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他柔弱可欺by神殊
神殊  发于:2024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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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丽丽走,起码你死了它能带我去给你收尸。”
以上,就是姒大圣女的原话。
谁能想到,那么威猛的一只鹰,居然叫丽丽。
......
送完了信,姒荼一身轻松,在街上晃悠了一圈就回了客栈。
自叶家被灭门的消息传出后,那些赶来凑热闹的江湖人士离开了大半,这个小镇变得十分冷清。
毕竟灭门手段太过阴毒,光是听闻就让人退避三舍,不寒而栗。
至于灭门的原因,江湖上众说纷纭,但在私底下流传的最广的,还是秘宝出世一说。
姒荼能明显觉察到,现下的江湖虽不显山露水,但私底下暗流涌动,秘宝一事已然成为了众多知情者们公开的秘密。
但在那把火彻底点燃整个江湖前,还无人敢轻易挑破。
......
姒荼原本想着此地较为偏远,估计得等上许久才能有消息。
没想到当天夜里,他就见到了白行川。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出门前还特意往身上裹了件厚实点的披风,免得一会儿着凉,又要被楼岸念叨。
姒荼跟着车马行给的标识出了客栈,翻进了一处颇为雅致的庭院里。
刚踏进院中,竹林里突然寒芒一闪,凌厉的剑气直奔他命门而去。
姒荼侧身,随即脚尖点地飞身后退,避开了这一剑。
见一击不成,竹林中的男子继续提剑攻了上来。
那人一袭青衫,与其周身儒雅气质极不相符的,是其诡异迅疾、变化万千的剑招。
白行川手中长剑疾出,剑尖灵活游走,宛如灵蛇游动,剑法十分凶残,刺处的剑招一剑快似一剑。
姒荼在状似密不透风的剑芒下游走,无数次卡着极限避开他的剑招。
但姒荼人没受伤,身上的衣袍可就不好说了。
只听“刺啦”一声,他身上特意裹的那件披风被白行川划出了一个口子,是彻底报废了。
但尽管如此,白行川还带着点越打越兴奋的架势,见刺不中姒荼,他的剑法愈加诡谲,甚至不惜转走偏锋。
姒荼感受着体力的渐渐流失,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
白疯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早些年,白行川的商队被仇家剿灭,他带着重伤逃到魔教,遇上了他。
那时姒荼正困在后山试炼,烦闷至极,恰好遇上他遭难,顺手便救下了。
这过了几日,一来二去渐渐熟悉后,就成了彼此练武的靶子。
那时的两人一个丧妻丧子,一个画地为牢,皆是满心悲凉。在山上比试就如今日这般,带着必胜的杀意,招招不留丝毫情面,式式直奔对方命门。
两人保持着一天干四架,架架不留情的频率,足足打了几个月。
时日渐长,等白行川伤好要离开时,他们倒也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友。
......
但关系好也不能这么整啊,姒荼感受着衣袍愈加破败,心里有些悲愤。
这他娘的是楼小岸特意去最好的成衣铺子给他买的!
他娘的他还只穿了这一次!!!
姒荼深吸一口气,压住想一掌劈了这人的冲动,知晓今日若不能利落地将这人制服,以这个武痴的性格打起来怕是要没完没了。
楼小岸还在客舍里等他呢,鬼才要跟这人浪费时间。
姒荼眼神微凝,这些速度骇人的剑招在他视线捕捉下看到了了完整清晰的走势。
他慢慢调动内力,将其汇聚在手上。
白行川又是一剑刺处,带着煞气的剑芒冲着姒荼的脖颈而去。
但他此次却不躲不避,两人眼神交错,杀气毕露。
电光火石间,只听嗡的一声,那剑被修长的两指稳稳夹住,震颤不止,而姒荼白皙如玉的手上却不见半分伤痕。
白行川瞳孔微缩,欲将剑收回,却已然来不及。
姒荼身形似鬼魅般移动,一眨眼就来到了白行川的身后,那把剑的剑尖,也随之抵在了白行川的咽喉。
胜负已定。
姒荼将手移开,立马扶着竹子咳了个天昏地暗。
白行川手上的剑却慢慢在咳嗽中碎成了湮粉。
白行川看着那边柔弱到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的魔教教主沉默了。
随即,他眉头一皱,走上前把住了姒荼的脉。
“你中了毒。”他有些疑惑,似乎极其不能理解谁还能给独步天下的魔教教主下毒,还把人弄得如此虚弱。
“魔教出叛徒了?”他瞧着姒荼的脸色,心里有了答案。
下一瞬,白行川抬脚便走:“我替你宰了他。”
“欸欸欸,别急啊。”
姒荼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拉住了他。
白行川回头看着他:“所以你找金觉茗,是为了解毒?”
姒荼点头刚要回答,怀里就被丢进了一个匣子。
“金觉茗,给你。”
姒荼:“......”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见这人送完药后抬脚便准备离开,姒荼再次一把拉住了他。
姒荼点点头,冲着白行川露出了一抹温柔无害的笑。
“别急着走啊。”
“白兄啊,虽然你帮我找到了金觉茗,我十分感激,但,一码归一码。”
在白行川疑惑的眼神中,姒荼牵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袍角向他展示:
“如你所见,我的衣服被你砍坏了,赔钱吧,一口价,三百两银子。”
白行川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敢张口就要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的眼神看着他。
姒荼眉眼弯弯,指着衣袍便开始算账:“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所有衣物都是我家相好亲~自~上最好的成衣铺子帮我定制的,单单只是这份心意,便是黄白之物无可比拟的。”
“这面料,用的是上好的云锦,这纹样,请的是最好的绣娘绣的苏绣,还有......”
白行川觉得今日许是流年不利撞了鬼,听他一顿叨叨后额头跳着疼。
见姒荼似乎还有长篇大论的打劫场面话没有说完,他不再啰嗦,从怀里掏出了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丢给他,运起轻功几个腾跃就跑走了。
姒荼在他身后笑得欢天喜地,挥着手冲其背影喊道:“白兄慢走啊!”
“今后有机会常来啊!”

夜里的风有些冷,姒荼紧了紧身上稍显破烂的衣裳,叹了口气。
他暗道破就破吧,至少能御点寒,自己的身体或许也没那么娇气。
谁知,下一秒他就颇为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姒荼揉了揉鼻尖,默默加快了步伐。
自己受凉不要紧,但他不想浪费某人这许多日来对他悉心照料的成果。
还没走几步,姒荼就远远地看见巷口处有一抹昏黄的亮光。
那人执灯而来,踏着路面的青石板,黑色烫金的衣摆随着他的步调缓缓荡开,颇有几分摇曳生姿的味道。
对上那双潋滟多情的眼时,姒荼终于愣愣想起来这人像什么了。
像民间流传的恐怖故事里专食人心的魅妖。
楼岸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姒荼身上扫了一遍,当目光触及对方被划破的衣袍时,眸光沉了沉,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默默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姒荼系好,然后拉着人往客栈走去。
姒荼先是扫了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在这种情景下,这表情,这动作,楼小岸怎么那么像等待夫君归家的深闺怨妇?
就是那种恼怒夫君不争气,却无奈爱得深沉,不敢真的与夫君置气,只好自己默默一个人生闷气的那种。
姒荼暗自琢磨着,不得不说,他被自己横空出世的想法给爽到了。
随后他接着浮想联翩,若是真能把楼岸娶回魔教......
啧,不能想了,再想下去,搞不好他真能做出把光风霁月的楼二公子强娶回魔教当教主夫人的事来。
但好像真的挺爽的......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姒荼到了客栈门口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看了眼一路上都垂着眼尾没说话的某人。
坏了,楼小岸好像真有点不开心。
姒荼脑袋飞速运转,伸手扯了扯楼岸的袖口。
对上楼岸看过来的视线,他略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一下,暗怪自己迟钝。
姒荼努力调节气氛,一拍楼岸的肩玩笑道:“你这又是提着灯到巷口接我,又是给我披衣服的,还别说,挺像那种贤惠的小娘子哈哈。”
这话一出口,他就懊悔的抿了抿唇。
姒小荼,你在说什么!?你的脑子是丢在和白疯子打架的小竹林了吗?!
完了完了,姒荼闭了闭眼,又悄悄观察着楼岸的反应。
楼岸在心里把“贤惠的小娘子”念了两遍,随后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若真是成了亲的小娘子,也犯不着和什么贤惠的词放在一块。”
“顶多是......”他一字一顿:“深闺怨妇。”
姒荼觉得自己被天雷劈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茫然地看着他。
楼岸勾了勾嘴角,但面上还是没什么笑意。
他的视线定在姒荼露出的破败袍角上,给某个还是搞不清状况的人好心解释。
“毕竟,我的夫君,可是深更半夜跑出去和旁人鬼混了啊......”
姒荼:“!!!???”
二楼的某个墙角边,震惊到差点发出声音的叶萧被楼砚星一把捂住了嘴。
旁边还站着满脸写着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干这种偷鸡摸狗听墙角的事的冷漠脸楼砚池,他斜睨着地上疯狂扭动的两个小屁孩,面露不屑。
他和他们可不一样,他就算听墙角,也会是......
站着听!
姒荼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一时不知道是震惊自己被楼岸比作夫君这件事,还是该解释自己没有和人出去鬼混这件事。
但,好像,楼小岸叫他夫君,还,还挺带劲儿的。
他一时没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欢欢喜喜拉着楼岸就上了楼。
边走边给他解释:
“我今晚是去见一位故友,就是那个车马行的白行川。”
“他应该是最近行商到了这附近,恰逢我写信让他帮我找金觉茗,就把药材给我送来了。”
楼岸:“哦。”
姒荼顺着毛哄:“他早年妻儿都被仇家杀害了,一路逃着追杀,后来遇到我顺手把他救了,这人顾及着救命之恩,对我多有照拂。”
“方才出去,他就是为了把药草给我,顺带找我比试一番,”姒荼掏出了药草展示给楼岸看。
“但那个疯子眼里都是武功,这些年剑术精进不少,还把你给我买的衣服都给划破了。”
姒荼此刻放软了语调,颇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自己浑然不觉,楼岸听着却感觉喉头有些痒。
“不过,我可不是吃亏的人,”他眸中笑意盈盈,好似盛满了点点星辉:“我把他的剑给弄坏了,不仅如此,我还讹了他一千两银子!”
姒荼满脸写着快夸我,献宝似的掏出那张银票递给楼岸。
楼岸看着眼前人亮晶晶的眼眸,忍了忍,终是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衣袍坏了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再给他买就是。
没错,他就是在故作姿态,故意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引起姒荼的注意。
明明知道这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还故意让他发觉自己的不开心,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
他就是喜欢姒荼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只不过,看着眼前人如此纵容自己使性子还顺着哄着的模样,楼岸将头埋在姒荼的肩颈处,轻轻叹了口气。
心里的某处仿佛塌陷了般,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茶茶真的好乖......
楼岸的呼吸轻洒在颈侧,姒荼感觉自己那块皮肤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般,泛起了丝丝的痒意。
他摸了摸楼岸的头发,有些不可置信。
这,这是被本座感动了?
咳,这......其实也没什么。
再说,楼小岸刚刚都叫自己夫君了,这丈夫挣回来的钱,也理应交给娘子保管。
也就区区一千两银票而已,没什么的。
如果楼岸想要,自己这些年在魔教也攒了不少积蓄,都可以交给他保管。
姒荼眨巴着眼,颇为愉快地想,等自己迎娶楼岸的时候,还能顺带在魔教里多坑点份子钱......
......
叶家灭门属江湖事,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朝廷也丝毫不愿沾染这个烂摊子,这事自然而然移交到了青宴堂手中。
于是,一行人在这个小镇又耽搁了几日,将目前叶家一案显露的线索、信息都收集得大差不差后,第五日的傍晚,姒荼也终于等来了姒泇的消息。
......
若细数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窟,醉月镂金算得上一个。
其内美人美酒,赌坊设施一应俱全,天下无数奇珍异宝,都能在赌桌上见到,无数英雄豪杰可谓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入内见见世面。
但其因位置较为隐蔽难寻,且入内需要人接引,是以江湖中能够真正见到其中景象的人并不多。
此次姒泇相邀之地,正是醉月镂金。
丝竹管弦悠扬入耳,醉月镂金内灯火辉煌。
不似寻常青楼的庸俗艳丽,其布景装潢颇为古典雅致,无论是纱幔上的点点流光,烛火上雕刻精美的纹样,还是不落俗套的淡香,都能看出醉月镂金颇为雄厚的资本。
姒荼踏进门内走了两步,就被几位热情的姑娘围住了。
这里的姑娘穿着十分大气明艳,容貌姣好却不刻意卖弄风尘,只乐呵呵询问姒荼是来寻人还是作乐的。
姒荼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递给为首的姑娘,浅笑着道了声有劳。
那姑娘颇为爽利地打开一瞧,便抬手让其余的姐妹先下去,自己带着姒荼上了楼。
房间里,姒泇靠在美人榻上,左边享受着美男力道舒适的按腿,右边张嘴吃下美人亲手剥的葡萄,喝着小酒听着曲儿,好不惬意。
见姒荼推门进来,她哟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笑道:“本圣女原还担心你在外求医蹉跎数日,会单薄上不少,还特意在这醉月镂金里借了厨房,亲手给你炖了两个大猪肘子补身体。”
她美目流盼,上下打量着姒荼:“这看着,气色倒还好上了不少。”
“唉,你下山那日,嘴唇白的跟死了三年似的,本圣女这些日子真真是担心的吃不好也睡不好。”
她张嘴接过旁边美人递来的荔枝,思索片刻,打趣姒荼:“依我多年来的了解,你那不知爱惜身体的性子是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的。”
姒泇起身,在姒荼边上围着转了两圈,脚腕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衣服,这簪子,哟,花了不少心思啊。”
她倏地凑近,打趣姒荼:“出来一趟,这是遇上小情郎了?”
“可以啊,瞧着把你养得还不错。”姒泇自顾自地啧啧两声:“这就对了嘛,你也到年纪了,身边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好,哪家教主像你似的,把日子过得跟守贞节牌坊一样一样的,教中多少男男女女想爬你的床,你却看都不看一眼。”
姒泇转悠够了,又躺回榻上,终于给了姒荼说话的机会:“说吧,是哪家的小情郎啊?”
姒荼瞧着那边没个正形的圣女大人,有些无奈:“不是情郎。”
对别人演演戏也就罢了,面对姒泇的问询,姒荼下意识想给楼岸增加点好印象。
他抿了抿唇:“是......楼岸。”
姒泇闻言,原本有些困倦半眯着的眸子刷的睁开了。
她翻身坐起,觉得有些荒谬:“楼岸?”
“五年前那个让你回教后茶不思饭不想的楼岸?”
姒荼摆摆手,觉得她有些过于夸大其词,但细想后觉得也没什么大毛病,于是又点了点头。
姒泇摇头感叹:“一别五年,你俩还能在茫茫江湖中遇上,还真是有缘。”
“不过按你说的......”姒泇疑惑道:“不是情郎还能是什么?给吃给喝给银子花的衣食父母?”
姒荼叹口气,心想我这还没把人追到表明心意呢,还是别在姒泇面前坏人楼二公子清清白白的名声比较好,以便为将来迎娶楼岸进门多一分助力。
于是他默默鼻尖,老实道:“不是情郎。”至少现在还不是。
“顶多......”他想了想道:“算知己......?”
楼岸站在门外,隔着那扇雕花金丝木门,活生生气笑了。
他原是来接姒荼回客栈的,到了门口发现两人还在谈话,便不准备打扰,谁知在离开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知己。
楼岸盯着那扇门,点点头,心想:
我可去他妈的知己。

第17章 本座强吻楼小岸
姒荼在情爱一事上还真没什么经验,看着眼前怀里搂着俩人儿的姒大圣女,再一联想她纵横情场多年的赫赫战功,眼睛亮了亮。
他想让姒泇帮忙分析分析,出出招儿什么的,好让自己早日把楼岸拐回家。
就在他刚准备开口吐露自己的求爱经历时,被一阵叩门声打断了。
姒泇以为是醉月镂金里添瓜果酒水的小厮,也没多想,开口便道了声“进”。
谁知那人推门而入后,却没什么动作,只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不知是在等些什么。
姐弟两人随即疑惑地望过去,然后十分默契的僵住了。
姒泇茫然加疑惑,冲姒荼使眼色,问他:这人谁?你认识?
醉月镂金的花魁她都见过,也没发现有这种国色天香的极品啊。
姒荼这会儿在死命回想自己方才有没有吐露什么了不得的骚话,心如死灰地朝姒泇做了个口型。
姒泇瞧见楼岸两个字,顿时沉默了。
这是,来抓人来了?
姒泇又问:他知道咱身份吗?
姒荼扯出微笑,缓缓摇头。
姒泇看了看怀里的美人,又看了看自己不像什么好人的坐姿打扮,再次沉默了。
纵横风月场多年的姒大圣女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她左看看又看看,先是连忙把怀里的人推开,再一本正经地坐好,缓缓露出一抹仿佛死了人的尴尬假笑。
不管怎么着,这第一次见弟媳,还是得端庄点,尤其对方还是个名门正派的小公子,别吓着了人家。
姒荼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觉着没什么不能说的,才松了口气。
他起身将人拉着坐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楼岸垂着眼睫,薄唇轻抿。
“方才醒来,见你不在榻上,问了旁人才得知你来了这里。”
“此处我也有所耳闻,是个销金地,我想着你可能没带够银钱,便准备给你送些过来。”
“若是可以的话......”楼岸慢吞吞说着,眼睫颤了颤。
他似是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姒荼轻声道:“我想接你同我回去用晚膳。”
这话虽是对着姒荼说的,但当事人细细品了又品,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啊,他不是特意在临走时留了话给楼岸,说自己去找阿姐了,让他不必担心吗?
楼砚池没告诉他?
他瞧了眼楼岸,直觉告诉他,这人是故意的。
那边正襟危坐的姒泇听完这一番话后,倒吸一口凉气,慢慢睁大了眼。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这世上还有谁!会在另一半去烟花之地时帮忙付银子的!?
又还有谁,会如此放低姿态,只恳求他能陪自己用个晚膳?
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姒泇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冲姒荼飞过去一记眼刀。
这么一个端方貌美武功高强金枝玉叶贤惠温柔善解人意的好人被你遇上了,你居然他娘的不懂得珍惜!
依楼岸方才所言,你俩都搂一块睡了,还他娘的跟我说是“知己”。
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你这样,又跟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真是的,连她都看不过去。
姒荼突然被剜了一眼,总感觉某些事态突然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还是对他不太友好的那种。
楼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姐弟俩的互动,被睫毛挡住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方才那一番话中藏了多少小心思。
好在,事情的确按他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不怪他故意这样,实在是两方初次见面,也不知茶茶的阿姐是何喜好。
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他只能出此下策,卖个惨,好让她更能接受自己一些。
楼岸思绪翻涌,面上却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模样,瞧不出丝毫错处。
姒荼虽暗自觉得不对,但当着姒泇的面,也没再多说什么。
让初次相见的两人互相问过好见过礼后,姐弟俩没再多聊,匆匆道别出了房间。
走廊上,姒荼抱着臂,冲楼岸抬了抬下巴:“不是要让我陪你用晚膳吗,我看索性也别走了。”
“此地风景甚好。”他一把勾上了楼岸的肩,示意他看向楼下。
堂中舞女妖娆多姿,此时正随着鼓点变换舞步。客人们搂着美人推杯换盏,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姒荼冲楼岸挑眉一笑,面上尽是少年掩盖不住的风流意气。
“楼公子,要不要......上去喝两杯?”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姒荼总觉得把楼岸拐走这件事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一枕槐安的毒马上就能解开,他总不能放着偌大一个魔教不去管,一直在江湖里四处游荡。
就像五年前与楼岸相伴的那三个月,姒荼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
所以......
把楼岸拐回家一事得提上日程了啊!!!
姒荼思量片刻,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他记得当初,楼小岸的酒量很差劲来着。
都说这酒后吐真言,他准备借机再试叹一下楼岸的心意。
如果成了,魔教就能多一个貌美如花的教主夫人,如果不成......他也决计干不出死缠烂打的事。
姒荼苦中作乐地想着,大不了等自己回了魔教后,喝着酒唱着曲儿孤独终老呗。
楼岸静静瞧了神情几度变化的姒荼许久,久到姒荼以为他不会答应了,正准备放弃计划另寻机会之时,他却开口应了声好。
两人视线交错,面上不显,眸底却都带了点对方看不懂的情绪。
......
姒荼带了两坛热酒,同楼岸飞身坐在了房顶上。
看着黑成夜幕笼罩下的万家灯火,姒荼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发丝,仰头灌了口酒。
楼岸也拿起酒坛同他碰了碰。
酒液在坛中晃荡,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头顶是浩渺无边的朗朗青天,脚下是江湖熙熙攘攘灯火可亲。
隔了五年逝去的时光,趟过无数坎坷纷扰,少年在人声鼎沸里重逢。
月华如水温柔,他们眉眼依旧。
......
姒荼转头看着身侧的人,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若放在与楼岸初相识那会儿,把人灌醉这种事他做起来眼都不眨一下,就算套不出话来,他也权当看个乐子。
但现在,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犹豫了。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楼小岸都始终对他坦坦荡荡,不曾有过半点欺瞒和戏弄。
反观他,旧事缠身,趟着泥沼污秽,藏着一肚子阴谋算计,背着无数猪狗不如的骂名。
身世是假的,名姓也算不得多真,骗了这人掏心掏肺照顾了自己一路已实属丧尽天良,现在他又还有什么脸面,去套这人的话呢?
姒荼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
套话是行不通了,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但当堂退缩这种事,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眼一闭心一横,索性想着要不直接开口全说了吧,趁着两人此刻还算清醒,若真是他自作多情,一次性说开了也好。
免得不清不楚,白让人难受。
姒荼叹气,心里踌躇、思绪万千,但却不影响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主儿。
他猛地转过头,张口就想说话,却突然被楼岸伸手给捂住了嘴。
......?
姒荼迷惑地眨巴眨巴眼,不同意他的示爱就算了,这直接捂嘴不让说是几个意思?
连听都不愿意听?
过分了,楼小岸!!!
他磨了磨牙,刚准备伸手把捂在嘴上的爪子一把拍下来,身旁的楼岸却突然凑近。
看着那张肖想了许久的面容在眼前瞬间放大,姒荼蓦地僵住了。
那人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脸颊,在耳侧停住,轻轻说了声“嘘”。
下一瞬,绚丽的烟火突然在天际绽放开来,声势浩大,引起底下不少百姓探出头围观。
夜空中瑰丽的色彩也一同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房顶上,楼岸松开了手,两人沉默的对视。
姒荼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还不等他细细品味心间涌上的欣喜,却见楼岸开了口。
“我并非有意偷听你和姜姑娘的谈话,但也的确听到你亲口说,我们是知己。”
他的眸光被焰火照亮,带着动人心魄的美,此刻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姒荼,好似盛满了万语千言。
烟花下,楼岸轻声问他:“姜茶,我们是知己吗?”
“可是知己,是不会接吻的。”
他的手放在姒荼颈侧,此时缓缓上移。
修长的手指擦过他的脸,慢慢停在了唇边,带着薄茧的指腹或轻或重捻过他的唇瓣,仿佛带着某种暗示,又像是似有若无的勾引。
两人视线相抵,呼吸交错间,楼岸再次开口。
“茶茶,我们真的仅仅只是知己吗?”
惊喜来得过于突然,姒荼有些猝不及防。
就像是自己偷偷捡到的一个宝贝,小心翼翼藏了五年后,忐忑着让它现于天日,却被告之宝贝早就是你的了。
姒荼的手轻微抖了几下,沉默间,他低头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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