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 byAkon
Akon  发于:2024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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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爸准备了湿毛巾,作用也不大。
要是任由暖气开一晚,林逾白第二天醒过来会觉得喉咙疼,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流鼻血。
林逾白半信半疑,但还是在黑暗中贴近了池野。
池野抱紧了他,叫他宝宝。
——这是林逾白的乳名,自从他的亲生父亲去世后,只有林昕才可以这么叫他。
林逾白说:“你想睡到地板上吗?”
池野喜欢死他了,他现在说什么池野都觉得好可爱。于是林逾白的抵抗并没有取得效果,甚至被池野揉着头发,又叫了好几声“宝宝”。
他觉得忍无可忍,一巴掌推在池野的脸上。
池野的脸被他推得偏过去,也不生气,顺势在他手腕上亲了一口。
“睡觉吧,晚安。”
下午的时候,林逾白好歹在动车睡了一小会儿,池野可是一点都没休息。他早就累坏了,说完晚安后便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林逾白别别扭扭的,好半晌后才说:“晚安。”
“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睡着了”的池野立马睁开眼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知道了宝宝,晚安。”
说完还有些感叹似的,捏了捏林逾白的耳朵:“怎么这么乖。”
林逾白:“……”
其实池野真的很想睡地板吧?
他强忍着一脚把池野踹下床的冲动,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冷冰冰的小腿贴在池野的腿上。
池野闭着眼,把手伸进被子,准确无误地捞住林逾白的腿。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用自己灼热的手心捂着林逾白的小腿。
一意孤行关掉暖气的后果是,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池野头昏脑胀,是要感冒的前兆。
池野的爸爸要去开会,早早离开了,临走前没有去吵醒他们,但是给客房打了电话,让他们准备好早餐,八点半送过来。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逾白已经醒了,正在洗手间洗漱。
他听到有人敲门,打开可视门铃看了一眼。
客房服务员穿着酒店的工作服,推着小推车,微笑着说:“客人您好,我过来送早餐。”
林逾白猜到可能是池野的爸爸给他们叫了早餐,他打开门,走廊上的气温比房间里低,开门后,一股夹杂着薄荷牙膏味道的温暖气息涌入走廊里。
池野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问林逾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林逾白走过去把他推回房间,关好门。
等服务员离开后,池野已经穿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客厅的桌子上留着他爸写的便条,池野走过去拿起来,很快看完。
便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池野的爸爸说,用车的话可以打这个号码。
池野把便条放回原来的位置,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吃早餐的林逾白。
池野的爸爸虽然常年在海外工作,却有着一颗坚定的中国心。以及中国胃。
他让酒店给孩子们准备的是中式早餐,有热气腾腾的青菜粥和包子油条。
林逾白端着一碗粥吃得津津有味。
池野看着他慢悠悠地吃东西,心里有些痒,很想过去亲一亲他的脸。
但后果很可能是林逾白会把手里的粥盖到他的脸上。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到处找他的眼镜:“奇怪,我把眼镜放到哪儿了。”
林逾白喝着粥看他到处找不到眼镜,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地提醒他:“洗手间的镜子旁边。”
池野去洗手间洗漱,果然在镜子旁边发现了他的眼镜。
刷完牙后,他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浇到脸上,脑袋突然一阵眩晕,需要用手扶在洗手池上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林逾白吃好了早餐,走到洗手间外面敲敲门,问他:“今天去哪里?”
池野用凉水洗了脸,打起精神,拉开洗手间的门,微笑着问:“你想去哪儿?”
林逾白打量着他,觉得池野的精神不太好。
可是除此之外又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以为池野刚才被敲门声吵醒,还没缓过来。想了想,说:“想滑雪。”
“好,”池野用手兜着他的后颈,把他的脸压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听你的。”
林逾白不太习惯这样亲昵的举动,尤其是在白天。他有些不自在地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池野立刻去亲他摸在鼻子上的指尖。
林逾白推了他一把,池野险些被他推到地上,连忙抓住洗手间的门框。
林逾白转身走向房间,“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回到房间后,林逾白坐在床边发呆,脸上渐渐染上一层薄红。
池野的眼镜片上沾了水珠,正在找纸巾擦眼镜,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动静格外清晰。
林逾白偏头看向门外,过了一会儿,忽然将自己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床上,抬起一条胳膊捂住眼睛。
池野戴好眼镜进门,看到的就是林逾白挡着脸躺在床上,因为动作的缘故,衣服的下摆微微向上撩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池野走过去把他的衣摆拉下来。
他坐在林逾白旁边,伸手在林逾白肚子上轻轻揉了揉,说:“宝宝,我们得聊聊。”
“……”
林逾白放下手臂瞪他:“不要叫我宝宝!”
池野也倒在床垫上,侧过身面向他,林逾白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池野的手转移到他的屁股上,十分不礼貌地拍了拍。
“聊聊。”
林逾白戴上卫衣上面的帽子,用帽子盖住整个脑袋,拒绝交流,整个人宛如一只鸵鸟。
池野贴上去,用手掰着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人掰了过来。
林逾白闭上眼睛。
一副“随便你怎么样好了反正我什么都不说”的消极抵抗模样。
池野哭笑不得,知道他暂时不想聊这些,于是捏了捏他的脸:“等我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林逾白睁开眼,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林逾白从来没有滑过雪,池野倒是去过几次。
每一次,都是他爸提前答应好会和他一起,然后因为各种原因爽约,导致池野一个人在景区滑雪,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到政府给他爸安排的公寓。
池宇身体不好不能去滑雪,等池野回去,她会追着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池柏青那时候还小,在旁边举着手,口齿不清地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和哥哥一起去滑雪。”
荀丽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池野只能打起精神,笑着说:“好玩。”
其实一个人去滑雪,一点儿都不好玩。
所以这两年池野已经不去滑雪了。
池宇问过他几次,他说自己已经玩腻了。池宇叹了口气,说:“好吧。”
她挺喜欢池野出去转转的,毕竟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像普通人那样出去玩了。
所以池野每次滑雪回来,她都忍不住追着他问东问西。
池野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她描述景区里的景色,以及学习滑雪的时候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池宇一脸向往,心想,要是她也可以去看看就好了。
出门前,池野给他爸爸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打了一通电话,请司机载他们到景区。
林逾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台阶上面看地面上融化的雪。
首都的冬天不像江州那般明媚,阴冷,潮湿,寒风刺骨。
池野被风吹了一会儿就觉得头很痛。
他觉得自己要感冒了,怕传染林逾白,去找酒店的前台要了两个口罩,给自己和林逾白分别戴上。
林逾白的脸被口罩遮住一半,问他:“干嘛。”
池野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风大,防风。”
“哦。”
林逾白不疑有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口罩的带子。
他穿着长到小腿的黑色棉服,脸上挂着口罩,在黑色衣领的衬托下,脖颈的皮肤显得白皙且柔软。
池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做,池野就想爱他。

池野能感觉到自己发烧了。
他爸爸的司机接到他们后,将他们送往附近最大的滑雪场区,还拿给他们一张绿色通行卡。
他笑呵呵地说:“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好。”池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下车,脚步有些虚浮,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了悬在半空的渔网上。
林逾白跟在他后面跳下车,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池野在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半点儿身体不舒服的迹象。
至少不能让林逾白察觉到不对劲。
他看起来真的很期待这次滑雪。更何况——就林逾白的性格而言,昨天晚上他抱着池野,主动说出“你是我喜欢的人”这句话,已经是他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这样做的后果是,他现在非常抗拒跟池野谈论起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肢体都语言都表达出明显的抵抗情绪。
池野可以抱他,亲他的脸,但是不能提起他主动说“喜欢你”。
他的抗拒如此明显,池野只能选择纵容他。
况且池野很清楚,林逾白说想来滑雪,有部分原因,是想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点上生病。
他几乎开始后悔自己关掉暖气的举动。他必须承认,昨晚关掉暖气,一来是为了防止林逾白不适应暖气房,二来嘛……他的确存在部分私心。
之前不知道林逾白的心意,池野还能做到跟他保持距离,尽量不要引起林逾白的反感。
可是在得知林逾白也喜欢自己之后,林逾白在池野的眼里就变成了一块香甜的小蛋糕。
小蛋糕长手长脚,主动跑到他面前对着他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呀,池野哥哥你快来吃我呀。”
试问这个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前往滑雪站的路上,池野越想越远,忽然叹了口气。
林逾白原本正集中注意力踩地上的雪,鞋底压在雪地上会发出“沙沙”的声音,非常有意思。
听到池野叹气的声音,他迅速抬起头,警觉地打量着池野的脸。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昨晚他主动想池野表明心意,是建立在他觉得“池野好像喜欢我”的猜测上。
倘若池野表现出一丁点儿不喜欢他的模样,他会立刻抽身而退,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然而池野只是叹气,叹气过后,甚至牵起了他的手。
林逾白任由池野牵着他的手,听到他说:“走错路了。”
滑雪场的园区很大,还有别的项目。有些地方的雪没有被人踩过,林逾白为了踩那些新雪,带着池野越走越偏,逐渐偏离了主道。
“……哦。”
林逾白露出心虚的表情,收起那副警觉的模样,乖巧地跟在池野身后,往滑雪站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说:“手好烫。”
池野的体温一直比较高,像个火炉,可是首都的室外气温这么冷,他的脸都要被寒风吹僵了,池野的手怎么还是这么烫。
林逾白低头观察着池野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池野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浮现出一点笑意。
他说:“其他地方更烫,你要不要摸摸看。”
话音刚落,林逾白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甩开池野的手,走得远远的,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池野。
池野举起自己被甩开的那只手,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我说的是我的脖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逾白立即想到他们出去堆雪人的时候,池野用自己的脖子帮他捂手。
那时候他的手都被冻到没有知觉了,一定很凉。
可池野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手拉到脖子上,用自己的体温融化他被冻僵的手。
想到这里,林逾白默不作声地走回来,重新拉起池野的手。
可是池野却不让他牵了。
他把手收进口袋里,害林逾白牵了个空。还笑眯眯地说:“都多大了,还得找人牵着,嗯?”
林逾白瞪了他一会儿,不怎么情愿地学着他的样子将两只手插进口袋里。
——他口袋里暖暖的,出门前,池野帮他贴好了暖宝宝。
“……”
林逾白垂下脑袋,跟在池野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开口:“对不起。”
池野停下脚步望着他,疑惑地扬起一边眉梢。
林逾白的侧腮很轻微地鼓了一下,沮丧地说:“刚才不应该甩开你的手。”
他觉得是因为他甩开了池野的手,所以池野不愿意牵着他了。
可他不是故意的。
池野:“……”
看着林逾白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让林逾白牵个够了。但是不可以。
林逾白说他的手很烫,很难保证牵久了他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池野强忍下从口袋中抽出手的冲动,还算平静地说:“前面人多。”
林逾白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压下来,随着主人的动作迷茫地扑闪了两下。
“人多……”他喃喃道:“人多就不能牵手吗。”当然不是——看着他自言自语的样子,池野的心都要碎了。
他狠下心不去看林逾白,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滑雪站,生硬地转移话题:“先过去吧,我教你滑雪。”
滑雪的时候要戴着手套和防具,整张脸乃至身体的其他裸露部位都会被遮起来,到时候就算牵手,林逾白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林逾白闷闷不乐地点头:“哦。”
更换滑雪装备的时候,池野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帮助,退到一旁自己整理护具。
林逾白拿着工作人员发给他的护具走到池野旁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池野已经换上了滑雪服,戴好手套,摘下眼镜放到收纳袋里,扣好护目镜,整个人看起来酷酷的。
但他冲着林逾白微笑的时候显得很温和,“等我两分钟。”
林逾白说了声“好”,用一种亮晶晶的目光盯着他看。
池野过来给他戴护目镜,他仰着脸,眼也不眨地看着池野。
池野觉得他有话想说,俯身凑过来,“嗯?”
林逾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问:“池野,你喜欢我吗?”
池野笑起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这个动作导致两人的护目镜撞到了一起。
池野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低声说:“我喜不喜欢你,昨天晚上,它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林逾白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池野拆开一个新的面罩,给他戴好,摸了摸他的头发。
林逾白不太喜欢陌生人的关注,因此池野并没有拿出他爸让司机带过来的那张绿色通行卡。
他们和其他来滑雪的游客一样,换上装备,经过教练简单的培训,带着滑雪板和雪仗走向滑雪区域。
池野每走一步就眼冒金星,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全靠强大的意念力保持着正常的语气。
林逾白的学习能力很强,没等到池野手把手教他,仅凭着教练的几句指导,便平稳地滑下一个短坡。
池野站在坡顶,扶着滑雪板盯着他看,林逾白一路滑到坡底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抵达坡底地带后,站在最下面抬起头来望他。
池野拉下面罩冲他笑了一下,随后重新将面罩拉好,放下滑雪板,靠着雪仗取力,稳稳地冲向坡底。
在他身后,有几个滑雪菜鸟艳羡地看着他的背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滑成那样啊。”
他们刚刚才摔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摔地四仰八叉。
教练笑呵呵地说:“快了,只要你们听我的,绝对……”
“教练!”菜鸟们发出悲鸣:“够了!不要再说了,同样的话你已经重复了一上午了!”
教练抬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慢慢来,慢慢来,我们这边包教会的。”
池野千防万防,还是被林逾白发现了不对劲。
林逾白在他的陪同下滑了几次短坡,他学得很快,滑得很像样,就连场地的教练都夸了他几句,说他可以离开新手区,去旁边的长道玩了。
被教练夸奖后,林逾白显得很矜持,只是一直往池野的方向看。
池野摸摸他的头,笑着说:“真棒,小天才。”
林逾白这才觉得心满意足,要和池野一起去长道。
“好啊。”
池野不想扫他的兴,弯腰去捡地上的滑雪板。
拿着滑雪板起身的时候,他眼前一黑,踉跄两步,险些趴倒在地上。
林逾白丢掉雪仗跑过来,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
“池野,”他用力拽着池野的身子,不让他往下滑,“你怎么了?”
“我没事,”池野在他的搀扶下站好,微笑着说:“刚刚突然……”
没等他想好借口,林逾白一把摘下他的护目镜,扯掉自己的手套,把手探向他的额头,嘴里说着:“你的脸好红。”
池野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手,却晚了。
林逾白摘下手套的手,已经贴到了他滚烫的额头上。
滑雪场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送来了退烧药,还有一些吃的。
“抱歉,”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办公桌上,“目前只有这些,盒饭要等十二点半的时候才能送过来。”
池野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本就是他们添麻烦在先,他微笑着道谢,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工作人员冲他微微欠身,“饮水机里有热水,先把药吃了吧。园区的车刚到半山腰,我们已经联系司机原路返回了。”
以池野现在的状态,景区的工作人员不敢放任他们步行到门口,只能紧急召回了离山下最近的一辆观光车,请观光车把他们送出去。
正常的观光车是一个小时一趟,工作人员说他们大概需要等几十分钟,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把退烧药吃了。
池野连忙道谢,工作人员嘴里说着“不用谢”,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出门前,还很贴心地拉上了门。
林逾白冷着脸,从袋子里找出退烧药,丢到池野身上。
池野手边放着一杯水温,他没有急着吃药,反而冲林逾白张开手,“别生气了,快过来,抱一下。”
林逾白立马走得远远的。
林逾白翻看着工作人员送来的食物,发现里面有泡面。
外面天寒地冻,面包和饼干硬邦邦冷冰冰,他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泡面算是比较心仪的食物。
除了退烧药,工作人员来送来了感冒灵和板蓝根。
林逾白往泡面里倒热水的时候突发奇想,将板蓝根和调料包一起撕开,倒进池野的那碗泡面里搅了搅。
池野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举起泡面桶研究了半天,确定桶身印的是“红烧牛肉面”而不是什么别的口味。
他沉默了片刻,开始寻找生产日期。
“怎么了?”林逾白端着自己那碗香辣牛肉面走过来,嘴里还咬着一个叉子,十分含糊地问。
他走到池野旁边坐下,一股浓郁的香辣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池野看看他的那桶面,再看看自己的,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这桶面味道不对,好像过期了。”
“过期了?”林逾白掰开自己的叉子,放到泡面里搅了搅。
“味道不对。”池野很坚持自己的猜测。
“哦,”林逾白的每个音节都充斥着心虚的意味,“有可能是你发烧了,味觉有点失灵。”
“是吗。”
池野翻看着泡面桶,发现泡面并没有过期。
“奇怪……”他放下泡面桶,还想说些什么,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垃圾桶里冒出的一点绿色边角。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垃圾桶,又看向被林逾白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一些小零食,还有几包零散的感冒药。
池野伸长胳膊,用两根手指捏出一包板蓝根。
“小天才,”他看向埋头吃泡面的林逾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剂袋:“说说看,这是什么?”
林逾白得知自己做的坏事已经败露,立刻把属于自己的那碗泡面推得远远的,然后偏头看向池野,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池野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舍不得把他怎么样。
他又气又好笑,像制裁猫科动物那样,伸手捏住了林逾白的后颈。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还想看什么样的表白,是想要我们宝宝的命吗!
天杀的我们宝宝是个含蓄的宝宝,能说出“你是我喜欢的人”已经是极限了!

第74章 糖水荷包蛋
得知池野发烧后,荀丽立刻从他们现在居住的公寓动身,带着池柏青去附近的商场买了食材,大包小包地赶到了酒店。
但她显然低估了池野的体魄和恢复能力。
从林逾白发现他体温不正常,到吃下退烧药,到现在为止只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池野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荀丽敲开酒店房门的时候,他正靠在厨房的岛台旁边指导林逾白煮糖水荷包蛋。
套房自带的小厨房是半开放式,没有燃气,只有一个小小的电磁炉,林逾白守在锅边,等水开后,小心翼翼地打入一枚鸡蛋。
旁边的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味。
听到敲门声,林逾白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去开门。”
池野伸手拦了他一下,“我去吧。”
“滴——”
不等池野走过去开门,荀丽自己输入了密码,房门开了一条小缝。她伸手按住想要闷头往里冲的池柏青,“小野,妈妈进来了。”
池野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笑着说:“妈,快进来吧。”
“哥!”
池柏青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抓着他的衣服想往他身上爬,努力伸长手臂,想要摸摸池野的额头:“妈说你发烧了,难受吗,我摸摸。”
“好。”
池野俯身,单手把他抱起来,任由他把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池柏青还想用自己的脸贴贴池野的脸,被池野用手掌隔开了,池野抱着他往客厅走,柔声说:“哥哥发烧了,不要贴太近。”
“好吧,”池柏青搂住他的脖子,“我今晚要在这里睡,我要陪着你。”
池野把他放到沙发上,“好。”
厨房那边,林逾白往外探了探脑袋,小声问好:“阿姨。”
“哎。”
荀丽应了一声,拎着购物袋走到岛台附近,扫了眼冒着热气的小奶锅,笑着问:“你们在煮荷包蛋?”
林逾白注意到荀丽手里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食材。
再看看灶台旁边简陋的红糖水,他有些拘谨地往后退了退:“我……”
荀丽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的荷包蛋,“小野小的时候,发烧了就闹着要吃糖水荷包蛋。”
她微笑着叹气,像是感慨,“他总说吃了荷包蛋生病就会好,其实我都知道,他只是不想给我添麻烦。”
林逾白没有说话,注视着锅中随着沸水翻滚的荷包蛋。
池野在客厅和池柏青说话,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做作业,没有注意到厨房这边的对话。
荀丽把购物袋放到岛台上,开始从里面拿东西。
食材一样样摆开,林逾白把装着红糖水的碗挪到一旁让出位置,忽然问:“那你呢,阿姨,你也像现在这样,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吗。”
荀丽整理食材的手一顿。
有些时候,沉默往往也是一种回答。
不远处的沙发上,池柏青正在回答池野问题,清脆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他说:“爸说了,我这几天不用急着做作业,要是开学的时候完不成作业,妈会找老师说明情况的。”
他还说:“哥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爸带着我去看升旗仪式了,人好多啊,爸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
“是吗,”池野摸摸他的头,“姐去了没。”
“姐也去了!爸和妈一起推着她,”池柏青说:“然后升国旗的时候,姐又哭了。”
池野问:“那你有没有帮她擦眼泪?”……
那是元旦的早上,新年的第一天,池野的爸爸妈妈带着池宇姐弟去首都广场上看了升旗仪式。
——只有池宇和池柏青,没有池野。
池野留在江州市,靠在洗手间的门上,问林逾白想不想喝一杯甜甜的蜂蜜水。
那杯蜂蜜水,林逾白觉得腻,只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被池野喝掉了。
喝完蜂蜜水以后,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楼下的步行街渐渐热闹起来,池野看着林逾白的侧脸,祝他新年快乐。
林逾白偏过头看着他,池野脸上的表情很温柔,仔细看的话,其实是有几分落寞的。
于是林逾白也说:“新年快乐,池野。”……
锅里荷包蛋煮好了,林逾白端起七分满的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荷包蛋捞进碗里。
随后冲着荀丽礼貌地点了点头,端着荷包蛋走到池野旁边。
“荷包蛋煮好了,你现在要吃吗。”
池柏青没想到林逾白也在,眼睛亮亮的,叫了一声“哥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逾白手里的碗。
林逾白嘴里说着“这个你不能吃”,把碗放到茶几上,返回厨房拿了一把木头汤匙,正想把勺子递给池野,却发现后者已经端起了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红糖水。
红糖水是早就备好的,在碗里晾了一会儿,没有那么烫。
池柏青坐在旁边嘟嘴。
他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池野都会先让给他。
林逾白用手撑着沙发靠背,站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拿着那把木头小勺。
他做好了准备,假如池野把他亲手煮的荷包蛋让给池柏青,那么下一秒,这把勺子就会敲在池野的后脑勺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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