
“现在优秀的无可挑剔的你,不全是因为有他,更重要的,是当初的你自己。”言牧异常笃定道,“当时的你一定也非常努力,才能够做到像今天这样。”
傅思延闻言,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才默默道:“……谢谢。”
“那你那位老师现在在哪呢?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他已经过世了。肝癌。”
“啊……”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言牧不禁有些犹豫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傅思延又翻了回去,重新变为平躺着的姿势,“很晚了,该睡了。”
“嗯。晚安。”言牧也再一次翻身,满怀心事地闭上了眼睛。
今晚获取到的信息量有点大,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晚安。”傅思延轻轻说。
言牧本来以为自己今天一晚上都应该睡不着了,但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上涌,他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就在他即将进入沉眠之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额间落下了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点到即止,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很温柔地拂过一样。
只是他实在是太困了,无暇去细想。
但是他不排斥,甚至很安心——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清晨,傅思延准时在五点十分的时候醒来。他的生物钟向来很准,平时基本上用不到闹钟。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捏着鼻梁坐起身,转过脸去看身边人。
言牧一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睡的,睡到后半夜就很不老实的蹭到了中间,不仅踹了被子还强行挤走了中间“站岗”的皮卡丘玩偶,然后又估计是因为被子踹了觉得冷,就无意识地贴上了傅思延,一条胳膊还半架在他的腹部,蹭着他的体温继续睡。
傅思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端详了一会儿言牧的睡颜——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都是微微勾起的。
应该是不错的梦吧。
恍然间,傅思延伸出手,动作很轻很轻地摸了一下言牧的嘴角,再往旁边一点,就是柔软的唇瓣。
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但是他深知不可以。况且昨晚他已经冲动过一次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这样,甚至要好好反省。
所以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糟糕的欲望,只是停留了在“想”这一步。
而且现在其实更应该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俗称生理反应。
傅思延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早晨的某种反应他不可避免。
要是自己一个人那倒没有什么,但现在问题是旁边就躺着个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口干舌燥的人。
偏偏那个人还睡的不省人事,完全意识不到他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
恰巧此时,睡梦中的言牧突然动了一下。
傅思延一惊,还以为言牧这是要醒了,一时间竟然让感到无比的慌乱。
然而言牧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傅思延:“……”看来是虚惊一场。
但是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要下定决心做个了断。
他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所以他想把决定权交到言牧手上。
如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他不会强求。但是如果言牧愿意接受他……这个可能性,他暂时还没想过。
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没准备好向言牧坦白。
他需要时间。
傅思延如此想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仔细地把被言牧踹开的被子给盖回去,而后像平常一样,去了隔壁的健身房——他有晨跑的习惯,天气好的话他会去楼下,天气不好就在家里的健身房里面跑。
昨天夜里又断断续续地下了点雨,不太适合下楼跑步。五点四十五的时候,傅思延洗了澡,去叫言牧起床。
言牧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揉着眼睛问他为什么大早上的要洗澡,问完之后没等傅思延回答又闭上了眼。
傅思延:“……”果然就不应该相信某人昨天晚上“没事”的鬼话。
他万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弯下腰,开始哄着言言牧起床。
不过很可惜,言牧吃硬不吃软,哄着只会让他赖床赖的更加肆无忌惮,于是傅思延就改变策略,冷下声来叫了一声言牧的名字。
这招对付上课犯困的学生有奇效,对言牧也是效果拔群。傅思延话音刚落,下一秒言牧就马上睁开了眼。
入眼的便是傅思延那张呈放大状的俊脸。
这距离近的实在是有些暧昧了,连对方温热的呼吸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言牧大惊失色,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分神暗自感叹一句“凑这么近看傅思延好像更好看了,这是什么天生丽质”。
不过很快他就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言牧一个激灵,最后那点瞌睡虫算是彻底被赶跑了。
“醒了?”傅思延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他说。
“嗯嗯。”言牧心有余悸地胡乱应着,“我我我那个……”
“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言牧差点就要语无伦次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语言逻辑,“我是说我要去刷牙洗脸了。”
“去吧。等下过来吃饭。”
“好。”
这天白天在学校,言牧整个人都感觉恍恍惚惚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这些想法都有个共同点——都和傅思延有关。
最要命的是,如果天气预报是准的的话,最近几天都会下雨,而且还是转南风,空气湿度很大,也就是说,他昨天洗的床单被子那些,一时半会儿可能干不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他都要跟傅思延一起睡。
说来奇怪,之前跟许煜凡睡他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当睡的对象变成傅思延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
容易紧张和心跳加速。
他其实有仔细分析过,甚至最终得出了一个很恐怖且匪夷所思的结论:这是心动的感觉。
但是他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不可能!一定是错觉!是巧合!
“言老师,你这是去哪呢?”言牧走路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位老师冲他打招呼。
他礼貌地冲点头对方回了一礼:“去机房。”
昨天他答应了陈国伟说接管学校的计算机竞赛队,就在刚才,原本负责的那位老师找到了他,跟他交接好了工作,现在他就要去机房跟那些学生打个照面了。
“哎呀,你这都不会?你按啃臭(Ctrl)+A啊,然后再迪累特(delete),这不就好了?”
言牧刚进去,就听到有个高个子学生正俯着身,目测是在教自己的同伴什么东西。
只不过听那口气……估计是个有口音的活阎王。
“咳咳。”言牧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
那几个学生不约而同都抬起头,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言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清了这些人的脸,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的老熟人。虽然早在拿到名单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还是故作吃惊地说了句:“嗯?许煜凡?”
许煜凡在看见言牧的那一刻也呆滞了:“怎么是你?”
言牧笑了笑后回答:“怎么不能是我?”
许煜凡:“雷老师呢?”
言牧这回是对他们所有人说的:“雷老师有点事不能带你们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指导你们,下周带你们去市里比赛的也是我。”
他刚才粗略地扫过了一眼,这七八个学生里包括许煜凡在内,有三个人的脸他是有印象的——其中一个是他们七班的一个男生,还有一个应该是他教的其他班的。至于剩下的几个,根据他之前看的名册上面的信息来看,有一部分是别的班的,还有一两个是别的年段的。
“你是老师?还是学长?”率先表态的正是刚才那位“活阎王”。从这位同学此刻疑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对言牧身份表示怀疑。
言牧早就料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从善如流地接道:“我?我当然是你们新的指导老师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言,叫我言老师就好。”
“雷老师他怎么了?”
“对啊,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带我们了?”
言牧:“……”一时搞不懂这些孩子是真的舍不得他们雷老师还是觉得他不够靠谱。
可能多少都有点吧。
“具体的原因你们要是跟他熟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主要是我跟他不熟,不方便打听。”言牧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尽力提高了自己说话的音量,“现在学校安排我来接替他的工作,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的配合我,我也会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大家觉得怎么样?”
他此言一出,倒也就没人再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了,而是都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大家继续练习吧。”言牧说完后,又冲许煜凡招呼道:“许煜凡,你出来一下。”
许煜凡便跟着他来到了机房外。
“你怎么偷偷参加了这个不告诉我呢?”言牧倚在墙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问他。
许煜凡大概是出于心虚,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旁边瞄,硬着头皮解释说:“我这不是准备拿到奖再跟你说嘛。”
言牧闻言,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你别这样,我连我爸妈都没告诉呢。”许煜凡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姑且就原谅你了。”言牧摆了摆手,站直了身体。
“他们的态度,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们就是习惯了雷老师的指导了,突然换人有点不适应。”许煜凡斟酌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的实力我是认可的,你什么时候找个机会给他们露一手,他们肯定就服你。”
“这没问题,你我都搞得定,我还搞不定他们?”言牧语气轻快地表示。
许煜凡一听,心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一丢丢子心疼顿时烟消云散,很是无语地送了个白眼给他:“……你还真抬举我,意思是我很难搞?”
言牧:“这你可千万别谦虚,你小时候有个诨名叫混世魔王我还非常记得,当时你的光辉事迹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经典,比如……”
“好了!黑历史就不要提了!”许煜凡顿时警铃大作,差点就要伸手去把言牧的嘴给捂上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言牧怕他真的无法无天地伸爪子来捂他的嘴,便往后退了一小步:“好吧。那就先不提了。你先进去吧,我也得抓紧时间看看你们的项目。”
勉强算是达成了共识的两人便回到了机房。
作为指导老师,言牧在每个人旁边都待了一阵,把他们的分工合作以及项目概况都了解清楚之后眉头紧锁:“真不是我打击你们,就你们这个水平,可能顶多拿个参与奖吧。”
“啊?真的吗老师?我还以为我们至少能拿个三等奖呢。”其中一个圆脸男生一脸失落,“真的有那么差吗?”
“就这么说吧,这比赛我高中时候也参加过。就拿我那一届来说,你们这个,真的就是参与奖的水平。”言牧正色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沮丧,你们才第一次参赛,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况且你们还有进步的空间,再优化一下,想要拿奖也不是不可能。”
“老师那你当年有拿到奖吗?”
“我?我一等奖。”言牧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回答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没有丝毫炫耀的成分。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学生看他的眼神明显变得热切了。
长屿一中虽然是老牌的重点高中,竞赛生也的确是每届都有,实力也都非常强,但在计算机领域的竞赛,学校还是第一次组建队伍参赛,缺乏实战经验。
“那老师,你能帮我们吗?!”
“就是啊,我们真的很想拿奖!”
这些人态度转变的贼快,快到言牧都愣了:“哦?你们相信我?”
第67章 竞赛(二)
那几个学生最后给出的回答是一阵疯狂的点头,并且殷勤地请他到电脑面前坐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他的认可。
于是收获了他们信任的言牧总算是顺利接下了这份指导任务。
“傅思延,今天中午我还是不回去。”几天后,临近中午下班时,言牧这么对傅思延说。
“你已经连续三天中午不回家了,晚上也很晚睡。”傅思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还在忙竞赛的事情?”
“对啊,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嘛。主要是他们那个项目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不多花点时间不行。”言牧说到一半,忽地注意到傅思延表情有点不对。
傅思延这个人最经常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人又闷,平时很难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来他的情绪。但言牧现在能隐约感觉到傅思延有点不太高兴。
而且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
说起来这几天因为那个竞赛的事情,他跟傅思延之间的交流显然少了很多。
虽然这几天因为他的床单那些一直不干他都是跟傅思延睡一起的,但还是感觉他跟傅思延之间好像反而更疏离了。
“你……”傅思延欲言又止,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才堪堪说出了后半句:“不能带回家做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能把学生们也一起带回去啊。”言牧很是无奈地道。
傅思延:“……”
“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回家啊?”言牧把脸凑过去,试探性地问。
傅思延表情一僵,须臾,才回答说:“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
“好奇怪。”
傅思延呼吸一滞,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哪里奇怪?”
言牧:“这种话从你这种工作狂嘴里说出来难道不奇怪?”
他只是加了几天班而已,但实际上傅思延比他更甚——经常看他一个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两个小时走起。
“意思是我把你带坏了?”傅思延瘫着脸反问道。
言牧弯着眼睛答:“算是?”
“好,我反省。”
言牧:“???”傅思延居然没有怼他?而且还态度那么好的在认错?
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哦,不对,今天根本没有太阳,一直在下雨来着。
“所以多注意休息,等这个竞赛结束马上就是运动会了,身为副班主任,你到时候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傅思延一本正经地道。
“知道了啦。”
之后又过了几天,就到了要正式比赛的日子。由于比赛的地点很远,所以言牧作为领队,就喜提了一份出差。时间不长,也就两天。
但是这两天对于有些人来说特别漫长。
“言老师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晨读下课后,张天铭伸了一个超大的懒腰后一把搂住了自己同桌的脖子,拉长了尾音说,“平时就靠看他打瞌睡的样子来维持我的精神,现在看不到,我刚才读书都快困死了。”
“……言老师要是知道你利用他来提神高低得揍你一顿。”
“那怎么会,他不会那么暴力的。”张天铭闭着眼,很得意地说。
“我看你你就是欠……傅、傅……”他同桌说到一半,突然看见傅思延迎面朝他们走过来,顿时紧张到话都说不出了,赶忙一个劲儿地推压在他身上的张天铭。
然而张天铭纹丝不动,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似的粘着他,加上又闭着眼,根本不知道危机已然来临:“父什么?父亲吗哈哈哈哈,想叫我爸爸你就直接叫嘛,不用那么客气。”
他同桌:“……”客气泥马,你要不然睁眼看看是谁来了。
“张天铭。”傅思延这会儿已经到了他们的座位旁边,淡淡地开口说。
听到傅思延那标志性的冷淡嗓音,张天铭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从自己同桌身上弹起来,紧张到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了:“傅老师!那个,我……”
然而傅思延并没有对他们刚才的姿势做出评价,只是把一张表递给他:“你是体育委员吧?这是运动会的报名表,这周三之前组织班里同学报名一下。”
张天铭连忙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好的好的。”
傅思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确认傅思延已经出教室后,张天铭才松了口气,伸手一同桌的肩:“我去,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早说傅老师来了,害我这么丢脸。”
“我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沉迷于当爹。”他的同桌没好气道,随后话锋一转,“你有没有觉得言老师不在傅老师有点怪怪的。”
“啊?有吗?他不是天天都这样?你想多了吧。”张天铭一脸的莫名其妙。
“有啊。平时他们不是一个坐这边一个坐那边啊。”张天铭同桌伸出手简单给他比划了一下,分析的头头是道,“刚才早读的时候,傅老师老是会下意识地往之前言老师坐的地方看,看了之后又发呆,然后又移开视线。”
“我天,你比我们班女生还火眼金睛呢?”张天铭震惊道。
“是你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