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游青送回院子,刚想默默退下,又被游青喊住。
只见游青捂着小腹,满头冷汗,正幽幽在他背后开口:“傅砚辞去边疆,是不是根本未曾想过要带上我。”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拂剑背后升起一抹寒气,面上未曾显露半分,打着糊涂:“夫人,世子未曾同奴才讲过。”
主子,快回来吧,您死定了。
游青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这话说的过分,但拂剑却只觉受到了夸赞,满脸真挚:“谢夫人赞赏。”
游青被他这直球打的小腹更疼了,唇色更白:“去通知傅砚辞,再不回来,我就要一尸两命了。”
傅砚辞这傻子,虽说此遭是为了他好,可凡事都欺瞒着他,只会让他猜想自己是否是个麻烦,根本没有把他当□□人一般,放心交付着一同患难。
拂剑哪里不懂,早在红袖找上他时便差人去通知了傅砚辞,此刻该是再来的路上了。但到底还算是需要些时间,见游青难受的厉害,却还是强撑着上身直坐起来,他也不知如何劝告,硬着头皮开口:“夫人,您要不先躺下,世子可能还要点时间才回来。”
游青闭着眼睛,肤色白的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羽化登仙,看的拂剑心下愈发焦急。
好在此时君岐带着药箱匆匆赶来,见游青这般模样,连忙上前去扶着游青:“公子这是作何,动了胎气需得好好躺着。”
游青拜托开他的手,冷声道:“没便没了,给混蛋生孩子,也是我昨日被糊了心才想的出来。”
这下连着君岐头都大了起来,孕夫心思敏感,一点小小的情绪都容易放大无数倍,更遑论游青平日里心思就比常人重,现下一看便知是因着心绪起伏导致动了胎气。
他也不好在劝,怕会刺激到游青,只敢就着这个姿势给游青把脉。
好在游青到底是在意这个孩子的,没有太过抵制君岐,闭着眼让君岐诊治着。
拂剑在一旁瞧着君岐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站在一旁止不住的往两个人身上瞧。
君岐收回手,不满说道:“公子再气愤,也需爱护着身子。”
游青还是那副模样,撇着头,一脸冷淡的坐在床榻之上,因着疼痛身上发的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衫,正贴在身上,摩的游青身上发痒。
拂剑上前问道:“神医,我家夫人现下如何啊?”
君岐为医,对这般任性的病人也很是不喜,要不是因着此人身份尊贵,怕是下一秒就拍门而出。闻言冷声回道:“公子本就体寒,方才该是受了寒,有些发热。”
他瞥向一侧要生要死的游青,补充道:“更严重的是公子腹中的胎儿,男子怀孕胎位本就比寻常女子要浅,更应忌惮平日的情绪起伏,容易动胎气。现下公子心绪不稳,脉象紊乱,怕是会见红。”
此话一出,在一旁的游青脸色终于变幻了些,他浑身是汗,带着身子黏腻起来。只怕身下的黏腻并非是汗水,而是大动胎气带来的落红。
拂剑站前一步,扯着君岐的手恳求道:“大夫快救救我家夫人呐。”
他都不敢想,主子回府看到一尸两命的游青,会做出些什么疯事来。
君岐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哪里有大夫不想救人,你看看你家夫人像是想医的样子吗?”
昨天还好好的,一晚没见,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游青也有些害怕,到底还是念着腹中胎儿,闷不吭声的躺回床上,只是身子背对着他们,微微蜷缩着,带着被子一同颤着。
君岐见他肯配合,开口:“去煮副安胎药来,我现下帮公子诊脉,疏通体内淤积的闷气。”
接着走到游青身后,把医箱中的银针包排开,轻声道:“公子可还有力气脱衣?草民要替您下针了。”
游青定了会,狠狠的闭了闭眼,许久才积攒了力气开口:“劳烦你了,帮我脱一下吧。”
他浑身难受的厉害,实在无力宽衣。
君岐自然同意,待看到衣物上的点点红色时,还是止不住叹气。但转头又瞧见游青倔强的背影,浑身瘦的,脊骨突兀的显露在皮肤之内,又骤然停了嘴中的话语,默默的帮人施针。
待到游青平静下来,傅砚辞才姗姗来迟。君岐正在门口同拂剑交代着事情,见傅砚辞来了,也就刚好嘱咐正主:“游公子这次惊险,本就体弱,万万不可再让他大动情绪了。”
孕期最忌情绪大起大落,傅砚辞近日已经听过四五遍了,早已熟记于心,挥了挥手表示知晓,便想伸手闯入。
君岐也看出这位世子未曾在意,叹息一声,抬脚离开。他只是一名大夫,病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插手。只是未曾走的太远,在最近的院子里坐下喝茶,时刻准备候着。
拂剑此刻喊住他:“主子,公子好像是知道你送他去苏州的真实目的了。”
傅砚辞脚步顿了顿,一半脸庞藏在暗处,问道:“怎么晓得的?”
拂剑:“今日夫人在湖边钓鱼,差红袖拿了件披风,谁曾想从里头掉出块牌子后,夫人便心绪不稳,险些落胎。一醒来就质问属下这事……”
傅砚辞拧眉:“知晓了,你下去吧。”
说完便走近屋内,关上了房门。
此时天色已接近半黑,屋内没有燃烛火,但傅砚辞就是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痛色的游青。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塌前,瞧着游青,没忍住上手掐了掐游青的脸颊:“怎么这么倔?跟着我有什么好的?不怕死吗?”
说完颓废的坐在脚塌上,手掌成爪状扯拉着头皮。明明瞒的好好的,明日就能成功哄骗游青上船。
游青在榻上并未睡着,见傅砚辞身影藏在暗中,泪珠子挂在眼眶上欲落不落。
混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起不来身,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傅砚辞的脸颊,本想质问,开口却带着哭腔:“你倒是还晓得回来。”
第46章 诱惑(三合一)
傅砚辞听不得他哭, 一听到人声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语气焦急:“卿卿……现在可还难受着?”
游青伸出手去,如愿的被傅砚辞握住, 挨了会止不住发晕的大脑,才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我会难受吗?为何要把我骗去苏州?”
他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内显得亮晶晶的,傅砚辞转过视线,咽喉有些干涩:“没有。”
游青见他这副死不悔改、自以为大义的模样就气,刚想起身扯着他的衣领质问, 下一秒又被隐隐作痛的小腹作的闷哼一声, 手又开始捂上了那处。
傅砚辞眉头皱起,眸色中闪过懊悔,怎么总是惹得卿卿生气。
但自己的手却更懂得讨好游青, 已经老老实实的搭在游青捂着腹部的手上。
甫一相触, 傅砚辞便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冷的厉害, 他捞过一旁放着的被子给游青好好盖上, 语气中满是不赞同:“卿卿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冷了也不晓得盖好厚被子。”
下一秒便感觉到怀里塞进了一个小冰块, 不消片刻, 胸前便染上一道不小的湿痕。
游青哽咽着,拿着一旁脱下的腰带就开始往傅砚辞手上缠,奈何手上实在没有力气,缠的乱七八糟,腰带在傅砚辞手腕上饶了圈, 又松松垮垮的挂在他指尖,到最后眼中的泪水糊的太满, 自己都没发现腰带已经缠上了自己的腕子。
傅砚辞把人抱进怀里,力气大到仿佛是要把游青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音色不稳:“卿卿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只是不带你去边疆,又不是不爱你了,怎么可以哭成这样?”
游青哭骂回去:“那你知道我哭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我下苏州,作何就是不肯带我?”
“跟着我有什么好的?吃苦便罢了,还……”傅砚辞没有说下去,因为游青用嘴唇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游青乍然撞过来,不知是谁的口腔被牙齿蹭破,吻中带着鲜血的铁腥味,又接着让游青顺着留下来的泪水沾满,张牙舞爪的侵占着傅砚辞的味蕾。
察觉到傅砚辞呆滞定在原地,游青退开半寸,他体温被傅砚辞染热,吐出来的气息温凉温凉的,跟片羽毛一般搔弄着傅砚辞的唇瓣:“你这次就算不带上我,我也会偷偷跟着。一个人,租一架陌生的马车。”
他跟只猫一般轻吻着傅砚辞的喉结,察觉到男人身体滞了滞,又狠狠的啃咬下去:“你说驾车的车夫,看我长的美,又怀了孩子。会不会……”
“够了!”傅砚辞低哑着嗓音制止,眼珠子不知因为哪句话被激的赤红。
游青却低笑一声,跟只媚主的狐狸一般,转到傅砚辞耳边:“这就受不了了?等那车夫强迫着我同他做坏事时,你该怎么办呢?”
傅砚辞缓缓看向他,忽然一个用力上手狠狠的掐住游青的腰窝,听到人发出一声低吟,语气中带着丝未能让人察觉到的杀气,冰冰冷冷的:“我会杀了他,剜成一片一片生肉,然后喂给他的妻儿、父母。”
“至于你……”傅砚辞在那对小巧的腰窝上打着转,似是在考虑,片刻后游青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耳边一热:“卿卿要不试试,发疯的狼王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小拇指的指尖挠着游青的小腹,带来阵阵酥麻:“卿卿可知,草原上的狼都是没有人性的,它们亲缘淡薄,但独独对待伴侣一心一意。有的时候为了守住伴侣,就算是放弃狼崽,也毫不在意。”
“而且……接下来的话让游青眼睛微微瞪大:“卿卿有所不知,为夫刚好,就是这草原上最狠的头狼。”
游青眼瞧着又要包不住泪珠子,但刚一流出便被傅砚辞轻轻舔舐入喉。
傅砚辞在他眼皮上留下一个吻:“不是要跟着我吗?就怕你到时候眼珠子都会哭瞎,被我活生生弄成什么?”
他低笑一声:“你们京城人的话念什么?狸奴?”
“不,我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话。”傅砚辞摇了摇头:“我比较喜欢我们军营里的说法……”
傅砚辞在他耳边低语二字,见游青瞳孔轻微放大,又缓缓往后退去。
游青含着泪瞪回去:“不管你怎么吓我,我都是铁了心要跟着的!”
傅砚辞眼中的墨海在翻涌着,身体又往下压了一寸,这次语气倒是正常了起来:“卿卿,为夫不是在同你开玩笑。一旦开仗,没有人会管你是什么身份,两眼一闭人头滚地,这太危险了。”
他自诩本领过人,但也次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更遑论游青这纸糊一般的身子。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拖你后腿吗?”游青有些受伤,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放过傅砚辞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傅砚辞愣了愣:“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
游青不依不饶:“那就还是怕我身无常术,带着也帮不上忙,还得腾出心来担心我的安危?”
“啊?”傅砚辞被他绕了进去,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游青趁热打铁,极力举荐自己:“你带上我,我还能帮你挡着些算计。而且留我一个人在苏州,万一难产了怎么办?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见傅砚辞不为所动,他咬牙:“万一我寻了其他好姑娘成亲了怎么办?到时你打胜仗归来,发现孩子朝着一名陌生女子喊娘亲……”
“不行!”傅砚辞鼻子里就差要喷火了:“孩子的娘……不对,爹,只能是我!”
他才是正宫,地位不可撼动。
游青用指甲在傅砚辞胸口轻轻挠着,嗓音小小的:“那你又不肯带我。”
傅砚辞掐住这双不老实的手,但底线明显有些动摇:“但是……”
游青深深叹气:“没事的,不带上我也可以,不准我去也可以。不过是一尸两命罢了。”
傅砚辞脑子一热,顺口道:“带!”
游青眼睛刷的亮起来,凑上去亲了一嘴:“谢谢相公。”
傅砚辞当下为色所迷,应的痛快,但还是叮嘱道:“去了边疆你就住在城池里头,不准跟着我入军营,懂了吗?”
游青连忙点头,两只细细的手臂交叉搭在傅砚辞的脖颈上:“相公放心,我好好呆在里头,你放心出战,我就在城池里头做好饭等你归来。”
傅砚辞受不了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喊相公的模样,当下狠狠吻了下去,直教游青含不住时才满意离身。
见游青这副痴样,傅砚辞“嘶”了声,把游青拉到身前,闭眼隐忍。
游青察觉到了什么,红着脸把男人往外推开些许:“不可以。”
傅砚辞难受的紧,眯着眼睛问道:“那怎么办?卿卿教教我。”
游青见他实在不好受啊,抬手抚上他的脸,接着手心就感受到一阵温热,他转过头去,在傅砚辞耳边低声喃语了一句。
傅砚辞瞳孔微微放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游青,满脸期待:“卿卿,真的可以吗?”
游青浑身泛着红,舍身就义一般,直接闭上眼不去看傅砚辞的脸:“嗯!”
大梁曾有传说,京城往前走二十里处有两座双子山峰。有一日天动异象,双子峰因着地颤挤压在一起,中间形成一道极深的山岭沟壑。
因着是天然出现的,在山沟间生了头地龙,待冲出此地便可飞升成仙。从那日起,总有过路人能看到一条青黑色的地龙在山沟之间横冲直撞欲打破束缚,一飞冲天。
等到地龙成仙那日,天降甘霖,那龙不忍山沟内的生物受山洪侵袭,散了神力使双子峰回归原样,山沟从此成了一道小小的平原,万物作生,欣欣向荣。
风吹拂柳,将水面带起点点涟漪。游青的院子里开始下起了小雨,瓷白的地板上有几颗通红的宝石散落在地,被飘打进来的雨滴一浸,透着近乎奢靡一般的质感。
拂剑端着食盒和药碗来到门前,从傅砚辞递过来的手上闻到了一阵还未消散的味道,他未敢抬头,听到傅砚辞声音嘶哑:“去备好药浴,等下夫人要用。”
“是!”
傅砚辞关上门,把躺在床上装死的游青抱在怀里,见他上身未着一物,便想拿被子给他裹着。
却被游青红着眼皮推到一边:“不要盖!”
傅砚辞拿帕子帮他擦拭了一番,哄道:“好了,擦干净了。”
游青还是觉得身上不爽利,挣扎道:“我想洗完澡再吃饭,太脏了。”
而且连鼻子里都弄到了,现在吐息之间都觉着被傅砚辞包围着,怎么可能吃的下去饭。
傅砚辞有些伤心,还以为游青嫌他脏,通身低落下来,但还是听话的应了:“好,那为夫去催催。”
游青最见不得他这般模样,抬手拉住他:“算了,就这样吃吧。”
傅砚辞开心起来,心满意足的喂着他吃完饭,待等游青消化的差不多了,又很是自觉的把人抱着往浴房走去。
这次倒是没能干柴烈火起来,傅砚辞在一旁帮着游青擦拭后,便心满意足的揽着人睡觉。
就在二人都要入睡之时,游青“唰”的一下睁开眼,问道:“傅砚辞,你是不是还没洗澡?”
因着游青这两天药浴导致没洗澡的傅砚辞:……
他面不改色,但鼻子诚实的嗅了嗅身上的味儿,没酸啊。
下一秒便听游青开口:“快去洗澡,你方才给我洗完后就回来躺着了。”
傅砚辞蹭了蹭游青:“明早起来洗,今晚就先睡吧。”
游青却有些嫌弃,拖着身子挪到床榻最里头:“不成,如今还未入冬呢。你又在外头忙活了一天……”
“快去啊。”游青催促道。
傅砚辞也有些心虚,上手掐了掐游青的脸颊,方才心满意足的下榻。
只是方才小侍都被他退了下去,当下也懒得催着他们烧水。这天气与他来说也不算冷,自己便去提了桶冷水,随手往身上冲了冲,待在外面大概散去凉气,又在屋内走了两圈,确定身上热了起来,才敢飞快窜到榻上。
游青都已经要睡熟了,很是顺从的被男人抱进怀里,两个人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傅砚辞满脸悔恨,沉默的坐在床头独自生着闷气,昨夜怎么就被游青三言两语给哄骗,现在肉也吃了,更没理由把他放在苏州了。
身后的妖精昨夜吸饱了精气,眼睛都未睁开,就趴在他背后跟小猫蹭被一样,挨着人撒娇。
傅砚辞满脸严肃,还是开口:“卿卿,我觉得你还是不能跟着我去边疆。”
游青一僵,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好啊,不让我去就和离。”
傅砚辞头都大了:“怎么又跟和离挨上了。”
游青幽幽开口:“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共患难,这样才能显现二人忠贞不渝的心。想来你也不愿同我一起吃苦,那还有何继续下去的意义。”
傅砚辞解释道:“此行凶险非你所能想象,去的路上一路刺杀便也罢了,军营里头的势力分裂还需我去整合,更遑论游青长公主那边还……”
游青一脸认同:“那你就更应该带上我了啊。长公主那边的事情没有我在你旁边看着,只怕你被人当枪使了还傻呵呵的替人办事。”
“带上我吧,傅砚辞。”游青闭上眼:“留着我在旁边当个幕僚也好啊。”
傅砚辞也知晓劝不动游青,更怕劝多了又激的游青腹痛,遂终于妥协点头。
二人洗漱好了,傅砚辞带着游青去见了游沛公说此事。
谁知游沛公听完,竟然赞许的点头:“我早就想着让小青同你去边疆。”
傅砚辞上前问道:“为何?您不担心卿卿的安全吗?”
游沛公倒是笑了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青在你身边,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才动不了他。”
“在你身边我或许只用担心主帅账营被占,但去了苏州,但凡谁人对你有所怨恨,简直就如同囊中取物一般,生死大权均随上官瑾掌握。”游青坐在一旁缓缓补充着。
傅砚辞心下不满,开口:“她敢动你们,就先从我的尸首上塌过去。”
“到底是年轻。”游沛公笑着开口:“若是你在三军之前,看到对面被人用刀架着的小青,你该如何?”
傅砚辞如此一想,反倒觉得把游青带在身边,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游青给父亲使了个赞赏眼神,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彻底说服了傅砚辞。
游沛公在袖下偷偷摆手,嘴角死死的压着笑意,面上还是一副关心的神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傅砚辞估摸了下日子:“依着上官瑾的来信,大约半月后就启程。”
“也好,到那时我也到了苏州了。”游沛公从袖口处掏出一枚淡青色的扳戒,递给傅砚辞:“这是夫人早早挑好要送给卿卿未来娘子的,也算是彩礼了,你收着吧。”
傅砚辞瞧着这枚扳戒,接过来打量,问道:“怎么会想到送扳戒?”
他带到大拇指上,发现有些尺寸有些小。但若是寻常女子带了,又会显得很大。思及此,他拿过游青的手,把那扳戒带了上去。
游青瞪大眼睛看着这枚扳戒,居然很是贴合他的手指。
游沛公也有些意外:“没曾想当初顺手做的尺寸,竟这么适合小青。”
他摇了摇头,笑道:“罢了,反正夫妻一体,你们谁拿都差不多。”
傅砚辞也认同的点头:“这个看着挺好看的,卿卿便带着罢,”
游青倒是不肯,顺着傅砚辞的食指给带了上去:“你带着不是挺合适的。”
都说了是给他媳妇的彩礼,游青不自在的瞥了眼身侧人高马大的傅砚辞,有些心热,他媳妇虽然大只些,但是长的帅气啊。
傅砚辞不解风情,为难道:“我平日舞刀弄枪的,一不留神就弄碎了。”
游青冷笑一声:“不要就算了,我拿去送给红袖。”
说完就欲抢过来,被傅砚辞一脸警惕的躲开:“不成!这可是岳父送的媳妇礼,怎么能送别人。”
他看着游青的神色,凑上去认错:“为夫回府找根绳子挂在脖子上,保证头在戒在!”
“哼,随你。”游青移开视线,一双耳朵却开始红了起来。
游沛公顺势开口:“丞相府虽倒了,但留下来的商铺地产什么的早就被老夫转走。届时你们如果要用上,拿出这枚板戒就好。”
傅砚辞龇牙朝着游沛公笑了笑:“多谢岳父。”
一边还不忘把这枚扳戒塞进袖口,生怕游青反悔收回去。
游青四下看了看,问道:“父亲,可要孩儿帮您收拾收拾行李?”
傅砚辞倒是赶在游沛公前开口:“不必,舅父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轩同老夫说过了,真是多谢你这些天来的筹谋啊。”
见他语气熟稔,游青问道:“父亲莫非同舅父有过交情?”
游沛公笑了笑:“我同砚辞,母亲乃是好友,又怎会不认识她弟弟?”
闻言,傅砚辞挑眉:“我怎不知岳父同家母相识?”
“你那时还小,自然是记不清。”游沛公感慨道:“说起来,当初夫人怀着小青时,因着肚皮看起来比常人要小一点,都在猜测是个女娃。你你那时还是三头身,就嚷嚷着要同妹妹结亲呢。”
游青脸皮子薄,闻言低声制止了声:“父亲您别说了!”
看旁边的混蛋笑成什么样子了。
傅砚辞忍着笑意:“然后呢然后呢。”
游沛公摸着胡子回想着:“后面见是个弟弟,急的眼眶都红了,跑去偷了你娘亲的衣裳,趁着无人时往小青身上套。”
游青闻言暗暗拧了拧傅砚辞腰间的软肉,一脸无辜的冲着游沛公说:“果然这厮从小就混。”
傅砚辞悄悄把手搭上去,凑在游青耳边低声道:“那卿卿今晚能不能穿给为夫看看?”
游青手上动作又加大了些,看着傅砚辞吃痛的神情,咬牙开口:“你的若是喜欢,明日我便让红袖买上十套女装回来,让你穿个够!”
不要脸。
游沛公也不想打扰他们小两口,摆手道:“走吧走吧,晚些你们舅父还要来找我下棋呢。”
游青皱着眉头还欲讲话,却被傅砚辞揽到背后。
“好嘞岳父,我和卿卿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一早再来这儿送你们上船。”
游沛公只是退到里屋取棋盘去了,末了见游青还拉着傅砚辞不准走,问道:“怎得还没走?”
游青:“父亲明日独自一人下苏州,孩儿有些不放心。”
“哪里是独自一人,待你们事成,带着我的小孙孙一同来苏州看我就好。”游沛公宽慰他:“只是暂时的离别罢了,小青不必在意。”
话里话外都是相信他们此事能成。
游青心思敏感,带着些哽咽了:“父亲……”
游沛公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顶,如同小时候哄着他吃药一般,语气温和:“为父知道你们有多优秀,年轻人放开心来去闯,无论结果如何,父亲都在苏州等着你们。”
傅砚辞站在一旁看着,有些艳羡,须臾之后低声开口:“岳父能这样摸一摸我的头吗?”
老国公都从来没有摸过他的头。
游沛公一愣,心下怜惜,伸了另一只手上去缓缓摸了摸:“砚辞,凡事不要勉强自己,实在累了就歇一歇,有些责任不是你必须要承担的。”
见天色不晚,傅砚辞才慢慢打断这对父子之间的交谈:“卿卿,该到了吃药的时辰了。”
游沛公这才依依不舍的催着游青走:“快走吧,待会你们舅父来了,不必担心我无聊。”
游青叮嘱道:“父亲记得吃饭。”
往日游父办事,常常会忘记按时吃饭,游青又体弱,顾不上劝告父亲。久而久之,游父肠胃就落下了毛病。
游沛公点头:“为父晓得,快同砚辞回府去吧。”
见状,游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上马车后还翻着车帘看着游父的身影。
傅砚辞不忍心看他这副伤神的模样,想方设法的逗游青开心:“卿卿,今日要不去你最爱的那家来福客栈吃吧?”
游青打起精神:“都好,看你的。”
傅砚辞皱着眉头,试探开口:“要不吃完带你去浮云楼逛逛,刚好去那里把这腰链给拆了。”
游青肚子长的快,早前选的尺寸又贴身,只怕再过半个月就会嘞肉了,今日也刚好散散心。
思及次,游青点头:“也好,刚好你不是也要挂起这枚扳指来吗?就去浮云楼寻寻何时的链子吧。”
“哪里要那么浪费。”傅砚辞摸上游青的腰:“卿卿取下来的腰链给为夫挂挂就好。”
下一秒便被游青用力拍开。
“不要脸。”
天晓得这厮会拿去做什么。想起上次被傅砚辞顺走的腰带,游青脸色一红,以后一定不给机会让傅砚辞拿走他的东西。
傅砚辞直喊冤枉:“卿卿怎得这样,你怀着孕不许为夫进去,甜头总得让为夫尝尝吧!”
游青使劲推开他,倨傲道:“到来福客栈了,我会同小二说给你来道糖醋里脊,多放糖。”
马车停在客栈门前,见车内下来的二人身着贵气,在门口吆喝的小二连忙上前:“二位要雅间还是堂食啊。”
傅砚辞跟在游青旁边,嫌弃的把凑近的小二推远了些:“雅间。”
小二浑然无知,把手上的帕巾往后背一搭,使了个手势:“好嘞,二位随我来。”
他们被带到一处向湖的房间,游青走到窗口处,满意的点头:“以往来时有都没能定到这间,没曾想这次居然碰上了。”
小二正往桌上摆着碗筷,闻言解释道:“今日浮云楼开彩头,客人就少了些。”
游青起了兴:“什么彩头?”
傅砚辞在一旁解释道:“每逢月十五,浮云楼都会出彩头,吸引世家贵族们来买。大多数彩头都是些很珍贵的物件药品什么的。”
游青问道:“那今晚的彩头是什么?”
傅砚辞装作神秘:“这可是浮云楼机密,都得等到最后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