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瞪口呆,直到店员接过他手里的单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客人楼上请。”店员领着他进入包间。
扑鼻的香味把他馋虫重新勾出来,何老板顾不得其它,打算先满足自己的五脏庙。
待药膳上来,何老板率先喝了口汤,鲜香味美,吃到的是食物本源的味道,药材混入其中,半点不见苦涩。
近日他的肠胃被折腾得难受,一碗汤下肚,莫名感觉肠胃轻松不少,一顿饭结束,何老板觉得自己又行了,晚上可以来点小烧烤。
次日何老板呼朋唤友,带着那群跟他一样好吃的友人再度光临药膳馆,“你们一定要来尝尝,不仅好吃,还有奇效!”
与何老板相似的顾客还有很多,药膳馆飞速席卷当地上层阶级,成为很多人谈生意的好去处。
等何老板彻底康复,风风火火赶去望岳烧烤店,意外发现几乎每桌顾客桌子上都少不了一样饮品,而且装它的杯子格外大,杯壁上挂着水珠,似乎有冷气正冒出。
冷气!?
何老板拉住一位经过的路人,“老兄,那是啥?咋冒着冷气?”
对方笑了笑,拍拍他手臂道:“你是新来的吧,连啤酒都不知道,为啥冒着冷气?当然因为冰镇过啊!”
男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老板呆若木鸡,冰镇过?自己一个开绸缎庄的老板都用不起冰,这小小的烧烤店居然能用上冰!并且如此奢侈地拿来冰镇饮品,店老板不怕破产倒闭吗!?
他连忙点了一大堆烧烤,要了一杯啤酒,他倒要尝尝,究竟多好喝,能让每桌都喜欢喝。
先到的几位老板看到何老板,将他叫过去一起吃,何老板坐下没多久他点的烧烤来了,搭着一大杯啤酒。
“哈哈哈哈,老何你快尝尝,啤酒就是要大口喝才爽。”一位老板起哄。
何老板吞咽一口唾沫,端起啤酒喝下一口,味道有点怪,再尝尝,嗯……
再多尝两口。
烧烤配上冰镇啤酒,实乃解暑利器,朋友们坐在一块儿聊天,酒意微醺,痛快大笑。
不知不觉偌大一杯啤酒见底,何老板心头无端涌上丝空虚怅然,身旁的朋友拍了下他胳膊,大喊:“小二,再来五杯啤酒!”
“好嘞!”小二中气十足地应和。
那丝空虚好似错觉,眨眼消散在喧闹的人潮中。
凌息的烧烤店和药膳馆火爆到一个月后不得不开分店的地步,而他们的东家和东家相公,正在冤大头盛弘新出资新买的房子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凌息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碎发黏在雪白的额前,黑与白的极致碰撞,衬得他的容貌似水中艳鬼,勾魂摄魄。
他像个伴随音乐律动的舞者,恣意伸展四肢,专注而沉浸。
恍惚又觉自己正乘车上高山,山路崎岖陡峭,颠簸不断,仿佛要将人抛出去,一只有力的手倏地抓住他腕骨,继而十指相扣,将他稳固住。
最终谁也没放过谁,半晌后全身失去力气地倒在一块儿拥抱着彼此。
霍琚好不容易喘顺气,望着帐顶思索,还有两天。
肩膀忽然被戳了戳,霍琚侧头,“怎么了?”
嗓音格外低哑,明明耗费嗓子的是凌息,怎么哑的是他?
“还疼吗?”凌息轻声询问。
霍琚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发丝,“不疼。”
他的肩膀上好几处被凌息咬出了血,其实他挺佩服凌息的牙口,习武多年早练成铜皮铁骨,凌息居然能一口留下牙印,难怪很多时候吃肉不吐骨头,合着全嚼碎咽下去了。
“给你呼呼。”凌息鼓起腮帮吹了两口气。
霍琚心头一软,被少年可爱到,气息拂过肩膀,带来丝丝痒意,从皮肤表层窜到心尖,他无法扼住地伸手,指根穿过凌息发丝,扣住人后脑勺亲吻。
战-火一触即发,短暂的休息后,新的一场较量拉开序幕。
第125章
“霍兄,消失这几日你做何去了?怎生一副肾虚样?”盛弘新拿手肘捅了捅霍琚胸口,揶揄道。
霍琚推开他的脑袋,黑沉着脸无视掉他的话。
拐弯去了药膳馆,凌息一瞄到他,满脸笑容朝他招手,拽着他进入小包间,给他端来一锅药膳,“赶紧补补,辛苦你了。”
凌息摸摸男人的脸,心疼地说:“瞧你都瘦了。”
瘦是不可能这么快瘦的,顶多有点虚。
凌息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凉,在旁边坐下安慰:“尽管放心,我偷摸叫人做的,保管没人知道是给你吃的。”
男人嘛,在外总是要面子的,虽然没有霍琚的烦恼,但同为男人凌息还是能感同身受。
霍琚按按眉心,凌息的过分妥帖令他头疼,明明只要若无其事,过些日子就能养回来,凌息越重视,越令霍琚无法忽视自己目前虚得慌。
可凌息为他好意准备一番,他肯定不能浪费凌息的心意,努力挤出笑容,“好,谢谢。”
凌息果然笑逐颜开,双手托腮盯着他,“不客气,你快吃。”
在凌息的关怀下,霍琚差点补过头,某日夜里刚躺下鼻子忽然一痒,鼻血毫无征兆流下来。
次日凌息赶忙拉着霍琚去找柳仲思,柳仲思无语地注视他们,“霍大哥身强力壮,用不着大补,喝两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就好。”
幸亏霍琚皮肤黑,在外看不出脸红,实际上耳朵烫到充血。
热潮期平稳度过,两人重拾起各自的工作,凌息手上堆积了一大堆事情,霍琚则在了解水师的情况,海上作战与陆地作战不同,霍琚对海上作战知之甚少,不过用兵之道是互通的。
他了解清楚盛弘新他们的作战方法与过往战绩,一针见血指出每场战役之中的问题,听得盛弘新和其他将领心惊。
霍琚不在时,其他将领偷偷询问盛弘新霍琚的来历,问他此人是否可用,若确定能用,千万要将他留在麾下,往后必定是盛弘新手下一把利刃。
可不是把利刃吗,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霍琚。
盛弘新不清楚霍琚和凌息的打算,他们如今留在闭城是为躲避父皇追杀,至于以后,选择回西北还是回邻水村,谁也没讲。
他记起凌息的要求,为霍琚平反,自己当初意气风发,一口答应,但仔细一想,事情其实挺难办。
作为皇帝,父皇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剩下几个兄弟也不是好商量的主儿,哪怕是看上去好说话的二皇兄,他的谋士定会劝他拒绝自己。
盛弘新坐在阶梯上挠头。
“主子。”王侍的声音突兀响起。
盛弘新吓了跳,好在周围没其他人,“何事?”
“域阳来信,二皇子外出办差,不幸摔断了腿。”王侍双手奉上一封信。
“什么!?”盛弘新猛地起身,接过王侍手中信,一目十行。
寿源发大水,皇帝派二皇子前去治理水患,照理说这种身份的官员惯来坐镇后方,鲜少有哪个头铁的会上前线,当地知县兴许都龟缩在衙门内。
身为二皇子,即使他自愿上前线,周围人也会拦下他,毕竟二皇子的性命关乎许多人,若他出了事,跟着他的这群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就是在这般严加保护的情况下,二皇子的马匹被激流冲倒,连人带马被洪水卷走,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数个大夫围着二皇子抢救,命堪堪保下,腿却无力回天,御医瞧了也摇头。
正值壮年,被无数人押宝的二皇子自此成了瘸子,同时也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怎会如此……”盛弘新难以置信地盯着每一个字,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喉咙干涩,一时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查……查出来谁做的了吗?”
王侍禀告道:“二皇子党派咬定是五皇子干的,但证据不足,反倒令陛下在大殿上发了火。”
此事与五皇子没关系盛弘新当然不相信,可没证据就是没证据,硬咬着五皇子不放,与小儿撒泼何异,倒不如趁皇帝对二皇子正怜惜讨些好处,继续纠缠攀咬五皇子只会叫皇帝生厌。
“绝不能让老五夺得皇位。”盛弘新把手中信纸揉成团。
他无心那个位置,但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老五,那他便要争一争了。
谁都可以坐那个位置,唯独老五不行,那个疯子,会害了天下百姓,还会杀光皇室所有拥有继承权的人。
王侍水平如镜的眼眸闪了闪,他的主子终于迈出那一步了,他一早便认定,唯有宁王可为天下之主。
“你要航海图干嘛?”盛弘新被凌息叫过去,纳闷儿问。
凌息接过航海图展开,头也不抬地说:“自然是赚钱。”
“赚钱?”盛弘新不解,海上有什么可赚钱的法子?
不过想想凌息近些日子在闭城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日进斗金估计都说少了,遂不敢质疑对方,乖乖闭嘴听他吩咐。
凌息手指在几个地方指了指,“这些地方你的人去过吗?”
盛弘新颔首,“去过,带回来的消息称那边的人与我们语言不通,交流全靠手比划。”
这张航海图初具凌息所处时代地理图的雏形,大体相似,凌息能简单套用自己所学的航海知识。
不过他暂不清楚其它板块国家的文明程度,盛弘新把当初绘制航海图的人叫来,对方年过五十,鬓角染上风霜,一双眼睛深沉似大海。
待凌息问起他有关海上的事,老人的眼睛泛起波澜,他孜孜不倦地回答凌息的每一个问题,似乎过去的每一件事仍历历在目。
“如果让您作为领航员再次出海,您愿意吗?”凌息直视他的眼睛询问。
老人肩膀震颤,瞳孔扩张,“真……真的吗?”
凌息点头微笑,“当然,您愿意吗?”
老人点头如捣蒜,不觉泪湿眼眶,“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航海是他的梦想,但海上航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上次他们一船人出发,回来仅剩零星几个,绘制航海图成了不必要的牺牲,无人理解航海图的作用,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他们梦里总会被死去伙伴的亡魂折磨,白日则回被死去伙伴的家人们痛骂,甚至找上门殴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黑夜与白天轮番折磨,剩下为数不多的伙伴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自杀,有人仍在苟延残喘。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你在坚持什么?
此刻,他得到了答案,他在等待下一次远航。
老人离开后,盛弘新呲溜窜到凌息面前,眼神热切,“快跟我讲讲,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凌息勾了勾唇角,“你那路不是没修好吗,商贩不怎么爱往闭城来。”
“是啊,我为这事儿苦恼老久了,要不是那破路,闭城早改名叫珍珠城了。”盛弘新唉声叹气。
凌息不急不缓继续:“既然销往内陆困难,那就转变方向,直接出口,去赚外国人的钱。”
盛弘新听得一知半解,一双眼睛里写满清澈,凌息叹息,“简而言之,村东口的钱暂时赚不到,改上隔壁村赚去,懂没?”
“原来如此。”盛弘新恍然大悟,脑中联系起凌息找他要的航海图,眼睛逐渐睁大,越来越大,最后似有两把火在里面烧。
“天啦!”盛弘新歘地站起来,一巴掌拍上凌息的肩膀,“凌息你是什么赚钱小天才!财神爷,你一定是财神爷转世!”
霍琚进屋恰好目睹这幕,眼刀子冷嗖嗖钉上盛弘新的手,跨步上前用力拍开,“注意点。”
“抱歉抱歉。”盛弘新来不及吹吹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倏然记起凌息是个小哥儿,自己的行为越界了。
凌息无所谓地摇头,勾了勾霍琚的尾指,轻轻一晃,叫他别生气,自己又不疼。
“你那些船对付高句和海盗困难,但用作商船足够了,我和王妃提供商品,你提供船只和人手,赚到的钱咱们三个人分。”凌息把盛弘新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问题。”盛弘新满口答应。
在他们这儿,妻子的财产丈夫不会占用,若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毕竟大部分情况下,妻子赚的钱都是小打小闹,赚点买胭脂水粉的银子,丈夫赚的才是大头,供整个家使用。
故而听到凌息说他们三人分账,盛弘新没有任何意见。
直到后来,盛弘新弄明白王妃有多会赚钱,自己赚的才是毛毛雨,男人的自尊心经过一番煎熬挣扎,选择躺平吃软饭,得知霍兄弟比自己更早一步吃上软饭,盛弘新最后一丝别扭彻底烟消云散。
好兄弟,碰个碗。
当然,那是后话。
这会儿一件大喜事传入王府。
“王爷!王爷!好多!好多!”庄子上的管事跑得比身旁年纪轻轻的小厮还快。
“什么好多?”盛弘新扭头迎上一张菊花脸。
管事牙花子都笑出来了,浑身透着股傻劲儿。
“你咋了?中邪了?”盛弘新往后缩了缩肩膀。
“没有,没有,王爷大喜啊!”管事噗通跪下直直朝他三拜。
王妃闻声而来,听到管事的话,转头看向盛弘新,盛弘新莫名一慌,“你别乱讲啊!什么喜不喜的,我可不知道。”
盛弘新极力撇清关系,管事膝行上前,老泪纵横,“大喜啊王爷!一定是老天爷保佑,才会让咱们地里长出那么多红薯花生!”
“啊?红薯花生?”盛弘新觉着耳熟,王侍在他身旁提醒,“凌公子带来的粮种,据说非常高产。”
“熟了!?”盛弘新诧异。
“熟了熟了!王爷您赶紧去看看吧,满地都是红薯,个头那么大个呢!一个就能顶饱,要是大家都种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管事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盛弘新看他比的大小,一脸不可置信,咋可能那么大个,王妃也惊奇地上前,“难怪凌公子说等红薯种出来,咱们便不必为粮食担忧了。”
“凌公子实乃救苦救难的菩萨下凡。”王妃让丫鬟给管事送上手帕擦拭眼泪。
盛弘新从怔忡中回神,附和地点头,“是啊,咱们得好生谢谢他。”
夫妻俩难得一起出门,去庄子上亲眼见证管事说的成年汉子拳头大个的红薯。
他们到时,厨娘已经蒸熟了红薯,端出来让他们品尝。
“好甜!”盛弘新惊讶。
王妃咬了一小口,脸上浮现笑意,“入口绵软,滋味回甘,味道很好。”
凌息得到消息带着霍琚随后赶来,听闻后厨正在烧火,抓起几个红薯就往里扔,“我心心念念的烤红薯,可算能吃到了。”
其他人无不震惊,“这扔进火堆里还能吃吗?”
凌息拍拍手上的泥土,“放心,不光能吃,而且非常好吃。”
接着他在旁边指挥厨娘用红薯煮了红薯粥,正好前段时间做出了白糖,叫厨娘就着糖和红薯做了道拔丝红薯。
提到红薯自然少不了红薯条,油炸到金黄酥脆的红薯条,趁热吃哪怕什么都不蘸依然美味极了。
“红薯蒸软加入面粉,分成小剂子,压扁后放入锅里煎,表面撒上些芝麻作为点缀,一道红薯饼就做好了。”
凌息滔滔不绝,厨娘快记不过来了,小哥儿年纪轻轻居然懂那么多吃食的做法,她真心实意夸赞:“小夫郎,你相公娶到你真有福气。”
对上凌息打趣的眼神,霍琚耳朵尖一热,不过他没有因为害羞就扭过头,反而认真回答厨娘,“嗯,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猝不及防被告白,凌息心跳加速,低头塞了根红薯条进嘴里,雪白的后脖颈儿一片绯红。
旁边目睹全过程的盛弘新,眼神已然是死的,甚至飘散出尸气。
垂眸间扫到王妃专心致志和贴身丫鬟分享吃食,盛弘新莫名觉得小丫鬟碍眼。
不对啊,他分明有妻子,妻子就在面前,凭什么要吃霍琚两口子的狗粮?
“王妃,红薯条好吃吗?”盛弘新第一次做这种事,面皮有点热。
王妃下意识回答,“好吃。”
抬眼间,翦水秋瞳,朱唇粉面,嘴角沾上点红薯屑,并不令人感觉失礼,反倒透着股挠人心弦的娇憨。
“砰砰!”
心脏剧烈搏动,盛弘新愕然睁大眼睛,面颊烧得越发厉害,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小小一粒碎屑上。
最终他还是没按捺住,向王妃唇角伸出手去,在手指即将抵达的前一秒,一只黑乎乎的猫爪一爪子拍开他的手。
“喵呜!”大将军凶神恶煞朝他龇牙。
盛弘新:“……”
比起秀恩爱,他还是搞事业去吧。
第126章
要把货物卖到海外去,需得提前做很多准备,首先要找个对海外语言有所研究之人,其次得有个懂得经商之道的领头人。
这年头吃饱饭都困难,读书人大多念的是四书五经,谁会去研究海外文化。
盛弘新为了搞钱命人在整个大盛寻找合适之人,霍琚也令邵正平通知玄武卫暗中探寻。
上回玄武卫中出了个叛徒,虽然之后把人逮出来惩治了,但为防止类似的事情又一次发生,邵正平行事小心再小心,消息势必得转几手才送出去,决计不给人顺藤摸瓜发现霍琚在哪儿的机会。
寻找符合条件的人选需要时间,凌息他们在等待的同时继续手头的事。
闭城出了个惊天大新闻,宁王庄子上一夜之间冒出成堆果实,块头大如成年汉子拳头,据说不仅能吃而且味道好极了!
消息不胫而走,吸引无数百姓前往围观,他们不敢靠太近,生怕踩坏王爷家的田,只在外围站着,饶是如此,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仍震耳欲聋,令庄子上的农人骄傲地挺起胸脯。
“天啦!你们去看了吗?咱们王爷的田里长出了大片果实,一眼望不见头,我滴个乖乖,那得吃多久啊!”
“肯定是老天爷看我们王爷宅心仁厚,特意赐下的新食物,这是神迹啊!”
“传闻这种果实吃了能长生不老!”
宁王庄田里长出新粮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并且越传越邪乎。
有百姓私下里议论,比起皇都那几位,宁王才是天命所归,要不这样好的东西咋独独降在咱们这儿,不降在别的王爷封地里?
眼瞧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了,盛弘新站出来告诉大家,这种新粮食叫红薯,可以作为主食饱腹,生长时间短,种植方法简单,最重要的是收获量大!
每户人家可以上衙门购买红薯苗,拿不出银子的先在衙门登记,等到丰收时用红薯抵扣。
红薯苗价格十分低廉,不过是象征性收几个铜板,借以排除贪小便宜和别有用心之辈,尽量让真正想种植的农民买到。
因为有那满地红薯的盛况作为前提,农人们别提多有劲儿,争着抢着上衙门口买红薯苗,天没亮就在那儿排队等着了,生怕去晚一步买不着。
衙门口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完全不似春耕那会儿,多是围观之辈。
毕竟这次成果是实打实,肉眼可见的,前三天衙门口安排了人现场蒸红薯,天气转凉,百姓们瑟缩着脖子,双手收拢在袖子里,嗅着空气中渐渐飘散出的香味,一个个下意识吞咽唾沫。
“好香啊……”
“这就是红薯吗?之前听官老爷们说红薯味美,能饱腹,我还怀疑来着。”
“是啊,我也怀疑来着,这味儿简直香死了!若能吃上一口,我做梦都会笑醒。”
“呸!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官家的东西哪可能给咱们这种泥腿子吃。”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官家还真给他们吃了,虽然每个人分到的不多,但到场的都能尝个味儿。
“唔!好烫好烫!”
“啊爹,好甜哦!”
“天啦!这样好吃的东西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吃到,莫不是在做梦吧?”
分到一小块红薯的百姓们吃得热泪盈眶,红薯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他们要种它!狠狠地种满田地!
想到以后天天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食物,冬天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他们的眼眶再度湿润。
“谢谢王爷赏赐!”
“王爷您菩萨心肠一定能长命百岁!”
越来越多的百姓朝着宁王府的方向跪拜下去,此事一经传出立刻成美谈,当地书生大儒纷纷写诗做文章赞颂宁王。
伴随王妃和凌息的店铺生意越发红火,他们的工厂跟着扩大,附近百姓无论男女哥儿争相应聘,比起那些压榨廉价劳动力,动不动打骂人的店铺,凌息他们的工厂显然更具吸引力。
背靠宁王府,不必担心东家跑路,赏罚分明,有明确的晋升线路,只要肯好好干就能赚到钱,关键月钱不少,还给休两天,这样好的工作上哪儿找!?
大家挤破头都要进去,而且在外但凡提一句自己是王妃或者凌老板工厂的工人,旁人皆会高看一眼,一度成为说门好亲事的砝码。
当地民风本就比大盛多数地方开放,是以女子哥儿外出做工挣钱没受到什么阻拦,即便少部分家里较为保守,不愿意女子哥儿出门抛头露面,等看见别家女子哥儿欢欢喜喜拿了月钱回家,买了米面油肉,内心也不禁动摇,家里孩子再磨一磨,事情基本就成了。
寒来暑往,盛弘新的封地不再灰敗,到处是忍饥挨饿,流离失所的百姓,荒草连天,穷困潦倒。
这里已经重新焕发生机,平坦宽阔的水泥路,车水马龙,行商络绎不绝,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更远的甚至来自海外,金发碧眼,惹人注目。
本地人早习以为常,他们昂首挺胸行走在街市上,肤色偏深肤质却意外细腻,时不时能遇上三五成群穿着统一服饰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脚步轻松地聊天。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无不震惊这里的变化,不是说宁王的封地最为偏僻贫穷吗?
怎么这里的年轻人个个打扮时髦,首饰漂亮,设计新颖,连皇都都没有!
“他们的皮肤好好,吹弹可破……”年轻的商人发出没见过世面地感叹。
被他盯着的小哥儿们非但没羞恼,反而热心为他解惑,“谢谢,那是因为我们用了珍珠膏。”
年轻的商人霎时满脸通红,磕磕巴巴道谢。
“不客气,你是外地来的吧,可以去逛逛商业街,再去美食街吃烧烤喝啤酒。”小哥儿落落大方,手指一个方向,“那里有我们这儿的地图卖,你可以去买一份,只需2文钱。”
商人震惊于想出这个法子人的细心程度,外来人可不正需要这个嘛。
他连连道谢,马不停蹄跑去买了份地图,定睛一瞧,好家伙,除了有基本线路,居然还标注了值得去的地方推荐。
“两文钱是吧?”他赶忙掏兜。
对方笑了笑说:“抱歉客人,基础款两文的已经卖完了,上面没有好地推荐,这款是进阶版,诚惠5文。”
商人思忖几秒,进阶版似乎更适合他,5文也不贵,正要掏钱,见对方偷摸拿出一张纸,说:“普通来游玩的客人我向来建议他们买基础款或者进阶版,但我瞧您风尘仆仆,应当是位商人吧?”
“叔您好眼力。”年轻的商人朝他竖起大拇指,他特意跟着家中叔父出来历练,叔父在街对面跟人谈生意呢。
汉子咧嘴一乐,拍拍他肩膀道:“我也是看小兄弟你合眼缘,才向你推荐尊享版,不仅涵盖了基础款和进阶款所具有的内容,格外还增添了一些隐藏好店,及神秘消息。”
商人果然犹豫起来,汉子站直身子,“尊享版所剩不多,我也是想和小兄弟结个善缘,您拿进阶版也够用。”
商人到底年轻,果然掉进坑里,掏十文买了尊享版地图。
“好嘞,谢谢惠顾,下次再来。”汉子脸上堆满笑容。
坐在酒楼里目睹一切的周盐呆若木鸡,“师……师父……竟然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了。”
凌息挑了挑眉,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傻孩子,不是告诉你,怀疑谁都别怀疑师父吗?”
周盐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师父您就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神!”
“噗——咳咳咳……”凌息一口酒呛出来,倒也不必这样夸他。
霍琚拿手帕替他擦擦唇角的酒渍,“慢点喝。”
凌息由着霍琚帮他擦,半点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霍将军,王爷请您过去议事。”门外赫然是王侍的声音。
霍琚眸色微敛,“我随后就到。”
凌息大概猜到何事,握住霍琚的手,与他四目相对,“准备出发了?”
“嗯。”霍琚深深凝视着眼前人,“我尽快回来。”
“用不着尽快,多久我都等你,注意安全,保命为上。”放在从前,凌息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话。
在他的观念里,什么都没有任务重要,任务第一,性命第二。
但此时此刻,他只要霍琚平安归来。
霍琚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二人手指相扣,额头抵着额头,“好,我答应你。”
凌息伸出另一只手把旁边小脸红彤彤的周盐脑袋扭开,扬起下巴吻上霍琚的唇。
纵然眼睛看不到,可耳朵能使,哪怕见惯表哥表嫂三天两头秀恩爱,未经人事的小哥儿也招架不住听现场的刺激,整个人烧成煮熟的虾子。
自盛弘新决定争一争那个位置,逐渐把带军队的任务交给霍琚,另有别的事需要他去做,例如打响名声,招揽贤士,发展经济……
玄阳不负凌息所望制作出火·药,威力让观摩众人目瞪口呆,魂飞天外,霍琚当时看向凌息的眼睛烫得惊人。
凌息被看得心头火热,顺嘴让玄阳试试往里面加点糖。
这一试差点让玄阳归西,哪怕距离足够远的闭城也感受到地动山摇,以为地龙翻身吓得原地下跪求神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