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池野只是捏了捏池柏青的脸,哄了他几句,“这是哥哥特地给哥煮的,你要是想吃,哥待会儿给你煮一个。”
 池柏青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哥哥煮的是不是不好吃?”?
 要是池野为了哄孩子说他煮的荷包蛋难吃的话……林逾白直起后背看着池野,攥紧了手里的勺子。
 没想到池野摇了摇头,说:“想什么呢,哥哥煮的东西当然好吃,又香又甜,你闻不到吗。”
 池柏青:“……”
 他扁了扁嘴,跑到厨房去找荀丽。
 林逾白满意地扔下手里的汤匙,木头汤匙落在桌面上发出闷响。
 他坐到池野旁边,歪头看着池野,矜持道:“好吃?”
 温暖的红糖水落进胃里,池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笑着靠到沙发背上,“你猜。”
 荀丽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做饭的途中池野和林逾白想过去帮忙,都被她赶开了。
 池野回到沙发上,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皱眉道:“我怎么觉得我妈的情绪不太好。”
 导致荀丽情绪低落的罪魁祸首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温水,闻言有些心虚地唔了一声,“阿姨可能是看你生病了,心疼吧。”
 池野接受了这个说法,“有可能。”
 他笑着说:“不过我生病不怎么费劲,很快就好了,从小就是这样。”
 他想说自己的体格很好,从小到大都非常健康,林逾白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盯着饮水机出口的水柱,有些心不在焉地回话:“是吗。”
 另一边的厨房里,荀丽守着咕嘟冒泡的汤锅,忽然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
 尽管池柏青说了,想留在酒店陪着池野,还是被荀丽以“哥哥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你留在这里会吵到哥哥休息”为由给带走了。
 送走荀丽以后,池野整个人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他和林逾白一起收拾桌上的东西,问他:“我妈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林逾白嗯了一声。
 池野又说:“不知道我姐中午怎么吃的饭,我妈出门前有没有给她准备吃的,她不喜欢点外卖……”
 他拿起桌上的碗筷往厨房里送,林逾白跟在他身后,“池野,明天早上我们也去看升旗仪式吧。”
 池野脚步一顿,片刻后,笑着回道:“好啊。”
 元旦假期一共两天半,最后一天要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池野和林逾白当然回不去,荀丽和林昕纷纷找徐老师请假。
 徐老师给假很痛快,只是这样一来,提前到校等着抄作业的同学们就比较痛苦了。
 冯雅军背着一书包空卷子从下午三点四十等到四点半,池野一直没来。
 林逾白也没来。
 他给池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学校。
 没想到池野说,他今天不来了。
 理由是,他现在还在首都,要明天上午才能回。
 冯雅军大惊失色,问他:“那你能帮我问一下天仙什么时候来吗?我这一堆卷子没写呢。”
 池野抱歉回复:“他和我在一起。”
 冯雅军:“啊???”
 冯雅军:“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今天下午都不来是吗。那我的作业怎么办啊啊啊啊!”
 冯雅军:“池野!你快说!怎么办啊!”
 胡晓被他吵得耳朵疼,把桌上的卷子往他旁边推了推。
 冯雅军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沓写满答案的卷子。他拿起一张看了一眼,试卷上没有写名字,他问:“这是谁的?”
 胡晓一边抄答案一边说:“许喆的。不久之前他带着卷子来找池野对答案,我说池野不在,问他能不能把卷子留下,他答应了。”
 “啊,”冯雅军说:“他都做完了。”
 “废话,”胡晓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你抄不抄啊,不抄闭嘴,吵死了。”
 冯雅军放心不下,在心里泛起嘀咕,许喆的卷子,答案可靠吗。他想了想,决定去十四班找孙凯扬。
 不管怎么说,孙凯扬的卷子总比许喆的靠谱吧。
 这么想着,他收起手机去了十四班。
 没想到孙凯扬正趴在桌子上补作业。元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得去王伟那里上课,作业做不完很正常。
 反正给他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他能补完。
 倒是冯雅军过来找他借作业让他觉得很意外:“你怎么不问池野要?”
 冯雅军便把池野在首都回不来的事情说了,还说,林逾白也在首都,他嘟囔着说:“他们俩一起去首都干嘛,旅游吗。”
 就这么两天假期,够干嘛的啊。
 孙凯扬大吃一惊,转头就在群里发消息谴责池野。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孙凯扬」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管明明」不要开黄腔
 「孙凯扬」……
 「孙凯扬」@bai @池野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朔」怎么了怎么了?我靠作业真的死多,我没写完,我叔待会儿看见我补作业又得骂我
 「王朔」【大哭】
 「孙凯扬」@bai
 「孙凯扬」@池野「池野」干嘛
 「孙凯扬」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
 「管明明」wc
 「管明明」@池野 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兰应」?
 「兰应」什么意思啊
 「文家豪」别玩手机了,是谁说期末考试要超过我
 「文家豪」拍了拍「兰应」
 「王朔」池野哥哥,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池野」……
 「bai」不是
 「bai」是我要跟他一起来的
 去看升旗仪式的这天,是个实打实的好天气。
 熙熙攘攘的广场上,灰蓝色的天幕下,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宛如一幅宏伟的画卷。
 林逾白仰起脸,出神地望着鲜红色的旗帜,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池野说:“雪停了。”
 他们的行程本就有些匆忙,发现他发烧之后,林逾白在酒店陪着他待了将近一整天。
 池野说要带林逾白看雪,可真正看到雪的时间,只有刚来首都的那个晚上。
 池野有些遗憾。
 林逾白摇了摇头。
 他把放在国旗上的目光转移到池野的脸上,轻轻拉起池野的袖子。他们穿着厚重的棉服,像两只笨重的黑色企鹅。
 比较矮的那只说:“看雪也可以,不看也可以。”
 重要的不是看雪,是陪在身边的人。
 升旗仪式结束后,水泄不通的广场逐渐开始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分成几个队伍有秩序的撤离。
 太阳升起,将屋檐上的白雪映出浅金色的微光。
 池野拉着林逾白的手,随着人群缓慢的移动——没有办法,实在是太多人了。
 林逾白被池野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橙子小面包,小口小口的吃着。
 橙子面包是凌晨出发前,池野塞在他口袋里的。
 被暖宝宝捂了几个小时,小面包变得温暖又松软,在冰冷的广场上散发出甜蜜而芬芳的气息。
 大家为了看升旗仪式,已经排了很久的队,有的人甚至从昨晚的八点钟开始排队。
 仪式结束后,大家又冷又累又渴又困,骤然闻到小面包的气息,纷纷寻找气味的来源。
 然而林逾白很快吃完了小面包,将包装纸团成一团,刚要收进自己的口袋,站在他前面的池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给我。”
 林逾白“哦”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一盒苹果汁递给他。
 “什么东西。”
 池野转头看他一眼,摸摸他的脑袋,把苹果汁放回他的口袋:“留着自己喝。”
 他收走了垃圾,放进了自己兜里。
 林逾白挣脱掉牵着他的那只手,重新拿出苹果汁,扎好吸管,塞到了池野手里。
 “给你喝。”
 “乖,我不喝,你自己喝。”池野把苹果汁塞回来,重新牵起林逾白的手。
 林逾白把吸管放到嘴里,抬头看了眼天色,升旗仪式开始的时候太阳还没出现,现在已经升到半空中了。
 真的不能低估国民对祖国的热爱和执着。
 广场上人头攒动,目光所到之处,放眼全是人群。
 林逾白喝了一大口果汁,看了眼时间,咽下果汁,冷静地说:“我们要迟到了。”
 他们买的是上午十点半的票,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上午十点半他们可能刚从走出广场。
 池野说:“没关系……我现在改签。喝完的盒子不要往口袋里放,来,给我。”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手机,用拿手机的那只手抽走了林逾白手里的空盒子。
 这一切只能单手完成,因为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林逾白。
 林逾白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池野抬起一边眉毛,报以疑惑的一瞥。林逾白说:“鼻子好高。”
 “哦,”池野笑着说:“发现我长得帅了。”
 林逾白:“……”
 他收回手指,把手藏进温暖的口袋里,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半晌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可惜池野已经低下头,在手机上操作车票改签了。
 元旦结束之后,面临着高中生涯最重要的考试之一——期末考试。
 这是身为一个学生想要在老师和家长面前翻盘的最后机会,无论之前的几次月考考的有多差,只要期末考试追上来,家长和老师只会记住这一次的成绩。
 就连冯雅军这种平日里浑水摸鱼得过且过的人都对这场考试很重视。
 他一边抄郑家桦的笔记一边说:“池野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想他了。”
 “是想抄他的笔记了吧?”胡晓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池野的笔记字比较少。”
 冯雅军嘿嘿一笑。
 他抄了也不会复习,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郑家桦这小子性格老实不说,记笔记也透着股书呆子的气息,恨不得把老师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原封不动地写下来。
 冯雅军是真的很想念池野。
 冯雅军心心念念的池野已经回到了江州,他和林逾白下车后在车站门口分别,各自回了一趟家。
 林逾白回的自然是林昕在外环买的那套房子。
 林昕发现,从白增勇的别墅搬出来以后,林逾白似乎对“回家”这件事完全不排斥了。
 一时间,她觉得十分惆怅。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好林逾白,以及向法院起诉离婚。
 白增勇不愿意离婚,甚至威胁林昕,如果林昕非要离婚,那么他要和林昕争夺林逾白的抚养权。
 先不说这件事有没有可行性,单是他嘴里说出“林逾白”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触及到了林昕的底线。
 林昕本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在白增勇露出真面目之前,他对林昕确实很好,可以说是对林昕言听计从。
 可他偏要用林逾白来威胁林昕,这是林昕完全接受不了的。
 林昕绝对不能容忍他成为可能会伤害到林逾白的定时炸弹。
 唐琢在这个时候提议,不如直接把他送进局子,一劳永逸。白增勇发家全靠运气,他发家的时间早,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没有漏洞。
 只要有心,还是可以抓到他的尾巴的。
 婚内家暴被他抓到机会开脱了,那么金融犯罪呢?
 唐琢第一次提议的时候,林昕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似乎在考虑。
 第二次提议,也正是白增勇利用林逾白威胁林昕的时候。
 林昕动摇了,她问唐琢:“师兄,我需要做什么。”
 这是她和唐琢各自成家之后,她第一次叫唐琢“师兄”,唐琢显然有些怀念。
 “昕昕,”他问:“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
 “不可能。”
 林昕回答地很干脆,她用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眯起眼睛,叹息道:“我的第一次婚姻太完美了,让我对往后的所有婚姻都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总以为擦亮眼睛,还会找到那么好的人。”
 说起林逾白的爸爸时,她眼里逐渐涌上一层薄雾,“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是的。”
 她再也不会遇到像林逾白的爸爸那样的人了。
 她说:“师兄,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们不合适。”
 唐琢想要的是强强联手,势均力敌的爱情。可她从始而终,渴望的都是一个温馨平静的家庭。
 林昕出生于学术之家,家里的长辈算是业界大拿,父母感情不和,每每见面都像陌生人一样,相敬如宾却没有感情。
 这样的家庭,自然也不会给予孩子过多的关爱。林昕总是在想——没有爱,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呢。
 林昕还在少女时代的时候就曾幻想过,假如她有一个小孩,她会在孩子身上倾注所有的爱,让ta永远都不会后悔,被父母带到这个世界上。
 唐琢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如何解决掉白增勇这个隐患,才是他们现在最该考虑的事情。
 林逾白打开家门后,在家里见到了唐琢,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主动向唐琢打招呼:“叔叔。”
 唐琢从沙发上起身,声音温和醇厚,笑道:“回来了?我听你妈妈说,你和同学去首都玩了,玩得开心吗?”
 林逾白走进客厅,在桌上看到了喝了一半茶水,很显然在他回家之前,唐琢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他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林昕身旁,“礼物。”
 林昕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条高领的羊绒连衣裙,正适合江州现在的季节。
 林昕有些惊喜,恨不得现在就回房间穿上。
 林逾白又在书包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套纪念币,用双手捧着,递给唐琢:“给你的。”
 “哦?”
 唐琢略感意外,接过了林逾白递来的纪念币,笑着说:“我非常喜欢,可以挂在办公室里,谢谢。”
 林逾白垂下眼,有些不自在地弯了弯嘴角:“你喜欢就好,是池野挑的。”
 他还是觉得唐琢会成为他的新爸爸,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所以面对唐琢时,总有些不知所措。
 林昕把裙子放回购物袋里,从沙发上起身,“宝宝吃午饭了吗?妈妈现在去给你们做饭。”
 此话一出,唐琢立即制止了她。
 他说:“逾白特地给我带了礼物,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吧,我请客,我们出去吃。”
 林逾白却摇了摇头。
 “我不吃了,”他说,“我要回书店了,下午还要去学校,不想迟到。”
 唐琢还想说什么,林昕抬手打断了他,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看了一眼挂在玄关的车钥匙:“什么时候走,妈妈送你去秦奶奶那里。”
 林逾白回房间收拾东西。
 林昕则走到冰箱前取水果,准备切一点水果让林逾白在路上吃。
 打印机机械运转,一张张卷子从出口处掉落下来,桌子上已经堆了数沓卷子。
 管明明抱着胳膊,坐在高高的试卷上,脚下踩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池野。
 池野靠在打印机旁,看上去非常闲适。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冲着管明明微笑:“明明,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呵。”
 管明明一声冷笑。
 他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单独把我叫出来,肯定没安好心。”
 原本,来打印室去卷子的活儿,是轮不到他们俩来的。
 ——每个班里应该都有这么几个男生,学习成绩常年吊车尾,上课喜欢接老师的话茬,成绩虽然差却格外的热心,会帮值日生擦黑板倒洗拖把水,班里有什么工作会冲在最前面。
 来打印室搬卷子,本该是那些人的工作。可池野趁着大课间,把管明明叫过来搬卷子。
 打印室的位置很偏,如果不是特地走过来,平时基本不会有人经过。是个杀人越货…不对,是个表露心迹的好地方。
 所以刚进门没多久,管明明正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卷子收集到桌子上时,就听到关门的声音。
 池野关上打印室的门,笑眯眯地开口:“明明,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告诉你。”
 管明明:“啊?”
 池野继续说,“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们两个……”
 “打住,”管明明打断了他的推心置腹:“别说废话,我并不觉得你把我叫到这里是为了跟我表白,有什么话直接说。”
 “好吧,”池野说:“林逾白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他喜欢我,你没机会了。”
 管明明:“……我不信。”
 “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池野露出愉快而且有点欠打的微笑,“事实就是这样。”
 一般情况下,池野和大部分都很聊得来。但他和管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了对方和自己是一类人。
 不仅性格方面有着难以言说的相像,甚至连点奶茶要三分糖的习惯都很相似。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都是理科生,而且成绩都很不错。
 池野不能否认,他和管明明相处起来很轻松,因为他们就像了解自己那样了解着对方。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确定,他第一眼就喜欢、感兴趣、想了解的人,管明明很有可能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如果不给管明明打预防针,放任他和林逾白相处,那么管明明说不定也会试图对林逾白出手。
 说不定还会提出要和池野“公平竞争”。
 为了彻底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池野只能先斩断管明明对林逾白的所有念想。
 管明明听完池野的话,觉得非常荒谬,甚至气得笑了一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一样……”
 池野打断了他,“林逾白长得还不错,对吧。”
 管明明沉默了。
 因为林逾白何止是长得还不错,在从来都不缺帅哥美女的校园里,他好看的有点超标了。
 池野接着道:“他的学习成绩也不错。”
 管明明无话可说。
 林逾白学习成绩好,还不怎么作妖,按时完成作业,高主任和王朔的叔叔都很喜欢他。
 池野最后说:“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彭罗斯,彭罗斯,你的男神,你曾经无数次想给我推荐他的《宇宙的轮回》,都被我以‘不感兴趣’为由给拒绝了,到了后来你甚至想强买强卖,强迫我把那本书看完,这样就有人可以和你一起讨论你男神的著作了。”
 管明明哑口无言。
 池野说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他一直都很喜欢彭罗斯,但是却苦于找不到同好一起讨论。
 升入高中之后,他在补习的时候认识了池野他们几个。他原以为会找到同好,没想到文家豪和兰应偏向文科方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王朔那人学习成绩好全靠脑瓜好使和王主任的打骂教育,不可能主动去看课外书。
 孙凯扬更不用说了,孙凯扬喜欢的科目是化学,最不喜欢的是物理。
 管明明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池野可以和他产生共同语言。于是在他和池野认识后的第二周,他去书店买了一本崭新的《宇宙的轮回》,当作礼物送给了池野。
 而池野,池野那个混蛋,拿起他男神的书随意翻看了一下,伸手推了推眼镜,冲他露出礼貌的微笑,说:“抱歉,我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样喜欢彭罗斯的人。
 并且长得不错,学习成绩也好。
 管明明看着池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池野还想拍拍他的肩膀,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管明明拒绝交流,直接上了桌子,坐到了试卷上,摆明了要和池野拉开距离。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打印室的老师要回来了。
 池野说:“明明,快下来。”
 管明明也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腿想往桌子下面跳,不料他屁股底下的试卷随着他的动作纷纷往下滑。
 伴随着“哗啦啦”的纸张坍塌的声音,管明明和桌子上的试卷一起飞向地面——尽管池野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依旧没能改变卷子倒塌的命运。
 “小心。”
 池野张开手臂,修长有力的胳膊牢牢地箍住了管明明的腰,改写了他和试卷摔在一起的命运。
 负责打印卷子的老师听到打印室里传出的动静,加快脚步走过来,猛地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满地狼藉的卷子,以及站在卷子中央,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的两个男学生。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王朔」笑死我了
 「王朔」我叔发给我的【聊天截图】
 「王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体人员截图里,打印室的后勤老师在群里发了几张照片,问这是谁的学生。
 「后勤部小刘182****3749」【照片】【照片】【照片】
 「后勤部小刘182****3749」这是谁的学生?来打印室捣乱,躲在打印室里搂搂抱抱的!
 「后勤部小刘182****3749」太不像话了!@高主任 是你们高二的学生
 「高二十二班徐老师」刘老师,上面是我的学生,去帮薛老师搬卷子的,他们干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二十七班刘慧慧」这不是你们班管明明吗@王主任
 「后勤部小刘182****3749」@高二十二班徐老师 能有什么误会!来搬卷子还给我把门关了,我一回来就看到地上全是卷子,高二高三的卷子全都掺到一起了,太不像话了!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孙凯扬」我靠,好多卷子
 「孙凯扬」全掺了吗
 「王朔」yes,我叔说,下午三四节没课的老师,全都去打印室分卷子
 「兰应」……牛啊
 「文家豪」@池野 @管明明 ?
 「王朔」池野哥哥,你和加一到底对打印室做了什么啊!
 「王朔」哦我忘记了他们俩现在在我叔办公室,应该没办法看消息,哈哈哈哈啊哈哈
 「王朔」谁敢去我叔办公室门口偷听
 「孙凯扬」@bai
 「兰应」@bai
 「王朔」@bai 小美哥哥,你敢去吗
 「兰应」小美哥哥被发现了也不会挨骂的。
 「王朔」没错,我叔可喜欢小美和文家豪了
 「兰应」那我呢,王主任觉得我怎么样?
 「文家豪」你们别闹了
 “嗡嗡——”
 放在桌洞里的手机像疯了一样,一直在震动,林逾白烦不胜烦,将手机从桌洞里拿出来,扔进了池野那边。世界安静了。
 林逾白面色如常,继续研究他的物理试卷。
 冯雅军嚼着软糖转过头,在林逾白的桌子上放了一块,又在池野的桌面上放了一块。
 他看了眼时间,说:“都快上课了,池野怎么还没回来。”
 “卷子很多。”
 林逾白垂着眼睛,长睫毛耷拉着,笔尖和纸张接触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说:“池野一个人搬卷子很累的。”
 “哦,对。”冯雅军挠了挠头,“可是我们说和他一起去,他说不用啊。”
 “啪嗒。”
 林逾白放下了手里的笔。
 他抬起脸,看着冯雅军,认真地说:“那是因为池野不想耽误我们的时间。”
 冯雅军:“……是,是哦,池野真的很好。”
 林逾白赞许地点点头,“没错。”
 冯雅军又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池野用不用帮忙吧,下节课可是杨老虎的课。”
 杨老虎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五大三粗,嗓门洪亮,但她是一位女老师——并且是一位公正,严格的老师。
 不会因为谁的学习成绩好,就另眼相看,也不会因为学生的学习成绩不好,就放弃那个学生。
 她对班里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这就意味着,如果池野上课迟到了,一样会被她批评。
 大概是不想让池野挨骂,林逾白想了想,从桌子上起身:“我去看看。”
 冯雅军跟着他站起来:“我也去。”
 林逾白说:“不用。”
 “为什么啊,”冯雅军说:“人多力量大嘛,咱们人多,说不定马上就搬完了。”
 林逾白还是说不用。
 不等冯雅军问出为什么,他率先拉开后门出去了。
 坐在冯雅军旁边的胡晓说:“你细胳膊细腿的能搬多少卷子啊,我去了搬的估计都比你多。”
 冯雅军:“……”
 胡晓说:“还是乖乖留在教室学习吧,下节课杨老师说不定要点名,让人起来讲卷子,你会吗?”
 冯雅军大惊失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胡晓耸耸肩:“杨老师放假前就说了,你自己不好好听课怪谁。”
 林逾白从教室里出来,在走廊里遇到了孙凯扬。
 孙凯扬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笑着说:“小美,你真的要去王主任办公室偷听啊。”
 林逾白满脸莫名:“偷听什么。”
 孙凯扬一愣,“你没看群消息吗?”
 林逾白摇摇头,他说:“池野去搬卷子了,我现在要去找他。”
 “啊,你大概是不用去了,跟我来吧。”
 听完林逾白的话,孙凯扬笑了一下。他招了招手示意林逾白跟上,带着林逾白往前走。
 林逾白下意识地跟上他的脚步。
 孙凯扬忍着笑说:“池野和管加一闯祸了,被后勤老师抓到主任办公室里去了,我以为你知道。”
 他们在群里聊了很多条,林逾白一直没回,他在走廊里碰到林逾白,还以为林逾白看到了消息,准备去王主任办公室偷听呢。
 池野闯祸了……
 还被叫到了主任办公室……
 林逾白耳朵里只能听到这个,他脸上一片空白,停下脚步,看着孙凯扬,“严重吗,他怎么了。”
 只是去打印室帮老师搬卷子,为什么会被叫到王主任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