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牙齿刺进肉里,亦如上次那样,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浪潮翻涌的欢愉。
虽然已经体验过一次,但对于这种感觉,夏稚仍是陌生,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熟悉起来。
抵御不了,也无法融入,结果就是受了刺激后昏睡过去。
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紧怀里软趴趴的少年,弗拉德的手指轻轻拂过咬痕,那处便恢复如初。
满含深情的眼眸映出少年微红沉静的脸庞,手指亲昵地划过鼻梁,弗拉德盯了许久,终于移开了视线。
院长办公室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一群怪异的生物挤在门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管有没有眼睛的,它们都贪婪地紧盯弗拉德怀里的少年。
“真讨厌。”弗拉德皱眉,抬手一挥,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些,像是不满的窃窃私语,门却是没有被打开。
“它们吓坏我的宝贝了。”弗拉德轻声喃喃,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身上,“时刻陪伴他,即使洗澡也要在一起,有那么难吗?”
皮肤黝黑的男人沉默着,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弗拉德叹息,视线重新落回少年身上,目露怜爱之色:“甜心,我的甜心……真不想就这样放过你啊。”
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你可以尝试做一点‘过分’的事。”放下夏稚,弗拉德站起来,整理稍显凌乱的衣服,对着空气说:“时间有限。”
房间内的第三个人突然动了动,两片脏冰似的眼眸无声转动,落在弗拉德的身上。
“他在哪?”
穿着白大褂的余放有些不满地扯了扯,从踏入医院开始,他就嗅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他不喜欢这股味道,要不是为了见夏稚,卫辞把偷来的白大褂递给他时,他是怎么也不会穿的。
“定位显示……”同样一身白大褂的卫辞看着手中的小型电子屏幕,说:“在特殊病房。”
“这里怎么是晚上。”从进入医院后就仿佛踏入黑暗中,余放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有些无法相信,他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可是早上六点。
“时间流速不一样。”卫辞说完,直接转身,走上安全通道的楼梯。
余放跟上:“这里是第几天?”
卫辞:“昨天我来了一次,夏稚说是第四天的早上。据我推测,现在应该是第四天晚上。”
余放:“可我们那里已经是第七天了。”
卫辞没说话,似乎对时间流速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
余放就烦这人一副高深莫测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的态度。
要不是夏稚,这笔合作还未必会成呢。
“我说你……”
“在质问我之前,我倒是有些好奇有关你的事。”走在前方的卫辞突然开口:“在上一局游戏里,你杀了多少玩家?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通关的?”
余放脚步一顿,随后轻笑一声:“我说这位姓卫的先生,有一词叫做等价交换,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但我不想换。”卫辞停下,转头,冷淡地望向余放:“我的讯息于你来说毫无用处,不可否认的是,唯一的筹码就是夏稚。”
“我已经在医院里了,或许……”余放随手一抛,一把精致的泛着冷光的匕首就被他握在手上,“在这里解决掉你也没什么问题,相信我,你不会想看见‘他’出现的。”
说完,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大男孩,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无害极了。
卫辞并不慌张,那双清冷到仿佛融不进尘世间一切琐事的眼睛,极为平静地掠过浑身充斥危险气息的男生。
“所以,我索求的,并不是一个真相。”
“而是能让夏稚信任并毫无保留让我交涉的人……”
“会给予我多大的诚意。”
察觉到余放脸色一沉,卫辞缓缓笑了。
“所以,你值得夏稚信任吗?”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被吸血不是他所愿,但从一开始就分到给监狱长送饭这个任务,导致他注定逃脱不了。
这谁也不能怪。
弗拉德还算是好说话的。
就像之前,吃饱后的弗拉德愿意听他说话,也很纵容,不然夏稚也不能在得知有大套间的时候,还动起向他索求的心思。
只不过夏稚打心底里还是不喜欢被这样对待的,尤其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真的好奇怪!!!
词穷的夏稚红了脸,晃晃脑袋把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甩出脑海,然后慢吞吞地坐起来,眼角余光瞄到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吓得他一个哆嗦。
“狼图!”他叫了一声:“你、你怎么不出声啊?”
狼图倒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我什么时候出过声?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夏稚身体疲惫,需要补充营养,狼图默默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营养餐拿出来。
说是营养餐,其实就是色香味俱全的一小桌饭菜,还配上了饭后甜点和水果切盒。
对于囚犯来说,这待遇算是最高的了。
“这都是给我吃的吗?”夏稚惊讶。
狼图点头,把餐具拿出来在桌上摆好。
见状,夏稚还有什么不懂的?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小声喃喃问:“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弗拉德吸他的血。
狼图不置可否,浅淡的眼眸掠过那因为紧张而变得苍白的精致脸蛋,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做得再过分一点……
他也好想咬一口。
不咬破,就对着肉多的地方轻轻咬一下,留下浅浅的牙印就好。
气氛越是沉默,夏稚越是尴尬。
自己招架不住弗拉德被吸血的场面竟然还有旁观者,光是想想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算了!
“那个,那个……那个是监狱长!”反正时间到了随时都能离开游戏副本,夏稚毫不犹豫地卖了弗拉德:“你个小小狱警大概也不知道你们的监狱长是个吸血鬼吧?!对,没错,给监狱长送饭的那个任务,其实就是送饭的囚犯是‘食物’,我只是恰好赶上了而已!”
谁知对一切话题都不感兴趣的狼图猛地皱眉,很是不满地反驳一句:“你不要胡说八道,平时根本没有给监狱长送饭这个任务。”
沉默蔓延。
夏稚:“你说了好长一段话哦。”
狼图:“实事求是。”
夏稚噘嘴:“可我就是接到了这个任务啊,监狱长果然就是B区的警长吧?”有给A区、C区、D区警长送饭的任务,怎么不会有给监狱长送饭的任务啊!
狼图:“B区没有警长。”
夏稚:“我不管,反正我接到了这个任务,所以你看到的都是我在努力完成任务的过程!”
狼图又不说话了。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夏稚小小哼了一声,拿起餐具开始吃饭。
吃饭间,得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夏稚心里慌慌的,又不敢睡。
他怕那些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毕竟狼图有自己的房间,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你今晚要怎么睡?”吃一半,夏稚开始惦记起晚上睡觉怎么办。
狼图想了想,说:“照常。”
夏稚噎了一下:“那你能不能……”
“打地铺?”狼图接下了他的话:“也可以。”
他答应得爽快,夏稚倒是心生愧疚。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应了自己的要求来打地铺,狼图本身个子就高,一天到晚像门神一样站着,晚上有机会在床上睡一会,现在又要睡硬地板……
夏稚十分愧疚,即使对方是NPC,他也于心不忍。
“别打地铺了,你还是回去睡吧。”夏稚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今晚应该不属于是正常时间流速中的夜晚,那些怪物应该不会出现的。
明天他要找机会离开这里,今晚就先这样吧。
【按照时间流速,明天可能就是游戏的第九天了。】
夏稚心里哼哼:[你现在倒是来提醒我了。]
HR222不慌不忙道:【你应该没有机会找到MVP玩家了,但是矮子里拔高,随便找一个还没通关的玩家上交线索应该没问题。】
——你这统真的很现实哎!!
夏稚正吃着饭呢,被气得食物哽在喉咙间,压了许久才咽下去。
不可否认的是,系统说的是事实。
第七天,安全通道开启,一定会有大佬玩家脱身。通过安全通道离开的玩家本身就有积分加成,尤其是第一个离开游戏副本的人,拿到的积分更多,这是不考虑探索进度的情况下的积分加成情况,如果再加上探索进度的话……
【除非延迟离开游戏副本的玩家剧情探索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才有机会超过第一名通过安全通道离开游戏副本的玩家,拿到MVP。】
HR222帮忙分析,只是越分析,夏稚心越凉。
这样的玩家能有多少啊?
【嗯……你有对讲机。】HR222突然提醒道:【实在没有选择,就选卫辞呗,这是你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确认为玩家的人了。】
夏稚沉默几秒:[你知道我一直在犹豫什么吗?]
【什么?】
[卫辞和余放,我到底该选谁,他们都好厉害的。卫辞聪明,余放够疯,不管哪一种,都能在游戏里闯出一番天地来。]说着,心里一声叹息:[如果他们能融合就好了。]
【……你想要的还挺多。】
惋惜归惋惜,但系统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现在他能找到的,只有卫辞了。
吃过晚饭后,夏稚简单洗漱一下就准备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吸了血的缘故,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十分疲惫,刷牙的时候闭了会眼睛,感觉都能直接睡着,强撑着一点意识回到病房,夏稚还不忘提醒的狼图没事多来看看自己。
狼图正准备进小单间,闻言点了点头。
他想的是,急不得。
然而狼图和夏稚两人都没想到,这一晚很不平静。
乘着夜色在医院内奔走的两个男人被幻境困住,数不清的怪物满含怨气地扑上来,鲜血染红了两人身上的白大褂。
去过一次特殊病房的卫辞发现本该是门的地方变成一堵墙,那时起,他就知道他们应该遇到了鬼打墙。
也正是在这片诡异的幻境中,他看到了夏稚口中的怪物。
有悬浮在半空中的头颅、脑袋长在下面阴暗爬行的多肢体生物、脸色惨白血盆大口的女人分裂成无数个,从两侧的走廊扑过来……
他的体力没有余放好,但也不是躺平挨打的那种,顺手拿了根趁手的棍子,一棒子打爆一个头;另外一边的余放咧开嘴,杀起来眼里放着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余放真的变了一个人,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他’出现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卫辞拧掉一个怪物的头,看着它失去了生命力之后缓缓化为灰烬,而灰烬最终也被空气稀释,只留下他们身上占满的红色鲜血,来证明刚刚经历的那场恶战不是假的。
“切,无聊……”还没有杀尽兴的余放啧了一声,侧头意味不明地盯着卫辞:“可不可以杀掉你?”
卫辞面不改色:“你可以试试。”
‘余放’嘿嘿一笑,挥舞着匕首走过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恶意,然而在距离卫辞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脸上的表情变幻,最终化作卫辞所熟悉的。
“我靠,又杀起来了?”重新夺回身体主权的余放恶寒地抹去手上的血,皱眉道:“好烦,说好了小心一点,不要沾太多血的吗!”
卫辞收回视线。
看样子,他们之间还有共存相处之道。
不过他不关心这些。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卫辞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那些怪物,应该是这里的医护人员。”
余放扫了他一眼:“所以呢?”
卫辞:“医护人员不归监狱管,所以医护人员也能有其他身份。”
余放:“你想说他们才是那些贵族?”
卫辞没有说话,但他的反应已经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们下了楼,走了一圈之后重新上到二层,地上残留的鲜血全部消失不见。
卫辞知道,他们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我们要尽快,这里不会有任何来自游戏的提示,即使安全通道开启,我们也不知情。”
时间紧迫,他们踏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游戏的第七天了,晚上八点,安全通道就会开启。
余放跟着他:“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仿佛只为了囚丨禁夏稚而存在。”
没有其他玩家,也没有其他囚犯……
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让夏稚在这里住五天,就等于让他错过整个游戏过程。
为什么?
前方的男人身影一顿。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认。
而顺着这条思路细想的余放脸色也一僵,他的脑海中隐约响起自家会长说过的话——夏稚身上似乎有一种魅力,可以让游戏副本中的BOSS为他所用?
那句话他记得不太清了,但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此。
当时余放正沉浸在夏稚还活着的喜悦中,没仔细听,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真心话大冒险的副本里,化身为周寂的BOSS对夏稚的占有欲甚至超过了自己,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夏稚最后仍然全身而退了。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几乎同一时间,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一个共识:夏稚是一个吸引游戏BOSS和怪物的存在,就像群狼看见落单的羊羔。
一号特殊病房内。
夏稚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在掐自己的脸。
本来睡眠就不算深,睡前还一直担心再遇怪物,感觉自己的脸颊肉被捏来揉去之后,夏稚猛地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他看见两道人形轮廓站在自己床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只带着血腥气息的手捂住了嘴巴。
“唔!”
所有的声音被堵了回去,浓郁的血腥味令他作呕。
“嘘,夏稚,是我!”刻意压低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一束微弱的光从那人的手中出现,正打在他的脸上。
是余放。
随后另外一束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卫辞。
他们俩竟然偷溜进来了?!
夏稚惊讶地睁大眼,随后便是一阵欣喜。
这下好了,不管他们俩谁都好,看了他的大宝贝线索就行!
“我们想带你出去。”卫辞也坐到床边,在夏稚的另一侧,手指划过他撑在床上的手腕,“一直留在这里不是办法。”
夏稚哪能不同意,他连连点头,拉下余放的手,小声说:“好,我要出去!”
“我们外面已经是第七天了。”余放突然不满地凑近他,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安全通道就要开启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夏稚小脑袋瓜一直在点,还不等说话,就听另外一边卫辞说:“杀出一条路的机会不大,安全通道具体在哪里开启还是要根据线索推测。”
夏稚的头刚一转,就被余放强硬地掰了回来,“我也会推理,总之一定把你安全带出去!”
卫辞:“是吗?我还以为杀人无数的余先生只会玩刀呢。”
余放:“比不过卫先生头脑好,动两下胳膊就累得气喘吁吁。”
夏稚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好,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想离开的心可不是假的。
这两人在他一左一右斗嘴,是不是说明他们对离开副本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既然如此,夏稚准备放手一搏。
[谁第一个看到我拿出来的线索,谁就是准MVP玩家是吧?]
【对,你想做什么?】
[我要当着他们俩的面拿出来,然后让系统判定谁先看到的。]
【……你还挺公平的。】
打定主意的夏稚骄傲一笑,随后对两个即使压低声音也要吵嘴的人道:“别吵了,给你看个大宝贝!”
他说的声音很小,那声‘你’也是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是要对谁说。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把那张微硬的纸片拿出来,放在手心里。
“看,这个是我发现的,感觉很有用,就偷过来了。”
卫辞和余放几乎是同一时间看了过来,至少以夏稚的观察是看不清谁最先看到这个实物线索的。
无所谓了,反正一直在赌,这次就赌一回‘盲盒’!
余放先拿过那张纸,看了一圈之后,好奇地问:“你怎么把人家的书给撕了?”
那纸片缺了明显是被撕下来的,像一张书页的拼图碎片。
“谁撕书了呀。”夏稚说:“我看到的就是这一张小纸片。”
卫辞拿过去,看了看,忽的皱眉:“这上面的文字好眼熟。”
夏稚惊喜:“你认识?”
卫辞:“见过,但暂时想不起来。”
一旁的余放发出一声冷笑。
卫辞斜睨了他一眼,没理,再看夏稚,说:“先跟我们走,回到监狱之后再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医院,让夏稚回归正常时间流速的游戏世界中。
三人达成共识,夏稚穿上鞋子跟在两人身后,路过小单间的时候,心里稍有不忍,但想了想,还是咬牙离开了病房。
狼图对他很好,但狼图是NPC,而他注定要离开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不打招呼才是最好的告别。
这一路畅通无阻,三人几乎没有停留地离开了医院,全程用了大概不到十分钟。
出了医院,海风充斥在被夕阳笼罩的操场上,夏稚深吸一口气,看着操场里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囚犯,鼻尖一酸。
在医院里还是半夜呢,出来后发现是黄昏。
“看样子我们挺快的,还没到晚上八点。”余放笑着说。
“不对。”一直沉默无声的卫辞突然紧皱眉头。
“现在不是第七天。”
夏稚心里一沉,在心里悄悄问系统:[现在是游戏的第几天了?]
【第八天。】
什么?!
第八天,那安全通道不是早就开启了吗!
“我们没有听到任何通知。”卫辞说:“但你们看操场上的人,少了很多。”
可能已经有不少玩家通过安全通道离开了这里。
余放察觉到事态不对,他抿着唇,对夏稚说道:“我要先离开一会。”
夏稚懵了:“你去哪?”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三个人抱团才行啊!
“我怀疑……”余放欲言又止,半晌才神情复杂道:“纸片上的文字,我也感觉眼熟,现在要去查证一下,但是那里很危险。”
所以不想带你去。
铁孤岛监狱里有书的地方不多。
首先牢房和医院病房里肯定不会有书,食堂里也不会有,提起书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领导们的办公室。
说纸片上的文字眼熟其实是骗人的。
大步走在C区的走廊里,余放脸色阴沉。
虽然很不想离开夏稚,但他有必须要确认的事,而且这件事只能他自己去做。
——这关乎到他的‘入狱罪名’,如果不能杀死所有玩家搅乱游戏生态环境通关,那么他就得压制住内心的暴丨动,谨慎地按照游戏规则玩下去。
卫辞说的没错,他在这局游戏里的身份看起来权利很大,实际上最危险。
想到那个聪明的男人应该已经知晓了一切,并且言语间用这些来威胁自己,如果不配合就会告诉夏稚,余放就恨不得咬碎他的骨头。
不是为了夏稚,他何必这么畏手畏脚!
上一局游戏,他通过全服通告得知夏稚还活着,心都飘了,掌控身体的另外一个‘他’直接用最快的速度利用游戏规则漏洞杀死所有玩家,长达二十天的大屠杀游戏副本在第五天就结束了,因为游戏里就剩下他一个玩家,直接通关保送。
所以再进游戏,他的身份自然是在危险的边缘。
C区警长,听起来很荣耀,但实际上……他也是一名罪犯,罪名是高智商杀人犯,用计谋屠杀了一个村庄里的所有村民。
身份设定中的他早就不知不觉杀掉C区警长并顶替,这是一件好事吗?不,在这里,最糟糕的玩家身份也只是狱警,他的警长身份完全是靠犯罪得到的。
所以卫辞向他说起自己的猜测,觉得玩家也可能隐藏在各种职位当中,甚至连厨子都不放过,当时余放还在心里嘲讽他想的太多。
越是谨慎,越把人逼进死胡同。
身处警长的职位,危险度更高,但知道的也多。
余放的印象中,他杀死的C区警长不是人,而是一个原型铺天盖地、触手极多的克系怪物,它拥有人类的皮囊,但是每到晚上,就会变成怪物,在C区的一二层游荡,寻找十点之后还没回到牢房的囚犯,然后虐杀,或者吃掉。
整个监狱里,所有拥有管理权限的都是这些东西。
职位越高,就代表你离它们越近,等同于一个玩家在一群以玩家为食的怪物中求生。
身为囚犯的玩家尚可遵循规则,在晚上十点之后不被任何条件诱惑离开牢房,但身为狱警的玩家可不行……
当然,警长更不行了。
余放在夜间,把自己关在C区警长的办公室也不能幸免。
那些怪物像是嗅到肉香的狼,找上来,用力砸门。不过砸门的时间持续不长,每次大概十几分钟就会突然陷入安静,过一段时间又响起……
门还算坚固,第一天和第二天晚上都抵御住了怪物。
但是第三天开始,就不是怪物找他,而是他出去找怪物了。
也是余放开始摆烂的这一晚,他发现监狱的第三层是会‘移动’的。
且只有身居高职的人才能通过需求控制它‘移动’。
他在C区三层,将办公室外走廊里的怪物解决掉之后,从尽头往中间走,准备坐电梯去其他区寻找去往医院的线索。
余放只是想了一下,待他走到中间电梯口时,看见电梯对面本应该是C区警长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A区警长办公室]。
这不是他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门口应该有个小桌子才对,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走廊里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轮廓,而那扇紧闭的门后面,一道尖锐的不似人的叫声响起。
新一轮的怪物出现了。
余放离开的很匆忙。
夏稚很担心,本来想要跟上去,但被卫辞拦住了。
“你很担心他吗?”卫辞说,不等夏稚回答,就自顾自地回答道:“该担心的应该是遇到他的其他玩家。”
夏稚一噎,想到余放站在一片血污中,周围都是怪物尸体的场面,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卫辞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夏稚嘴角勾了勾,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其实,我们以前见过。”
卫辞:“在其他游戏里?”
夏稚:“对。”
卫辞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的开口:“那他是怎么带领你通关的?你又付出了什么?”
起初夏稚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看过去,直到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些许深意,夏稚才恍然察觉这句话中的潜在含义。
刚才在病房里,余放也对说了要带领他通关这样的话。
“他没带我通关。”夏稚有些不满,甚至感觉到一丝冒犯,“严格来说,最后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要不是他跟BOSS周寂虚与委蛇,争取到了逃脱的时间,余放还沉浸在痴心妄想之中,企图杀死游戏里的所有NPC和BOSS,抢占副本呢!
虽然能力是花瓶精,但夏稚也不是拖后腿的好吧!他的身份注定拔不了尖,但是他有一双发现‘尖’的眼睛!
见卫辞那张俊秀的脸上难得浮现出茫然之色,夏稚小小地哼了一声。
“我是蜡烛。”
燃烧自己,照亮MVP!!!
“走吧。”卫辞似乎发出一声轻笑,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去找找熟悉的人,问问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卫辞之前说了一句,他从医院出来后,是游戏的第四天晚上。之后两天照常出去做任务,晚上回牢房睡觉,期间没有发生过异常。
如果说这两天内发生的、让他无法理解的事,就是第四天和第五天晚上的游戏通告,本来还很多的玩家数量骤减,迄今为止,他对玩家数量认知还停留在二十六个。
操场上的囚犯比刚才多了不少,应该是完成每日任务的人回来了。
只是较比游戏第一天时的九十多个人,现在的人数看起来格外稀少。
除了相熟的人,他们不再互相试探交流,看到夏稚和卫辞靠近之后,甚至警惕地盯着他们,然后躲远。
这跟第一天的感觉也很不一样……
夏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疑惑,但没表现出来。
往人多的地方走近后,他眼睛猛地一亮,拉住卫辞的手朝一个人走去。
“焦娇!”
人群中格外娇小的女生听见呼唤声回过头,看清夏稚后,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夏稚!?”焦娇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你还活着呢!”
夏稚:“……我就当你很开心看到我了!”
焦娇笑起来:“当然开心了,你不知道这几天看不见你,我做任务的热情都消减不少,那些人都太丑了!”
夏稚害羞地傻,一时间也不说话,两人对着傻笑。
卫辞在一旁,安静了一分钟,留给两个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小孩叙旧。
过一会,他眼前一晃,一个中年大叔走过来,也是很惊讶地拉着夏稚叙旧。
卫辞沉默几秒,没机会插话,就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走过来,目标……
也是夏稚。
……这小孩人缘好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