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 byprove
prove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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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考虑事情因果,也不考虑时间先后,只看最终的结果。
按照陆琛这套自洽逻辑,他不欠游凭星什么。而游凭星想杀他,用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对他造成了实质性伤害,对不起他的付出。
当付出与回报不对等时,陆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之前游凭星对他刑讯逼供时那样。
十指用力向内扣,将雪白的脖颈掐得青紫,掐得游凭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张大嘴巴吐出舌头。
只要再用一点力就可以杀了他。
杀了他。
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变成听话的洋娃娃。
游凭星的脸因缺氧而变得苍白,嘴唇完全没有血色,
陆琛的心被切成两半,一半要“杀了他”,另一半说“杀了他,你就什么都没了”。
他很绝望,因为发现自己竟无法放下这段曾情感。每当指节用力,脑中总会有另一个声音在哀鸣。
陆琛松手,将游凭星狠狠摔在床上。
“真想扒了你的皮,看看里面究竟住着什么东西。”
陆琛杀兄弑父罔顾人伦,视人命如草芥,双手染满鲜血,但面对游凭星,他终究是下不去手。
即便对方要杀他,说尽恶毒的话,将他当做一条狗,他还是不舍得。
自在Holy对游凭星动了念想开始,陆琛便毁了所有吃掉白皇后的布局。
他毁了棋局,砸碎棋盘,只是为了保住一枚棋子。
他将白皇后放进心脏,与他的骨血融在一起。
若是剜掉这枚棋,他便活不成了。
他是他的命。
“扪心自问,这些天,我对你怎样你不清楚?”
“你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我,我很难过。”
“既然我们的曾经让你作呕,那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陆琛将过错推给游凭星,来缓解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他在抽屉中拽了条拇指粗细的绳子,捏住游凭星的双手,在手腕捆上十来圈。
过度失氧的游凭星神志不清,双目空洞,任他摆布,真的变成了洋娃娃。
陆琛的手划过浅浅的胸口,缓缓下移。
“你说,跟我做恶心。”陆琛问,“既然恶心,你为什么会S?”
为什么会S?
因为他像想要杀死陆琛一样对陆琛渴求。
当肉体的欲望与复仇的欲望一样强烈时,身体会比大脑先做决策。
游凭星在缺氧中回神。
心似刀绞,万念俱灰。
陆琛又从抽屉中拿了些什么,游凭星的肚皮逐渐鼓起来。
“嗡,嗡,嗡嗡——”
一个,两个,三个……
不知进去多少个,冰凉的唇贴在耳畔说:“你应该庆幸抽屉里没有活物。”
游凭星脚趾内扣,夹的床单起褶。
陆琛又问了遍:“为什么会S?”
游凭星像个不开口的蚌。
陆琛起身,说:“我去找条蛇。”
已经够烂,多条蛇也不会更烂。
陆琛的占有欲极强,不会让别的活物碰他,就是吓唬他。
游凭星想通这个道理后,神色淡漠。
陆琛走到门口,等了几秒,没像想象中那样听到求饶或认错的声音。
复又折返,开始摆弄游凭星体内的东西。
不知划到什么,游凭星蹬腿。
陆琛问了第三遍:“为什么会S?”
游凭星恨这副咬着嘴唇,任凭奇怪的感觉划过,不再开口。
陆琛朝着白嫩的腿根就是一巴掌。
反复缺氧和疼痛带来的刺激,迫使游凭星控制不住生理开关。
他从未如此失态。
陆琛扒开他的眼皮,逼着他看棚顶的镜子。
“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镜子中,红色的床单淋着他白色的东西,陆琛鲜红的血晕染他的身体,真是脏透了。
陆琛彻底摧毁了他的尊严。
这是场血腥的博弈。
陆琛要逼着游凭星认清情感,要他承认对自己的欲望不仅仅是生理需求。
但游凭星宁愿被侮辱,被施暴,也不愿意承认对他还有感情。
从前是因为爱不能说,现在是因为恨不愿意说。
陆琛眸色转暗,第三次掐住他的脖子。
游凭星眼神迷离,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昏迷,而这种窒息,诡异地令身体升腾出异样的感觉。
短短数分钟历经三次缺氧,此刻触发防御机制,形成条件反射。
濒死之际,大脑激活求生本能,命令嘴说:“因为你换给我的身体浅草,就连被掐脖子都会有反应,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窒息的感觉。”
游凭星说完这句顿了两秒,“我是烂货,狗都不愿意C,你不光C还要舔,贱不贱啊。”
他拒不承认情感,碾碎尊严贬低自己,只为让对方难过。

在陆琛的世界,“爱游凭星”是顶层架构,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游凭星明确告诉他“我不爱你”,摧毁了他的信仰,陆琛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逻辑自洽。
精神控制的初级阶段是通过条件反射形成截断反应;中级阶段是通过不断重复对方的缺点进行贬低,从而达到洗脑控制;高级阶段是通过瓦解精神意识,建立人设重塑人格。
此前陆琛对游凭星用过初级精神控制,现在准备实施中级精神控制。
“连生理开关都控制不好的废人,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你说在床上疼我,所以把自己给我,那我现在也勉为其难地C你。”
游凭星破口大骂:“陆琛你就是条狗,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之前被姓云的踩在脚下,做小伏低;之后为了争权,对我摇着尾巴说尽好话;现在我对你没价值了,就搞乱七八糟的花样折磨人。”
疯狗的等价交换是:被伤害了就要咬回来。
游凭星对他说难听的,他就要还回去;游凭星刺他一刀,他就要捅回去。
“这是我辛辛苦苦弄来的身体,在我腻之前,就还有价值。”
陆琛为了让他崩溃,专挑刺耳的说。
“看你一次次为我疯狂,一次次高超,确实很有成就感。”
游凭星像三明治里的培根,前后都被面包挟持,躲不掉跑不了,只能等半生不熟的煎蛋贴过来,挤压流出蛋液,三明治才能做完。
煎蛋贴过来,只差挤压的步骤。
“现在我若是停了,你怕是要求着我碰吧。”
游凭星不愿向欲望屈服,用捆在一起的手肘,对着陆琛的伤口狠狠撞。
陆琛的脸色因失血变得惨白,抬手就是一巴掌。
收着劲儿的。
游凭星打他是往死里揍,每次脸都会肿;他打游凭星跟挠痒痒似的,比起打倒更像是拍。
陆琛放开游凭星,起身去找医药箱,故意将人晾着。他喷了点儿凝血剂,一边包扎一边欣赏床上香艳景色,处理完伤口,又倒了半杯红酒,站在床边儿慢慢喝。
游凭星此前不重欲,但现在的身体不知怎的,难受的紧。
雪白的身体在潮湿的床单上磨,游凭星不得要领,怎么弄都弄不出来。
陆琛饮尽杯中酒。
推进红酒瓶颈。
“啊——”
游凭星向前窜半米,脑袋险些掉床下。
陆琛提着他的头,说:“Holy病房初见,你将皇室赏的酒踩在脚下,嘴上却说‘唯命是从’。你总是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明明很想还装清高,你都要喜欢死了吧。”
刚刚放空的游凭星双目空洞,脑袋里烟花炸裂,完全听不清陆琛在说什么。
“爽么?”
游凭星遵从本能点头。
陆琛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人举起,与自己接吻。游凭星的脚悬在空中,不自觉盘上陆琛的腰。陆琛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柔声道:“为了杀我,装这么久失忆,真是怪难为你的。”
“乖乖艾草不好么?”
水灵灵的青年,颤动柔软的唇,声音小小的,“我认人不清,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不知廉耻,只有一根填不满空虚。你费劲心思做出艾草的容器,不让别人用用岂不可惜?你该找好多人,把我弄得更脏,或者弄几只狗几条蛇几匹驴。”
脸上刮来一阵风,陆琛手掌距离游凭星的脸不过半寸,按照掌风估算挥动手臂的力度,这巴掌下来,怕是要扇掉半口牙。
陆琛胸膛剧烈起伏,里面像是有一团燃烧的怒火,烧得惨白的脸翻滚血色。
游凭星知道占有欲强的疯狗最怕什么。
刺杀未遂,只有死路一条,命都没了,还怕什么。
陆琛额头青筋暴起,紧咬牙关,笑得诡异,“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一个类似止咬器的东西套在嘴上,鸡蛋大小的圆球含在口中,游凭星被勒得说不出话。
陆琛胸口的疤似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他依旧笑着,但血管和疤痕随着情绪起伏,透露出极力克制的愤怒。
游凭星没有等来设想中的暴力,陆琛只说“床单好脏”,然后摸了几条绳子,穿过捆绑他手臂的绳索,另外一端吊在棚顶。吊完感觉不满意,又将他的小腿折叠,与大腿捆在一起。
双腿悬空,陆琛扇他屁股他就晃。
“我可以用几把干坏你的脑袋,只要我们链接,你就不能思考别的。”
他们再次链接。
游凭星已经S过三次,排净了所有,身体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陆琛捞住游凭星的腰。
“我就是太顺着你了,才会让你觉着什么都该听你的。你说要终端,我就给你终端;你不想做,我就不能做;你说让我死,我就要死。”
陆琛不再顾及游凭星,恨不得将人捅穿。
“知道你装失忆,陪着你演戏;怕你不舒服,昨天都没做到最后;怕你在皇宫寂寞,让奇川来见你。我处处为你考虑,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你说要将我抽筋扒皮,扬血碎骨。你怎么能?你怎么忍心呢?”
陆琛再次给游凭星戴上口枷,拽着绑他的绳索,放开了做。陆琛拉起单薄的背,游凭星绑在一起的手无法借力,像只断翅的蝴蝶任由摆布。陆琛手臂狠狠向内折蝴蝶骨,蝴蝶发出刺耳的叫喊,陆琛咬住它的脖颈,刺破血肉。
疯狗学不会爱,又承受不了对方不爱,只能用蹩脚的方式实现逻辑自洽。
他认为爱可以做出来,认为得到了对方的身体,就是被爱着。
游凭星的承受能力强,那就再继续施压,直到把他弄崩溃。
实在不行,还可以打碎重塑。
游凭星从前不说爱,现在又故意说反话来气他,一次次让他伤心,所以这些惩罚都是必须的。
他们以腰为分界线,下面做的是爱,上面骂的是恨。
陆琛没有给他松绑,也没有清理。
他像块腐烂的挂肉,在卧室吊了三天,吊到发烧脱水才卸下。
陆琛说,只要向他认错,说爱他,就放过他。
杀不了人,还说那些曲意逢迎的话做什么?
游凭星哑着嗓子骂人。
陆琛给过他好多次机会,每次弄到极致时,都会让他“说爱我”。
游凭星就是不说。
陆琛折磨完人,又觉着对不住,摸了块兔子蛋糕喂他。
“之前不是喜欢吃甜点吗,现在怎么不吃了?”
游凭星嚼了两口,噎得干咳,陆琛嘴对嘴喂他喝水。游凭星喝了好多,憋气反哺,将嘴里的东西一股脑往对方嘴里灌。
食物呛到气管,游凭星按住陆琛,狠狠掐他脖子。
陆琛脸色由红变紫,突然笑了。
游凭星被摔到床下,陆琛踩着他的头,说:“这些天看你瘦得厉害,我很心疼。为你做蛋糕,你不吃就算了,还要呛我。”
陆琛又翻抽屉,这些天游凭星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至少体会过一遍了。他不关心抽屉里又添了什么,这副身体适应能力超强,棍子插一天,都不会坏掉。
又是新一轮折磨。
游凭星被没日没夜地吊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吊了好久,吊到身体承受不住,在床上瘫着。瘫了几天养好了,嘴里说不出好话,又被继续吊着。
侍卫夜夜听闻寝宫惨叫,只知新皇养了个宠儿,听叫声判断出这宠儿年岁不大。至于这小孩长什么样儿、家境如何、姓甚名谁……无从得知。
好奇心驱使,越是不知道的,心里就越痒痒。
新皇养宠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版本的猜测众说纷纭。
今日,陆琛继位,心情不错,让游凭星穿了睡衣。
他已经一个月没穿过衣服了。
陆琛牵着他的手,在花园散步。游凭星走不动,两条腿哆哆嗦嗦。
他的腿已经好久没走过路了。
或许是处理政务烦心事多,也或许是经常与游凭星骂架,陆琛的情绪非常不定,经常施暴完,隔天就后悔,对他说好话,但当游凭星骂他时,又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前些天对你太暴力,是我的错。”
游凭星被弄得精神恍惚,反应慢半拍,顿了几秒才点头。
陆琛以为他已经崩溃,亲吻没有血色的脸颊以示安抚。
“别害怕,之前都是吓你的。”
“我跟那些墙头草不一样,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真正伤害你。”
“游凭星,我爱你,从前或以后都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先是将他像抹布似的使用,之后恶语相向蓄意贬低,让他难受让他崩溃,最后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说还爱着他,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愿意接受他。
陆琛觉着,游凭星一定会感恩涕零,以后再也不动杀他的念想,这辈子甘愿与他绑在一起。
用洗脑式的精神控制来操控对方虽然不光彩,但能得到人就够了。
陆琛看着呆呆的游凭星,眼底难掩笑意,却不料对方说:“陆琛,我不爱你。”
“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把你的骨头剁碎喂狗!”
空洞的眼底灼烧起火,火势越来越大,游凭星只有在骂他时才能唤醒真实的自己,“你机关算尽杀兄弑父,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爱你。你活着会饱受孤独之苦,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陆琛用舌头堵住他的嘴。
游凭星的背被陆琛抵着,肩膀很痛,如果陆琛再用力些就会骨折。
“我不爱你!”游凭星得空便说。
陆琛捂住他的嘴,游凭星挣扎道:“我不——”
陆琛卸掉他的下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喔不——”
陆琛掰开他的嘴,游凭星的牙齿狠咬他的手指,就是要说,“我——”
他一次又一次地击碎他的信仰。
固执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不爱”。
将陆琛的世界彻底毁了。
寝宫内。
雪白的手臂被绳子勒得发紫,唾液顺着下巴流到胸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嘤咛。
“给你的你不要,偏要鱼死网破。”陆琛声音没有波澜,只有拳头发出“咯咯”声响。他的脸色也没有变化,唯有布满血丝的双眼透露着被深深伤害后的决绝。
“好,我成全你。”
他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今夜当值侍卫听到寝宫叫了一整晚,第二天莉莉安换出来染血的床单。
陆琛拍醒游凭星,不知第几次说:“我爱你。”
游凭星被抽了一晚上,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他睁不开眼,下意识回:“我恨你。”
他想,这辈子临终前对陆琛说的最后一句话,也会是“我恨你”。
他们是两条交错的轨道,交错的瞬间爱意疯涨,之后渐行渐远。若是陆琛早些发现对游凭星的情感是出自本心而不是利益驱使,又或者周小波晚些逼宫给他充足的时间解释自己的立场,再或者游凭星不这么激进……一切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他们固执地说出口不对心的话,将一切都毁了。
“真以为我喜欢你?”
“我只是把你当做泄欲的洋娃娃。”
陆琛眼底平静无波,“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皇位。”

睡梦中,过往在眼前飘过。
林间温润如玉的青年捧着满天星,满天星变成玫瑰,化作烈火;纵横星际的银翼战舰被黑洞吞噬,孤寂的白矮星陨落,淹没在浩瀚星河;教科书上身着洁白军装的男人对他说:“你不是我。”
倘若死在星际,就不会看见那场大火,他依然可以受万众敬仰,而不是被当做泄欲工具。
他想给曾经一个体面,让元帅死在那场大火。现在这副身体太脏,死后喂狗也无所谓了。
游凭星醒来时,陆琛罕见地还在床上。
“怎么不睡了,睡嘛,醒了肚子就满了。”
游凭星这时才意识到身体的变化。
他像个灌满酒的酒桶,堵着他的塞子不断发出水声,弄出好多酒,又送进去更多酒。
肚皮很胀,想上厕所,但陆琛非要折磨他。
游凭星在所有惩罚中,最怕这个,所以对陆琛说了几句他爱听的。
陆琛在他快要不行时,抱他去上厕所。
“早乖一些,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陆琛拧开水龙头,抱着他耐心清理。
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晨起血糖低脑供氧不足,游凭星晃晃凝固的脑浆,声音很轻,“我原来的身体呢?”
陆琛神色稍滞。
浴室内,游凭星体力不支,挂在陆琛肩膀才能勉强站着,陆琛为了不让他摔倒,拖着他的腰。
二人经常用最亲密的姿态说最狠的话。
“该不会是喂狗了吧。”
“没有。”陆琛立刻否认。
游凭星静静看着,示意他继续说。
“我……我把你原来的身体放在冷冻室了。”
“哦。”游凭星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是诡异至极,“原来我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不下葬呢?”
“我只能在冷柜里像猪肉一样冻着,不能拥有一块墓地吗?”
陆琛用毛巾擦拭他的身体,之后用浴巾裹着人,抱回床上,说:“你可以葬在皇陵。”
皇宫地势偏高,墓地位于北侧最高点,葬在皇宫的皇室受万众瞻仰,俯瞰帝国首府。
游凭星说:“我想葬在Holy。”
元帅给皇室当了一辈子狗,洋娃娃又被皇室草的合不拢腿,他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瓜葛。
“你不想与我合葬?”
陆琛说过,成亲是因为想与他合葬。
游凭星曾经愿意满足他的所有愿望,现在只想击碎他的所有信仰。
与条狗葬在一起,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按照规定……”只有皇室可以葬在皇陵。
“不用去管什么狗屁规定,也不必理会世俗偏见,那些人不值得。”陆琛打断他。
同样的灵魂进入不同的身体,陆琛说他是一个,游凭星却将自己割裂成两个。
他要将肮脏淫乱的现在,与高洁傲岸的过去分离。
他不想与他合葬,但直接拒绝,陆琛肯定会逼迫。
游凭星抛砖引玉,“你想要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
陆琛眸色微闪,游凭星言明利弊,“若你想要死去的元帅,在外人看来,我就是害死他、破坏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若你要我,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之前的我下葬,现在这副身体与你合葬。”
合葬本是两个人生前相爱的证明,却被游凭星当做制衡陆琛的筹码。
陆琛心凉。
历届皇帝只与皇后合葬,陆琛一直没给游凭星下葬,一是在考虑要让哪个身体住进皇陵,二是不敢面对断骨残骸。
破裂的脑壳,没有脊骨的皮肉,不完整的躯体……游凭星的残破,是他一手造成的。
换过身体后,游凭星先是装失忆用虚情假意敷衍,现在又恶语相加刀剑相向。游凭星只要醒着就会骂他,被骂他就觉着不对等,控制不住情绪,从而产生施虐的行为。陆琛通过暴力发泄内心的不满,并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对游凭星进行精神控制。
他越暴力,他就骂得越狠;他骂得越狠,他就越暴力。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陆琛想跟他多说几句话。
他们已经好久没正常说话了。
陆琛拿游凭星没办法。
游凭星骂他时,陆琛想拧断他的脖子,但每次对方快要断气时,他都松手了;游凭星背着他搞小动作时,陆琛给他机会让他坦诚,但游凭星不说,憋得他一肚子火,只能通过暴力发泄;他想让他听话,但游凭星的承受能力太强,现在对那些难听的话都免疫了。
陆琛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隔三差五把人拖出来抄一抄,挨骂挨揍都认了;二是把人关进小黑屋,重塑他的人格。
后者显然会更有成效,但陆琛不想。
他爱着的是刚烈的游凭星,而不是没有独立人格的洋娃娃。
陆琛换了张床单,在床头柜上捡了只圆脸兔子蛋糕。
“张嘴。”
游凭星知道不张嘴就会被卸掉下巴,所以张嘴咬掉兔子耳朵。
陆琛躺在身侧,与他分食兔子蛋糕,就像他们在Holy分食甜点时一样。
“你不想与我合葬,就是想把过去的自己摘干净,不想与我有瓜葛。”
游凭星挑眉,心想:明知故问,自取其辱。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惊讶我为什么会猜透你,还是怕我生气?”
“我生气也就是多草草你,又不能像你似的拿刀捅我。你好好吃饭,乖乖听话,我就听你的。”
日光为雪白的面颊镀上金色,陆琛将游凭星的碎发揶到耳后,静静看着消瘦的轮廓。
或许是今日的阳光太好,更可能是游凭星饿的没力气骂架,二人难得安静片刻。
陆琛想让他多说些话,便又找了个话题:“超新星爆炸后联盟资源枯竭,一年前S星的战役,你几乎摧毁了联盟所有战甲;半年前的入侵,不过是他们的垂死挣扎。我用你的腺体启动了SEED,抵御了联盟的入侵。”
“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陆琛主动示好,游凭星不给他台阶下,反而将话题引向别的,“因为联盟不会再向帝国发动入侵,所以你废除了星际部队。”
陆琛点头。
游凭星放下兔子蛋糕,喝了口水,没说什么。
“我废除了星际部队的所有军职。你不怨我?”
游凭星淡淡道:“联盟不会再入侵,驾驶官不会再驾驶战舰,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星际部队养着一堆吃军饷的蛀虫,除了精神力一无所有,这些人早该被废除军职。”
他了解他,即便恶语相向、大打出手,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陆琛脸颊荡起两个梨涡,“奇川找你告状,你一直不跟我提,我还以为你憋着火。”
“我知道你在枕下藏了匕首,但还是不死心,想试试你。”
“就像你试莉莉安一样。”
游凭星愣住。
“你能说话那天,莉莉安没与我说。”
游凭星后知后觉,“你一直在监视我。”
陆琛点头。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没失忆。”
陆琛心思深沉又太过聪明,拆穿他没失忆不明说,藏着心思陪他演戏。游凭星自以为能控局,实则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下。斗不过杀不了,不服还没办法,只能丧丧地咬掉圆脸兔子蛋糕的另外一只耳朵。
“莉莉安挺好的,你别……”
陆琛笑着说:“我也挺好的,你为什么拿刀捅我?”
他们总是心平气和地说狠话,说生气了就往死里做。
游凭星皱眉,陆琛捂住他的嘴,说:“好啦,别骂了。我若是要动她,她活不到现在的。”
游凭星扯了点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像个蝉蛹,“今天怎么没去处理政务?继位后没什么活儿?”
“聊两句就撵人。看来比起聊天,你还是更喜欢艾草啊。”
游凭星今天没有杀人的兴致,过滤他的疯言疯语,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陆琛放完狠话难得没动作,只在床上看着他。
二人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维持虚假的平和。
快睡着时,陆琛说:“云齐搞得国库亏空,我废除星际部队,是想省下军饷,给贫民区修几条路。”
游凭星怔住。
这是他授勋元帅后,向云齐提过的。
他的提议,曾经被云齐驳回,现在由陆琛实现了。
游凭星心底五味成杂。
陆琛疲惫地闭上双眼。
不过片刻,卧室内响起规律的呼吸声。
一样的午后,一样的兔子蛋糕,一样温润如玉的青年,但回不去了。
他们躺在床上,像两只晒伤的企鹅。
新帝继位,暴力推行新政,贵族叫苦,上层阶级哀嚎连连。
陆琛最近消停许多,没逼他说口是心非的话,没再侮辱他,也没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每晚都会做。游凭星通常是中午起床,下午刷刷终端,晚上像死鱼一样躺着。
今日,莉莉安来送午餐时说:“殿下征收,将Holy附近的土地用作农耕,并且Holy很多病人都回家了。”
为了保障王公贵族对核心资源的垄断,皇室将文学巨匠、科研学者、工程师等曾经为帝国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关押在Holy。
皇室用这座有进无出的养老院稳固阶级。
从Holy出去的人定会对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也必定会对囚禁他们的王公贵族不利。
游凭星说:“为了关人,将Holy附近的百亩沃土与世隔绝。这片土地,确实应该征收。”
莉莉安笑道:“Holy病人少了,很多同事被迫失业,拿到了补偿金。”
白日陆琛不在,游凭星偶尔会与莉莉安聊天,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排解心中烦闷。莉莉安从不过问他的伤,只是会在换季时为他送来毛毯和暖炉。他喝的水一直是温的,吃的饭也都是热的,床褥一直是干爽的,难堪时莉莉安从未出现过。座椅上都放着软垫,衣柜中多了毛茸茸的睡衣和棉袜,这些应该都是莉莉安置办的。
这位低调的护工从未说过“赴汤蹈火”之类的话,却一直默默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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