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 byprove
prove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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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给我办退伍,明天,啊不,现在我就要就退伍!”
游凭星向他普及军法:“星际部队的驾驶官只有腺体受损才能退伍。”
“你特么用钱吊着老子,忽悠老子入伍,故意给老子挖坑。你真是……活该被上,真坏,太特么坏了!”梁栋满嘴脏话满屋蹦跶。
中午,保镖买了双人份的盒饭,游凭星想起昨晚吃的三文鱼顿时没了滋味儿,梁栋倒是吃得很开心。
“最近物价上涨严重,好几天没吃到肉了。”梁栋这人挺简单的,记吃不记打,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游凭星吃了两口菜,没什么食欲,靠在椅子上敲手环,敲了差不多三分钟,陆琛发来信息。
「,:不合胃口呀?」
梁栋瞄到游凭星终端,被噎满嘴狗粮,心中不爽,故意道:“你这手环计得精巧,程序很难破译,拆掉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输入密码,二是用斧子劈了。”梁栋战术喝水,“你想拆,我可以帮你劈了。”
「,:别劈别劈,真挺贵的!」
梁栋又瞄了眼终端,翻了个大白眼:“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通过监控的方式来搞情趣。难评,真难评。”
与游凭星接触这些年,梁栋深知他的品性。游凭星很固执,认定的事儿八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认准了陆琛这只搞监视的猫头鹰,除非这鹰被熬死,否则肯定不会让它飞跑了。
理性又固执的人,远比恋爱脑要执着可怕许多。
梁栋觉着陆琛能搞监控,说明他的掌控欲非常强。游凭星淡薄随性,肯定受不了陆琛一直管着他。
这一两天还好,等新鲜劲儿过去,俩人必然会发生争执。
梁栋不想因为陆琛影他们的友谊,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斟酌许久,想了个委婉话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满街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喜欢同性没什么,喜欢残疾就有点儿……”
“没有喜欢。”游凭星说。
“啊?”梁栋难以置信道,“可你们都是用润滑剂的关系了。”
“只是解决生理需求。”
“可你与他订婚了!”
“我帮他争权,他帮我离开Holy。”游凭星说,“我与陆琛只是交易,没什么特殊关系。”
“骗鬼呢?”梁栋摔桌子。
“你边界感强,在军中不用Omega,但是这屋子里就一个水杯,我想喝口水都没杯,你告诉我平时你俩是怎么喝水的?”
“我抢了你的馒头就被踢碎膝盖骨,你俩没什么特殊关系,你让他监控你?”
无法反驳。
游凭星沉默。
梁栋走后,游凭星又瘫在摇摇椅上望天,陆琛没再给他发信息。
也是,掏心掏肺地付出,最后换来一句“没什么关系”,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会伤心。
游凭星想安慰陆琛,觉着矫情;想问他与母亲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又怕提起往事惹他伤心;想问大选情况,还怕让他紧张……聊天界面开了关,关了开,文字敲了删,删了敲,想说这个想说那个,纠结得要命,结果最后又是什么都没说。
回避型人格在对方亲近时感觉不自在,当对方离开自己时,又怅然若失。陆琛说过,收不到回信会抓狂,让他哪怕回个“1”也成;游凭星理解他的抓狂,知道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但就是回不了信息。
他的心分成两半,一半纠结地告诉自己,没有结果的感情,不该继续发展;一半又很贪心,被陆琛的热情蛊惑,想要更多。
游凭星之前只关心自己的生命,现在只关心陆琛的竞选。
童年压抑的生存环境催生出受到恩惠就想立刻回报的心理。陆琛疯狂地追求他,他也想回报对等的爱,但回避型人格总是患得患失,很难将爱宣之于口。
越是逃避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是想给对方更多,他帮陆琛争权,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着平衡。
游凭星时日无多,无法给陆琛完整的爱情,所以他退缩逃避不想面对。他因陆琛疯狂的追求产生动摇,又因无法回报完整的爱产生愧疚,所以迫切地想在有限的时间内给陆琛最好的。
受损的腺体无法完全感知信息素,他连最简单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对方,在厌恶自己的同时又迫切地想给陆琛更多。
他只有感觉到陆琛需要他时,才能得到满足。他对陆琛的喜欢,从要求对等变成单方面的奉献。
即便知道对方是个心里阴暗扭曲的变态,知道对方杀了人,知道对方的“喜欢”大概率不是真的,他还是想把所有都给陆琛。他是杀红眼的赌徒,陆琛是他的骰子;他是瘾君子,陆琛是他的罂粟。
他已经完全被精神控制,对陆琛上了瘾,离了陆琛就会感觉不习惯。
游凭星呆呆地看着与陆琛的聊天界面,身上盖着陆琛留下的衬衫,脑子里全是陆琛。
想海边的亲吻,星空下的承诺,不分昼夜的身体纠缠……陆琛带给他太多美好,想到那些过往,游凭星一直笑着。
陆琛的头像是支康乃馨,个人社交号从来没发过任何信息。游凭星点开自己的官方号,看陆琛吃龙虾的照片,又看了大半宿下面的评论才睡着。
梁栋说不能喜欢残疾,可他自己就是残疾。
陆琛不联系他,他就想;陆琛经常联系他,他还烦。他觉着自己好贱,贱到了骨子里,但又无法抽离。
他想被陆琛需要,但回避型人格又受不了陆琛的过度需要,这种若即若离的纠结情绪,催生出不平等的、畸形的爱。
游凭星刚开始查走狗,是因为走狗危机到了他的生命;现在查走狗,是想在临死前替陆琛扫清障碍。
他没有资产、身体残缺,他快死了,这辈子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愧疚迫使他故意说出冰冷的话,推开陆琛。
从没开始过的就不要开始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不要陆琛的喜欢了。
余生太短,最后一程,他自己走。

第49章 大选
陆琛这几天没缠着游凭星,一是为解决解彦,二是想作废或者更改游凭星与SEED的交易。
皇室可以随意出入印有皇纹的任何场所,但在大选前夕皇子突然到访陆军部队会惹人生疑,所以陆琛像之前打探布防时一样,藏在运输食物的餐车里。
周世勋死后,周小波在他的指挥室设立牌位,军官们为表立场天天跪拜。陆琛在其中一个即将前去跪拜的军官裤子上,淋了点儿加快解彦体内毒药发作的催化剂,与对周世勋做的如出一辙。
陆琛怕解彦离开军区后就会被游凭星找上,所以这场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的谋杀,完全是因为事态紧急。
梁栋破译了解彦的终端,定会查他的关系网。解彦与周小波关系非比寻常,可能会与周小波说些他的事儿,若游凭星沿着周小波这条线向上查,大概率会查到他。为了铲除隐患,陆琛将李经武派人刺杀元帅的消息匿名透露给李经武妻子,祸水东引。
做局讲求自然,陆琛本不想给李经武制造非常突兀的证据,但是大选在即,只要能暂时让游凭星别查周小波就可以。
游凭星戳穿他的诡计,满屋子查监控就是不砸手环,又说“他们没关系”。
就连梁栋都知道他们是用润滑剂的关系,怎么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呢。
嘴硬的坏蛋。
游凭星像株病毒,入侵了陆琛的身体,触发了体内的防御系统,为了维持身体健康精神正常,防御系统不停给他洗脑,坚信游凭星说的都是反话。
陆琛的智商很高,他学东西很快并且善于分析,所以总能轻易看破他人心理。这种经常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催生出过度的自信,以及超强的掌控欲。因为智商太高很难融入集体,除了游凭星没人看破他的面具,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总能通过不正常的方式实现逻辑自洽。
畸形的爱,使他变得扭曲。
比起陆军部队星际部队更容易进入,陆琛过去经常以学习战舰组装为由出入星际部队,所以他说要看SEED没人觉着不妥。
SEED的程序归零后分分钟就会恢复原样,他无法通过修改程序作废交易,所以只能尝试更改。
陆琛站在银白色的战舰前,手中拿着试管,试管内是游凭星的信息素。指尖蘸了点儿信息素,五指轻触控制面板,SEED瞬间启动。巨大的吸力自手掌向上蔓延,吸食血液,吸附脊椎,搅动脑髓。颅内剧痛只产生一瞬,随即停止,驾驶舱内光线骤暗。
陆琛又蘸了点儿信息素,待SEED启动,忍着剧痛问:“我的腺体给你,可以吗?”
如果SEED喜欢他的腺体,他就偷梁换柱,用刚做好的人造腺体,骗过SEED完成交易。但在SEED启动的刹那,陆琛才觉着自己想得太简单。SEED能直接吸食腺体,他没有偷梁换柱的机会。
他又尝试启动了几次,SEED每次都用熄火作为回答。
当联盟入侵时,云齐就会逼着游凭星履行承诺。游凭星倘若失去腺体就无法做换骨术,即便准备得再充足,也没有意义。
无论怎么砸怎么骂SEED都不给半点儿反应,陆琛像条被抛弃的野狗,疯狂地在驾驶舱内宣泄情绪。
他用力砸向控制面板,愤恨道:“你已经把他的腺体吸食到衰退了,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SEED的驾驶舱由钛合金打造,无论他怎么敲打都不会碎,最后陆琛只能无力地跪坐在地。
点开终端翻看相册,睡梦中的游凭星看上去很疲惫,身体与自己的连在一起。细瘦的身体被摆成不同姿态,陆琛每翻一张就会亲吻一下照片中的身体。
“若不喜欢我,怎么会与我做?”
“你是喜欢我的。”
在SEED的驾驶舱,游凭星穿着军装驾驶战舰的样子与照片中的样子重合,陆琛血脉喷张伸手向下。
他想被军靴踩在脚下,想让游凭星命令他快一些狠一些,想弄得游凭星不再仪态端庄。
弄脏驾驶舱是阴暗扭曲变态用来慰藉自己的唯一方法。
睡着的游凭星很乖很好看,像个听话的洋娃娃。陆琛不停亲吻他的照片,脑中白光乍现的瞬间突然想到:可以做一只洋娃娃!
倘若他能用游凭星的DNA复制一个洋娃娃,用换骨术的方法移植游凭星的脊椎和大脑,让他用洋娃娃的身体和腺体,将受损的腺体给SEED完成交易,就可以保住游凭星的命!
“哈,哈哈!”陆琛亲吻照片中的洋娃娃,兴奋道,“你喜欢我,不舍得丢下我,所以才会给我提示。”
“我会让你活下去,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翌日早晨敲门声响,游凭星以为是陆琛来了,恍惚下床。走到门口才想起,陆琛有这儿的钥匙,根本不会敲门。
愿望落空,游凭星无精打采地回去换了件衬衫开门,门口站着李经武。
李经武开场还是老掉牙的问候:“元帅近日身体可好?”
“我身体不好,说话费劲只能卧床,所以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李经武没想到他如此不客气,笑僵在脸上,语峰微转,“我今天来是想说些关于三皇子的事儿,涉及隐私。这儿人多,怕是不方便。”
四名保镖抱着膀子看向李经武,只要游凭星发话,就会立刻赶人。
游凭星侧身让李经武进屋,保镖们面面相觑,立刻知会雇主。
李经武说:“元帅既然身体不好,就别站着了,还是坐下听我慢慢说吧。”
游凭星淡淡道:“站着就行,长话短说。”
司法部长接触的大多是阿谀奉承求他办事儿的人,从未有人对他这般不客气。李经武气量小又没脑子,之前没有确凿证据就派人暗杀游凭星,现在受到冷嘲热讽自然说不出好话。
“那我就直说了。陆琛脑子不正常。”
游凭星怒怼:“你脑子才不正常!”
“干嘛骂我?是你让我长话短说的。”李经武摸摸鼻子,“陆琛之前在贫民区杀过好多人,血流了半条街。这种人绝对有暴力倾向,跟他一起生活小心哪天被剁……”
游凭星打断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审理的案子啊!”
游凭星想起十年前陆琛坐在血泊中的照片,提了口气,轻声问:“他……为何杀人?”
之前拷问陆琛时,陆琛要说,游凭星没让他说。游凭星觉着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他不该在意。那时陆琛即便真的被施暴,也是形势所迫,好在现在人没事。可陆琛是他的心上人,他怎能不在意。
李经武说:“陆琛母亲在贫民区做皮肉生意,收了人的钱,还没等人干完,陆琛就提刀把人杀了。当妓讲的是你情我愿,他家可倒好,直接来个升级版仙人跳……”
“他十年前杀人是因为这个?”游凭星松了口气。
见他知道陆琛杀人的确切时间,李经武诧异,“你知道这事儿?”
游凭星目光锐利,“能让司法部长亲自受理,并且时隔十年还记忆犹新,这案子想必很特殊。帝国律法杀人偿命,陆琛那时候还不是皇室,为什么会在监狱中被放出来?”
自云逐风倒台后,陆琛的竞选票数异军突起,现在已能与云慕连平分秋色。陆琛选票大多出自星际部队,云慕连与李、赵两家交好,李经武为了舔云慕连,主动请缨挑拨游凭星与陆琛的关系。他自以为抓住了陆琛的把柄,却不料游凭星听闻此事丝毫不惊讶,还反将他一军。
倘若游凭星继续追查,就会牵扯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舔云慕连若是殃及自己,便是得不偿失。
李经武虽然脑子笨,但拎得清孰轻孰重,当即表示:“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陆琛,啊不,三皇子现在有勇有谋仪表堂堂,与您般配得很。”
一句话两个敬称,变脸比翻书还快。
游凭星冷冷道:“司法部长就是墙头草,哪方吹风就往哪方倒。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上月是哪方吹的风,让你派人暗杀我?”
李经武吓得脊背发凉,额头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
“元帅说笑。我怎么敢暗杀您呢。您身体不好,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麻溜儿滚了。
张琳说陆琛想法刁钻,李经武说他脑子不正常,梁栋暗指他是残疾……即便全帝国都说他不好,游凭星也还是喜欢。
他不想别人说陆琛坏话,但陆琛就是坏,甚至比他们口中说的还要坏,可他即便知道也不能停止喜欢。
陆琛一直没联系他,前几天可能是在生气,可今天李经武说了那么过分的话,陆琛还不联系他就有些反常。
看来是真被伤透了心。
第二天清晨,游凭星照例看新闻吃早餐,只看一眼新闻,便吃不下去早餐。
今日头条是:元帅以公谋私,滥用职权收无法驾驶战舰的残疾人入伍。
各大平台罗列梁栋的个人信息,着重讲了他的义肢与元帅的恩怨瓜葛。
评论区风向完全一面倒,曾经受游凭星庇护的人全都倒戈骂他,那些不喜欢他的人说尽了难听的话。
「无法驾驶战舰的废人收了和他一样的废人入伍」
「老子每年交上千锭的税,不是想养吃军饷的废人」
「恳请彻查此事,免去元帅军衔」
元帅能受万众敬仰,是因为他是SEED唯一的驾驶官,帝国子民需要他的庇护。现在游凭星腺体受损成了无法驾驶战舰的废人,曾经飞得多高,现在就摔得多惨。
墙倒众人推,曾经和蔼的群众露出恶毒的嘴脸,曾经谄媚的军官们冷漠疏离,帝国授予他的荣耀瞬间化为灰烬。
游凭星比起这些更在意的是陆琛的选票。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打开竞选投票页面,陆琛选票一落千丈。
“咔哒”终端掉桌上。
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梁栋来电,游凭星拒接。
游凭星没有勇气面对坍塌的世界,无颜面对被拖下水的朋友,完全不想与外界沟通,选择自我封闭。
游凭星几乎一宿没睡,翌日浑浑噩噩地打开终端,看大选演讲直播。
帝国大选没有身份的贫民无法投票,所以历年皇子们都是围绕对中产阶级有益的方向进行演讲,通过画大饼来笼络人心。
云慕连说得还算实际,他承诺若当选会降低税收,为商人谋利。云逐风显然是理论派,他说若当选会领导变革,创造未来。
演讲稿显然是由专业团队撰写,两名皇子一个比一个不务实,一个比一个会煽动情绪。
终于轮到陆琛登台,游凭星注视终端投影,心跳快了几拍。
投影中的陆琛颧骨高耸轮廓锋利,分开几日明显消瘦,眼下淤青略显颓唐,唯眼下红痣为苍白脸色增添活力。
没了星际部队的支持,短短一天内陆琛选票跌得比云逐风还低,直播现场对这位最不受待见的皇子冷嘲热讽,更有甚者在台下举牌子挑衅,摆明了是想搞心态。
游凭星捏了把冷汗。
“我是陆琛,是皇室中唯一不用皇姓的皇子,所以我想做些不是皇室会做的事。”
只一句话,数十万人的演讲现场,霎时鸦雀无声。
“我会打破贫民与贵族的阶级,让帝国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我会颁布新的法典,让帝国的资源相对公平的分配。”
陆琛的目光清明,语速不急不缓,详细阐述具体实施方案。他的演讲不像其他两位皇子那样长,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调。但就是这种平静的声线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觉着疯狂。
台下从寂静无声变成舆论哗然,声音越来越多现场越来越嘈杂,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陆琛站在台上,受千夫所指,目光却似璀璨星光坚定明亮。
“我的爱人,想要重新打造帝国的文明。我若当选,会实现他的愿望。”

第50章 坦诚
在腐朽的统治下,游凭星每一次尝试挣脱皇室的束缚都会换来深深的挫败,常年被自我怀疑和对未来的恐惧环绕。
分化前,游凭星害怕被养父的兄弟们抓回去,所以只能不停地逃;参军后,他是星际部队的主心骨,周围都是友善的目光;授勋元帅后,世人需要他的庇护,到处都是阿谀谄媚的声音;现在他无法驾驶战舰,因让梁栋入伍,遭万民唾弃。
梁栋入伍只是导火索,众人对他不满的本质是:帝国不需要无法驾驶战舰的元帅。
周围人的态度因他的实力而改变,他们需要元帅保护时,元帅就是他们的神;游凭星无法作战时,就是个挂着军衔白吃军饷的垃圾。
游凭星因无法帮到陆琛而自责,无法再维持情感上的平衡,巨大的愧疚衍变成自卑逃避的心理。
他觉着自己差劲透了,给不了陆琛情感上的回应,也给不了事业上的支持,陆琛为他付出那么多,而他一次次拒绝一回回让陆琛伤心,陆琛肯定不会喜欢他了。
他没有勇气联系陆琛,更没勇气到竞选现场去支持他,只敢隔着屏幕看陆琛。
他在逃,他一直在逃。
但当听到陆琛对帝国所有人说“会实现他愿望”的瞬间,游凭星不想再逃了。
孤寂的白矮星在浩瀚宇宙漫长的旅程中,在即将燃尽核能的时刻,脱离星轨。
前所未有的勇气冲破了压抑许久的心理防线,游凭星顾不得体面,只穿着睡衣就跑出门。
他想见陆琛,他想立刻就见到陆琛。
游凭星沿着高耸的城墙跑向宫门,不顾路人精彩的目光。他进了皇宫直奔陆琛寝宫,不管守卫异样的神情。他跑了好久,跑到力竭,脑中反复回放陆琛问过他的话,那些不确定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想做些出格的事情么?」
「你前半生在贫民区食不果腹,参军后又被皇室束缚,晚年受各方监视,这辈子就没想过为自己活一次么?」
什么世俗偏见,皇权控制统统见鬼去吧,我要为自己而活。
「活着总是要有点儿信仰,循规蹈矩碌碌无为,那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若没有执念,活着做什么。」
「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是你,我要与你一起!
游凭星跑到陆琛宫殿门口,呼吸急促,抑制不住地干咳。
刚翻修完的宫殿金碧辉煌,银白色的大门反着清冷的光。游凭星在门中见到自己邋遢的样子,刚升腾的热情又冻成冰,突然不太想见陆琛了。
惯性思维告诉他:应该先离开,等睡饱觉精神状态好一些,梳洗的整齐一些再来。
要让陆琛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手掌距离门铃只有1寸,游凭星向前触碰到门铃,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冲破束缚后,击退他的是对喜欢的人的在意。
游凭星不讲星际作战是怕陆琛担心,不说喜欢是怕自己死后陆琛会难过,甚至为了让陆琛尽兴在床上都忍着疼很少叫出声。他总是站在为对方着想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不够坦诚,对陆琛一直有所保留。
游凭星再次打退堂鼓,踉跄向后。他缓缓退到石阶下,准备离开。
来时只觉气血翻涌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为什么离开时脚下像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要费好大力?
远处的天黑压压的,马上就会下雨。
游凭星忽然觉着,应该回去。
回陆琛那去避雨。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折返,再次站在宫殿门前。
门中的他面色惨白形容憔悴,睡衣摔破,膝盖沾满泥土。
游凭星受不了自己这副鬼样子,索性闭眼按响门铃。
等了好久,没人开门。
或许是因为雨天气压低的原因,他的头很晕,眼前的门把手出现重影。
手环的警报声非常刺耳,比这更刺耳的是陆琛终端暂时无人接听的电子音。
游凭星泄了气。
他觉着陆琛应该是不喜欢他这样,所以不开门。
可陆琛刚刚明明说过自己是他爱人!
“陆琛!”游凭星再次按响门铃。
“陆琛,开门!”这次没等响完,游凭星又接着按,反复不停地喊陆琛的名字。
“陆琛,咳咳……”
游凭星因体力不支抑制不住地干咳。他很难受,也很难过,他恨这副残破的身体,更恨没有早些对陆琛坦诚。
见到陆琛就是支撑他的执念,游凭星绝望地砸门,歇斯底里地吼:“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应吗,开门,我告诉你。”
“陆琛,不开门也不接终端,你想死吗!”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死在你家门口,让你每次出门都会想起我,让你刚翻修好的寝宫没法住!”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做出格的事,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一双手臂从腋下穿过,将他紧紧用入怀中。
熟悉的酒香瞬间安抚躁动的情绪,游凭星手掌回握环着他的手臂,愤恨道:“为什么不联系我?”
游凭星想过无数遍,下次见面一定要回应陆琛,但说出口的却是口不对心的话。陆琛给他发过无数条信息,是他自己不回,现在又来指责对方,
话一出口,游凭星想把舌头咬了。
“我被你伤透了心,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你,还怕你嫌烦不敢联系你。”
换骨术的失败机率很高,改变手术条件无疑会让失败机率再次增加,陆琛不想游凭星有心理压力,所以扯了个谎。
游凭星扯住他脖颈领带,迫使陆琛低头。
“刚刚去哪了?”
“在竞选现场。”
游凭星见他不是故意不开门,松了口气,命令道:“伤心也要联系我!”
“嗯。”
游凭星除了活着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现在,他想要陆琛,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就是陆琛。
“你不可以接我的终端,更不可以不给我开门。”
“好。”
不清醒的游凭星,提出蛮横无理的命令:“你是我的。”
陆琛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服从道:“好,我是你的。”
游凭星双目通红,勾着陆琛脖子凶狠地吻上去。Alpha利齿啃咬唇瓣,咬得口腔里都是血,唾液混合着铁锈味儿。
陆琛回应着他的吻,开门抱人进屋。
刚刚翻修完毕的宫殿没有家具,空旷得能听到手环响铃的回音以及皮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音。
陆琛将游凭星放在床上,许久没得到休息的眼睛布满血丝,目光却是极尽温柔。
手环一直在响,陆琛输了串密码解开,游凭星以为他要收走,伸手去抢。
陆琛释放安抚信息素,轻声道:“太吵了先摘了,睡个好觉,睡醒就还……”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激烈的吻中,游凭星将陆琛压在床上,掠夺他的气息。
纤长的睫毛染上雾气,鼻尖儿渗出汗珠,陆琛轻轻推开游凭星,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空中飘来淡淡的酒香,游凭星不自觉地颤了下。
“好啦,你现在有些呼吸困难,再亲要把自己憋死了。”
陆琛轻吻他的额头,安抚道:“听我的,深呼吸,然后慢慢向外吐气。”
怀中胸腔的震动频率由急转缓,游凭星眼皮打架。
“陆琛。”
“嗯。”
游凭星怕又找不到他,命令道:“我好困,你陪我睡。”
“好。”
陆琛上床,抱着他,继续释放大量安抚信息素。
“陆琛。”
“嗯。我在。”
游凭星的声线依旧清冷,语调却是软软的,像块裹了蜜的薄荷糖,“我不喜欢你。”
“嗯。我喜欢你。”
游凭星醒来没见到陆琛,手上戴着手环。
陆琛不过片刻推门进屋,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游凭星摇头,说:“想做。”
陆琛怔住,想了想,说:“先吃饭,好吗。”
他总是用询问的方式说答案,看似在征求意见,实则已经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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