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对凌息能力早有耳闻的阿杏同样震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这真是人能做到的?
“走吧,该回去了。”凌息按住自己剧烈搏动的心脏,一股股滚烫的热浪潮水般冲刷着他的经脉。
他弯腰随手一扯,儿臂粗的铁镣应声断裂,再是两边脚踝上的镣铐,在他修长的手中碎成渣渣。
阿杏忘记呼吸,双眼瞪得像铜铃。
凌息和阿杏假装被掳走后,杀手自然离去,侍卫们彼此对视一眼,趁着浓浓夜色前往王室的行宫。
凌息提出交换造船图纸,二王子表面上应下,暗地里却命人将造船的工匠们秘密保护起来,凌息的侍卫趁机尾随,伺机而动。
凌息交代他们在自己被抓走后马上分头行动,把造船的工匠极其家属带走,他会尽快跟他们汇合。
侍卫们不放心,最后派阿杏跟在凌息身边,随凌息走了趟的阿杏回来后晕晕乎乎表示,她觉得凌息一个人就能包围高句。
天色将明,在众人焦急地张望中,凌息带着阿杏出现。
两人上了船,晨光熹微,一轮旭日东升,洇开橘红的暖光,将天空与海面点亮。
凌息伸了个懒腰,进入船舱,他得好好睡一觉,如果睁眼能到家看见霍琚就好了。
船只悄无声息离港,带着数位造船工匠及其家人,以及成箱金银。
在海浪中晃荡多日,凌息感觉自己被海水腌入了味儿,每天不是坐在甲板上钓鱼就是躺在上面晒太阳睡觉,天气晴好时他会一个猛子跳进海中游泳,经常引来海豚虎鲸伴舞。
奇妙的景象看得船上所有人瞠目结舌,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被带走的工匠在震惊后居然跪地向凌息磕头,跪拜海神。
无论凌息如何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海神,他们依然笃定自己的想法。
凌息肯定是海神,只有海神才能掌管鱼群,控制海兽。
听了他们的依据,凌息按捺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他不能掌管鱼群,他只是海钓技术好。
另外那不是传说中的海兽,而是海豚和虎鲸,它们对人类十分友好,不单单只对自己。
这些工匠大半人生都在研究如何制造出更好的船只,他们对大海既崇敬又畏惧,在他们眼中凌息就是海神,于是对一船人的敌意少了许多。
后来在侍卫们的美食攻击下,溃不成军,一边哭着说对不起高句,一边嚷着“再来一碗”。
原来白菜不是第一美食,比白菜好吃的食物有那么多!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陆地,这群高句工匠发现自己每天可以敞开肚皮吃各类水果,好几天过去仍像在做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媳妇儿互扇嘴巴子,太好了他们没做梦!
这样美妙的日子过着,谁还想回去吃白菜,完不成任务会被监工打骂,孩子饿得皮包骨,媳妇儿连奶水都挤不出。
何况,他们听闻二王子惹怒了百姓,百姓们揭竿而起,冲进王宫势必要把二王子赶下台。
曾经唯唯诺诺,无人问津的八王子居然率领军队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要替父王以及死在二王子手下的兄弟们讨要个说法。
他深知自己出生低微,无意争夺王位,奈何二王子暴戾恣睢,惨无人道,变本加厉迫害百姓,八王子终于醒悟,意识到自己身为王室子弟的使命,他是时候站出来了,他不得不站出来保护他的子民。
一番话讲得铿锵有力,字字泣血,百姓闻言无不感动得泪流满面,有人领头喊起“八王子!八王子!”
霎时,八王子似乎成了民心所向,那些理智尚存的声音被压制在下面,激不起半点涟漪。
八王子的时机选得非常好,奈何他天生势弱,既无母族扶持,又无先王看重,连为他出谋划策的贤士也没几个,全靠自己偷摸苟着,暗自发育。
是以对上能和大王子叫板的二王子,哪怕处在优势也棋差一招,让二王子带着一批人跑了。
自此,高句一分为二,二王子建立的朝堂在高句以南,自称南高王,八王子把持旧朝廷,被称为北高王。
当然八王子对这个称呼是不认的,他就是高句的王,哪来什么南北之分,他迟早要夺回南方。
至于五公主,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欲让霍老板先在二王子那里吃点苦头,届时自己出面救人,顺势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方便后续动作。
但她万万没料到,人家压根儿无需她帮忙,自己就能进出自如,叫人逮不到尾巴。
五公主气恼地跺跺脚,忽然踩到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纸团。
阅读完上面的内容,五公主瞳孔扩张,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霍老板居然把白糖的合作权给了她,以后将由她负责白糖的进出货,以及甘蔗的收购。
信的最后霍老板承诺,如果合作愉快,将与她分享另一桩赚钱的买卖。
五公主欣喜若狂,经此一事她再不小瞧任何人,无论是来历不明的霍老板,抑或装傻充愣的八王子,皆给她上了沉重的一课。
五公主的心情多么复杂微妙,凌息管不着,他一踏上岸就看到了很久没见的霍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都多少个春秋了。
顾不得自己一身鱼腥味儿,凌息一个箭步冲进霍琚怀里,给人来了个热情的熊抱。
“我好想你。”凌息脑袋在霍琚肩窝使劲儿蹭。
霍琚稳稳接住他,眼底荡开喜悦,“我也是。”
他偏头在凌息发丝上亲了口,习惯性嗅了嗅,“呕……”
场面骤然尴尬,凌息蓦地抬头,眼神凌厉盯着霍琚,“你刚刚呕了是不是?”
霍琚心虚移动眼珠子,没敢与之对视,“咳……你听错了。”
“不可能!你居然嫌弃我!”凌息双手捧住霍琚的脸,固定住男人脑袋。
恶狠狠亲上去,“熏死你,熏死你。”
霍琚并没有被熏到,反而尝到了清新的海盐柠檬味,凌息的主动只会让他倍感可爱,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们的身体在嗅到彼此气息的刹那苏醒。
恨不得天雷勾地火般缠一块儿。
“哎呀,要长针眼了,别看别看。”盛弘新连忙捂住王妃眼睛。
柳仲思和周盐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恰巧对上雪妞懵懂的黑眼珠,周盐抱住一大捧云朵,“小朋友不能看。”
凌息回来后来不及问霍琚与海盗一仗打得如何,风风火火拉着人闭关去了。
霍垚三人在家,两人并未回去,而是钻了山林,闭城附近依山傍水,山势连绵不绝,逃犯一但跑进去便很难抓到,相应的,逃犯也很难再跑出来。
山林内道路崎岖不平,大多时候需要人类开凿,仿若一个巨大的天然迷宫,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危险,不仅是蛇虫鼠蚁,这里连植物都有叫人丧命的风险,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不会有人敢往里面去。
霍琚在军营训练士兵期间发现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行至尽头湍急的瀑布垂挂在眼前,他身手敏捷地徒手攀上岩顶,入眼是另一番天地。
“好哥哥,说说你打多久主意了?”凌息双臂攀上男人脖子,吐息灼热。
山洞干燥宽敞,地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往上是一层又一层柔软的皮子,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生活用品俱全,明显有人精心布置过。
霍琚耳朵绯红,体内窜过麻麻酥酥的电流,他最是受不了凌息这样喊他,从耳朵到脖颈都热得冒汗。
“没多久。”霍琚开口,嗓音毫不意外发哑。
凌息自然不信他的鬼话,霍琚连床榻容易被他俩弄坏都考虑到了,想必这地方布置有段时日了。
“难为你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凌息的唇若有似无擦过霍琚的。
霍琚唇上的皮肤被凌息蹭得发痒,即使被刀剑伤到也不曾皱一下眉毛的男人,此刻忍不住蜷起手指,握成拳头。
“凌息,别逗我了。”霍琚沉黑的眼眸里暗涛翻涌,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青年勾起唇角,笑容痞气,“我可没有,你少冤枉我。”
修长瓷白的手指在空中跳跃,宛如弹奏优美的钢琴曲,琴音慵懒,逐渐高扬,然后一击命中要害。
“霍将军,你确实不经逗呀——”
拉长的尾音饱含戏谑,霍琚额头砸落灼烫的汗珠,宽厚的大手一把覆上凌息手背,引导方向。
另一只手扣住青年后脑勺,焦急吻上那不老实的唇。
此时的盛弘新大脑一片空白,“人呢?凌息呢?霍琚呢?”
周遭黑压压一群人鸦雀无声,齐齐摇头,无人知晓二人去向。
盛弘新心梗,一边是他外公费尽心血给他培养的暗卫,另一边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可以说他手里最厉害的人全在这儿了,但是,谁也没发现凌息二人究竟是何时离开的,又去了何处。
他引以为傲的这群下属,在今天让他产生了自己是否是井底之蛙的疑问。
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王侍弯腰在他耳畔劝慰:“主子,你别担忧,不是我们太弱,而是凌老板和霍将军太强。”
“我听阿杏说,高句的造船工匠奉凌老板为海神,因为凌老板喜欢跟随船只下海游泳,期间海兽时常伴随出没。”
盛弘新瞪圆了眼睛,他知道凌息能力不俗,却不料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难怪连凌息身边朋友和徒弟都经常喊他神仙。
兴许凌息真是神仙下凡前来拯救大盛百姓的。
王侍小心翼翼观察盛弘新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听老一辈人讲,每逢乱世或明君出世,总会有能人异士现身,事了拂衣去,行踪难觅,据闻那是神仙下凡助君王一臂之力。”
盛弘新听得一愣一愣,王侍的意思……凌息是特意下凡来助他一臂之力的神仙?
自己则将是位明君?
思索片刻,盛弘新托着下巴抬眸,“照你这么说,凌息和霍琚关系更亲密,霍琚才该是他所选择的明君吧。”
王侍:“……”笑容僵住。
“霍将军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况且他非皇室出身,怎会与那个位置牵扯上关系,或许神仙也有七情六欲。”
王侍快速转动大脑圆话,生怕一不注意让主子对霍琚起了杀心,他们现在非常需要霍琚,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起矛盾。
好在盛弘新没想那么多,他本就不认为自己是做皇帝的好苗子,如今争夺皇位不过是形势所逼,若有更好的人选他会毫不犹豫退出。
由于凌息二人不顾盛弘新死活玩消失,盛弘新每天逼不得已熬更守夜加班,等凌息神清气爽回来,盛弘新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你这是?”凌息吓了跳,拍拍盛弘新的肩膀语重心长劝道:“一滴精,十滴血,年轻人,节制点。”
盛弘新一巴掌拍下凌息的手,恼羞成怒:“你哪来的脸说这话?!你看看你那脖子,你那手腕,全是红印子!”
“一回来就玩消失,把事情全扔给我一个人干,真以为有啥要紧事呢,合着你俩逍遥快活去了!”
慢吞吞跟在后面的霍琚身体僵住,冻成冰雕,原来凌息知道要节制啊,为什么从来没对自己讲过?
他不爱自己吗?
凌息半点没羞恼,不以为意摆摆手,“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和霍哥帮了你多大的忙,你心里恐怕乐开了花吧。”
他戳戳盛弘新肩膀,“少PUA我,不吃这套。”
盛弘新听不懂,但自己小心思被戳穿,脸迅速红了起来。
凌息挑眉,小伙子还得练练,这样怎么当得了黑心老板呢。
盛弘新跌跌撞撞地溜了,霍琚跟着凌息回家,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不过凌息很快察觉他心情低落。
伸手拉过人手腕,“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霍琚拨开他的手,平静回答。
问题大了!
凌息顾不得其它,双手捧住霍琚的脸,迫使对方直视自己,“盛弘新?”
霍琚没反应,凌息挑了挑眉,他们一路回来,遇到的熟人就盛弘新一个,莫非是:“我?”
男人古井无波的眸色闪了下,凌息诧异地放大瞳孔,“真是我呀?”
凌息回忆反思一会儿,伸手给人按了按腰,“难道是我要得太多了?”
虽然是挺多,但霍琚自己也快乐到了。
眨巴眨巴眼睛,凌息的脸越凑越近,霍琚无法控制心跳加速,抬手挡住青年过分好看的脸。
“不是,没什么,待会儿就好了。”
霍琚遭不住凌息过分亲近,身体是虚的,心却是热的。
这叫什么?
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只能在心里叹气,决定待会儿去找柳仲思抓点药吃吃。
凌息不高兴了,“你敷衍我。”
霍琚张了张口,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长久的沉默后,霍琚放弃般舒出一口气,他哪忍心看凌息不开心。
想想其实怪矫情的。
到了说出口的时候,霍琚面皮烧得慌。
“你别笑话我。”霍琚垂下浓密的睫毛。
凌息挺起胸膛保证,“肯定不会,否则罚我今天不能和你亲亲。”
霍琚失笑,掀起眼帘,瞳眸中荡开柔和的波光,“那好像是在惩罚我。”
凌息笑出声,用额头轻轻撞了撞霍琚的额头,小兽般蹭蹭。
“那罚我下次给你当战俘。”
话中的战俘自然不是普通的战俘,霍琚呼吸凝滞一瞬,骤然急促。
对于男人的反应凌息翘起唇角,火上浇油,“你喜欢穿破衣服那种还是不穿……”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男人狼似的眼睛散发着凶光,像要原地吃了他。
可惜凌息不害怕,反而乐见其成。
“好了,言归正传,快讲吧。”凌息转移话题,再逗下去某人该遭不住了,偏偏对方电量告罄,得休息休息充充电。
这样一想,凌息倏地觉得霍琚好像某种小玩具,玩的时候很刺激很给力,但电量消耗得也很快。
他压抑住到嘴边的笑容,可越想越好笑。
霍琚垂着眼睫,没发现他在费力憋笑,做好心里建设从牙缝中挤出事实真相,“你……刚才遇到宁王,一见面就提醒他注意身体要节制。”
凌息忍笑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嗯,然……然后呢?”
霍琚隐隐感觉凌息声音有点不寻常,但他此时过于专注自我,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继续说:“你从未和我说过这种话……”
他和盛弘新一样是如同人,难道他就不是一滴精,十滴血了吗?他就不需要节制吗?万一上年纪没得用了怎么办?
凌息:“啊?”
迎上霍琚幽怨的眼神,他差点来一句:“没关系,你能充电。”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息到底没忍住,捧腹大笑,肩膀不停颤抖。
霍琚的俊脸彻底黑了,犹如地狱来的阎罗,阴森恐怖。
不过转念一想,凌息承诺的惩罚,身上煞气顿时散去,凌息的哈哈声再度传进耳朵里,霍琚气压降低,如此循环。
幸亏他不是电器,否则反复开关凌息真怕他坏掉,但……小玩具谁说不算一种电器呢。
“哈哈哈哈哈哈——”
凌息笑出了眼泪,他跌跌撞撞栽进霍琚怀里,断断续续解释:“我……我不是……哈哈哈……不是……哈哈哈……”
霍琚黑着脸无奈给他拍背顺气,“把气喘匀再说。”
凌息停下笑声时,腹肌一阵酸痛,他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像被人点了笑穴根本停不下来。
“咳咳……”凌息喝了杯茶水清清嗓子,赖在霍琚怀里,脑袋在人脖子间拱,“别生气,我不是笑你……”
不对,他貌似就是在笑霍琚。
“咳,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息举起手一本正经发四。
霍琚看清他四根手指,险些被逗笑,心中的不快早消散一空。
“我知道小新的黑眼圈是因为加班加点忙公务,故意逗他的,谁让咱们一进城就被他的人找上门,专逮着咱俩奴役。”凌息认认真真解释,他明知盛弘新忙公务没时间和王妃卿卿我我,还故意那样说,明摆着在挤兑人。
他和霍琚刚给盛弘新办完两件大事,放几天假理所应当,盛弘新偏要当黄世仁,他可不会当杨白劳。
只是没料到随口一句话,居然让霍琚心中有了疙瘩,有问题不能过夜,得快准狠处理掉,这是他一个恋爱大师朋友教他的,虽然对方是个专吃富婆姐姐软饭的软饭男,但同行基本没人争得过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我没有不关心你的身体,毕竟关系到我后半生的□□,你没发现你体力比以前好多了吗?”
霍琚怔了怔,细细琢磨,“确实。”
如果放在以前,他陪凌息疯几天,肯定得歇一两天,而这回他一天没歇,还飞檐走壁出的山林,除了腰有点运动过度的酸软,以及陷入沉睡的某物,其它都好好的。
“怎么回事?”霍琚懵住,一个画面飞速掠过脑海。
“我跟海盗战斗时受的伤好像也比从前痊愈得快。”
“你受伤了?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凌息着急扒拉霍琚的衣服。
霍琚连忙按住他的手,“一点皮外伤,早好全了。”
霍琚给他指了指臂膀的位置,别说伤疤,连肤色差都没有,由此可见霍琚的伤口恢复得多快。
“你这是……变异了?”凌息喃喃自语。
霍琚听不明白,剑眉聚拢到一块儿,感觉不像什么好词,“会有影响吗?”
凌息摇摇头,“我猜你可能和我混久了,身体朝着我的方向改变了些。”
“不是经常有那种,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会越长越相似吗?大概类似这样吧。”
其实凌息也不太清楚,但目前来看霍琚的变化都是好的,也是自己的突出特性。
脑中蓦地记起在末世经常有一些所谓的科学家抓走新人类做研究,试图用他们的鲜血基因把普通人类改造成新人类。
有没有可能,霍琚长期和他生活在一起,吃多了他的津液和哔液,使得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
凌息将自己的猜想告诉霍琚,霍琚闹了个大红脸,把脑袋扭到一边去。
见他这样,向来放得开的凌息莫名其妙跟着羞红脸。
“先……先观察看看吧。”霍琚磕巴吐出一句话。
凌息望天,脸颊热得冒烟,“噢……好。”
霍琚转头瞄了眼凌息,不想凌息同样在偷瞧他,四目相对,两张脸齐刷刷涨得通红,像刷了红漆。
心脏怦怦乱跳,如同在路边偷摸捡了只小奶猫揣进怀里,结果在门口碰上家长,盯着你问衣服里装了什么,你肾上腺素飙升努力撒谎掩饰,小奶猫却毫不知情地用小爪子踩奶。
那一秒你张皇失措又幸福无比。
“要不要接个吻试试?”凌息尾指慢慢挪动,勾住霍琚尾指。
霍琚呼吸一滞,回过头,双目灼灼凝视眼前人,斩钉截铁:“要。”
尾音吞没在四片交叠的唇间。
第133章
宁王封地的百姓迎来了大丰收,大片大片成熟的红薯从泥土里翻出来,扒开一颗还有另一颗,扒拉不完根本扒拉不完。
“好多……好多!好多红薯!”
“额滴个老天爷,额不是在做梦吧,咋啷个多红薯?!”
丰收的喜庆传遍整个封地,留足自家的口粮,仍余下许多可以拿去街上售卖。
伴随道路的修缮,前往闭城的商贾络绎不绝,红薯一冒头便引起了他们注意,妥妥的商机啊!
红薯方便储藏,耐得住磕碰,比旁的水果糙多了,加上宁王封地内的水泥路越修越长,地面平坦,大大减轻了运输时的损耗,嗅觉灵敏的商人大胆下乡,直接找上老乡大量购买红薯。
一辈子只会种地,老实巴交的农民哪儿见过这么大阵仗,呆若木鸡,人家说啥是啥,等银钱拿到手,沉甸甸的不真实。
天……天啦!种红薯不但能让他们填饱肚子,竟然还能另外赚到钱!
刚刚卖出去的红薯让他足足赚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二两银子呐,够一家人一年的嚼头了!
汉子晕晕乎乎揣着银子回家,同媳妇儿一讲,要不是男人手里明晃晃的二两银子,媳妇儿铁定得拧他耳朵骂他白日做梦。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朝门外叩首跪拜,“谢谢宁王,谢谢宁王!”
无独有偶,类似的事情在封地内千家万户中上演。
商人们自觉嗅觉灵敏,占尽先机,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比他们看得更远。
神秘的凌老板又双叒叕建了新厂,开始招募工人了。
今回大家不再两眼一抹黑,大概看懂新厂是干嘛的。
“红薯加工厂,应该是做红薯糕点的。”
“我也觉着是,只有这个能拿出去卖吧,蒸红薯,煮红薯自家就能做。”
“瞧你这话说的,糕点也能在家做呀。”
“那哪能一样,凌老板肯定有特别的方子,做出来卖的一定比咱们自家做的好吃。”
百姓们围在工厂外在众说纷纭,几天后工人招满,红薯加工厂开始运作。
第一天回去的工人被家里人追问,“是不是去做糕点?”
工人摇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啊?你不是今天开工吗?做了啥你不知道?”
工人目光呆滞,“知道啊,但我听不懂,教我们的师傅说啥,过滤,静置……”
家里人同样听得满头问号,算了听不懂很正常,凌老板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他们小老百姓哪能轻易弄懂,等东西做出来就晓得了。
有人安心等待,有人四处打听,还有人各种揣测,甚至有人托关系问到凌息面前,希望分杯羹吃。
凌息一概不理,每日穿梭在菜园子里,酷爱给菜苗们浇水,太过热烈的爱意浇死了霍垚辛辛苦苦种的番茄。
一觉回到解放前,至此菜园子里插上牌子,上书“雪妞与凌息不得入内”。
凌息抱着雪妞的脖子,父女俩委屈巴巴。
郑洋带回来的作物,凌息命人种下,一些适应性强的植物顺利生长,另一些种子水土不服,直接死在泥土里。
“今晚来份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蚂蚁上树吧。”凌息轻车熟路点菜。
霍琚由他玩着自己的手,侧头问:“蚂蚁上树是什么?”
凌息应该不至于爱吃蚂蚁吧?
虽然打仗时树皮都能啃,但平时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别乱吃东西。
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这道菜,凌息解释:“通俗来讲就是肉沫粉条,新厂不是做了一批红薯粉条出来吗,今晚正好叫小姑他们尝尝。”
霍琚自然不会拒绝,神情若有所思,“好,不过肉末粉条和蚂蚁上树有什么关联?”
凌息愣了下,被霍琚突如其来的刨根问底可爱到,含笑道:“据说因为肉沫粉条做出来后像蚂蚁爬在树枝上。”
霍琚联想一番那个场面,蓦地头皮发麻,赶紧将脑袋里的画面挥散,既然凌息想吃还是给他做吧。
依旧是凌息口述,话语指导,霍大厨自己领悟加动手,香味扑鼻,把闷头在屋内干活的周顺父子吸引活来。
两人爱好木工,方向不同,却殊途同归,干活需要宽敞亮堂的屋子,凌息将后院一间大屋子给他俩折腾,俩父子一向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霍垚懒得理他们,要么在家里收拾收拾菜园子,要么上周盐的铺子上瞧瞧,店里的伙计到底不如自家人上心。
而且,她在外面每做成一笔生意,就会莫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令她腰板越发挺直,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很喜欢这种感觉。
另外,她因为做生意结识了不少夫人,常从她们口中听到各种八卦,谁家老爷抬了十八门妾,其实老早就不行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全在守活寡。
谁家一代单传的孙子压根儿不是自家的,而是儿媳妇到寺庙里求子跟和尚怀上的孽种。
总之别看那些高门大户,锦绣华服,里面的阴私事儿多着呢。
霍垚嗑着瓜子,听着八卦,心里啧啧称奇,她当那些老爷太太们多高不可攀呢,结果干的事跟他们村儿东家偷汉子,西家爬寡妇墙的差不多。
霍垚霎时没了畏畏缩缩,生怕给霍琚俩口子惹祸的怯弱,大大方方同那些贵客们攀谈。
霍垚热情爽快,在村里人缘出了名的好,迅速笼络了太太们的心,与她称姐道妹。
太太们的生活,除了丈夫,公婆,就是孩子,有位夫人忧心自家孩子到了说亲的年岁,看了好几个都不大行,让大家若是有适龄的孩子,推荐给她。
“我记得你家是个汉子吧,多大了?”贵妇喝着玫瑰茶问。
那位夫人细眉叠了叠,“我膝下有两个儿子,准备说亲的是大儿子,原本相看好了人家,哪知他祖父走得急,一等就是三年,我们也不好意思拖着人姑娘,亲事便不了了之。”
夫人们点头应和,“是那个理,这种事赶上了也没办法,令郎人中龙凤定能寻得门好姻缘,厉夫人你别着急。”
厉夫人叹息道:“他现今二十有二,再拖下去就二十三了,我如何能不急。”
众人面面相觑,年纪确实大了点,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年岁小的担心他有什么隐疾,年岁相当的多已嫁人,再拖下去怕是得娶二嫁女。
难怪要拜托她们帮忙物色,如果厉夫人公公没突然离世,厉公子那会儿成亲正正好,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你家应该只娶姑娘吧?”紫色衣裙的夫人观察厉夫人神情。
像她们这种富户,极少会娶小哥儿当正妻,除非对方家室不俗,或者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否则基本是妾。
出人意料的,厉夫人云淡风轻道:“我家不在乎这个,但凡合适,姑娘小哥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